永元年八月,楚国新君楚易着龙袍,登基为帝,内里整顿朝政,充盈国库,外招兵买马,练兵训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且国民无不对其廉政爱民所做的改革,赞赏有加,楚国上下一派国泰民安,远景可期。

    为稳住疆土,楚易亦是派使节去各国交涉,以便保持友好关系,唯独对林国,依旧是僵持不下。

    由于林国始终不肯放楚瑶回楚国,且屡次三番挑衅楚军,在边城周围时时挑起战端,一副想要将楚国吞并的姿态。

    因此,楚易对林国所持的态度,依旧是敌对。

    由于政务繁忙,楚易实在是难以抽身,再加上肖若瑜多次请命前往前线,有意于林国对峙,最好能将楚瑶解救回国,见他如此执着,对皇妹又是一片真心,于是楚易便批下了他的请战书,准许他前往岚城。

    “岚城战事紧张,我军已经损失了几个主将,爱卿一定要小心。”

    面对楚易的叮呤嘱咐,肖若瑜双膝跪地,伸出双手,接住了楚易手中的请战文书,上头已有楚易方才盖好的国印:

    “是,微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将公主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得文书后,肖若瑜便马不停蹄的往岚城赶去,身边只带了砚星一人。

    ……

    楚瑶回到瑶苑之中已有半月有余,左向自认为已没什么好教她的了,于是便在后院之中用麻绳搭了一个悬床,白日里躺在悬床之上晒太阳,夜晚又可抬头看星月,甚是美妙。

    今日亦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他手中剥着嫩黄色的橘子,躺在悬床之上哼着小曲,异常的享受。

    楚瑶便在院内练着兵器,她手持青铁长枪,迅速的挥动着枪杆,这一招一式皆如浑然天成一般,舞的顺畅丝滑,该柔则柔,该刚则刚,身姿亦随着长枪的动势而辗转流动,纤细的腰肢时而绵软,时而有力,最后一套疾速的进攻枪劲一出,仿佛身前敌鬼尽灭,而后一个潇洒的转身,她眸光清厉,长枪被她往前一转,用力一挥,便原路返回到兵器架之上。

    返身,她快步朝着最近的兵器架走去,十分娴熟的抽出一把长剑,长剑则瞬间脱鞘而出,亮目的剑光在她的眼前闪动着,她聚精会神的盯着剑锋,而后练了一套尚不熟练的剑法,动作一般无二,就是尚且缺乏力度。

    可这些在左向看来微不足道,她已然学的很好,毕竟学无止境,在这条路上,更是需要经历千锤百炼,方可寻到自己最舒适的体验感。

    “师傅,今日徒儿可有进步?”

    楚瑶收起剑,拿着纱布帕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跑到左向的身旁,见他正躺着潇洒,便助力推了一把悬床,将即将沉入梦乡的左向给推醒了。

    “开饭了吗?”

    左向挠挠头,朝天伸了个懒腰,便从悬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楚瑶打了个困哈:“什么时辰了?”

    “师傅心不在焉,”楚瑶瘪瘪嘴:“徒儿练了那么久,师傅岂不是就连睁眼的功夫都没有过,一早上,竟做那周公美梦去了,把徒儿晾在这儿,一句指点都没有。”

    左向一愣,后尴尬的笑了笑:“你做的很好,只是为师已经江郎才尽了,再无可教你的了,我一把老骨头,还没你练的标准。”

    “摄政王说的不错,老夫是该退隐了。”

    “胡说,师傅身子强健着呢!”

    楚瑶见状,忙上前拍马屁。

    “哎……你啊,”左向将橘子皮丢在石桌之上,正欲往前院而去,眉头紧蹙,叹道:“摄政王虽然让老夫留下来教你,可也仅仅只是再给了半月多的时间,算算日子,明日就是老夫离开的时候了,该教的,我都教了,日后就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说到底,女儿家家学这些,又不带兵打仗,又不保家卫国的,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你不必对此太过于执着,能护住自个便是极好的。”

    “尤其是,在这乱世。”

    “谨记师傅教诲,”闻听左向即将离开,楚瑶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起来,但是她对师傅所说的话还是有不同的看法的:

    “师傅,男儿家能做的,为何女人不能做,您常说我学的比那些男儿都要好,那凭什么他们能,我却不能,人各有志,若是我想,我也可以上战场,保家卫国,女人难道就只有嫁人为妇,才能算得上不悔此生吗?”

    “若是嫁得良人,自然幸福一生,若是嫁错了郎君,岂不是一生抱憾。”

    “师傅,您说的不全对。”

    左向见她这么会说,竟怼得他哑口无言了起来,便只好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脑瓜子:

    “有志气。”

    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不痛不痒的感觉,楚瑶用手心揉了揉被他拍的位置,随后跟着他的步伐走出后院,边道:

    “师傅,今日吃烤鸭如何?”

    “烤鸭,好哇……那为师要吃一整只,也不知御膳房的厨艺如何。”

    “今日徒儿就为您摆上一桌佳肴,就当是,为师傅践行,希望师傅今后在家乡,能过的安逸,活的舒心。”

    左向满脸堆笑:“小嘴真甜。”

    午膳过后,前来接左向的车马便在瑶苑门口候着,楚瑶与左向同出,道别了几句后便目送左向上了马车。

    马车遥遥驶去,楚瑶站在门前挥动着告别的手势,内心逐渐变得落寞。

    当她放下手正准备回苑内之时,突然发现站在对面树底下的陈风月,手上还提着一袋油纸布包裹着的散装药包,他似乎盯了她许久,直到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这才微微一笑,缓缓的从对向走了过来。

    她停住脚步,看着他走近,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仿佛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已毫无意义,只行了个礼:“陈大人。”

    僵硬无情的三个字令陈风月的心凉了半截,可还是将手里的药包递给了她身边的宫女,指着瑶苑里头问道:“此前都是侍从前来送药,昨日听闻左将军要离开,便想着也来送送将军,兴许可以碰上公主,几月不见,公主闭门不出亦不见客,更是不曾去陈府坐坐,见其一面,甚是难。”

    “如今倒是见上了,公主可否请我进去坐坐,以解我心中困惑。”

    “当然,陈大人请进。”

    楚瑶这才发觉两人站在门口是有不妥,且也不知该如何化解当场尴尬,当陈风月提起要进屋之时,她竟松了一口气,热情邀其进去。

    陈风月跟着她来到了会客殿,刚坐下便有宫女为其送来茶水点心,他感慨道:

    “若我没记错,这儿荒废之前,乃是一处小御花园,从前是与摄政王那儿有一条小道可通,也是摄政王最爱之地,一年四季都开着不同的花,摄政王独处时,最爱来此地。”

    “之后国事繁忙,战事紧张,摄政王也鲜少来,那些花儿也都无人料理,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儿重启,且院子里已栽上了新的花苗,四处生机勃勃的,还换了主人。”

    “公主这是攀上了高枝,如外头所传的那般,成了摄政王公开的外室不成?”

    陈风月有一说一,绝不拐弯抹角,这句话已经在他心中憋了一个多月,今儿终于逮到机会说出来,还得是在当事人面前说,效果最佳。

    “外头已经传成这样了?”楚瑶蹙眉,手里的杯盏都快拿不稳,“我也想知道摄政王为何……对我如此纵容,分明,早应该将我处死,陈大人依你看,摄政王这么做,难道真的只是想让我做他的王妃?”

    “王妃?”陈风月惊愕失色,深吸了一口气,害怕自己听错了于是向楚瑶又确认了一遍:“摄政王亲口所说?”

    楚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将自己被关水牢之后的事,都同陈风月说了一遍,而后对陈风月抱歉道: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还是反悔了,冒险送皇兄出宫,出于义气,我可从未将你供出来,之前一直不肯见你,便是不知如何面对,毕竟,是我隐瞒你在先。”

    “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我居然还能活着。”

    “如今,我郑重的对你说声对不起,抱歉,陈大人。”

    “你安然无恙便好,无需如此郑重的对我道歉,”陈风月见她如此严肃,自己反倒是无所适从了起来:

    “我早就有预感,你是不可能抛下楚易独自出城,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楚易做到如此地步,我该是说你们兄妹情深呢,还是该说你蠢到不顾自己性命,非要跳入这火坛之中。”

    “据公主方才所说,倒像是摄政王有意留你性命,且与你设下那赌局,明眼人都能看出,摄政王这是认定了你为他的妃,之所以还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来验证输赢,那是他在磨你的性子,输赢早就在他一念之间。”

    “所以,这个瑶苑,便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他放出谣言与风声,不过都是为了日后与你成婚,能够顺理成章罢了。”

    “依你楚国公主的身份,若是突然成了摄政王妃,而且……还是同前朝之皇和亲过的公主,很难令人有说服力。”

    “所以,只好先养你一阵子,再公诸于众。”

    楚瑶闷然,疑惑问道:

    “可他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寻一个林国美女做妃子,岂不是更加容易,何苦非要我,更何况,我同他,也不过是见过几面而已,便已经……可以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陈大人你说,摄政王他这么做,是否脑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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