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是凤微蓝的生辰,她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小姐都送去了请帖。

    刘希手握着请帖,心里默默盘算着,不出意外这场生辰宴便是鉴定这故事剧情的重要环节,她必须不能有任何疏忽。

    也不知道沈芝音有没有收到这请帖,按照书中描写她是会去的,但……刘希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干脆亲自去了一趟沈家,沈家的府宅算不上大,有好几处地方都有刮擦的痕迹,门外也只站着一位看守的人。

    刘希从马车上下来,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冲着看守的人问道:“我想见一下沈家小姐沈芝音,还请您为我通报一声。”

    “你是何人!”看守的人一听这人要见沈芝音,语气中都带了几分戾气。

    “我是苏家的小小姐……”

    看守的人一听是苏家,立马规矩了:“苏小姐,我这……这就去给您通报。”

    看守的人没想到,家里这位不讨喜的沈小姐,竟然会认识苏家的小姐,他在沈家干了快十年了,从未见到有人找沈芝音。

    刘希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欺软怕硬,一听她是苏家的便是这副嘴脸。

    没过多久,沈芝音就出来了,她看到来找自己的人是苏幕芷,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

    “苏小姐!苏小姐何时来的,在这等多久了?虽说这天气暖和了些,但苏小姐也不能就这么不仔细,下次要是想见我,就命下人来通报一声,我去找你。”

    沈芝音原是不知道苏家小小姐的事,她也是前些日子偷偷听见她那位妹妹提起,说这苏府的小小姐从小便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回来了,原先一直都是在林子里养病的。

    “快进来吧。”

    “不打紧的,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一下姑娘,姑娘可否收到微蓝郡主的生辰请帖?”

    刘希想沈芝音在家里的那番处境,今日自己若是进去了,等她走了必定又是一顿责罚,还要不要声张的好。

    沈芝音蹙了蹙眉:“苏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中的这种请帖一般都不会经与我手,全权都是会送去我那位妹妹那的。”

    “如若这样,你那日不就来不了?”刘希刚刚有些着急,她没有注意到这句话说出来,可能也会伤到沈家,所以她说完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我已经习惯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沈芝音嘴角上扬着,强行忍住心里的那份难过。

    “苏小姐定会觉得奇怪,世间怎会有如此不公之事,您与我的处境不同,苏小姐您是苏府上下捧在手心里的人,而我不过是沈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沈芝音讲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平静,她没有半点忧伤,就好似这件事情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刘希没想到,沈芝音会跟自己讲出她只是沈家棋子的这种话,看来她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了,而自己却一直在利用她。

    刘希有些自责:“那等那日姑娘就与我一同前去吧,我将姑娘带进去。”

    “苏小姐不必这么麻烦,这生辰宴我也不是非要去的,不去便不去了,再者我与那微蓝郡主也并不熟识。”

    沈芝音向来对这些宴会的事情没太有什么兴趣,也许是从小就养成了这种习惯,毕竟就算是有兴趣,家里的那位也未必会带她去。

    刘希在心里叹气,这女主角也太可怜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灰姑娘嘛,作者能不能搞点新题材,不要老是守着这么一个老套的剧情写来写去。

    “沈姑娘对这般不公之事,就当真能这么忍下去?”

    “苏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世间有些事情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刘希想如若沈芝音不去这宴会,那她今后的日子就还是会像现在这般难过,这宴会看似是凤微蓝的生辰宴,实在是沈芝音命运的转折点,这宴会她必须要去。

    “那如若我想办法,让微蓝郡主亲自邀请你,你家中可否能让你来?”

    沈芝音觉得苏小姐说的这些话,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了,这微蓝郡主怎么可能会亲自来邀请自己?果然是从小被宠到的,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微蓝郡主可能连沈家是谁都不一定知道,她又怎么可能来邀请我?”

    “这事姑娘就无需担忧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只要记住三月初五那日穿的漂亮些,我会派马车来接你的。”

    沈芝音眼看着苏幕芷就要走了,她立刻用手拦下:“苏小姐不必为我的事情如此奔波,我已经看淡了,从你二哥退婚那日,我便知道我此生只能做沈府的那枚棋子了。”

    刘希心里急得很,你可是女主角啊!你怎么能放弃?你要放弃的这剧情还怎么往下走。

    “姑娘未免过于悲观了,虽说这世间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可不拼一把又怎么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姑娘不愿意拼,那我便替姑娘拼拼试试。”

    “姑娘切要记住我说的话,三月初五那日我会派马车来接姑娘,姑娘在家的这些时日也要好好想想,自己日后该有什么打算,总之不能就这么弃了自己。”

    刘希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她得快些去想办法,眼看着这日子就快要到了。

    刘希去找司徒益的时候,司徒益正好在画画。

    平时他画画的时候一般是谁找他都是不见得,可今日芷儿未提前通知一声便来了,司徒益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

    急急呼呼的就出来了:“是身体又不适了?”

    “好着呢,我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何事?”

    “你与微蓝郡主关系怎么样?”刘希为了省事直接先问的司徒益,说不定他俩关系好呢。

    “你不知晓?我与她从小就不对付,你说这话是故意气我的吧?”

    刘希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抚道:“好好好,是我不好……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可知在这京城当中谁与微蓝郡主的关系最好?”

    司徒益觉得芷儿今日来就是存心要气死他的:“ 六哥啊,你今日不气死是不是绝不罢休。”

    司徒衡?刘希心里烦的很,是谁不好,为什么非得是司徒衡,她又要去看那家伙装腔作势的样子了。

    “我近日不知为何,这记忆衰退的厉害,许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刘希胡扯道。

    司徒益一听这话立刻瞪起眼来:“你也有这种症状,我还以为只是我有,不知为何我有许多事情搜记不清了,你说我们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应该不会,许是这事情过去太久了,忘了也没什么不对。”

    刘希本来还担心司徒益起疑,这下好了都不需要做过多的解释,他正好也有这症状。

    “那个什么,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刘希看天还没黑,她想得快点去司徒衡的府上,要不然沈芝音可就真去不了那生辰宴了。

    到司徒衡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刘希没想那么多,直接叫看守人的去请示司徒衡了。

    没过一会儿,看守的人就出来了,他带刘希进到屋里,司徒衡还没有来,刘希心里的急得很,要是家里的人知道她现在还没回去,定要着急了。

    司徒衡拿着把扇子,从侧房里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他从没想到苏幕芷会主动来找自己。

    “今日是吹的哪阵风啊,竟然把苏小姐吹来了。”

    刘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不其然啊,一来便是要接受这阴阳怪气:“给六王爷请安,臣女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司徒衡觉得新奇,苏家的人竟然也会有需要他办事的时候,这得是个什么事情啊。

    刘希总觉得他这语气不是什么好意,但她又没有其他办法:“是这样的六皇子,微蓝郡主不是要办生辰宴嘛,可否请您帮我去向微蓝郡主求个情。”

    司徒衡抬起眼看向刘希,刘希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只好低着头继续讲道:“……可否让微蓝郡主亲自给沈姑娘下帖?”

    “微蓝她应该已经给沈家发请帖了,虽说沈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在这京城中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微蓝是不会不请她的。”

    “六王爷有所不知,沈姑娘在家中的地位实在是……别人送来的请帖,向来是不经过沈姑娘手中的,沈家的那位娘子也一定不会带沈姑娘去的,如若想去就得请微蓝郡主亲自下帖。”

    刘希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按照司徒衡的性格,他是不会管这些事情的,毕竟他现在和女主还不熟。

    “苏小姐为何执意让沈姑娘参加这生辰宴?”

    “沈姑娘是我的好友,她在家中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我实在于心不忍,我想帮她争取一些她本该拥有的。”

    司徒衡挑了下眉,这苏幕芷还真是变了:“我向来不愿意去管别人的事情,如若非得让我管,那便跟我讲讲我为何要管?”

    “……”刘希就知道这只狐狸不好斗,不是她随便说一句就能听的。

    司徒衡这个人更在乎利益,得让他得到点好处,要不然他是不会管的,可是自己现在一没钱二没谋略,根本帮不了他什么。

    不过好在她有一张嘴:“臣女前些日子偶遇一算命先生,那位先生衣着朴素,但身上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气质,光是看着他,便知他是为高人。”

    “于是我便上前与他交流了几句,他与我相交甚欢,当即便叫了几招。王爷如若肯帮这忙,我便为王爷算上一卦。”

    刘希说的太邪乎了,任旁人听了定会觉得她是在这忽悠人,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把握。

    司徒衡起身,将手上扇子递给刘希,刘希下意识的接过了这把扇子:“王爷您就我拿这扇子是干什么?”

    “这是我送你回府的礼物,之前就想给你了,可惜当日我太忙了,没去见你,而后便将这事给忘了,今日你来我忽然想起来,还有这把扇子没送出去呢。”

    刘希觉得司徒衡是在转移话题:“王爷送我这扇子,不如先答应我这请求,就当是再送我份回府的礼物。”

    “你可记得这扇子?”

    不记得,刘希皱了一下眉,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她接下来要是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被当即看穿了。

    “有些眼熟……”刘希决定先睁眼说瞎话,能糊弄的话,就先糊弄过去吧。

    “这是我年少时亲笔画的一副扇子,你看见后,说什么也要要我这把扇子,那时我特别烦你,当即便拒绝了你这请求,后来你病了,我再看到这把扇子时,便决定如若再见到你,我一定亲手送与你。”

    司徒衡是在套苏幕芷的话,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苏幕芷的为人,从小便仗势欺人,善于伪装,她的德行只有自己清楚。

    如今变了这么多,他才不信,生场病就变成了这样好的人。

    “先谢过王爷的礼物,只不过过去的事情臣女当真是记不太清了……”

    司徒衡轻笑了一下,果然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苏幕芷。

    因为这把扇子原是她的,是当年自己偷偷从她那里拿来的,她成天与司徒益待在一起,没人的时候就会跑来羞辱自己几句。

    司徒衡气不过,就悄悄将她大哥遗留下的扇子给拿了过来,当时她哭闹了许久。

    即使过去了多长时间,苏幕芷她也不可能忘记这把扇子,如若非要忘记,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她不是真正的苏幕芷。

    “无碍,忘记便忘记了,苏小姐就按刚刚说的为我算上一卦吧。”

    刘希瞪大了双眼,她没想到还真成了:“是,王爷。”

    游戏用手胡乱比划了几下,作息做全套,她比划的空隙,忽然想到一个点子,如果这样说,司徒衡会不会对这场生辰宴,是抱着特别的想法去看的。

    刘希清了清嗓:“王爷,我卜卦的能力有限,算不了太多,刚刚给您算了算,卦上说您会在微蓝郡主的生辰宴上,遇到心仪之人。”

    司徒衡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哦~是吗?那苏小姐可愿为我再算算这心仪之人长什么样子?”

    “……这,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卦上说是为美丽的姑娘。”

    她还姓沈,叫沈芝音。刘希不想继续打哑迷了,她真的很烦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感觉。

    “多谢苏小姐,我对这宴会更好期待了。”

    “那便这么说定了?你愿意帮我去找微蓝郡主?”刘希为了稳妥,又问了司徒衡一遍。

    “这卦都叫姑娘帮忙算了,怎能有不愿意的道理。”

    司徒衡对眼前的这位苏幕芷越发好奇了,她到底是何人,怎么可以跟原先的苏幕芷长的一模一样。

    “那便多谢王爷了,臣女先行告退。”

    刘希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当然这么顺利,她以为按照司徒衡的性格,怎么着也得周旋一会儿。

    苏幕芷手上拿着司徒衡给她的扇子,心里泛起嘀咕,她总觉得这把扇子不会这么简单。

    回苏府的时候,天已经几乎黑的差不多了。婉仪早早的就在门外候着了,刘希一进门便看见了她。

    “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说了嘛,日后我要是回来的晚了,你不用在外面候着我,现在是暖和了,要是在寒冬里,你得冻成什么样子。”

    刘希很喜欢婉仪和小念,她俩就自己真的特别好,刚回苏府的时候,她有些不大习惯,都是她们来陪自己说话的,跟自己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婉仪刚要说不要紧的,她便看到了刘希手上的扇子:“小姐……这扇子是从哪儿的?”

    刘希看到婉仪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悦,更多的书惊讶,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这不是大少爷留给小姐的扇子嘛,当年小姐您不小心给弄丢了,还哭了好久呢,郎中说小姐的病,就是因为那段时日伤心过渡,才把身子弄坏的。”

    刘希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大少爷苏韵智,那位英年早逝的苏家大少爷。

    所以刚刚司徒衡是在测试自己,他早就看出来自己不是苏幕芷了,所以他才会……

    刘希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起步就被婉仪拦住了。

    “小姐,这是要去哪?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姐要是再出去,老爷夫人知道了定要责罚奴婢了。”

    刘希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就这样被司徒衡这个家伙给耍了。

    而且那把扇子为什么会在司徒衡手上?当年肯定是他偷偷拿走了这把扇子。

    如果那个郎中说的是对的,那么如今苏幕芷这身体状况,有一半都是他害的。

    司徒衡就是一匹凶险奸诈的恶狼!

    “这扇子是司徒衡给我的,是他交在我手上的,他骗了我……”

    刘希甚至不敢想,接下来他会那这件事情怎么要挟自己,司徒衡这个人面上是个君子,实则他要比司徒仓还要狠毒。

    “扇子怎么会在六王爷的手上 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知情的事。”

    刘希将眼泪擦干,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着气说道:“婉仪,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把扇子你就当没见过,替我保住这个秘密,可好?”

    “小姐的命令,奴婢自然是遵命的,只不过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我今日只是有些累了,先回屋休息了……”

    所以在这个世间里,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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