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桃赥欣然飘至身前,猛地拉她入怀,左手些微颤抖,不可置信犹其深,间歇刺激胸腔的痛觉告知不是梦境,才敢落在她的后脑上,轻轻抚揉几下,她也没有推开他。

    半晌后,他颤音鲜明:“好!”

    “往后你若是敢欺瞒我,玩弄此情,我定要你付出此生最大的惩罚!”

    他眼中闪过慌张,此情不是谎言,唯一的谎言是他的身份,他并非是仙族,而是神族。此身抱负的使命,他原本怀揣的目的,对她而言,本就没有半分纯碎。

    此生只是为断此缘而来。他该如何解释,她才会相信他是真的动了情?摆在面前无非就两个选择,要么隐瞒一生,要么全部道出,而若此时她知晓所有,只会转身离去。

    数回目睹背影远去,好不容易她为他奔赴而来,他不愿就这般放手。

    “你迟疑不语,不会是真的在欺骗我的罢?”

    她抬眸视之,尽是探究之意,试图寻他眼中的破绽。

    “我在思量过往种种,仔细挖掘究竟是不是有事瞒你,刨根问底之下,并无此类事情,若是我有所隐瞒,无须你动手,我会自行处理。”

    桃赥笑意绵绵而言,郑重在额前落吻,又道:“我此生最大的惩罚,就是永远失去你!永远无法见你!”

    “呵,我姑且就信你一回!”

    相拥稍作分离,他执她的手向前迈步,一脸兴奋及羞意:“我知何处的绣娘绣艺精湛,我们去寻她们定做一下婚服!”

    “你怎知绣娘绣艺如何?”

    绵理觉得奇怪,依据他留在宫殿的话语,并未有一句是提及这个部分。

    “置办宫殿之物时,我忆起你的身姿,欲给你定几套衣裙,于是四处搜寻绣娘,但我不知你身量几何,怕会有几毫差错,又怕你会不欢喜色泽,便就此作罢。”

    她一时不知该应他什么。

    他们落在人妖两族的交界,所谓的绣娘是妖族中的白蚕族,他们一族擅长吐丝织物,衣料质感舒服,深受各界推崇,日日有各族人上门相求。

    秀阁内,桃赥仔细交代两套婚服的款式。

    绵理在外头,大略扫几眼织出的丝品,目及新染的雪青之衣,她忆起初见时他的衣色,心下有几分感慨,倘若她不是下意识以为只有女子着雪青色,即不会贸然上前查探,又生几许怜悯相救,那便不会有今日的相爱了。

    “我多塞了些定金,他们可提前为我们织衣,不过仍需等一个月。”桃赥款步而出,直接紧扣她的手,短暂的失落隐去,眸光溢出更多的期许:“你穿婚服,定是极美!”

    绵理极其难为情,无奈抽走了手,先一步凌空,一路以手堵耳,将他的话置若罔闻,不想再听那些甜腻之言。

    回去的路上,她没有随他回海底。

    在分岔口,绵理直言解释:“我信你,对我们的未来有期盼,但这几日,我故意不去思虑修为之事,却发觉依然无法压制心中的不安,我明白,是我始终放不下杀戮。”

    “我们相遇之前,你便是那般活着,过去是我错了,如今我对你情意不假,纵使依然存有诸多顾虑,我也不会再劝你远离,不过我修为不高,去了也是给你添乱,你只要答应我,永远会平安回来!”

    “几头魔兽而已,怎会危及我命?放心罢。”

    “若像寂海魔兽那般异变……”

    “打住!”她轻声笑了下,安抚道:“这话可不兴说,若是如此,我会逃出来的。”

    就此暂时分离,她回了竹瑶谷,他去魔界了解魔族婚俗。

    一月后,绵理方踏出结界,即见他一袭白金长袍,忍不住隐隐叹息:“你就如此心急?”

    “若你后悔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桃赥苦笑垂下睫毛,又露可怜兮兮的面容。

    回海底,绵理换上婚服,手足无措凝视铜镜中的容颜,待桃赥为她绾发完毕,他又绕至她眼前,半倚着梳妆台,缓缓镶入一顶雕镂花冠,再以簪钗一一修饰其间,几缕垂珠微微而动,出卖了彼此的紧张。

    她不敢睁眼,是羞于四目相视。

    不施粉黛,只取了唇脂,她欲自抹上唇,可他要坚持亲自来,以指腹轻轻抹匀,气氛又变得十分微妙,其余手指稍作一挑,按上她的后颈,使两唇牢牢相贴。

    窸窣作响良久后才休止。

    桃赥抱着绵理,来到大殿正厅中,双双挺直腰板,闻窗台风铃阵阵,既定的吉时已至,他们毫不犹豫跪下,执手相望互道誓言。

    他道:“幸而相遇,自知多有不足,但此生绝不负你!”

    她言:“你我本不敢爱,却选择踏出此步,望我们终不悔!”

    俯身深深对拜了三拜,按魔族礼俗而言,就此礼成,正式结为夫妇。

    他先迈步靠近,轻唤道:“娘子。”

    “你别乱叫!”她低头隐去羞意。

    “娘子,我没有乱叫,你该改口唤我夫君!”

    重新拥入怀中,瞧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绵理不禁心生怀疑,先前他的面孔都是假象,狡黠多计才是原本的他!

    欲道让她缓一缓,可却是赌气开口:“你做梦!”

    大步飘然,不觉已至厢房,倾身压她倒在榻上,他轻嗯一声,喘着粗气道:“一起做梦!”

    如纱般的帷帐散开,铮亮的烛火尽灭,窗外透着几缕殿光,帐中影影绰绰,一步步试探,一声声茫然,轻微之声,尽散在海底深处。

    北海海域的冰层短暂消融,但处于茫茫夜色中,无人知晓此异样,海中不知何处而来的鱼群,在结界附近纵横往来,给多年无物的海底添了不少生机。

    清晨将至,鱼群散去,海水重新冻结。

    大抵有半年之久,他们终日待在海底宫殿中,不受任何外人的打扰。

    婚后,绵理依然会去击杀魔兽,桃赥则会守在结界外等她,不必问为何不直接清除造物之力,只因她只是以此来修炼魔力。

    每回此行会长达一个月之久,一离开竹瑶谷,他们又会在海底缠绵好几个月。

    如此耳鬓厮磨经过一千四百多年的岁月,他们的感情亦未因岁月而减,反而越发炙热,他不满于一年几回的分别,总是在怀中磨蹭许久才肯放手。

    她无法确定尊上是否会归来,是否会带来那一场腥风血雨,她能确定的是他的绵绵情意,彼此之间未有半点遮掩。

    这日,当绵理刚步出结界,桃赥即上前执手而行,笑问:“阿绵,累不累?”

    她摇了摇头否定,一脸严肃:“我去洞穴瞧过,那确是造物之力,但你不能去。”

    在回应两个月前他提出的计划。

    他敛去笑意:“我只是怕魔兽异变。”

    “我猜测当年是因你导致的异变。你看,驻守各诞生地的都是人族修来的仙人,而你是天地孕育而生的,不同于他们,许是残留些微的同根之源,你待在寂海那么久,寂海便产生了魔兽异变。”

    以此言打消他的担忧。

    “或许是罢,那我们回海底!”

    闻言,他无心纠结于此,灵黠眼波流转,轻轻贴唇轻舔,眼底的勾引之意直露。

    “不回!你就不能……”又落一吻,她无奈继续:“出去走走!”

    桃赥速速接话:“那就去小镇好了,我们好久没喝酒了。”

    他怕去其他地方,会遇到认识他的仙族,不小心便暴露了原本的身份。

    而绵理则以为他还惦记那事,不愿多出去走几步,不过也愿意由着他的性子。

    路过一座仙山,绵理忽而止步,目视某个方向,语气微微诧异:“他此生竟还是选择修仙了。”

    当年果断舍弃王族身份,没有白费与生俱来的天分,豪赌一把只为成仙。

    “谁?”他脱口而出,脑中倏然映现多年前在九黎的相拥,那个男子情不自禁的仰慕。

    她以为他忘了,缓缓作答:“两千多年前,我们在九黎遇到的康嘉。”

    如他所料。耳边即响起一道尽是委屈与不满的愤言:“娘子,我才是你夫君,你如此牢记其他男人做什么!”

    倾身又欲唇齿相交,她后仰推开,脚下如是生烟,眨眼不知遁往几百里外。

    他并未能得逞。

    桃赥落在酒馆时,脸上流露的意味分明,眉眼间皆是“我生气了,快哄我”之意,绵理含笑扫了一眼,任他目光灼灼如何逼迫,自顾自饮下第五杯酒。

    他心绪莫名转瞬不错,扬声唤来酒馆掌柜,多讨要了几坛酒,不紧不慢给她满上后,即对着坛口一饮而尽,坛回落在案桌上时,里头已是空空如也。

    又要举坛而饮,但绵理不许,她抑不住笑意:“你气归气,喝那么多干嘛?”

    他笑着取下她的手,指腹捏了下手背,低声吐出一句话:“醉了好睡觉。”

    故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的音。

    她嗔怪,反拍了他的手,扶额叹息,不敢多对视一眼,随他怎么喝。

    不久,门口处,两个妖族踏进酒馆,似是还在延续他们的交谈:

    “众人都说原绮会归来,这都多少年了?没有半点征兆,还在传这些虚假之言,是要吓唬谁呢!”

    “不是众人说她,是她消逝前放下的豪言罢了,真以为自己有那本事?”

    “罢了,若是有一丝动静,天下可无法容她!”

    话语落下,桃赥“噌”的一声起身,仙力随之而出,满眼凶煞之息盯着他们。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绵理毫无反应,只是随手拉住他。

    妖族许是瞥见有魔族在,怕找他们算账,转头即离开酒馆。

    “我怕你不高兴。”桃赥余气渐消,重新坐下,不解问:“你倒是能忍了?”

    以往若有一句道原绮的不是,她的怒火便会乍现毁天灭地的架势。

    绵理喝了口酒,徐徐道来她心中所想:“并不是忍什么,无论他们怎么诋毁,终究不是我认识的尊上,何须与他们置气?”

    又或许是因为动了情,素来不顾一切的冲动犹如有了缓冲的屏障,她做事也不再那般无所畏惧,只因他修为无法增加,她怕有人伤害他。

    “确实如此。”他微微颔首。

    相视而笑,置下酒钱,悄然回到海底。

    四个月转瞬而过。

    桃赥故意延缓着步子,走五里一个停息,一歇歇又是一个时辰,如此慢悠悠送绵理回竹瑶谷。

    绵理没有丝毫不耐烦,甚至是饶有兴致,期待他还能耍什么花样。当初说好不劝她,这么多年来,他确实未曾劝过一句,如今情深而不舍,也只能跟她耍些性子。

    手掌紧锢着腰身,无言宣泄他的不满,只因出殿门时她不许他抱。

    久久才过半路,哄小孩般,她在脸上亲了一口,他得意调笑,引诱式指了指两唇。

    “轰——”魔力翻滚,闻声而护她入怀,双双抬眼远眺,只见远处削平了整座山,中断了无法抗拒的诱惑。

    桃赥脸色瞬变,是欲求不满的气愤。

    绵理驱使魔力而去,大略查探一番,道:“是魔族在闹事。”

    “前面不是归属人界所管?”他不太敢确定。

    未几,她迟疑道:“有一村人族正遭到波及。”

    “我去看看,你在这边等我。”

    可脚步纹丝不动。

    桃赥了然回首,知她不喜掺和别人的因果,揽她亲了几下,平抚她的忧虑:“虽然我的修为并不高,但魔族无论如何也要给仙族一个面子,而人族终归是羸弱不堪,我无法置之不理!”

    “我和你去。”她莫名不安。

    他们携手同往。

    是两帮魔族在相斗,凌空散落的魔力即将吞噬一个个逃命的人族。

    四处坑坑洼洼,声声不绝的哀嚎,房舍被吞噬殆尽,尸横遍野之惨状。

    绵理先一步上前,长枪回旋挥舞成虚境,逐一挡下攻势猛烈的魔力,而桃赥抵挡剩余的部分,以弯刀劈开一条通道,方便人族快速逃走。

    许是惧怕绵理滔天的修为,有不少魔族偷偷溜走,但双方的主谋仍不放弃,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我去分开他们。”

    丢下这句话,绵理冲进了正在厮杀的魔族中。

    “快走!”

    桃赥扬声催促人群,只有十来个人没逃出来。

    “啊!”有位姑娘踉跄一下,直扑倒在地,身后汹涌而来的是一团魔力,有个魔族藏身在魔力团中,只是为了躲避绵理的攻击。

    桃赥未有多虑,当即凝化出结界挡在姑娘面前,依据魔力的加深而进一步加强结界,还算是轻松,见姑娘爬起,他欲脱身,但不知为何,魔族明明已精疲力竭,却瞬息爆发极大的魔力。

    他要与他同归于尽!

    意料时,已闪躲不及。

    “桃赥!”

    绵理凌空脱战,奋力驱使魔力去抵之,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那团喷涌的魔力直直将桃赥穿透,又撞飞至天际!

    那个魔族就此消散,魔力气团肆虐过后,桃赥全身上下全是血口喷涌,他无力垂落,唯一的意识告诉他,躯壳上不止是有一个巨大的创口,是无数个口子,正急速夺去假体的生机。

    目光些微空茫,甚是不舍,意图将绵理的身姿刻在脑海中。

    她全力冲了过来,单手揽上他的腰身,顷刻带他落到地上,魔力涌入治疗的刹那,她便察觉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睁着眼,眼底瞬变通红,盈盈清泪呼之欲出。

    “桃赥,你不能死!”

    “你不许死,你听到没有!”

    她情绪格外激动,一遍遍摇晃着他的躯体,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尽管法术疗愈无用,可仍未停止输力,双泪直直淌下,好似往昔的美好皆不复存在!

    他欲开口告诉她,死去的只是一副假体,待他回归神体后,即会来寻她,继续与她厮守。

    但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抬手欲替她拭泪,指尖隐隐有化作碎片的趋势,不到两息,碎裂至手腕处,又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

    “夫君?”她骇然轻唤,用力抱紧他。

    第一次如此叫他,可惜他未能听见。

    几刻钟前仍在与之缠绵、因她不许一路抱着而赌气的男子,就这样,浑然化作一片片碎屑,遇风则飘然无影。

    她的眸光暗了下去,失去了仅有的光芒。

    许是罪孽深重,杀戮者终得罪罚。

    随一声急促的嘶喊痛哭,结界瞬生环绕,企图将碎屑困在其中,可敌不过天道一直以来的法则,无息之风卷起,她抓不住一分一毫。

    怀里只余一袭破烂斑驳的衣袍。

    下一眼,目光阴冷,直勾勾而盯着那位姑娘,眼中狠戾的疯狂尽显:“你们都给我死!”

    短短几日,方圆百里内的魔族、人族,抗拒不了这些无差别攻击,全数尽消。

    绵理抬脚踩在最后一头魔的身上,冷冷问道:“你们因何聚在此地?”

    残存些微的理智,像是在说若他如实作答,她即会放他一条生路。

    他颤着声道出:“前几个月,兹和部长老意外殒命,部下三族争夺长老之位,我一路跟随他们至此,只是要见证胜负之时。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魔界权分九部,每部一位长老,九位长老一道处理魔族事务,而兹和部掌控的是处理违反律令的魔族之权。

    “若他在,他可为你们求情,可惜你们断了这个可能。”

    他永远也不会活过来,世上恍如是失去了一道可以压制疯魔的力量。

    当仙族赶到时,只知此地没有一个活口,而不知是何人所为。

    直奔魔界兹和部,随她步子踏进兹和部管辖的区域,偌大的结界,渗着吸取术法之力,瞬息滋生至四周,将归属兹和部的魔族困在死亡的威胁中。

    他们不知她的来意,只知要阻止她,而她亦未有一言解释,直接持枪杀之,藕色衣裙开始染上血。

    此场杀戮持续了两百多年。

    清风徐徐,枝林摇曳,眼前的魔族如烟消散,满地残血中直起一个傲然的身影,衣袍已辨不出原本的衣色,只知红得发黑,无法言喻那种摄魂噬魄的恐惧感。

    结界内没有一个魔族生还,偶然路过兹和部的魔族不知结界内的具体情况,但知世上只有绵理可铸造吸取法术的结界,完全不敢来掺和一脚。

    绵理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哪怕兹和部就为他陪葬,他也活不过来,尽情杀戮两百多年,也不能消磨她心中半点恨意!

    失魂落魄原路而返。

    结界初开,便有一魔一人的气息进入,杀意又涌上胸腔,速速疾驰杀去。

    男子没有防备,未能过上一招,即被绵理的长枪抵在树体上,她确认男子的魔息,毫不留情嗤笑:“斯故?一个无权无势的魔尊,竟敢擅自逃出禁锢之地,不知你到兹和部一趟,是来送死的吗!”

    另一道“人息”不知所踪。

    “自然不是!”他四处张望,强行镇定:“你是谁?为何会认识我?”

    “你知道我是谁,毕竟在这世上,我最想杀你,却杀不得你!”

    魔尊之位向来只许天地孕育的魔族继位,而斯故是最后一个自天地而生的魔族。当年魔族九部毅然背叛原绮,正是因为他们有了这个傀儡!

    她死,他继位。

    当年的继位大典,她在场记下了他的魂息,如今九千多年过去,她能一眼辩出他!

    枪尖直指,他心中明了:“绵理。”

    恶名昭彰的长枪魔女在世上只有一个!

    绵理讥笑扬声:“那位姑娘,若你再不现身,我便杀了他!”

    几息之后,仍没有声响作动。

    枪尖一个使劲,划破斯故的脖颈,令他吃痛大喊:“须岁!你要看着我死吗?”

    黑暗中,树影后现出人息,尚看不清面容,却使绵理不禁蹙眉,此人浑身散发人息,但不归属人族,那通身的修为竟然比她还高!

    “你伤势过重,不过奄奄一息,但以你的性子,当然还可以杀他,至于我,绵理姑娘,你确定要与我一战?”语气极其漠然,不带任何情感。

    绵理不答反问:“你救他出来,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帮他夺回身为魔尊的权势。”

    “理由。”

    “解一解无趣罢了。”

    “呵!我不知你的来路,但请你谨记今日之言,若你敢觊觎魔界一毫,我便敢与你同归于尽!”

    她随手扔掉断裂的长枪,一脸蔑视不悦,凛然向他吩咐:“兹和部已消失于世,今后魔界九部更名为魔界八部!”

    他张大了嘴,惊得不知所言。

    心中不禁敬她几分,声声回荡在脑海中的是:她绝对是个疯子!

    兹和部下有三支魔族,共有五万余族人,其中修为高强之魔不在少数。

    她耗费两百多年的日夜,全部将其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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