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深沉的夜色，隐约可见远处山坡的黑影，颇有些悬疑故事的色彩。
关上灯，祈旸拉紧窗帘，帮林乐乐把被子掖好，念叨他：“你和妈妈睡不好吗，非要跟我挤这小床。”
刚躺下，林乐乐翻身抱住她手臂，忽然伸出手摸她的头，闷闷地说：“姐姐，你特别厉害特别棒，我只是个会大口吃饭的小孩儿，才不厉害。”
祈旸愣了会儿，反应过来，摸黑戳他肉乎乎的脸颊：“你这个年纪就是吃饭睡觉都会被夸奖啊，对你来说这可是最重要的两件事了，你能做好就是很厉害。”
“那姐姐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吃饭睡觉妈妈也会夸你吗？”林乐乐问。
祈旸滞住，她小时候……
沉默了许久，久到林乐乐以为她睡着了：“姐姐？”
她回神，假装思考作着回忆的口吻：“应该是吧，太久了，我忘记了。”
林乐乐抱得更紧，凑上去贴着祈旸的脸，“一定是！我们都是特别棒的小孩！”
被子滑落，祈旸又重新给他盖好，哄他：“是是是，我们都棒。快睡觉吧，明天起来陪你写作……”
话音还没落，林乐乐立马便没了动作，嘴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装作睡着了。
祈旸失笑，手绕到他后背轻轻拍着，不一会儿就把他哄睡了。
-
难捱的一夜。
明明在幼儿园实习了那么久，祈旸都没有做梦，林乐乐一说她就梦到了小时候。
天刚蒙蒙亮，祈旸惊醒，额头一阵发凉，她咽了下发干的喉咙，手臂搭在眉前努力平缓呼吸。
林乐乐睡觉很不老实，拳打脚踢的，还说梦话要去打超级怪兽，祈旸倒真是整夜都在和“踢被子怪兽”战斗，好不容易眯着一会还做了噩梦。
等缓好神，祈旸起床洗漱，然后拿着电脑去院子里坐着。
黄俪推开门就看见祈旸缩在板凳上敲键盘，她走过去打量，问：“什么时候买的电脑？”
祈旸继续在忙，语气平常：“这学期。实习要准备很多资料，有电脑方便点。”
从鼻子里哼出短气，黄俪又瞥见她放在棉衣帽子里的手机，皱眉啧了几声：“手机也换了？还都是苹果的，不得花一万多？”
祈旸停下手头的工作，温言温语地解释：“在暑假兼职的手机店买的，都是比较新的样机，老板还给了折扣，没花那么多。”
“那也不会便宜，”黄俪拉上衣领，搓着手，“太阳还没出来，冷死了，去我屋里弄吧。记得别让你弟看见，不然肯定闹着要玩。”
手指蜷进掌心，寒意似乎有所缓解，血液自动回温。
祈旸合上电脑，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她眼底情绪变换了好几下，摇摇头进了房间。
阳光渐渐能照进房间里，空气不像清晨那么冰冷了。祈旸收起电脑，林乐乐刚好起床。
客厅里，两人对着拉链都没打开的书包，无声对峙。
祈旸佯装威胁：“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是别人家的，不能动手，但你是我家的，你不做作业可是会有惩罚的。”还挑了两下眉吓唬他。
林乐乐不仅没怕，反而眼睛一亮兴奋道：“我是你家的！那做了是不是就有奖励啊。”
祈旸抱手，故作犹豫。
林乐乐摇着她胳膊哼哼唧唧地撒娇，她招架不住，有点勉强地说：“行，你把算术册子做完，我就答应给你奖励。”
“做完？！”林乐乐大惊失色，一下就撒开了手。
祈旸把他的爪子抓回来拍了拍，淡定地笑：“一共就十页内容，很快的。”
林乐乐伸出两座迷你五指山看了又看，而后下定决心般捏起拳，眼神坚定道：“做完就做完！”
-
太阳略微西斜，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用它独特的方式给世界充电。
林乐乐踩着影子，忐忑地对手指，岔开话题：“姐姐，你小时候也搬桌子在院子里写作业嘛。”
祈旸拿着笔，一题题检查，每页内容不多，一页页翻得很快，“是啊，不过是去门口，以前外婆家的院子小照不到太阳。”
“这样啊……”林乐乐还想说些什么缓解紧张，祈旸已经改好了。
“不错，十以内的加减法都对，二十以内有几个错了，你先验算检查一下，看是不是因为粗心。”
林乐乐松了口气，拿回本子开始计算错题。
没写几道，便走了神，他心里想：姐姐不愧是幼儿园的老师，亲切中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压，但是漂亮，声音也好听，肯定很多小孩都喜欢姐姐。
他暗暗立下目标：要快点长大，不能让姐姐被别的小朋友抢走！就先从学好二十以内算术开始！嗯！
趁着空隙，祈旸起身活动，舒展舒展。这板凳林乐乐坐着还行，她坐简直快折叠成翻盖手机了。
正揉着腰，黄俪从堂屋出来，叫她：“哎，你把卡拿着去银行取五千块钱回来，带个包别弄丢了。”
祈旸接过包和银行卡，看了眼天色，“现在？”
黄俪拿出袋菜坐下择，“对。做了两三个月的零活，工资才发下来，刚打电话告诉我，过年了取钱的人多，早点拿到就安心了。密码写在包里层的纸条上，别弄丢了。”
祈旸：“好，我去和林乐乐说一声。”
-
110号几乎是桃源村尾巴的位置，祈旸在快到车站的时候才看见林乐乐说的桃源超市。
超市玻璃门上贴着营业时间。
“到晚上九点，”祈旸估算了下时间，现在四点半，“来得及。”
黄俪的卡是工商银行的，籁沉就县中心一个工商银行，她得坐半小时的公交过去，往返一个小时，取钱就算半小时，也肯定能赶上。
正巧公交发车，祈旸选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座位。
冬天天黑得快，这时阳光已经很微弱了。祈旸拿出手机，对着夕阳精选角度拍了几张，然后把照片保存在“旸光大本营”的相册里。
下了车祈旸就发觉不对劲。来的路上还一路畅通，县中心这块直接堵得水泄不通，人山车海的。
等她走到银行门口更绝望了，大厅挤满了人，ATM机的队伍甚至排到了马路上。
祈旸扫了眼，大厅里等候的都是需要人工指导的老年人，她老老实实到队尾巴排着。
队伍龟速前进，天色逐渐暗淡，排了近二十分钟，祈旸终于挪到了前面，里面的人一出来，她立马进去插上卡。
输入密码，点击确定，耐心等待。
祈旸拉开挎包拉链，做好欢迎钞票的准备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ATM机的显示器还在转着没加载出来。祈旸打开纸条确认：“没输错啊。”
刚把纸条塞回包里，一道冷酷无情的“滴”声，紧接着屏幕显示：很抱歉，设备故障，如果您的钞票或银行卡被暂存，请按紧急呼叫按钮或及时与银行联系。
“……”祈旸淡定地按下左手边的按钮。
两秒后，话筒传来声音：“您好？”
“您好，我的银行卡刚刚被吞了。”
“请稍等，我帮您核查一下。”
“好的，谢谢。”
片刻后，有了结果。
“您好，您的右手边会出来一张单据，请您带着来银行前厅服务台登记一下。”
祈旸拿着单子推开门，对后面排队的人说：“这台机器故障了，用不了。”
一排长龙顿时炸起一片埋怨。
好不容易挤到服务台，经理对她抱歉道：“最近取钱的人太多，系统负荷重，时常出现这种情况。您登记下银行卡号和手机号，保存好单据，我们争取明天帮您解决。”
祈旸无奈，所幸她事先拍了卡号的照片。登记好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银行台阶下的路灯亮起，她抱着臂倚着灯杆给黄俪打电话。
没等太久，电话被接通：“喂？钱取到了吗？”
祈旸简单和她说了事情经过，黄俪顿时恼火：“存钱取钱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你这么缺德，一到你机器就坏了？”
黄色的灯光笼罩，洒在微卷的头发上，祈旸垂着眼，神色淡淡。两秒后，嫌声音太炸耳开了外发。
“怎么就你这么倒霉？”
“真是缺德！明天一定能拿到吗？拿不到怎么办？算了，我自己去，不用你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黄俪还在发作，祈旸时不时应她一下。站得身体有些僵，她抬了抬腿，蓦地撞上个男人的……灼热眼神。
祈旸怕自己误会了，环顾周围，结果确认他就是在看自己。
这人是谁，怎么一直盯着她。
吃瓜也别这么肆无忌惮啊。
表情惊喜又不可置信的模样，那双睁大的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尤为骇人，嵌在他灰扑扑的脸上，神似只潦草的流浪兔。
从外形上看，五官端正，身材笔挺，衣着得体，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潦草感。
而且感觉……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算了，当没看见吧。
祈旸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黄女士的怒吼也终于结束。
看了眼时间，快赶不上末班车了，她快步往车站的方向走。
-
王博旦从银行出来就看见程霁痴痴地望着什么，他顺着看过去：“看啥呢？眼瞪那么大。”
来得正好。
程霁一把给他薅过来，指着祈旸消失的方向：“你快看，那人是不是旸旸？”
王博旦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只瞧见了数不清的男女老少，“羊？哪有羊？澳大利亚搁这时差就俩小时啊，咋还能倒出幻觉了呢。”
背影消失在拐弯处，程霁还在望着。
王博旦手肘搭住他肩，打趣道：“你不是精力用不完吗，怎么才一天没睡觉就成这样了，眼睛这么红，就那么想你的宝贝农场？”
程霁把他爪子拍掉，眉峰蹙起，“我想的可不是农场里的羊，而且也没有羊。”
“嘶，”王博旦捂住手吹吹，“别羊不羊了，赶紧回去洗个澡吧，你干啥了脸弄那么多灰。”
“脸？”程霁茫然地抹了下脸，用手机屏幕照了照，“没东西啊，我脸就这样。”
王博旦震惊，“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肤色？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从小白脸变大煤炭？”
程霁耸了下肩，说得意味深长：“你去澳大利亚晒晒，也会这样的。”
关上灯，祈旸拉紧窗帘，帮林乐乐把被子掖好，念叨他：“你和妈妈睡不好吗，非要跟我挤这小床。”
刚躺下，林乐乐翻身抱住她手臂，忽然伸出手摸她的头，闷闷地说：“姐姐，你特别厉害特别棒，我只是个会大口吃饭的小孩儿，才不厉害。”
祈旸愣了会儿，反应过来，摸黑戳他肉乎乎的脸颊：“你这个年纪就是吃饭睡觉都会被夸奖啊，对你来说这可是最重要的两件事了，你能做好就是很厉害。”
“那姐姐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吃饭睡觉妈妈也会夸你吗？”林乐乐问。
祈旸滞住，她小时候……
沉默了许久，久到林乐乐以为她睡着了：“姐姐？”
她回神，假装思考作着回忆的口吻：“应该是吧，太久了，我忘记了。”
林乐乐抱得更紧，凑上去贴着祈旸的脸，“一定是！我们都是特别棒的小孩！”
被子滑落，祈旸又重新给他盖好，哄他：“是是是，我们都棒。快睡觉吧，明天起来陪你写作……”
话音还没落，林乐乐立马便没了动作，嘴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装作睡着了。
祈旸失笑，手绕到他后背轻轻拍着，不一会儿就把他哄睡了。
-
难捱的一夜。
明明在幼儿园实习了那么久，祈旸都没有做梦，林乐乐一说她就梦到了小时候。
天刚蒙蒙亮，祈旸惊醒，额头一阵发凉，她咽了下发干的喉咙，手臂搭在眉前努力平缓呼吸。
林乐乐睡觉很不老实，拳打脚踢的，还说梦话要去打超级怪兽，祈旸倒真是整夜都在和“踢被子怪兽”战斗，好不容易眯着一会还做了噩梦。
等缓好神，祈旸起床洗漱，然后拿着电脑去院子里坐着。
黄俪推开门就看见祈旸缩在板凳上敲键盘，她走过去打量，问：“什么时候买的电脑？”
祈旸继续在忙，语气平常：“这学期。实习要准备很多资料，有电脑方便点。”
从鼻子里哼出短气，黄俪又瞥见她放在棉衣帽子里的手机，皱眉啧了几声：“手机也换了？还都是苹果的，不得花一万多？”
祈旸停下手头的工作，温言温语地解释：“在暑假兼职的手机店买的，都是比较新的样机，老板还给了折扣，没花那么多。”
“那也不会便宜，”黄俪拉上衣领，搓着手，“太阳还没出来，冷死了，去我屋里弄吧。记得别让你弟看见，不然肯定闹着要玩。”
手指蜷进掌心，寒意似乎有所缓解，血液自动回温。
祈旸合上电脑，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她眼底情绪变换了好几下，摇摇头进了房间。
阳光渐渐能照进房间里，空气不像清晨那么冰冷了。祈旸收起电脑，林乐乐刚好起床。
客厅里，两人对着拉链都没打开的书包，无声对峙。
祈旸佯装威胁：“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是别人家的，不能动手，但你是我家的，你不做作业可是会有惩罚的。”还挑了两下眉吓唬他。
林乐乐不仅没怕，反而眼睛一亮兴奋道：“我是你家的！那做了是不是就有奖励啊。”
祈旸抱手，故作犹豫。
林乐乐摇着她胳膊哼哼唧唧地撒娇，她招架不住，有点勉强地说：“行，你把算术册子做完，我就答应给你奖励。”
“做完？！”林乐乐大惊失色，一下就撒开了手。
祈旸把他的爪子抓回来拍了拍，淡定地笑：“一共就十页内容，很快的。”
林乐乐伸出两座迷你五指山看了又看，而后下定决心般捏起拳，眼神坚定道：“做完就做完！”
-
太阳略微西斜，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用它独特的方式给世界充电。
林乐乐踩着影子，忐忑地对手指，岔开话题：“姐姐，你小时候也搬桌子在院子里写作业嘛。”
祈旸拿着笔，一题题检查，每页内容不多，一页页翻得很快，“是啊，不过是去门口，以前外婆家的院子小照不到太阳。”
“这样啊……”林乐乐还想说些什么缓解紧张，祈旸已经改好了。
“不错，十以内的加减法都对，二十以内有几个错了，你先验算检查一下，看是不是因为粗心。”
林乐乐松了口气，拿回本子开始计算错题。
没写几道，便走了神，他心里想：姐姐不愧是幼儿园的老师，亲切中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压，但是漂亮，声音也好听，肯定很多小孩都喜欢姐姐。
他暗暗立下目标：要快点长大，不能让姐姐被别的小朋友抢走！就先从学好二十以内算术开始！嗯！
趁着空隙，祈旸起身活动，舒展舒展。这板凳林乐乐坐着还行，她坐简直快折叠成翻盖手机了。
正揉着腰，黄俪从堂屋出来，叫她：“哎，你把卡拿着去银行取五千块钱回来，带个包别弄丢了。”
祈旸接过包和银行卡，看了眼天色，“现在？”
黄俪拿出袋菜坐下择，“对。做了两三个月的零活，工资才发下来，刚打电话告诉我，过年了取钱的人多，早点拿到就安心了。密码写在包里层的纸条上，别弄丢了。”
祈旸：“好，我去和林乐乐说一声。”
-
110号几乎是桃源村尾巴的位置，祈旸在快到车站的时候才看见林乐乐说的桃源超市。
超市玻璃门上贴着营业时间。
“到晚上九点，”祈旸估算了下时间，现在四点半，“来得及。”
黄俪的卡是工商银行的，籁沉就县中心一个工商银行，她得坐半小时的公交过去，往返一个小时，取钱就算半小时，也肯定能赶上。
正巧公交发车，祈旸选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座位。
冬天天黑得快，这时阳光已经很微弱了。祈旸拿出手机，对着夕阳精选角度拍了几张，然后把照片保存在“旸光大本营”的相册里。
下了车祈旸就发觉不对劲。来的路上还一路畅通，县中心这块直接堵得水泄不通，人山车海的。
等她走到银行门口更绝望了，大厅挤满了人，ATM机的队伍甚至排到了马路上。
祈旸扫了眼，大厅里等候的都是需要人工指导的老年人，她老老实实到队尾巴排着。
队伍龟速前进，天色逐渐暗淡，排了近二十分钟，祈旸终于挪到了前面，里面的人一出来，她立马进去插上卡。
输入密码，点击确定，耐心等待。
祈旸拉开挎包拉链，做好欢迎钞票的准备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ATM机的显示器还在转着没加载出来。祈旸打开纸条确认：“没输错啊。”
刚把纸条塞回包里，一道冷酷无情的“滴”声，紧接着屏幕显示：很抱歉，设备故障，如果您的钞票或银行卡被暂存，请按紧急呼叫按钮或及时与银行联系。
“……”祈旸淡定地按下左手边的按钮。
两秒后，话筒传来声音：“您好？”
“您好，我的银行卡刚刚被吞了。”
“请稍等，我帮您核查一下。”
“好的，谢谢。”
片刻后，有了结果。
“您好，您的右手边会出来一张单据，请您带着来银行前厅服务台登记一下。”
祈旸拿着单子推开门，对后面排队的人说：“这台机器故障了，用不了。”
一排长龙顿时炸起一片埋怨。
好不容易挤到服务台，经理对她抱歉道：“最近取钱的人太多，系统负荷重，时常出现这种情况。您登记下银行卡号和手机号，保存好单据，我们争取明天帮您解决。”
祈旸无奈，所幸她事先拍了卡号的照片。登记好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银行台阶下的路灯亮起，她抱着臂倚着灯杆给黄俪打电话。
没等太久，电话被接通：“喂？钱取到了吗？”
祈旸简单和她说了事情经过，黄俪顿时恼火：“存钱取钱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你这么缺德，一到你机器就坏了？”
黄色的灯光笼罩，洒在微卷的头发上，祈旸垂着眼，神色淡淡。两秒后，嫌声音太炸耳开了外发。
“怎么就你这么倒霉？”
“真是缺德！明天一定能拿到吗？拿不到怎么办？算了，我自己去，不用你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黄俪还在发作，祈旸时不时应她一下。站得身体有些僵，她抬了抬腿，蓦地撞上个男人的……灼热眼神。
祈旸怕自己误会了，环顾周围，结果确认他就是在看自己。
这人是谁，怎么一直盯着她。
吃瓜也别这么肆无忌惮啊。
表情惊喜又不可置信的模样，那双睁大的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尤为骇人，嵌在他灰扑扑的脸上，神似只潦草的流浪兔。
从外形上看，五官端正，身材笔挺，衣着得体，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潦草感。
而且感觉……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算了，当没看见吧。
祈旸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黄女士的怒吼也终于结束。
看了眼时间，快赶不上末班车了，她快步往车站的方向走。
-
王博旦从银行出来就看见程霁痴痴地望着什么，他顺着看过去：“看啥呢？眼瞪那么大。”
来得正好。
程霁一把给他薅过来，指着祈旸消失的方向：“你快看，那人是不是旸旸？”
王博旦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只瞧见了数不清的男女老少，“羊？哪有羊？澳大利亚搁这时差就俩小时啊，咋还能倒出幻觉了呢。”
背影消失在拐弯处，程霁还在望着。
王博旦手肘搭住他肩，打趣道：“你不是精力用不完吗，怎么才一天没睡觉就成这样了，眼睛这么红，就那么想你的宝贝农场？”
程霁把他爪子拍掉，眉峰蹙起，“我想的可不是农场里的羊，而且也没有羊。”
“嘶，”王博旦捂住手吹吹，“别羊不羊了，赶紧回去洗个澡吧，你干啥了脸弄那么多灰。”
“脸？”程霁茫然地抹了下脸，用手机屏幕照了照，“没东西啊，我脸就这样。”
王博旦震惊，“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肤色？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从小白脸变大煤炭？”
程霁耸了下肩，说得意味深长：“你去澳大利亚晒晒，也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