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祈旸和余倾听到这令人惊喜的消息，互相对视一眼。
老板乐呵呵地，边解围裙边说：“我老婆单位下午临时放假，本来说晚上的，现在下午看电影，晚上去吃大餐。”
余倾看老板脸上那幸福洋溢还带着些许娇羞的笑容，刚吃饱又被强行塞了一把狗粮。
“你们收拾下卫生，待会就下班吧，”老板说着冲她们眨眼示意了下，“正好你们也可以安排上了。”
“老板都在为你创造机会啊。”余倾挑眉，拿手拐了下祈旸胳膊。
祈旸朝她勉强一笑，心情有些沉闷。她自己也发现了问题：她虽然对程霁有回应，但很少主动。
一阵泄气，祈旸倚着门框，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窗口，和程霁的对话还停留在前晚的披萨话题上。
单单他一个人主动，也是会累的吧。
-
面前放着各种好吃好喝的，余倾边吃边看剧，又对祈旸啰嗦了遍：“说真的，你真不试试？我倒是想过节，但没人陪我。”
祈旸从卧室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走到玄关换鞋，笑说：“那你等我回来陪你过节。”
“你要出去？”不是刚回来吗。
余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放心道：“多穿点，带把伞，可能会下雨。”
“去沐沐家，应该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祈旸从柜子里拿了伞，戴上围巾，然后开门。
门即将关上，余倾盯着门缝大声：“你一定要试试啊，说不准就能有意外之喜呢！”
砰——轻轻一声，门合上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余倾叹气，摇了摇头，她要是能把这拼命三娘的冲劲分一点到情感上，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
-
室外风很大，祈旸刚出楼道就被吹得有点懵，下意识裹紧了围巾。
她打开袋子垂眸看了眼，终于拿出手机，在那停留许久的页面有了动作，她单手敲键盘，输入：你在干嘛呢。
在她点击发送的前一瞬间，对面也发来条几乎同样的——
【云销雨霁：在干嘛呐。】
【云销雨霁：偷偷观察.jpg】
看到消息时，拇指已经来不及挪开，祈旸心里一紧，消息就在他之后发出去。
对面秒回：
【云销雨霁：好巧，你现在在休息么？】
走到路口，风把人吹得像陀螺一般晕头转向的，祈旸停在路边，戴上衣服帽子，两手扶着手机回复。
【放晴的旸：算吧，西点店下午歇业，我刚出门准备去沐沐家送个东西。】
【放晴的旸：你把王博旦家的快递地址发我一下，想给你寄个东西。】
【云销雨霁：礼物？不用寄给我。】
这是……就拒绝了？
冰冷的指尖蜷缩了下，祈旸看着聊天框呆了两秒，而后对面又发来：
【云销雨霁：我觉得还是当面给比较好。】
祈旸一愣，差点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不可能的。
【放晴的旸：可以，那下次你回来或者我去南绥的时候带给你。】
她发完便收起手机，抬脚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还没走出两米，“滴滴——”，一声响亮的鸣笛，一辆黑色奥迪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同时副驾驶车窗下降，一道熟悉的笑声落耳：“不用下次，现在就可以给我。”
祈旸站在幼儿园前的空地上，俯身朝车窗内一看，诧异又惊喜：“程霁？”
他怎么会在这里？简直从天而降一样。
“先上车。”他倾身从内打开了车门。
祈旸闻言上去，系好安全带，安静打量了下车内环境，低调简单的布置，车内放着好闻的香薰，干净又舒适。
“你新买的车？”祈旸好奇问。
“不是，”程霁扶着方向盘转弯，注意着倒车镜，“下了高铁去租的，在市区还是开车方便些。”
祈旸点头，默了数秒，脸微微侧向他：“你怎么突然来了，今天不忙吗？”
“今天没事，王博旦那家伙嫌前几天太累了，所以要求放一天假。”程霁侧目看她一眼，解释了后半句话，而后目视前方小心地开车。
祈旸心想也是，王博旦是有女朋友的人，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是要和女朋友一起过。
王博旦的“绯闻女友”，也就是程霁本人并不知情，他开得很慢很稳，神情专注。这几天和王博旦换着开过几次车，他渐渐改正了国外靠左行驶的驾驶习惯，跟着导航的指示一路几乎是龟速前行。
祈旸瞥了眼他架在车中的支架，手机导航的目的地正是沐沐家的小区。回中舒以后去沐沐家的第一次，祈旸曾和他提过一嘴她家的位置，没想到他还记得。
车内一片安静，祈旸默契地不打扰他开车。
后背虚虚地倚靠着车座，她余光总被吸引去左侧。人似乎比上次见面要瘦，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背见骨见筋，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黑色款的风衣，里面是低领毛衣，手腕处衣服叠得不高，极单薄。
就穿了两件？
祈旸直起背，眼神不受控制，想看清楚他里面有没有再穿。
“怎么了？”程霁侧头，视线正巧捉住她，眉梢含笑轻抬。
祈旸收回探寻的目光，指了下他：“你就穿这点，两件？”
程霁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会冷：“我不怕冷，两件一般就够了。”
“可是今天降温，还可能下雨，你是忘了自己之前重感冒说不出话了？”祈旸忍不住加重了些语气。
他低低地从喉咙传出一声笑：“那是刚回来不太适应，现在好了，我没那么娇弱。”
祈旸不可置否地皱下眉，攥着袋子的手指紧了紧，不再和他争辩。抬眼看向窗外，天阴恻恻的，乌云翻滚叫嚣，搞不好待会就要下雨。
车在路边平缓停下，程霁解开安全带，按了按眉心，慢慢长呼出一口气。
“里面我不熟，就停在外面吧。”
祈旸点头说好，打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头才发现他也下来了，疑问的目光刚形成，就听程霁耸了下肩道：“跟你一起，我一个人待着没安全感。”
祈旸笑而不语，她才不信这个借口。
过了马路到对面，两人进入小区，他们并肩走着，祈旸的思绪却飘远了。
他好像还没说回来究竟是干什么的，难道……真是想和她一起过情人节？
“你回来是为了什么。”祈旸思前想后无果，干脆直接问。
“来看看你，想和你一起待一会儿。”程霁坦诚说道，用一贯黑亮有神的笑眼看着她。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但明确地听见更让人开心。
祈旸压着弯起嘴角，问：“那，你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好腾出时间。”
“一来是说了就没惊喜了，二来我不想你因为我的想法而改变你原本要做的事。”
祈旸一怔，脚步停下，程霁也停住，她问：“那万一我今天很忙呢，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程霁轻笑，朝前走：“那就白跑一趟呗。我去西点店看了，门是关的，所以才问你。”
他回头看她，倒退着走，“这样看来我运气还是很好的，你正好有空。”
祈旸踩着脚步往前，见他的目光短暂地落在自己脖颈间，然后唇角弯了下。
她心里笑，真不知道怎么说这人，有点傻，还藏不住事。
-
祈旸从徐颖家里出来，程霁在外面等，见她出来把礼品袋朝前递去，祈旸没接，反而眉头蹙起，表情有些奇怪地看他。
“为什么这个表情？”程霁笑着，也有些莫名。
这反应是真不知道？
祈旸有些郁闷，自顾向前走，反问：“你为什么还给我？”
程霁站在原地尚未弄清楚状况，一头雾水：“不是你让我帮你拿一下，我还以为是给那个小女孩的。”
粉色的少女心袋子，他还说怎么没拿进去呢。
唉。祈旸心叹一声，没走两步又回来：“我是送U盘来的，快开学了，她算术不好，找了一些动画视频给她看。”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摊在手上——是一条手织的羊毛围巾。
“这是，送我的？”程霁愣了片刻，又惊又喜。
是一条浅麻灰色的宽款围巾，与他今天的衣服倒是极配。他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她，祈旸就想着还他一条，挑来挑去看了许多都不太满意，索性买了毛线自己学着教程织。
祈旸对他的反应挺满意，故作平淡地点了点头。
程霁接过，往脖子上一绕，喜形于色丝毫不掩饰：“我很喜欢！”
“你就没打开看一下？”祈旸摇头哑然，把他围得乱七八糟的围巾取下，帮他重新戴好。
他配合地垂着头，说：“当然没有，怎么能乱看你的东西。”
帮他戴好，祈旸也晃了晃自己的围巾，笑道：“开始不就说了，礼物得当面给。”
程霁原本那条围巾是灰棕色格子的款式，与这条有些相似，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心思。
他捧着围巾，注意力全被它粘住，一直看着它乐。祈旸失笑，悄悄朝外走。
等程霁终于欣赏够了，抬眼发现人已经走了好远，他赶紧跑着追上去：“你今天还有空吗？”
“都有啊，干嘛。”
“那我请你出去玩玩逛逛？”
“好啊，去哪。”祈旸很好说话。
“你想去哪？时间还早，要不要看个电影，然后吃个饭？”理想情况下，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电影我不挑，都可以，倒是想吃你之前买的那家披萨了。”
“我正好发现中舒也有那家的连锁店，和电影院也不远，就去那里？”
“可以啊。”
两人一问一答，有来有往，很快敲定安排。
与此同时，在家等搭伙的余倾快无聊死了：祈旸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被徐阿姨留下吃晚饭了？
……
电影不错，是个喜剧，轻松好笑。披萨不用说，味道一绝，他们尝了两个新口味，都很不错。
总体来说很愉快，除去中间的一些小插曲。
天色漆黑，雨点打在车顶，劈里啪啦的声响很是恼人，雨刮器左右有节奏地划着，刚划过的地方很快又有新的扑上来。
程霁把车开到楼下，没料到地说：“昨晚明明很多星星，还以为今天是个好天气。”
祈旸解着安全带，一顿：“你昨晚就在中舒？”
“在南绥啊，”话落反应过来，他看的是南绥的天，就算是晴天也是南绥，他扶额哂笑，“头晕了。”
“伞给我。”他轻声说。
车上没伞，只有祈旸带的这把。
程霁下车，绕到祈旸那边，伞都她头顶送。车上有暖气，车门一开，寒风冷雨都往身上扑，祈旸不禁打了个激灵，闭着气。
“慢点。”他护着她的头，把门关上，揽住她肩膀防止淋湿。
黄色车灯照射的路径里，雨落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短短十几步距离，祈旸却觉得很远，隔着厚重的衣服肩头还有温热传来，而且这个姿势，她是被他拥在怀里……
脸和脖子连着热了几层，她连走路都不记得怎么迈腿，只无意识地跟着他。
走到楼道屋檐下，程霁把伞合上，不在意地弹了弹半边身子的水。
“怪我，没带个大点的伞。”祈旸抿唇，看样子估计那半边都湿透了。
程霁闻言停了动作，微叹一下，提示性地看她：“忘了我之前说的？你又不知道我来，而且也不知道会下雨。”
“不过幸好围巾在车上，淋了雨我可心疼，”他抬手试了下她的围巾，“还好，你的也没湿。”
发丝上挂着几滴小水珠，祈旸迎着车灯站，刺眼的光往眼睛里打，她微微蹙眉，眼前像蒙上层水汽，视线模糊迷蒙。
程霁注意到，朝右半步，后背遮住光，于是光就那样晕染在他周身，描摹出他精瘦高大的体型。
祈旸垂眼移开视线，轻嗯了声：“你今晚怎么安排？”
余倾在，她不可能再留他一宿了。
“我去住酒店，正好最近接洽的地点也在中舒。”程霁说。
祈旸点头，视线落在伞上：“你留着这把伞，我家里还有，明后天可能都有雨。”
程霁扬唇一笑：“好。你上去吧，这里不能停太久，我马上就走了。”
他低咳了下，声控灯应声响起。
祈旸背对着迈上一级台阶，朝他挥手：“那你开车小心，回去喝点热水，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伞面上的雨点滴滴答答落在程霁脚边，他歪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也是，注意保暖。”
祈旸又倒着上了一级，“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她微笑着说完，转身上去，灯暗了一瞬间，下一刻因她上楼的动静又亮起。
雨刮器转得频率更快，程霁在车上坐了会儿，直到楼道里所有灯都灭了，顶楼的客厅的灯亮起，他收到了祈旸的消息。
【放晴的旸：到啦，你快去酒店休息吧。】
【云销雨霁：好，晚安好梦。】
【放晴的旸：晚安。】
先前设置了免打扰，王博旦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王八蛋：你丫干嘛呢？发那么多消息不知道回？】
【王八蛋：你不会去找祈旸了吧？不是打击你，但说真的，你老这么主动人家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啊，你得先问清楚吧。】
手机被随手扔在座位上，车内昏暗，只闪烁着仪表盘的灯。程霁静默地望着顶楼良久，他和旸旸错过太久了，缺席的时间总得慢慢补回来。
之前他就有些察觉，通过这次相处，他更明显感觉到她的矛盾——和他在一起，她是开心的，但并不放松，中途像会特意提醒自己一样，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如此反复，靠近他一点又推开他一点。仿佛弦时刻紧绷，警醒自己不要陷入过多。
祈旸和余倾听到这令人惊喜的消息，互相对视一眼。
老板乐呵呵地，边解围裙边说：“我老婆单位下午临时放假，本来说晚上的，现在下午看电影，晚上去吃大餐。”
余倾看老板脸上那幸福洋溢还带着些许娇羞的笑容，刚吃饱又被强行塞了一把狗粮。
“你们收拾下卫生，待会就下班吧，”老板说着冲她们眨眼示意了下，“正好你们也可以安排上了。”
“老板都在为你创造机会啊。”余倾挑眉，拿手拐了下祈旸胳膊。
祈旸朝她勉强一笑，心情有些沉闷。她自己也发现了问题：她虽然对程霁有回应，但很少主动。
一阵泄气，祈旸倚着门框，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窗口，和程霁的对话还停留在前晚的披萨话题上。
单单他一个人主动，也是会累的吧。
-
面前放着各种好吃好喝的，余倾边吃边看剧，又对祈旸啰嗦了遍：“说真的，你真不试试？我倒是想过节，但没人陪我。”
祈旸从卧室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走到玄关换鞋，笑说：“那你等我回来陪你过节。”
“你要出去？”不是刚回来吗。
余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放心道：“多穿点，带把伞，可能会下雨。”
“去沐沐家，应该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祈旸从柜子里拿了伞，戴上围巾，然后开门。
门即将关上，余倾盯着门缝大声：“你一定要试试啊，说不准就能有意外之喜呢！”
砰——轻轻一声，门合上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余倾叹气，摇了摇头，她要是能把这拼命三娘的冲劲分一点到情感上，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
-
室外风很大，祈旸刚出楼道就被吹得有点懵，下意识裹紧了围巾。
她打开袋子垂眸看了眼，终于拿出手机，在那停留许久的页面有了动作，她单手敲键盘，输入：你在干嘛呢。
在她点击发送的前一瞬间，对面也发来条几乎同样的——
【云销雨霁：在干嘛呐。】
【云销雨霁：偷偷观察.jpg】
看到消息时，拇指已经来不及挪开，祈旸心里一紧，消息就在他之后发出去。
对面秒回：
【云销雨霁：好巧，你现在在休息么？】
走到路口，风把人吹得像陀螺一般晕头转向的，祈旸停在路边，戴上衣服帽子，两手扶着手机回复。
【放晴的旸：算吧，西点店下午歇业，我刚出门准备去沐沐家送个东西。】
【放晴的旸：你把王博旦家的快递地址发我一下，想给你寄个东西。】
【云销雨霁：礼物？不用寄给我。】
这是……就拒绝了？
冰冷的指尖蜷缩了下，祈旸看着聊天框呆了两秒，而后对面又发来：
【云销雨霁：我觉得还是当面给比较好。】
祈旸一愣，差点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不可能的。
【放晴的旸：可以，那下次你回来或者我去南绥的时候带给你。】
她发完便收起手机，抬脚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还没走出两米，“滴滴——”，一声响亮的鸣笛，一辆黑色奥迪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同时副驾驶车窗下降，一道熟悉的笑声落耳：“不用下次，现在就可以给我。”
祈旸站在幼儿园前的空地上，俯身朝车窗内一看，诧异又惊喜：“程霁？”
他怎么会在这里？简直从天而降一样。
“先上车。”他倾身从内打开了车门。
祈旸闻言上去，系好安全带，安静打量了下车内环境，低调简单的布置，车内放着好闻的香薰，干净又舒适。
“你新买的车？”祈旸好奇问。
“不是，”程霁扶着方向盘转弯，注意着倒车镜，“下了高铁去租的，在市区还是开车方便些。”
祈旸点头，默了数秒，脸微微侧向他：“你怎么突然来了，今天不忙吗？”
“今天没事，王博旦那家伙嫌前几天太累了，所以要求放一天假。”程霁侧目看她一眼，解释了后半句话，而后目视前方小心地开车。
祈旸心想也是，王博旦是有女朋友的人，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是要和女朋友一起过。
王博旦的“绯闻女友”，也就是程霁本人并不知情，他开得很慢很稳，神情专注。这几天和王博旦换着开过几次车，他渐渐改正了国外靠左行驶的驾驶习惯，跟着导航的指示一路几乎是龟速前行。
祈旸瞥了眼他架在车中的支架，手机导航的目的地正是沐沐家的小区。回中舒以后去沐沐家的第一次，祈旸曾和他提过一嘴她家的位置，没想到他还记得。
车内一片安静，祈旸默契地不打扰他开车。
后背虚虚地倚靠着车座，她余光总被吸引去左侧。人似乎比上次见面要瘦，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背见骨见筋，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黑色款的风衣，里面是低领毛衣，手腕处衣服叠得不高，极单薄。
就穿了两件？
祈旸直起背，眼神不受控制，想看清楚他里面有没有再穿。
“怎么了？”程霁侧头，视线正巧捉住她，眉梢含笑轻抬。
祈旸收回探寻的目光，指了下他：“你就穿这点，两件？”
程霁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会冷：“我不怕冷，两件一般就够了。”
“可是今天降温，还可能下雨，你是忘了自己之前重感冒说不出话了？”祈旸忍不住加重了些语气。
他低低地从喉咙传出一声笑：“那是刚回来不太适应，现在好了，我没那么娇弱。”
祈旸不可置否地皱下眉，攥着袋子的手指紧了紧，不再和他争辩。抬眼看向窗外，天阴恻恻的，乌云翻滚叫嚣，搞不好待会就要下雨。
车在路边平缓停下，程霁解开安全带，按了按眉心，慢慢长呼出一口气。
“里面我不熟，就停在外面吧。”
祈旸点头说好，打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头才发现他也下来了，疑问的目光刚形成，就听程霁耸了下肩道：“跟你一起，我一个人待着没安全感。”
祈旸笑而不语，她才不信这个借口。
过了马路到对面，两人进入小区，他们并肩走着，祈旸的思绪却飘远了。
他好像还没说回来究竟是干什么的，难道……真是想和她一起过情人节？
“你回来是为了什么。”祈旸思前想后无果，干脆直接问。
“来看看你，想和你一起待一会儿。”程霁坦诚说道，用一贯黑亮有神的笑眼看着她。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但明确地听见更让人开心。
祈旸压着弯起嘴角，问：“那，你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好腾出时间。”
“一来是说了就没惊喜了，二来我不想你因为我的想法而改变你原本要做的事。”
祈旸一怔，脚步停下，程霁也停住，她问：“那万一我今天很忙呢，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程霁轻笑，朝前走：“那就白跑一趟呗。我去西点店看了，门是关的，所以才问你。”
他回头看她，倒退着走，“这样看来我运气还是很好的，你正好有空。”
祈旸踩着脚步往前，见他的目光短暂地落在自己脖颈间，然后唇角弯了下。
她心里笑，真不知道怎么说这人，有点傻，还藏不住事。
-
祈旸从徐颖家里出来，程霁在外面等，见她出来把礼品袋朝前递去，祈旸没接，反而眉头蹙起，表情有些奇怪地看他。
“为什么这个表情？”程霁笑着，也有些莫名。
这反应是真不知道？
祈旸有些郁闷，自顾向前走，反问：“你为什么还给我？”
程霁站在原地尚未弄清楚状况，一头雾水：“不是你让我帮你拿一下，我还以为是给那个小女孩的。”
粉色的少女心袋子，他还说怎么没拿进去呢。
唉。祈旸心叹一声，没走两步又回来：“我是送U盘来的，快开学了，她算术不好，找了一些动画视频给她看。”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摊在手上——是一条手织的羊毛围巾。
“这是，送我的？”程霁愣了片刻，又惊又喜。
是一条浅麻灰色的宽款围巾，与他今天的衣服倒是极配。他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她，祈旸就想着还他一条，挑来挑去看了许多都不太满意，索性买了毛线自己学着教程织。
祈旸对他的反应挺满意，故作平淡地点了点头。
程霁接过，往脖子上一绕，喜形于色丝毫不掩饰：“我很喜欢！”
“你就没打开看一下？”祈旸摇头哑然，把他围得乱七八糟的围巾取下，帮他重新戴好。
他配合地垂着头，说：“当然没有，怎么能乱看你的东西。”
帮他戴好，祈旸也晃了晃自己的围巾，笑道：“开始不就说了，礼物得当面给。”
程霁原本那条围巾是灰棕色格子的款式，与这条有些相似，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心思。
他捧着围巾，注意力全被它粘住，一直看着它乐。祈旸失笑，悄悄朝外走。
等程霁终于欣赏够了，抬眼发现人已经走了好远，他赶紧跑着追上去：“你今天还有空吗？”
“都有啊，干嘛。”
“那我请你出去玩玩逛逛？”
“好啊，去哪。”祈旸很好说话。
“你想去哪？时间还早，要不要看个电影，然后吃个饭？”理想情况下，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电影我不挑，都可以，倒是想吃你之前买的那家披萨了。”
“我正好发现中舒也有那家的连锁店，和电影院也不远，就去那里？”
“可以啊。”
两人一问一答，有来有往，很快敲定安排。
与此同时，在家等搭伙的余倾快无聊死了：祈旸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被徐阿姨留下吃晚饭了？
……
电影不错，是个喜剧，轻松好笑。披萨不用说，味道一绝，他们尝了两个新口味，都很不错。
总体来说很愉快，除去中间的一些小插曲。
天色漆黑，雨点打在车顶，劈里啪啦的声响很是恼人，雨刮器左右有节奏地划着，刚划过的地方很快又有新的扑上来。
程霁把车开到楼下，没料到地说：“昨晚明明很多星星，还以为今天是个好天气。”
祈旸解着安全带，一顿：“你昨晚就在中舒？”
“在南绥啊，”话落反应过来，他看的是南绥的天，就算是晴天也是南绥，他扶额哂笑，“头晕了。”
“伞给我。”他轻声说。
车上没伞，只有祈旸带的这把。
程霁下车，绕到祈旸那边，伞都她头顶送。车上有暖气，车门一开，寒风冷雨都往身上扑，祈旸不禁打了个激灵，闭着气。
“慢点。”他护着她的头，把门关上，揽住她肩膀防止淋湿。
黄色车灯照射的路径里，雨落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短短十几步距离，祈旸却觉得很远，隔着厚重的衣服肩头还有温热传来，而且这个姿势，她是被他拥在怀里……
脸和脖子连着热了几层，她连走路都不记得怎么迈腿，只无意识地跟着他。
走到楼道屋檐下，程霁把伞合上，不在意地弹了弹半边身子的水。
“怪我，没带个大点的伞。”祈旸抿唇，看样子估计那半边都湿透了。
程霁闻言停了动作，微叹一下，提示性地看她：“忘了我之前说的？你又不知道我来，而且也不知道会下雨。”
“不过幸好围巾在车上，淋了雨我可心疼，”他抬手试了下她的围巾，“还好，你的也没湿。”
发丝上挂着几滴小水珠，祈旸迎着车灯站，刺眼的光往眼睛里打，她微微蹙眉，眼前像蒙上层水汽，视线模糊迷蒙。
程霁注意到，朝右半步，后背遮住光，于是光就那样晕染在他周身，描摹出他精瘦高大的体型。
祈旸垂眼移开视线，轻嗯了声：“你今晚怎么安排？”
余倾在，她不可能再留他一宿了。
“我去住酒店，正好最近接洽的地点也在中舒。”程霁说。
祈旸点头，视线落在伞上：“你留着这把伞，我家里还有，明后天可能都有雨。”
程霁扬唇一笑：“好。你上去吧，这里不能停太久，我马上就走了。”
他低咳了下，声控灯应声响起。
祈旸背对着迈上一级台阶，朝他挥手：“那你开车小心，回去喝点热水，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伞面上的雨点滴滴答答落在程霁脚边，他歪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也是，注意保暖。”
祈旸又倒着上了一级，“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她微笑着说完，转身上去，灯暗了一瞬间，下一刻因她上楼的动静又亮起。
雨刮器转得频率更快，程霁在车上坐了会儿，直到楼道里所有灯都灭了，顶楼的客厅的灯亮起，他收到了祈旸的消息。
【放晴的旸：到啦，你快去酒店休息吧。】
【云销雨霁：好，晚安好梦。】
【放晴的旸：晚安。】
先前设置了免打扰，王博旦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王八蛋：你丫干嘛呢？发那么多消息不知道回？】
【王八蛋：你不会去找祈旸了吧？不是打击你，但说真的，你老这么主动人家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啊，你得先问清楚吧。】
手机被随手扔在座位上，车内昏暗，只闪烁着仪表盘的灯。程霁静默地望着顶楼良久，他和旸旸错过太久了，缺席的时间总得慢慢补回来。
之前他就有些察觉，通过这次相处，他更明显感觉到她的矛盾——和他在一起，她是开心的，但并不放松，中途像会特意提醒自己一样，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如此反复，靠近他一点又推开他一点。仿佛弦时刻紧绷，警醒自己不要陷入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