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船队跟来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天龙大会配备的龙王舟,豪华舒适,专门护送天王返回天圣宫。不光如此,东海已经开始动工建造天王专用的处所,赵无双和玉无瑕将会拥有各自的宫殿。

    一战成名,荣华富贵滚滚而来。

    多少人羡慕,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落寞,多少人切齿。

    天下第一,占尽了所有的风光,也受尽了所有的非议。这就是天王。

    每天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不但有送金银、珠宝、绸缎、古玩的,还有送田地、房屋的,甚至连送男女庚帖、求婚书的都有。玉无瑕只觉得哭笑不得:想把女儿送给赵无双做姬妾的还能理解一下,想把儿子送给她当面首那是什么玩意儿呀!

    赵无双已届弱冠之年,玉无瑕也已经及笄,一方面两人已经定下婚约,天龙大会之后公开婚约本来就在计划之中;另一方面,也为了减少各国使节争相向赵无双赠送美女的麻烦,于是清阳以赵无双与玉无瑕两人之名发布了两人已经订婚的消息。

    一时之间,天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龙界从来没有出过女天王,玉无瑕作为前无古人的第一个,本身已经极具话题性了;两人又是天龙大会有史以来第一对联手登上天王之位的未婚夫妇,这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佳话。果不其然,“金童玉女”之名在天龙界中不胫而走,两人所在的天圣宫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次有去参加天龙大会的弟子也自然而然地得到了不少人的关爱。

    天鸿子他们心里当然清楚,连通天塔都没有闯关成功的人,为什么各国各派的人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言谈之间毕恭毕敬,极尽殷勤,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赵无双和玉无瑕两人的威名。因为是两人的同门,是赵无双的师兄弟,是玉无瑕的好朋友,狐假虎威,才有了现在的风光。

    与其说是在分享同门的光荣,不如说是在遭受自尊的屈辱。因为自己争取不来成功,才被迫要依附在别人的羽翼之下以求庇荫,这种深深的屈辱感,让他们心里越发的愤愤不平。

    赵无双成功了,清阳的话实现了。这就说明赵无双真的是天才,他们都是庸才;赵无双值得拥有最好的条件,他们不配拥有;赵无双是天之骄子,他们是碌碌凡人。赵无双越是高高在上,越是显得他们有如云下之泥。

    这种被人看轻踩低的感觉,绝不好受。

    就连一向天真单纯的玉无瑕,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含酸之意。眼见着人人都来巴结奉承她,穆玲珑曾经很不是滋味地问她,一夜成名之后,她们之间的友谊是不是就会变了。玉无瑕连忙解释安慰她:不管是不是天王,她们始终是好朋友。

    但还是会有隔阂。有不甘,有羡慕,有从自卑之中生出来的所谓自尊,叫嚣着,嘶吼着,压制着每一次主动交流。渐渐玉无瑕也只好沉默,假装她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人人都像天胤子和谢春红那样就好了。昔日的好友,就只剩下他们和方平还会与无双无瑕肆无忌惮地说笑谈天,也只有他们,还能用与昔日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笑脸和坦荡面对两人。名利,地位,并不曾改变那份情谊。

    天圣宫终于到了。按照惯例,他们会有一个月的假期,回去与家人团聚。按照原定计划,清阳和赵明羽要带着赵无双和玉无瑕去栖凤山,与玉丛生和蓝小小见面。

    与清阳、赵明羽的淡定自若不同,赵无双和玉无瑕异常的紧张。赵无双不知道岳父岳母对他评价如何,只是个慌;玉无瑕则想起母亲的坚决反对,心里忐忑不安。要是母亲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向无双自荐枕席,她一定会气疯的,说不定还会继续阻止这门亲事。

    但是想想赵无双也很可怜。尽管千辛万苦终于登上了天王之位,名利美色,他都唾手可得了,换做别的男人,少年得志,早就猖狂得不像样了。——尽管无双确实也是蛮骄傲了,但是在酒色财气这些事情上面,他却是一个非常洁身自好的人。每次出去应酬之前,清阳都必定要他喝下八大碗茶水,以使他不贪杯不过食不恋色。无双虽然不喜欢这样,却也没有丝毫抵触的意思。

    完全是因为她。因为有了挚爱的未婚妻,心甘情愿摒弃一切诱惑,一心一意等着她。她也很后悔在天龙大会期间冲口而出,给了他希望却又不能让他得偿所愿。要拒绝一个希望不难,要拒绝一个已经燃起了期待却又不能实现的希望却非常非常难。饶是定力好如赵无双,也几次情不自禁,险些要霸王硬上弓。

    她自然是推拒,毫不迟疑。他停住动作,喘息着,胸膛起伏着,粗重的鼻息喷出来,眼神却脆弱得受伤。她又不忍,抓着他的手臂,想拥抱,又怕他把持不住。

    他无奈又痛苦,好不容易控制住气息的节奏:“小玉儿,这真难受!”

    眼角一红,气息又变得急促,他密集的碎吻不断地落在她的额头上、鼻子上、脸颊上、眉眼上和脖颈上,嘴里喃喃地轻声哼着:“我想要你,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玉无瑕也因为涌上来的情欲冲击得眼睛妩媚地半眯起来,身体自然而然地被触发出本能的反应,不由自主地伸展着,绷紧着,向着他的身子贴了过去。

    但是她还是牢牢记住了一句话:成亲之前,绝对不能逾越雷池!这句话,就像是风驰电掣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闪现,有如白昼一样照亮了她的理智。

    她捧住他的脸,止住他的亲吻,望着那张失魂落魄的俊脸艰难地说:“别这样!说了不行,就真的不行!再怎么想,还是不行!”她也很难受,几乎是痛苦地不断强调着。

    赵无双叹了一口气,热度在下降,情欲也随之逐渐冷却。他颓然地翻身躺在旁边,一言不发。玉无瑕怯生生的半趴在他身边,端详着他的脸:“无双,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瓮声瓮气地说。

    “撒谎!”她很快就下了定义。

    赵无双放下遮住额头的手臂,看着她,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玉无瑕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手按住他的肋骨之上,温柔如水:“别这样,不过还有四年。这四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件事,可以等到以后再做的!”

    赵无双抚着她如瀑般的青丝,皱着眉头,深深沉思,然后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说到宏图伟业,说到二人联手,利益之争,向来都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患难之时,还能守望相助、共同进退;富贵之时,却未必能够平分秋色,不抢不贪。但他们不是一般的搭档,他们是情侣,也将会是夫妻。

    他们都还非常年轻,也刚刚登上至尊之位,要守住他们自己的霸业,还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清阳和摘月给玉无瑕的任务,就是要在这四年里面练成天魔解体大法。

    他自己亲身经历过,自然知道这有多么难。此时此刻,他该想的不是旖旎春意,而是要在她苦练的时候支持她、帮助她、守候她。

    那个迷失狂乱险些将他吞噬的夜晚,正是她毫无保留的爱将他唤醒,也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玉儿,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喃喃地说出了当初的承诺,“因为我爱你。”

    玉无瑕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仿佛也回到那个情浓似火的时候:“嗯,我也爱你。无双,再等等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抬起头,主动凑上去,吻住他的双唇。他的大手固定在她的脑后,吻得深入缠绵,却已经不再带着欲望的戾气,使人恐惧颤抖,而是温柔的,深情的,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安全的,让十六岁的她安心地躺在他的怀里,心甘情愿地奉上最深刻最真切的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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