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护航的还是断浪帮。平一鸣和杨叶作为大媒,也亲自陪同前往。玉无瑕被清阳叫过去了,赵无双一个人忐忑不安地在甲板上看着水手们有条不紊地把舵扬帆。

    平一鸣正好在船头,一眼瞥见他,便笑着走了过来:“你不陪着小玉儿,跑出来干什么?”

    赵无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让我娘叫去了。”

    平一鸣一挑眉毛:“哟,还没过门呢,婆婆就要教导媳妇了!”他随即又摇头,“不对,虽然还没过门,不过也早就归婆婆教导了,你说是不是?”

    赵无双无奈地看着他戏谑,哭笑不得:“平叔,别取笑我了!”

    平一鸣看他恹恹的:“怎么了?有心事啊?”

    赵无双见他凑过来,连忙躲开:“少来!我就知道你一定想八卦了!”

    平一鸣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话?平叔我是这种人吗?该玩笑的时候就玩笑,该正经的时候就正经!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正经吗?”

    赵无双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看着浩瀚烟波的前方怔怔地出神。平一鸣见惯多少人情世故了,一猜就知道他的心事了:“怎么?怕见丈人丈母娘?”

    赵无双被他一语说中心事,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平一鸣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甭担心了!你的丈人,我早见过了,脾气温和得很,小玉儿的脾气就像他,说话轻声细语的,对什么人都一样,大气儿点的话都不说!你丈母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也是个爽快利落的人,一定不会在你身上挑刺的,你就放心吧!俗话说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你这是头一次去,所以怯生;第二回去啦,我怕你乐而忘返了!”

    赵无双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半信半疑。正想开口详问,几个断浪帮的帮众来找平一鸣,赵无双不好站着,只好回船舱里去了。

    不久就要去京城觐见中原皇帝,赵明羽也趁机会给赵无双讲讲中土的风土人情,教导他一些皇宫中的规矩。与此同时,清阳也不放玉无瑕走,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开始背诵天魔解体大法的心法口诀。是以船队航行期间,两人居然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船队安全到达栖凤山,玉丛生和蓝小小早被知府、乡绅、乡民们簇拥着等在码头上了。玉无瑕贵为天王,乡亲父老们都觉得面目有光,全都自动自发地前来迎接她返乡。加上听说另外一位天王赵无双也与其父母前来商议两大天王联姻的婚事,众人更是翘首以待,渴望着一睹两大天王在一起的风采。

    别人还罢了,不过是看个新鲜凑个热闹,玉丛生和蓝小小两个就不一样了,既是独生女儿衣锦还乡,又是未来亲家、女婿上门拜访,心里自然又是紧张又是欢喜,期盼之心比别人更甚十倍。

    平一鸣与杨叶先下了船,紧接着便是赵明羽与赵无双。赵明羽本已高大出众,赵无双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皮肤白皙胜雪,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见了的人都赞不绝口:“果然英俊不凡,不愧是天龙之王啊!”

    玉丛生夫妇一见,心里已经有几分欢喜,再看后面清阳与玉无瑕有说有笑下船来了,更是欢喜。平一鸣眼尖,早看见两人了,忙与杨叶一左一右拉着赵无双上前笑道:“玉先生,怎么亲自来了?无双,来见过你岳父岳母!”

    众目睽睽之下,赵无双羞得脸上通红,只得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旁边人声鼎沸,两人都听不清楚。玉无瑕见了父母,早蹦蹦跳跳地上前来挽住蓝小小,亲密地叫了一声“妈妈”,又用另外一只手挽住玉丛生。

    清阳与赵明羽也走了过来,玉丛生与蓝小小忙问好,四人见过礼,平一鸣在旁边笑道:“这里人太多了,咱们先回去再说话吧!”

    一语提醒了玉丛生,忙让众人:“寒舍简陋,还望亲家不要见笑!”

    赵明羽忙抬手道:“亲家太客气!一家人,不必过于拘谨的!”

    两人执手前行,清阳上前来,玉无瑕一手挽着蓝小小,一手挽着清阳,也跟着玉丛生、赵明羽两人走了。落下赵无双一个人,就想拉着平一鸣与杨叶两人跟上去。

    杨叶笑道:“你快跟上去吧,不用等我们了!”

    平一鸣也道:“那可不!一船的行李礼物,还没搬下来呢!反正我们认得路的,你们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赵无双见如此说,只得罢了,说声“有劳”,便迈开长腿追上去了。

    与天圣宫的华丽宽阔相比,玉家的房子确实是简陋窄小得多。尤其是赵无双这么一个高挑的大个子一走进去,更显得房子矮小。屋里此时也挤了很多人,除了亲戚,还有朋友。再加上后来的平一鸣和杨叶命人押来的行李和礼物,小小的房子里面越发连插针的地方都没有了。

    婚事的问题,自有两家父母商量,众多亲友关注的,只是名扬天下的两大天王。玉无瑕自小就见惯了的,大家不过是看看她成了天王之后有什么特别之处;赵无双则是初到贵境,众人越看他越觉得新鲜:“你瞧赵天王,怎么看上去像个孩子似的?”

    “孩子?你见过身高九尺的孩子呀?还是天下第一高手呢!?”

    “哎呦喂,他怎么那么白呀?白得坐那儿把墙都衬得黑了!”

    “啧啧,别说墙,擦了几斤粉的女人的脸都没他的白!你说他是不是擦粉了呀?”

    “你说他是不是还涂了胭脂呀?嘴唇那么红!”

    ……众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审视、讨论着赵无双,殊不知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全让赵无双听见了,他不禁脸色发窘,满脸通红,坐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偏偏玉无瑕又让她外婆拉去说话儿了,没人来给他解围,众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张比擦了粉还白的脸渐渐地白里透红起来。

    “呀呀,我怎么越瞧越觉着赵天王跟玉天王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呀?”

    “哎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呀!这就叫夫妻相呀!成了亲之后,还会长得更像呢!”

    “是呀,我也听说过。两夫妻要是越恩爱,就会长得越像!”

    “哟,那不就是两人现在就已经很恩爱了嘛!”

    ……这几句话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赵无双的耳中。赵无双听在耳中,喜在心头,偷偷侧眼去看玉无瑕,不觉抿嘴而笑。

    婚事的事情谈完了,来凑热闹的人也散去了,赵明羽与清阳只住了一宿,就与平一鸣、杨叶要告辞了。

    玉丛生和蓝小小颇感意外:“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怎么不多住几天?”

    赵明羽道:“东海正在建造天龙王宫,我们正要去看看。另外不久就要在天津卫召开一次比赛,还是要看看弟子们练得怎么样了才行。平兄和杨兄都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久留了。亲家的好意,我们只好心领了。”

    清阳也笑道:“这一个月,玉儿是不用回去的;无双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让他在这儿多住几天,也好学学怎么孝顺老人家。”她向蓝小小笑道,“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什么都不会,亲家母千万别跟他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做!”

    蓝小小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赵无双,只是笑。玉无瑕朝赵无双扮个鬼脸,赵无双看了她一眼,很难得地没有趁机抓她一把以表示抗议。

    赵明羽等人回去了,玉丛生等人这才回了玉家。进了门,玉无瑕故意走在后头逗赵无双:“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安静!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样人来疯了。”

    赵无双抬起头,皱着眉道:“小玉儿,我好像生病了。”

    “什么?你哪里不舒服了?”玉无瑕连忙问。

    “头疼,嗓子也疼。”赵无双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很不舒服地说道。

    玉无瑕忙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啊,好烫!”她埋怨地看着他,“你这个傻瓜!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呀!”

    赵无双无辜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可怜兮兮地像个大孩子似的。玉无瑕拉着他,朝蓝小小叫了一声:“妈妈,无双他生病了,怎么办?”

    玉丛生和蓝小小都回过头来:“什么?无双生病了?”

    两人忙走了过来,玉丛生伸手摸了摸赵无双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道:“真的是发烧了。小小,你和玉儿看着他,我去找大夫!”说着就出门去了。

    蓝小小道:“准是昨天在船上着凉了吧?这傻孩子,怎么不舒服也不说?”

    玉无瑕道:“妈妈,你不知道这人,老是怕麻烦!”

    蓝小小道:“快进屋去吧,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你喝了就睡下吧,大夫来了我再叫你。”她一边说,一边拉过赵无双,扶着他往屋里去了,剩下玉无瑕站在那儿发愣:“妈妈,那我干什么呀?”

    “你去找药罐子,预备给无双熬药!”蓝小小头也不回地甩了她一句。

    玉无瑕只得乖乖地往厨房里去了。唉,当初谁说富家子弟要不得啊,这会子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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