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年过去,时昔心口的红莲又有了新的变化,原本只是一朵颜色鲜艳的赤色水莲。

    这两年里却悄无声息地从旁窜出朵新的来,反观原来那朵的颜色就淡了好多,新的这朵虽然个头小,但色泽却十分明艳。

    青存霜开始频繁长时间在外行走,不只在金明门内,他在外也开始声名鹊起,有了“青霜公子”的名号。

    负红烨自从入了武道后修为就开始突飞猛进,天赋太过,让人很难相信这人修行才不过两年而已。

    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拿出自己温养的兵器。

    他用的兵器,种类繁多,并没有一个固定的类型,且都没有灵性。

    可能天才大都傲气,比试也不乐意拿出压箱底的本事。

    因着青存霜常常不在金明,他似乎变得特别忙,时昔偷溜下山也是常有的事。

    没有跟着男主走,导致现在男主的成长都是他自己过来的。

    不过,眼下这一回,时昔不能再缺席了。

    华胥幻境即将开启,藏在青存霜身上的咒毒就是在这次历练里爆发的。

    她不亲眼看看这“冥场面”,实在不合适。

    为了合理混进队伍,时昔在这段时间专门给自己亲手打造出了一件兵器。

    一把霜白色的伞。

    材料可都是她来到金明后小心积攒下来的呢。

    外观的精美暂且不论,重要的是,这是把有灵性的伞。

    她当然不是不会炼制有灵性的器物,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万器之王,经她出手的器物,灵性都是万里挑一。

    这对于前些年的自己,并不是件易事。只不过不是她造不出,而是对她来说消耗太大。

    所以她总是在最后一刻亲手掐断要生出灵性的可能。

    眼下,这把伞是她目前唯一创造出的有灵性的器物。

    看着空了将近一半的能量,时昔可真的心疼。

    不过想想对这把伞的设计锻造,便也没再纠结,反正东西也是她的。

    在上面打下灵魂烙印后,她才如愿以偿地将伞收到了自己身体里。

    接着时昔还用剩下的边角料给自己做了条遮眼的白巾。

    当然,这白巾是没有灵性的物件。

    ……

    华胥幻境,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由梦编制的秘境。

    凡是进入华胥幻境的人都会做场梦。

    至于是美梦还是噩梦,这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个幻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看做梦者能否清醒过来。

    若是得醒,便会在秘境里得到一场机缘,若是不得醒,待到秘境关闭,便会同秘境永远陷入沉眠里。

    化作华胥梦境里永远的梦中人。

    时昔是看着青存霜进了幻境后才姗姗现身。

    她身上无一不白,一身雪袍仿若银白的冷月,手执一把霜色玉伞,伞面上画着同色的花鱼鸟兽。

    女子行走间,伞面清光流动,上面的图案竟也会随她变化,她微微抬了抬伞,便见那伞下人脸上携着一块素白的遮眼巾,朱唇紧闭,冷清似月,凛然如冰。

    不少人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尤其是她手上的这把不容忽视的伞。

    不待他们如何作想,女子已经踏进了华胥幻境。

    一片刺眼的白光掠过,等时昔再次清醒过来,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境中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美人脸。

    她来此之前,特意将身形调到了十八九岁的模样。

    而眼前境中人的模样跟她丝毫无差。

    身着绛红嫁衣,几个丫鬟模样的人正在为她拾掇模样。

    她未动,在此梦境里,她是当朝丞相家的明珠,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

    这么一看,似乎是个美梦。

    华胥幻境虽会为所有人创造一个新的身份,但其间人生,多会跟现实经历相契合。

    真真假假,才好让人沉迷。

    她因为有系统的原因,并没有失去记忆,可梦境并没有因为她的清醒而放走她,可见,她还得跟着梦境走,寻找离开的方法。

    随着一声“吉时已到”,一块红布稳稳地遮在了她头上。

    被人领着,她的手稳当当地交到了接亲男子的手上。

    这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蓝时昔跟月折雪,两人从小便形影不离,京中无人不晓的金童玉女。

    如今郎才女貌,成亲也是水到渠成。

    秘境有一点不好,就是所有入梦之人,都不会掩去真实名字,除了随机的姓氏。

    真实名字?

    她得到时昔这个名字后,的确如师父所愿,断了尘世俗缘,同样,也舍了最先的俗名。

    所以时昔便是她的真实姓名了吗?

    走完一套流程,她就被领到了婚房,见房内无人后,时昔才撩起了红布盖头。

    这月家本没有她蓝家门第高权势大,全赖出了一位深受圣上宠爱的贵妃娘娘。

    而蓝时昔她的姑母则是中宫之主,母家如此显赫,可她却是个不受圣上喜爱的皇后。

    圣上虽不喜皇后,却因蓝家也不敢怠慢了她。

    后宫也关系着朝廷的动向,原本在月折雪姐姐未入宫前,蓝家虽然不太瞧得上月家的门第,但见小女儿喜欢,便也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看两个小辈闹腾。

    自打月家送了女儿进宫得了恩宠后,蓝相是有制止两个孩子交往的,奈何女儿跟人家从孩童到及笄,感情与日俱增,已经不好断绝。

    到底是娇宠长大的姑娘,蓝相并没有把小女儿当作政治筹码的打算,见她又哭又闹,那么喜欢月家那个小子,便也由了她去。

    这时,门外脚步缓缓响起。

    时昔又将盖头放下,门扉响动间,一双墨色刻金长靴停在了她身前。

    时昔认得,这是今天新郎穿着的鞋子。

    他站在她面前,许久未动。

    搞不懂他什么名堂,时昔已经先一步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

    在没见着人前,梦境所给的设定不过是一段十分深刻的文字,记着的人都是模糊的身影。

    眼前人并没有穿着喜服,他不同于兄长喜爱素白,玄黑锦服勾勒出男子瘦削的身形,长发半束半披,左耳后留有一支细长的小辫落在肩头。

    两边耳尖各坠着血玉弯月环钩,这个顽劣的少儿郎往日总爱懒散地噙笑,想些折腾人的坏点子。

    然而今天,却难得一见地冷峻着眉眼。

    时昔却是想到,不是熟人唉。

    “嫂……蓝时……嫂嫂,我哥他……”

    因着自小月折雪就把蓝时昔当成未来娘子一样宠溺,小他2岁的弟弟总爱打趣蓝时昔,将她称作嫂嫂。

    “有话直说。”

    她就知道华胥梦境要给她整事情。

    月淳华望着眼前红衣灼人的新娘,看着她格外冷静的神情,便在心里替她怨起了那突然发病的哥哥。

    “今天的婚礼,是我代我哥做的。”

    废话,时昔真想给这弟弟一巴掌,能不能快点说到重点?

    “这我早就知道了。”

    少年一愣,随即又道:“我哥他在要成亲的前天晚上,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疯了,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就是不出来。”

    “没有办法,父母只能命我去接你过来。”

    月淳华自觉作为月家人,对不起这嫁入他家的姑娘。

    毕竟,他们三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这个倍受宠爱长大的姑娘有多骄傲,他能不知道?

    偏偏在大喜之日出了这种事……

    “他在哪?”

    时昔才出口,没等月淳华回答,外面就突然吵吵嚷嚷的,动静之大,叫人难以忽视。

    月淳华亲眼看着一身红衣的姑娘丢下了方才攥在手里的红盖头,直接走出了房门。

    一路上的下人看了她,大都面色惶恐,嘴里只念叨着“大公子疯了”之类的话。

    无视众人的目光,时昔从容地随着地上的血迹来到了金华寺。

    堂下那白衣男子只剩一缕青丝未剃下。

    他身上的白衣上已然被污渍所毁,脸上混着血迹尘埃,好不惨淡。

    而他的妻。

    正站在石阶下遥望着他,那身红衣被众人轻视的目光围绕着,却丝毫不见半点难堪。

    美艳的眉眼淡淡地观赏着这场闹剧,像是一朵清池里亭亭玉立的红莲。

    月折雪不知怎的,被这一幕烫醒,他死气沉沉的眼睛动了动,定定地看着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人,随着最后一缕青丝落下,万般思绪被他闭眼遮下。

    再睁眼,仿佛眼前人是不相识的陌路人。

    这时,月淳华才从众多人群里挤到了时昔身旁。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让他陌生的兄长。

    旁边的新娘取下了身上沉重的凤冠霞帔,丢到了他手中,然后笑吟吟地走上了台阶。

    没等主持说出那句“尘缘已尽”,这似火一般晃眼的女子先一步夺过了他手中剃发的戒刀。

    “今日月折雪的疯魔模样,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她抽出一缕薄发,戒刀轻拭,像是割去这一段红尘。

    “本小姐可不要他这般模样的男子做郎君。”

    “可眼下礼法已成,他毕竟跟我也算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一场。既然他一门心思遁入空门,那我便在佛祖面前,亲手休了他。”

    说罢咬破指尖,在那白衣上明晃晃的落下个“休”字。

    摸着方才削去的断发根处,女子红唇一勾,放肆笑道:“断发如断缘,以后我蓝时昔,与这月折雪便形如陌路,毫不相干。”

    话落还了戒刀,潇潇洒洒地走下了道道石阶。

    只剩月折雪望着身上灼人的血字,低垂着眼。

    台下月淳华一脸怒气地望着这些看热闹的人,他本想抓起蓝时昔的手快步离开。

    却被她轻轻躲过。

    “嫂……蓝时昔……”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跟我拉拉扯扯,是想要败坏我的名声吗?”

    难得好心却被人误会,月淳华可真是郁闷极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明明是不想他们议论你!”

    时昔跟他走在一块,从容地像是在同他游街。

    “跑了又如何,难不成他们就不议论了?我可不想被别人当做落荒而逃的败者。”

    月淳华看着眼前人明艳的模样,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嫂嫂的相貌清艳绝伦,鲜少能有人与之相抵。

    可往日嫂嫂在他看来不过也就是个模样漂亮的小丫头而已。

    直到今天,他才像是对她的容貌有了清晰的认知。

    哥哥到底干的什么混账事啊!

    月淳华走在街上,有些心不在焉,他对今天的一切稀里糊涂的。

    直到看着时昔进了月府命令着随行的丫鬟小厮等奴仆收拾起东西,他才干巴巴地问:“嫂嫂……你真要走啊?”

    时昔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明显的写着“不然呢”三个字。

    他看着时昔检查着东西,府里乱糟糟的,原本就因为哥哥发疯府里就一团浆糊,眼下新妇在这本该同新郎洞房的夜晚愤然离家,下人搬动东西的声音当真是嘈杂极了。

    时昔从他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凤冠霞帔,她看着月淳华魂不守舍的模样,笑道:“休都休了,难不成我还要留下来给他守活寡不成?”

    月淳华心里暗忖,那自然是不行的。

    “还是说,你要替你那无情无义的哥哥,娶了我?”

    少年忙与她错开了身影,他想也不想就否定道:“那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嫂嫂!”

    可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那不就是了,月淳华。你如果真把我当朋友,就替我搬搬东西吧。”

    这时月父月母闯了进来,他们满脸哀恸,想要劝说时昔留下。

    月母抓着时昔的手,“阿昔,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要是你这样回去了,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月父也在旁边附和,“以后,你就做我们家的女儿,我们还是一家人。”

    时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差点笑出眼泪,她利落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我有爹有娘的,伯父伯母说什么呢?”

    自己儿子出问题了,不告知女方,只想着隐瞒。

    尘埃落定了,又出来装好人。

    怎么这么会做人呢?

    她傲慢地看着月府的人,施施然开口,“我蓝家嫁女儿到月家,是下嫁,谁给你们的胆子觉得我是被抛弃的?”

    “今日是我休夫,还不明白吗?”

    听到蓝府的人已经赶到,时昔开开心心地溜到了蓝相的旁边,毫不掩饰对月家的冷嘲:“我是当朝丞相蓝庆松之女,蓝时昔。”

    蓝庆松可真是要气炸了,好好的姑娘送了出去,结果月家都是什么玩意,他给她姑娘备置婚礼花了多少心思,哪能想到月折雪那个混账东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她家姑娘也是能耐,他一路上也听了不少旁人的说辞,这要搁到别家小姑娘身上,不得哭花了脸任人欺负了去。

    蓝庆松恶狠狠地嘴了月府全家。

    这位温文儒雅的相爷在儿女的事上可从来不要风度脸面,他最是小心眼。

    将他姑娘送上轿子,蓝庆松亲自迎回了自己家门。

    去时风风光光,来时蓝时昔依旧笑靥如花,不过没有再带着那红盖头,父女两个像是打了胜仗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蓝家。

    一进门,蓝夫人上来就抱住了自己的宝贝疙瘩,看着小女儿风淡云轻的样子,丞相夫人却哭得稀里哗啦。

    她难过地剜了蓝庆松一眼,嚷嚷着:“不嫁了,不嫁了,反正又不是养不起,打小看大的人都靠不住,还嫁什么?”

    对此蓝丞相十分认同,他看女儿没有半点难过的样子,才道:“早说月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她二哥才从门里进来:“小妹,我帮你把那小子揍了一顿。”说完又道,“以后他最好永远躲在寺里不出来,不然见他一次打一次。”

    时昔点头,“不像咱们家都是好东西。”

    “……”

    蓝庆松:女儿你是在夸人吗?怪有阴阳人的意思嘞。

    经此一遭,时昔又过上了美滋滋的相府小姐生活。

    同时,她也没忘叫人私下寻找她那恶毒的“人渣哥哥”。

    没过多少时日,时昔看着脚下话也不会说的小奴隶,心满意足地笑了。

    青存霜,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不完,根本笑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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