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宁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可偏偏语气中又夹带着一丝认真的意味。

    傅怀舟哼了一声,也学她,“爹,有人来了。”

    傅深因为在飞机上没有睡好,赶回家时又着急忙慌地做饭,趁着厨房在熬老母鸡汤。就回房间将空调打开想要小睡一会。

    傅思宁站在门口,傅深差不多醒了,但思绪依旧游离天外。

    傅思宁声音里带着些严肃,“爸,有人来了。”

    傅深动作一顿,然后一把掀开被子,像是被针给扎了一般瞬间弹了起来。

    因为事情突然,他的眼梢有些红,眼镜也睁的大大的,声音微哑,“这么快?谁?”

    傅思宁表情严肃语气诚恳,还维持着一只手转着门把手的动作,“傅怀舟!”

    傅深:“!?...”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傅深“哎哟”了一声,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倒头就栽在了软乎乎的被子里,他清了清嗓子,“叫他进来回话。”

    傅思宁忍着笑回了个好。

    傅怀舟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到房间的时候,房间的灯开着,傅深看到他坐了起来,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欢脱,“我的好大儿,都长这么高了。”

    傅怀舟忍着想要揉肩的冲动,“没错我的好大爹,你没看错。”

    “这不重要。”傅深表情莜转,眼神甚至有些凌厉,是自己的错觉?傅怀舟想着。

    “之前欺负你妹的人还找过她吗?”

    “没有。”傅怀舟回道,“都不在一个学校,傅思宁交友不慎啊。”

    “多注意啊儿子,你妹妹还小。”傅深叹了一口气,“等公司事情少了,我回来带你们!”

    “不需要。”傅怀舟说着,“你们好好工作,我好好学习。”

    就算傅深可以为了他们放弃外面的产业,傅怀舟也不会同意。加上他爸妈也并不是一年到头才能见一次的那种,三天两头会回来,隔两天会视频电话。除了不是朝夕相处,其余并没有什么不同。

    傅思宁在爸妈那里待了很长的时间,从出生到十二岁。

    他小的时候会因为留守儿童的身份难过,但是同样遗憾的事情并没有落到傅思宁身上。这是最让他欣喜的事情。

    他的公司现在正处关键期,怎么可能做个甩手掌柜呢!

    傅深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怀舟:“...”

    像是托以一项伟大又神圣的责任一般,傅深周围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辉,这股光辉也将傅怀舟罩在一起,“你妹妹嗯......咱平日里多让让她,男孩子嘛!”

    话是这般说,但是两兄妹从未因物品分配不均而争吵过。

    他们给他们双方的爱在天秤上也不会倾斜。

    傅怀舟沉重的点了点头。

    “没人欺负你吧?”傅深将放在傅怀舟肩膀上的手拿开,询问着。

    “他们不敢。”傅怀舟揉了揉肩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也对,还有我那干儿子呢。”傅深叉腰踱了两步,又抬头,“那你们没欺负别人吧?”小的时候你俩把人摁在地上打我可没忘记呢!

    傅怀舟:......

    “没惹我干嘛欺负他们,我闲得慌。”

    傅深点点头,“好了,出去吧,趁着国庆好好放松放松。”

    “等一下”傅怀舟腿已经迈了出去,懒散的扭头看向叫他停步的傅深。

    傅深也出来了,两人一块走到客厅。

    “你给你爷爷打电话吗平常。”

    “怎么可能不打!”傅怀舟说了一声,“我前天才打过,让他来这里过国庆。”

    “你爷爷怎讲?”傅深穿着一件灰色长袖衫,搭配灰色休闲宽松长裤,脚踩居家拖鞋。

    三十六岁的身材不算走形,有着和傅怀舟相似的眉眼,和傅怀舟相比,身上多是岁月积淀下来的成熟与温润。

    “他说家里有鸡和鸭要养,没办法过来。”傅怀舟从傅思宁面前拿了一个蛋挞,咬了一半,甜腻腻的,“我就说让他把鸡和鸭带过来养,然后他沉默了。”

    傅深:“........”

    傅怀舟将剩下一半塞进嘴里,开玩笑道:“快给爷爷买一个可以养鸡鸭的车子,直接把他和鸡鸭一块儿接过来。”

    “这得靠你努力了。”傅深笑着说。

    傅怀舟爷爷膝下两子三女,傅怀舟的小姑是爷爷领养的。

    那个年代将多余的,没有能力抚养的孩子过继给宗族或亲戚抚养,是一件常有的事情。

    小姑原本是要送给不相干的人的,但是傅怀舟的爷爷很喜欢女孩子,于是就在家中已有两个女孩子的情况下,去舅爹家把尚还在襁褓中的姑姑抱了回来。

    傅怀舟也是在差不多九岁那年知道小姑不是爷爷的亲女儿。

    那年姑姑性格正处叛逆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爷爷发生了一次很大的争执。

    那时候的事情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姑姑抱着他哭他却怎么也忘不了。

    姑姑也在前年完婚,生活也算是幸福。

    爷爷的五个孩子虽然没有做出特别让他老人家自豪的事情,但是为人都不错,生活方面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孩子也都孝顺。

    每个人事业也都小有成就,生活顺遂。

    “我先去洗一个澡,刚淋了下雨。”傅怀舟去阳台上拿衣服,和在厨房中忙活的傅深说了声。

    “恩。”傅深拿勺子舀了些老母鸡汤试试有没有味,“去吧去吧。”

    *********

    傅怀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灰暗的天空差不多也哭够了,天边有些光亮,淡淡的橙光与久积不散,灰蒙蒙的乌云搅合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将校服扔在盆里打算晚上洗。

    天气转凉,傅怀舟穿了件宽松裤,正要把衬衫往头上套的时候,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将衬衫拿下来一看,挂牌,看了眼衣服,没穿过。

    因为傅妈妈买回来的新衣服什么的,买回来是一定要洗一遍的。

    久而久之,傅怀舟就养成了一种新衣服买回家一定要先洗一遍,不然穿着总感觉不舒服。

    怎么跑到阳台上的?他想不通。

    反正傅思宁又不是没看过他光着上身的样子,傅怀舟伸手将湿发往后拨了拨,发型走向了不太标准的大背头上,中间还拉下一根。

    头发都已经梳上去了,整张脸的五官在此刻更清晰了。

    脸上的水没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落在了锁骨上。

    不知是否是因为脸上的水没有擦的缘故,那双桃花眼此刻更觉好看,眼睛也是亮的惊人。

    傅怀舟盯着镜子看了许久,手动一个微笑!

    不可以!不能看!我会爱上我自己!

    在镜子面前发完疯,平常心的拧开门,左脚先踏出门。

    因为房型的问题,卫生间左转就是客厅。

    他门关的严实,浴室内水汽氤氲,花洒的声音有些大,手机里播放的歌曲声音也开到最大,根本听不到家里来人或者有人在闲谈。

    傅怀舟手里握着手机愣在了原地,傻乎乎的说了句,“竞叔好。”

    陆竞也有些发愣,摸了摸下巴说,“你好。”

    陆之淮双颊鼓鼓的,衣服也换了,想必是在家里洗过才来的。

    他瞧见傅怀舟光裸着上身出来的时候,刚入口的牛奶还没有咽下去,没忍住,双手快过要喷奶的速度直接捂住了嘴。

    “哈哈咳咳咳噗——”捂的及时,但是人估计是呛傻了,喷出来的牛奶溢出了修长的指缝间。陆之淮没忍住大笑起来,看着傅怀舟故作镇定的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笑的声音更大了,抽了一张纸将指缝间的牛奶擦干净。觉得有些黏糊糊的,又大笑着去卫生间洗了洗。

    傅思宁: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脚趾头已经用地板抠出了三室两厅了。

    推门进入傅怀舟的房间,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一件宽松的黑色衬衫。

    扭头甩了陆之淮一个冷刀子,“在笑把你扔下去!”

    两个少年个子很高,都处在少年期。还没有完全长开,肩宽腿长,身型修长。

    陆之淮也没继续笑下去,从裤兜里将手机给掏了出来。

    傅怀舟坐在书桌椅上,一只脚搁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往后靠,一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陆之淮扑到在傅怀舟的床上,打开语音问陈满什么时候过来。

    麻辣小龙虾:【快了,你们吃了吗】

    儿子:【没呢,快了】

    正巧此时,泡椒小凤爪打来了视频。

    傅怀舟不知道对着电脑在捯饬什么,陆之淮拿起他的手机扔了过去,“泡椒小凤爪打来了视频。”

    傅怀舟稳当的接住,打开视频通话,“喂妈。”

    陆之淮:???

    看了看自己妈妈的微信名——麻辣小龙虾。

    麻辣小龙虾,泡椒小凤爪,哟,两位还挺潮流。

    电话挂断之后,傅怀舟没回头,翻着□□群里的消息说:“我爸他们回来是参加婚礼的?”

    “是啊,你爸没和你说?”陆之淮躺在床上,看着天气预报回答着。

    “没。”

    “哦”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常常会因为对彼此太过熟悉而不知道说什么。

    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保持沉默彼此会尴尬的关系。

    过了一会,傅思宁敲门喊两人出去吃饭。

    因为江恒外出办公赶不回来,几人便先吃了。

    三个孩子挨坐在一块,傅深笑哈哈的给陆之淮夹菜,“瘦了,正长个呢要吃肉,来一个鸡腿。”

    “别,我一会儿自己夹啊深叔。”陆之淮碗里已经有自己亲爹夹过的菜,眼下傅深又热情的不行。碗里的菜堆成了一个小山,陆之淮沉默了。

    傅怀舟在一边默不作声炫饭速度快的飞起,眼见着饭快吃完了,一只大鸡腿突然空降在了他的碗里。

    傅怀舟看着锅里断了一只腿的老母鸡,又看了眼陈满。

    没多想,用筷子夹起鸡腿就往陆之淮碗里塞,“快,多吃点,长个。我不喜欢吃,我记得你喜欢吃鸡腿。”

    我他妈的怎么不知道我自己喜欢吃鸡腿呢!

    陆之淮一个冷眼甩过去,想要还回去,傅怀舟“腾——”的起身,“我吃好了。”

    想要将碗放在厨房,经过傅深旁边,被拉住了!

    傅怀舟:我是真的不想喝老母鸡汤!

    “回去喝一碗汤,长个。”

    傅怀舟侧头看了它一眼,满脸的不屑,“好的。”

    鸡汤:.......

    傅怀舟乖乖的回到位置上,然后看着傅深乘了一大碗的鸡汤。

    傅深厨艺非常的好,花样也多。

    但是每次的家常菜中总有这道菜,说过分点就是腻了。

    傅思宁碗里的饭还没有吃完,傅深已经给她另拿一个碗用来承鸡汤。

    傅思宁:老实的说,我也不想喝。

    陆之淮自知自己是少不了的一碗鸡汤,碗里的饭扒完立马承了半碗。

    咕噜咕噜喝完,把碗放进水槽,就一溜烟的进了傅怀舟的房间。

    **********

    晚饭过后,傅深和陆竞聊了一会儿。

    今天晚上两人并没有喝太多的酒,因为明天上午还有一场艰巨的拉锯战。

    陆竞走后,陆之淮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

    傅怀舟:“你怎么还不走?!”话说得直白,就差把人给拎出去了。

    “我就要在你这里睡,别跟没睡过似的!”陆之淮故意气他,坐在傅怀舟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

    傅怀舟:“.....可以,你睡地下。”

    “为什么?”陆之淮侧着头看他,“给我一个理由。”

    “我睡觉不老实,怕你掉下去。”傅怀舟解释着,脸不红心不跳气息正常。

    陆之淮看着傅怀舟两米的床陷入了思考,你他妈的还能在敷衍么!

    傅怀舟有意想要恶心他,嘴巴快于脑子,想都不想就直接说:“我怕你半夜贪图我的□□。”

    傅怀舟:“!!!”

    如果你是单纯的想要恶心我,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

    “滚呐!”陆之淮腾出手扔了个抱枕出去。

    傅怀舟顺手接住,梅开二度,“你可要控制好自己啊。”

    “您老将心放□□里去吧,我不好你这一口!”陆之淮冷笑着回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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