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桃在笼子呆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个王爷也真是没人性,让这些人厮杀也不给人家吃饱住好,这样的条件活下来都难。她掉转头跪在慕山跟前,扯了一条自己干净的衣服,把男人的脸仔细擦干净。

    “慕山,真的是你,”白之桃开心起来,“我是白之桃,在凉州外和你们遇见,你们把我带来的,你记得吗?”

    慕山眼神呆滞,仿佛根本听不见她说话,白之桃拍了拍他的身子,又拍了拍他的脸,“谁把你弄到这儿来的,是阿吉兹的手下吗?”

    旁边笼子的男人挪动了一下,靠在栏杆上对白之桃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他这个样子,又呆又傻,他不会回答你的。”

    “那他以后还能好吗?”

    “我这有好东西,你给他服下他就能好。”

    “真的吗?”白之桃的眼睛闪闪发光,“快给我。”

    “你把手伸出来。”男人背过身仿佛在找什么东西,白之桃把自己的身体贴在栏杆上,用力把手臂伸出去。

    男人握拳也把手伸了出来,在碰到白之桃纤弱柔软的手时一把握住,接着又伸出另一只手在白之桃的手上不断抚摸着,白之桃先是被吓了一跳,之后又觉得十分恶心狠狠将他甩开。

    “哈哈哈,”男人笑了起来,“小姑娘的手果真是细皮嫩肉,我真是后悔方才没有应一声,若是把你和我关在一起该有多好。”男人把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嗅着。

    “活该你被关在这里!”白之桃把手在衣服反复擦了许多次。

    有了这次的教训白之桃乖乖地坐在笼子里,慕山现在痴痴傻傻地还好,若他变得和那个男人一样,白之桃想想就浑身打冷颤。

    不知道等了多久,沉重的开门声传来,白之桃猜想肯定是傅谨来了。

    傅谨依旧带着面具,款款走到白之桃的笼子边,笑得后槽牙都露在了外面,“抬到马车上去,这次我亲自看着他。”

    白之桃心知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她安安分分呆着,也不看傅谨,她知道他一定是得意洋洋,马车出城后路有些颠簸,她在笼子里不知被磕碰了多少次,可她还知道躲避,慕山就像是一摊烂肉,额头都被磕破了。

    白之桃十分心疼,她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让慕山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护着他的头避免他再被磕到。

    “他是你的情郎?”

    “他是我的朋友。”

    “倘若将来被你的情郎知道你这样抱着一个男人,他会吃醋的。”

    “连这点小醋都吃,他就不配做我的情郎,王爷不要以己之心度人,难道王爷的心眼就这么一点点?”

    傅谨哽了一下,“牙尖嘴利,你是什么人,从何而来?”

    “夜明珠我都还给你了,虽然我偷吃了你瓜,可我也提醒你有人要害你,咱们算是扯平了,你凭什么审问我?”

    “偷东西不是还了就可以,那是要被砍掉双手的。”

    “偷东西就要被砍掉双手,那斗场里每一晚都有五个无辜的人被打死,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该受什么惩罚?”

    “你只看到死了多少人,没看到活到最后的人能拿多少钱,他们很多是自愿进的斗场,只是他们把赚钱想得太简单了。”

    “敢做不敢认,伪君子!”

    “我是不是伪君子无关紧要,你是谁才要紧,”傅谨踢了踢笼子,“你若是乖乖交待,回去之后我会找个大夫医治你的朋友,否则我就把他送回斗场,你有的是开溜的本事,希望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你能亲眼看着。”

    “你真无耻,你比阿吉兹还无耻。”

    “既然说到阿吉兹了,那就先说说他是什么人吧。”

    回到王府时傅谨已经弄明白了白之桃的来龙去脉,不过月支族他从未听过,可这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弄错了,白之桃不是救莫青安的人。傅谨把白之桃带进了书房,慕山被带下去请大夫医治。

    “阿吉兹到底中的什么毒,你给我的树根是什么东西?”

    “王爷,杀人也要喘口气吧,你再问天都要亮了,我困了。”白之桃席地而坐把头埋进膝盖里装睡。

    “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就不用跟你浪费时间了。”

    “我跟你说了一百次了,阿吉兹也许是病了不一定是中毒,我是看在慕山的面子上才帮他去找药,”白之桃头都没抬,说话瓮声瓮气,“那个树根就是我随手砍的,我根本就不想救阿吉兹。”

    “可那树根却解了你的毒。”

    “巧合不行吗?没听过无巧不成书吗?”

    “满口胡言,你一定是嫉恨阿吉兹对你无礼故意给他下了毒,可又想在慕山跟前装好人,你一个西域人为何对落烟谷如此了解?”

    “我听说的,听阿吉兹商队的人说的行不行,落烟谷谁都可以去,要是去落烟谷也犯了你们的王法,你把落烟谷封起来好了。”

    傅谨跑了一天也乏了,见问不出个结果就让人把白之桃带了下去,特意交待找两个丫头看着她,一步都不许离开她身边。接着又吩咐春来继续查澧水两岸的人,救莫青安的另有其人。

    莫青安接到傅谨的消息便出了门,谁知刚走出将军府不远就看到傅谨坐在马车上朝他招手。

    “敢问王爷把我骗出来究竟有何要事?”

    “带你去个好地方。”傅谨挥手让他上车。

    莫青安不情愿地上了车,“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总是一眼就能把我看透,真乃当世知音。”

    “快说要去哪儿?”

    “我带你去见个人,大名鼎鼎的红灵姑娘。”

    莫青安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也曾好奇过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能让赵正仕流连忘返痴迷不已,竟然还亲自给她作画。

    “我可不想碰见赵正仕,后天我爹六十大寿,万一他在宴席上胡言乱语,岂不是让我难堪吗。”

    “你放心那小子肯定不会出现,他能下床去赴宴就不错。”傅谨挑挑眉毛示意自己知道内情,让傅谨问他,傅谨却不接话,硬生生憋着他。

    “你这人真没意思,告诉你吧,昨天赵侯动了家法,把赵正仕打得皮开肉绽,现在正在家里养伤呢。”

    莫青安惊讶片刻,赵侯有多宠溺赵正仕京城人人皆知,否则也不会放纵他随意纳妾流连青楼,若逼得赵侯动用家法,那必是犯了滔天大错。

    “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累了先睡会儿,到了叫我啊。”傅谨闭上眼。

    “停车!”莫青安高喊一声,春来急忙停下,掀起帘子问怎么了。

    “我府里还有许多事,调头送我回去。”

    傅谨朝春来摆摆手让他不用管,春来又驾车前行,“你这人真是没劲透了,告诉你吧,赵正仕想给红灵赎身带回侯府。”

    “这小子疯了吧?赵侯还不得气昏过去。”

    “是啊,赵侯把他关在家里有半个多月了,他不吃不喝要挟赵侯,昨日赵侯动了怒用了家法,连许国舅都去了侯府,当着赵侯的面把赵正仕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那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打成那样了还不松口,所以我才赶着带你去见见那姑娘,否则真进了侯府可就见不着了。”

    “不会,赵侯不会答应的。”

    “世事难料。”

    两人很快就到了朱梦阁,小代殷勤地等在马车旁准备扶客人下车,莫青安的半个身子刚露出来,小代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接着又笑着上前扶他下车,两人刚在马车前站定,小代风一般地跑回去报信了。

    红灵正陪着陆练在厢房饮酒,红姑在外面用力地叩门,陆练这些日子也时常来,红姑也知道了他是知情人,但说话还是避着他。

    红灵走出去看到红姑一脸焦急,没等她开口红姑就说道,“莫青安来了,上回救的那个莫青安来了!”

    “红姑别慌,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点名要见你,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不会,肯定不会,他现在何处?”

    “我让他在厅里稍候,随行还有一个人,穿着气度比他还好,我这不先来问问你该怎么办?”

    “带他们去见茗翠,你别自乱阵脚就行,他们绝对不知道。”

    红姑吃了颗定心丸,神情也恢复如初,扭动着腰肢走了回去。

    “出什么事了吗?”陆练从红灵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莫青安来了。”

    陆练腾地起身,“他怎么会来,他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我想也许是冲着小侯爷那幅画来的。”红灵坐下,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也坐下。

    “你说得对,很多人都是冲那幅画来的,他应该也是好奇罢了。”

    “小侯爷的画艺确实精湛。”

    “可惜品行不佳,他有些日子没来了吧,我瞧你最近气色不错。”

    红灵自斟自饮一杯,“你倒是来得勤了些,我猜你应该有家室了吧。”

    “有,还有一个儿子,”陆练有些感伤,“七年前都死在乱世之中。”

    “那几年死了许多人,这里许多姑娘的亲人都死在那场混战里。”

    “那你的家人也是吗?”

    红灵单手支着额头,侧脸看向陆练,她随意的举动在陆练的眼中却风情万种意味深长,“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你肯定不是常人,这些日子你一定查了我的底细。”

    陆练被人戳穿也不再试探,直言道,“你爹是京郊盂县的一个郎中,名为盂实,你娘姓吴名讳不详,你十二岁那年娘亲去世,过了一年你爹另娶田氏,又过了一年你爹病死家中,后来就爆发了五王之乱,田氏带着你和幼子在逃难的路上遇到了红姑,田氏就将你卖了给红姑。”

    “你查的很细,所以你想查出什么?”

    “你的医术勉强可以说师从你爹,那你这一身武艺从何而来?”

    “自然是跟我娘,不过你若是刨根问底问我娘为何会功夫,我怕是不能回答你。”

    “你爹祖上几辈人都生活在盂县,你娘却是个外乡人,一个没有人知道根底突然冒出来的人。”

    红灵难得脸上没伤,加上喝了些酒面若桃花一般,她笑着朝陆练靠近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陆练,“那就劳烦你继续打听了,若是有什么关于我娘的消息,还请你告知我。”

    她的眼睛就像一潭深渊,陆练担心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跳下去,他赶忙给自己倒酒不敢看她,“你本名叫什么?”

    “时日太久忘记了。”

    陆练想她不可能忘记自己的本名,但也不想再追问了,他已经打听到了她的名字,盂苏木,苏木是一味活血化瘀的药材。

    “不记得就算了,咱们喝酒。”

    二楼的房间里茗翠极尽可能地讨好着莫青安和傅谨,红姑没有细说莫青安的身份只交待了是贵客,茗翠知道红灵是朱梦阁的招牌,事事小心生怕怠慢了他们。

    莫青安不自在地离茗翠远一些,可茗翠总要给他倒酒夹菜,每次都像个没骨头的人软软地贴在他身上,他躲也没地方躲索性站了起来,走到茶花图跟前仔细观看。

    “十八学士,”傅谨念出了名字,“我在…兄嫂那里见过,当真一模一样。”

    “公子长兄家里有这么多人,岂不是很热闹?”茗翠掩嘴偷笑。

    傅谨用力地点点头,“确实热闹,不过比不上这里热闹。”

    莫青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无奈地用眼神表示他想离开。

    傅谨读懂了他的意思,“红灵姑娘会抚琴唱乐,不知厨艺如何?在下是否有幸尝尝姑娘的手艺?”

    茗翠头一回听客人有这样的要求,可她也不敢拒绝,“我倒是还能做几个小菜,劳烦公子等等,我去去就回。”

    等茗翠出门,莫青安回来坐下问,“这一桌子菜都不够你吃?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

    “你房里又没有美娇娘等你,急着回去做什么,我是看你不自在才把她支出去,咱们好说话。”

    “明知我不自在还不走,”莫青安焦躁地把玩着酒杯,“你想说什么?”

    傅谨笑笑,“她不是红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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