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誓言说的再动听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还是白之桃去当铺当了两颗珍珠他们才有了上路的盘缠和两匹骏马,慕山倒是没有太多的不好意思,毕竟他的确没钱没势,也犯不着跟此刻的无能过不去。

    慕山总是微微笑着看向白之桃,一想到至少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只有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他心里就乐开了花,白之桃却不敢看他,有点后悔昨夜说的话,夜深人静时做的决定总有些不太理智。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城门,慕山先走了出去,而白之桃却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拦了下来,马过去了,她却摔在了地上,来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不知她好端端地如何摔了下来。

    慕山见状赶忙下马将她扶起来,“怎么好好地摔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白之桃伸出手,指尖触到了结界,她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发疯似的转身往城里跑,西华门出不去,南通门,东定门,北安门,白之桃接连撞了三回南墙,慕山牵着两匹马在后面拼命追着,京城总共有十六个城门,但她觉得已经没必要再试了。

    趁着慕山还没追到,北安门东面也没人,白之桃高高跃起试图跳过城墙,在空中又撞到结界重重摔在地上,这下摔得有些狠,她半天都没爬起来,可恶的红灵,她竟然下了结界把自己给困住了,她居然已经厉害到如此地步。

    “之桃,”慕山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手里的两匹马才想起为何不骑马追赶,“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白之桃站起来拍拍灰尘,“我突然不想回家了。”

    慕山惊喜万分,“你真的不走了?是为了我留下吗?”

    白之桃心道才不是为了你,是我走不了了,只怕还要死在红灵的手里,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在巫咸族手上,白之桃有些悔恨,早知道该和师父好好道个别,该听师公的话认真修练,可什么都晚了。

    “算是吧。”白之桃勉强笑笑,其实自己死了对慕山也是一件好事,他就不用再傻傻地等自己了。

    慕山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跑走,自己高兴地手舞足蹈。

    赵正仕的右眼彻底瞎了,赵宁找了许多大夫都说无法医治,木已成舟他十分心疼也无计可施,在他的再三逼问下赵正仕终于对他说了实话,他气得拔了秦昭的佩剑就要砍死这个不成器的逆子,赵正仕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指天誓日保证绝不再犯。

    赵宁颤巍巍地丢掉剑,独自想了很久,他相信莫家的人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四处宣扬,青楼那些人自然也不敢多言,而红灵既然敢下杀手,难保她不会到处胡说,这个人一定不能留。

    自那日红灵主动投怀送抱,莫青安好几天都不敢踏足红灵的房间,这日赵宁带着赵正仕还有一干人等到了将军府,要和红灵当面对质,莫青安只好硬着头皮去把红灵带到书房,一路上也不多说话,只交待让她不要任性,一切由他应付。

    莫修竹的书房很大,满当当站着都是人,红灵还没进门就知道红姑也来了,她闻到了红姑身上的香粉味道。

    莫修竹坐在书案之后,旁边是坐着轮椅的赵宁,赵正仕和秦昭分别站在赵宁的身后,莫青安带着红灵站到了莫修竹身侧,此刻的书房犹如京兆府的衙门一般将要升堂审案。

    十几个女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书案前面,红灵一眼就看到了最后面的红姑,她始终低着头。

    “这院子周围都是我的心腹,今日在书房内说的话不会有外人知道,你们可都明白?”莫修竹对着一群女人厉声说道。

    “是是,民妇明白。”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回答着。

    “红灵,”莫修竹侧头看向她,“当日你为何行凶?”

    “赵正仕打死了我的两个姐妹,我要为她们讨个公道。”红灵的目光一直落在红姑身上,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你胡说,分明是你贪财忘义才对我下手。”赵正仕急着为自己辩解。

    “小侯爷站在赵侯爷身后果真硬气了些,是非黑白都在人心,小侯爷手里的人命可不止一条,她们都是人证。”

    红灵说完莫青安就觉得事情不对,这些人未必像红灵说的那样是来作证的,只怕她们心里有怨也不敢言。

    果然,赵侯幽幽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听听她们怎么说。”

    十几个老鸨纷纷叩头,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说,“没有没有,小侯爷从未在我们这里伤人,绝对没有的事。”

    红灵这时也明白了,眼前的公堂不过是为她一个人设的,要偿命的是她自己。

    “红姑,”红灵仔细分辨后没发现红姑没有开口,“我原本不想牵连你们,只是事已至此,不能让柳烟和蓁蓁白白搭上性命。”

    红姑低着头依旧不发一声,红灵觉得不对走到了红姑身边,用力将她的头扶起来,发现她嘴角挂着血迹,面色苍白连头发都白了许多。

    “红姑你怎么了?”红灵心疼不已,红姑算不上什么好人,逼良为娼的事也没少做,可至少她待自己一直很好,战乱那几年两人更是相依为命,她比田氏更像一个娘亲。

    红姑流着泪摇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却一直不开口,红灵心里有了猜测,捏着红姑的脸颊让她张嘴,红姑的舌头没有了。

    红灵跪坐在红姑身边,拼命攥着自己的衣裙,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红姑想安慰她,抬起手臂两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红灵才发现红姑的手筋也被人挑断了。红姑口不能言手不能书,无论她想表达什么都没人知道了。

    红灵所有的悲伤都被怒气压制了下去,她猛地起身,凶狠地看向赵宁父子,终归自己难逃一死,今日就要与他们父子一同下地狱。

    赵正仕被红灵一瞪吓得退后两步,赵宁则是对莫修竹道,“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仕儿没做过的事谁也不能冤枉他。”

    “赵正仕有没有做过他心里清楚!”莫青安大喊一声,“我真后悔那夜护着他!”

    “放肆!无凭无据便要来诛心吗?你爹还没说话,岂容你胡言乱语!”赵侯不停地拍打着轮椅表示愤怒。

    莫修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把红灵带回府不过是稳住莫青安的缓兵之计,以他对赵宁的了解,赵正仕就算杀了人他也会包庇到底,就算红灵救了青安,眼下的局面他也只能把人交出去。

    “青安退下!”莫修竹站起身对着赵宁说,“红灵打伤赵正仕证据确凿,京兆府自会公平处置。”

    “如何公平处置,只怕红灵这头进了京兆府,那头聂学真就把人送到了赵侯府上,我还是那句话,有我在谁也休想带走她!”

    “今日我就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带走!”赵侯给秦昭使个眼色,秦昭立即拔剑出鞘。

    未等秦昭走出两步,几支银针便朝他飞了过去,他拿剑一挡,长剑便断成三截掉落在地,莫修竹和赵宁皆是大吃一惊。

    “赵侯要怎么处置我悉听尊便,不过我还有话要对赵侯和小侯爷说,请无关之人先出去。”

    莫青安看红灵的脸上全是杀气,他走到红灵身边低声说,“别冲动,一切有我你放心。”

    红灵搀扶起红姑,红姑一直对着她摇头让她罢手,红灵轻轻抚摸一下红姑的脸,把她推出了书房,剩下的老鸨们见状逃命似的挤了出去。

    “莫将军处置公案虽有失公允,但罪不至死,还是请您也出去。”红灵对着莫修竹微微欠身。

    莫修竹的脸色很不好,但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想走也不能走,赵宁笑了两声,“你好大的口气,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有多厉害。”

    “红灵,我不会让他们伤你,可也不能让你再伤人,不要冲动行事,千万不要。”莫青安的声音里多了一分请求。

    红灵退后两步站定,左手一挥一张黑色的符纸出现在半空,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对着黑符画了起来,黑符上多了许多红色的印迹,在场的人被这一幕震惊得不知所措,一时看向红灵,一时看向黑符。

    “听闻问情城有个斗场,里面的人打起来不死不休,”红灵双手合十再摊开,黑符变成一个巨大的网罩住了整个书房,接着就消失不见,“这是血符,只要我不死,就没人能从这个房间出去,也不会有人能进来。”

    红灵话音还在空中飘荡,手中的银针已经飞了出去,只听赵正仕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另一只眼也被银针戳中,秦昭握着手中只剩几寸的断剑迎了上去,红灵并不接招,依靠着身法和他周旋了十几招,看准时机在他的脖子上插入了三只银针。

    事情发生之快让莫修竹几乎没有反应,等秦昭应声倒地他才大喊来人,可拍门声响的震天,门却始终打不开。

    赵正仕双目失明在书房来回打转,赵宁心急如焚气血翻涌却干坐在轮椅上无法施救,红灵一步步朝赵正仕走了过去,莫青安在背后拉住了她。

    “你究竟是什么人?”

    “替天行道之人。”红灵甩开他刚要往前走,一把冰凉的剑搭在了她的肩头。

    “莫公子又想杀我?”

    “你快些住手,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青安别与她废话,快杀了她。”赵宁急得喊叫起来。

    莫修竹也开口道,“你现在即刻停手,我保证朱梦阁所有人和你都能全身而退。”

    “莫将军很会谈条件,知道我最想要什么。”红灵有一分被打动。

    “不行,她今天必须死!”赵宁挥动着独臂嘶喊着。

    “赵宁!我是在保你们父子的命!”莫修竹咬牙低吼。

    红灵突然一个俯身在地上翻滚两圈,顺势捡起秦昭断掉的剑,转眼就来到赵正仕的身旁,赵正仕还挥舞着双手为自己分辨方向。

    “住手!”莫修竹莫青安赵宁同时大喊,然而红灵手起刀落,已经砍掉了赵正仕的双手。

    赵正仕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院子,外面的侍卫急得满头大汗,可无论是房门还是窗户甚至房顶他们都上去了,整个书房仿佛变成了一个鉄铸的牢笼,怎么都打不开。

    “小侯爷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丹青狂草,如今他已经成为一个废人,莫将军,我们现在可以谈条件了。”

    “娼妇!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我跟你拼了!”赵宁挣扎着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一步步朝着红灵爬过去。

    莫青安担心红灵再次出手,急忙上前拉住赵宁,赵宁却不依不饶破口大骂,赵正仕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喊着“爹”,红灵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又想起什么。

    莫青安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要下手,“红灵够了,别再伤人了。”

    “还不够!”红灵拿着断剑就要去割赵正仕的舌头,莫青安一个飞身站在了赵正仕的身前,红灵急忙收手,还是在莫青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请姑娘手下留情。”莫修竹见儿子受伤也有些急了。

    “若赵正仕肯手下留情,烟花巷就不会死那么人,若赵侯肯手下留情,红姑就不会受此折磨,你们是达官贵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轮到我就要手下留情,我偏不!”

    红灵拿着断剑和莫青安过起招来,但她不是莫青安的对手,她也不想用飞针伤到莫青安,几十招之后就败下阵来,莫青安打掉她手中断剑,怕她又用飞针,握着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杀了她,杀了她!”赵宁恶狠狠地重复着这句话。

    莫修竹对赵宁的话置若罔闻,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用紫珠叶当止血药,会治伤会解毒,还会用符咒,就算她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当杀手,出阳王的死期就不远了。

    “红灵姑娘,只要你不再伤人,我方才的话依然有效。”

    “红灵,我保证以后没有人再伤害红姑和朱梦阁的人,这是我欠你的,我一定说到做到,赵正仕已经得到了教训,如果闹出了人命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我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命去换,不值得。”莫青安在红灵的耳边轻声说道。

    红灵想了想对着莫修竹道,“好,希望莫将军说话算话,否则我也有本事搅得你们鸡犬不宁。”

    “莫修竹,我今日才算是真正认识了你,我一定要进宫面见皇上,求皇上为我父子做主。”赵宁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即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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