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红灵再没见过任何人，莫青安曾经听陆练提过红灵的身世，自然也从红姑口中得知了不少，不过为保万无一失，莫修竹还是派了人详查。红灵的父亲盂实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重点在她母亲吴氏身上，盂县的老人们都说吴氏有些神秘，很少与人打交道，有一天突然来到盂县之后就嫁给了盂实，她也从来不提自己的出身过往。
两年前红灵继母田氏回到了盂县，她的儿子在战乱中丢失，田氏受了些刺激有时脑子不太清醒，田氏的母亲尚在人世，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哑巴。
莫青安到盂县问了田氏三天，在她清醒的时候她还记得盂实跟她说过，吴氏并非病死而是用一块瓷片割了脖子自尽身亡，还说吴氏自小就教女儿习武，刮风下雨酷暑严寒从不间断，两人也极少在人前练习，通常都是躲在没人的树林里。
陆练自从把红灵送回朱梦阁就再也没见过她，朱梦阁那日莫将军赵侯京兆尹齐聚一堂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后来他去找过红姑，红姑告诉他红灵打伤了赵正仕被莫将军带走了，再后来朱梦阁就人去楼空了。
赵正仕被野兽所伤的真相大约就是红灵所为，但赵侯那么宠爱赵正仕也能闭口不言，说明有人在力保红灵，这个人至少是莫修竹那样的身份，可红灵即便是莫青安的救命恩人，莫修竹也不会为了她得罪十几年的兄弟，只能是红灵对他还有用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给莫修竹下的虽是密旨让他寻找巫咸族，可莫修竹总不能亲自去找，陆练从过去一起征战过的同僚口中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顿时为红灵感到担忧，虽然不知皇上目的如何，但如果是好事，为什么要秘密进行。
他又去了一趟盂县，发现莫青安在打听盂实的消息，他猜想红灵此刻还在将军府，而且莫修竹对她起了疑心。
力保红灵，调查红灵，陆练得出了一个结论，莫修竹怀疑红灵是巫咸族的人。
可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他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还是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对陆练的到来，莫青安一点都不意外，这世上除了红姑大约也只有陆练还关心红灵的处境。
“陆都尉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见见红灵。”陆练开门见山。
“陆都尉怕是走错地方了，找她该去朱梦阁才是。”
“我知道她在这儿。”
莫修竹曾经嘱咐过莫青安，红灵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除了他们的心腹，红灵在府里的事连莫夫人和莫青鸢都不知道。
“我说过了，陆都尉该去朱梦阁。”
“莫公子，我不知道你们把红灵留在府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敢随意猜测，只是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她，请莫公子通融让我见她一面。”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次，如果陆都尉没别的事，我还有事要忙。”
陆练有些失望，他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里面是一颗惊精香，那时在王府红灵受了伤陆练给她吃了一颗，后来红灵离开王府的时候没带走，陆练去找她时便收了起来。
“劳烦莫公子转交给红灵，也请莫公子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话绝不会乱说。”
陆练走后莫青安拿着锦盒，去了红灵住的小院，院子周围有上百名军士日夜监视保护，那是莫修竹特意从军中调来的人，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想再多加些人手。
红灵懒懒地趴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她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将军府，可她也试过了，根本没有机会。
“方才陆练来过，这是他给你的。”莫青安坐在她旁边，把锦盒交给她。
红灵打开锦盒看到是惊精香，她想陆练应该是从红姑口中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将军府，后来就没了消息，他来送东西也许是想探探莫青安的口风，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将军府，也许他会来救自己，红灵的眼中有了些希望。
“上次你就是用这个救了我？这到底是什么？”
“惊精香，可解百毒。”
“落烟谷有一座山峰叫灵日峰，灵日峰的峭壁上长着一颗反魂树，反魂树的树根可制成惊精香。”这是傅谨告诉莫青安的，但是莫青安却没告诉他，他一直想找的红灵就在自己府上。
“你如何得知？”红灵心想一定是白之桃说的，就是不知她还说了什么。
“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对落烟谷这么熟悉，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失去自由的可怜人。”红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我的身世并不是秘密，我想你们自然查过，我也希望莫公子能告诉我，你们把我困在这里，究竟是何目的？”
没有得到父亲的允准，莫青安不敢随意说话，“那日你说的血符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会用那么诡异的符咒，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红灵。”
“你是盂苏木。”
“听起来有些耳熟，仿佛是我从前的名字。”红灵笑了笑。
“我一直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不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帮你会护着你，请你相信我。”
“莫公子，我救了你两次，在朱梦阁你护着我不让京兆府和赵侯带走我，在将军书房，你第二次护着我，你还帮我照顾红姑，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你不必再护着我，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就算我们两不相欠，相识一场我把你当朋友看待…”
“莫公子，红姑的下场你心里清楚，做我的朋友难保不会像她一样变成要挟我的棋子，我宁愿死也不想看到有人为我受苦。”
红灵的话提醒了莫青安，“陆都尉算是你的朋友吗？”
红灵一直挂着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她伸手去拔下头上的发簪，莫青安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起来抵在了墙上。
“人人都想活，想延年益寿长生不死，你却总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因为我活着便是等死。”
“这世上哪个人活着不是在等死，人人都有死的那天，可你还有许多日子，蝼蚁尚且偷生，你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又来了，莫青安应该是读书读傻了，就喜欢劝人说教，红灵踮起脚尖在莫青安的嘴唇上轻轻贴了一下，“若你真的做了我的夫君，我可以为了你好好活下去。”
莫青安慌忙甩开她的手又一次落荒而逃，这辈子他从未和女子有过肌肤之亲，跑出院子后他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可他分明是个堂堂男子汉，怎地每次都在一个女人面前败下阵来，下次，若还有下次，不，不能再有下次了。
莫修竹陪着傅谦在御花园散步，他把最近查到的事都一一禀告给傅谦，不远处太子正由宫人陪着在玩耍。
“那位姑娘口中的血符当真如此厉害？”傅谦从最开始的激动情绪里已经冷静下来，巫咸族的人若能为自己效力自是最好，倘若不能，留在世上便是一大威胁。
“是，仅凭一张血符就挡住了微臣府中数十个侍卫，若不是她施法解除，只怕微臣还被困在书房里。”
“有朝一日她若是用一张血符把太极宫封起来，该当如何？”
“她身手固然不错，可不说旁人，即便青安也胜她有余，这个皇上不必担心。”
“朕自然要担心，她这样的人要用就得有制衡。”傅谦思索着，没留神太子抱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胖锦鲤朝他跑了过来。
莫修竹赶忙去扶，傅谦还是被撞到在地，锦鲤从太子手中逃脱，在傅谨身边用力地拍着尾巴，莫修竹没想到一个五岁小二就能把傅谦撞倒，那他的身子该虚弱成什么样。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快宣太医。”莫修竹朝着身后的宫人大喊。
傅谦摆摆手，“不妨事，朕没留意。”
太子也被撞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莫修竹把太子抱了起来让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带回太子宫，召太医前去查看。
“皇上，”莫修竹双膝跪地，“皇上您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傅谦让他起来，他就是不肯，“朕不过是旧疾不碍事。”
“皇上今日若不告诉微臣实情，微臣就不起来，微臣就是冒着抄家杀头的大罪，也要知道真相。”
傅谦无奈，“朕的身体确实比往年虚弱了些，但没什么大碍，朕还要看着太子长大教他治国之策。”
“既是如此，皇上为何非要寻找巫咸族？他们的医术难道比太医还好？”
傅谦看着远处急匆匆跑来的太医，挥手让他们走远，只留下莫修竹在身边。
“皇后前些日子带人整理宫中古籍时发现了一本书，里头记载着一个故事，说是前朝有人服用了妖丹，结果鹤发回童颜，活到了一百多岁。”
莫修竹惊讶地抬起头，“妖丹是什么？”
“朕也不是很清楚，大约如同人心一样吧。”
“所以皇上寻找巫咸族的人是想让他们捉妖取出妖丹？”
傅谦点点头，伸手将莫修竹扶了起来，“此事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若让别人知道难免疑心朕身体有恙，也许还会招致朝堂动荡。”
从宫里回来莫修竹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他自然会尽心竭力帮助皇上寻找妖丹，可他不相信龙体无恙的说辞，如果皇上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需要妖丹这样无稽的东西，那出阳王必须尽快解决。
傅谨看起来恭顺谦和，在朝中也未结党钻营，可他几乎拥有整个问情城，那一年白花花的银子不知要有多少，加上他也曾跟随皇上作战，与不少人结下袍泽之情，自古以来从不缺有野心想一步登天的武将，他若真的想废幼帝自立起兵谋反，自会有不少追随者，对百姓便又是一场浩劫。
莫修竹想了想，挪步去了红灵住的小院。
“盂姑娘在此住的可好？”
红灵正在打坐调息，听到“盂姑娘”三字睁开了眼，“很好，多谢莫将军对我关照有加。”
“让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些清冷，我见到了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知你想不想姐弟团聚。”
“两年前田氏回到盂县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不知将军在哪儿找到了我弟弟，田氏若是知道一定会对将军感激涕零。”
“倒是我看轻你了，你居然什么都知道。”
“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比如将军把我留在这儿的目的我就不知道。”
莫修竹曾经和儿子谈论起红灵，莫青安跟他说红灵是个看淡生死的人，甚至求死的欲望更甚，她隐忍坚韧，外表看似柔弱内心极其强大，面对这样一个人想说服她是非常困难的，而莫修竹手里只有一个筹码。
“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就让你去见红姑。”
红灵浅浅笑了笑，“我不答应。”
莫修竹有些意外，“姑娘不问问我让你做什么？也许对你很容易。”
“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答应，你也别用红姑来要挟我，无非我一死了之，将来到了地下我再跟红姑赔罪。”
“如果我让你做的事和青安有关，不知姑娘是否愿出手相助。”
英雄难过美人关，反之也是一样，莫修竹虽不来红灵这里，但她和莫青安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知道，红灵撩拨莫青安只是不想听莫青安絮叨，并非莫修竹以为的情根深种。
“如果连莫将军都爱莫能助，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莫修竹始终站在门口说话，他不想又被那怪异的血符困在屋里，但此刻他需要扮演一个无计可施的老父亲，他叹口气缓缓走进屋子坐下。
“你对赵侯父子做的事原是死罪，是我在皇上面前力保，不惜得罪我多年的好兄弟才换来你的一线生机，我说这些并不想在姑娘面前表功，”莫修竹抬手制止了要说话的红灵，“我对你的生死原也不在意，只是那日见识了姑娘的身手，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巫咸族的人。”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不想探究你的身份，只是，”莫修竹有些焦躁地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只是青安命不久矣，他需要一颗妖丹续命。”
两年前红灵继母田氏回到了盂县，她的儿子在战乱中丢失，田氏受了些刺激有时脑子不太清醒，田氏的母亲尚在人世，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哑巴。
莫青安到盂县问了田氏三天，在她清醒的时候她还记得盂实跟她说过，吴氏并非病死而是用一块瓷片割了脖子自尽身亡，还说吴氏自小就教女儿习武，刮风下雨酷暑严寒从不间断，两人也极少在人前练习，通常都是躲在没人的树林里。
陆练自从把红灵送回朱梦阁就再也没见过她，朱梦阁那日莫将军赵侯京兆尹齐聚一堂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后来他去找过红姑，红姑告诉他红灵打伤了赵正仕被莫将军带走了，再后来朱梦阁就人去楼空了。
赵正仕被野兽所伤的真相大约就是红灵所为，但赵侯那么宠爱赵正仕也能闭口不言，说明有人在力保红灵，这个人至少是莫修竹那样的身份，可红灵即便是莫青安的救命恩人，莫修竹也不会为了她得罪十几年的兄弟，只能是红灵对他还有用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给莫修竹下的虽是密旨让他寻找巫咸族，可莫修竹总不能亲自去找，陆练从过去一起征战过的同僚口中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顿时为红灵感到担忧，虽然不知皇上目的如何，但如果是好事，为什么要秘密进行。
他又去了一趟盂县，发现莫青安在打听盂实的消息，他猜想红灵此刻还在将军府，而且莫修竹对她起了疑心。
力保红灵，调查红灵，陆练得出了一个结论，莫修竹怀疑红灵是巫咸族的人。
可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他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还是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对陆练的到来，莫青安一点都不意外，这世上除了红姑大约也只有陆练还关心红灵的处境。
“陆都尉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见见红灵。”陆练开门见山。
“陆都尉怕是走错地方了，找她该去朱梦阁才是。”
“我知道她在这儿。”
莫修竹曾经嘱咐过莫青安，红灵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除了他们的心腹，红灵在府里的事连莫夫人和莫青鸢都不知道。
“我说过了，陆都尉该去朱梦阁。”
“莫公子，我不知道你们把红灵留在府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敢随意猜测，只是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她，请莫公子通融让我见她一面。”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次，如果陆都尉没别的事，我还有事要忙。”
陆练有些失望，他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里面是一颗惊精香，那时在王府红灵受了伤陆练给她吃了一颗，后来红灵离开王府的时候没带走，陆练去找她时便收了起来。
“劳烦莫公子转交给红灵，也请莫公子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话绝不会乱说。”
陆练走后莫青安拿着锦盒，去了红灵住的小院，院子周围有上百名军士日夜监视保护，那是莫修竹特意从军中调来的人，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想再多加些人手。
红灵懒懒地趴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她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将军府，可她也试过了，根本没有机会。
“方才陆练来过，这是他给你的。”莫青安坐在她旁边，把锦盒交给她。
红灵打开锦盒看到是惊精香，她想陆练应该是从红姑口中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将军府，后来就没了消息，他来送东西也许是想探探莫青安的口风，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将军府，也许他会来救自己，红灵的眼中有了些希望。
“上次你就是用这个救了我？这到底是什么？”
“惊精香，可解百毒。”
“落烟谷有一座山峰叫灵日峰，灵日峰的峭壁上长着一颗反魂树，反魂树的树根可制成惊精香。”这是傅谨告诉莫青安的，但是莫青安却没告诉他，他一直想找的红灵就在自己府上。
“你如何得知？”红灵心想一定是白之桃说的，就是不知她还说了什么。
“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对落烟谷这么熟悉，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失去自由的可怜人。”红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我的身世并不是秘密，我想你们自然查过，我也希望莫公子能告诉我，你们把我困在这里，究竟是何目的？”
没有得到父亲的允准，莫青安不敢随意说话，“那日你说的血符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会用那么诡异的符咒，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红灵。”
“你是盂苏木。”
“听起来有些耳熟，仿佛是我从前的名字。”红灵笑了笑。
“我一直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不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帮你会护着你，请你相信我。”
“莫公子，我救了你两次，在朱梦阁你护着我不让京兆府和赵侯带走我，在将军书房，你第二次护着我，你还帮我照顾红姑，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你不必再护着我，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就算我们两不相欠，相识一场我把你当朋友看待…”
“莫公子，红姑的下场你心里清楚，做我的朋友难保不会像她一样变成要挟我的棋子，我宁愿死也不想看到有人为我受苦。”
红灵的话提醒了莫青安，“陆都尉算是你的朋友吗？”
红灵一直挂着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她伸手去拔下头上的发簪，莫青安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起来抵在了墙上。
“人人都想活，想延年益寿长生不死，你却总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因为我活着便是等死。”
“这世上哪个人活着不是在等死，人人都有死的那天，可你还有许多日子，蝼蚁尚且偷生，你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又来了，莫青安应该是读书读傻了，就喜欢劝人说教，红灵踮起脚尖在莫青安的嘴唇上轻轻贴了一下，“若你真的做了我的夫君，我可以为了你好好活下去。”
莫青安慌忙甩开她的手又一次落荒而逃，这辈子他从未和女子有过肌肤之亲，跑出院子后他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可他分明是个堂堂男子汉，怎地每次都在一个女人面前败下阵来，下次，若还有下次，不，不能再有下次了。
莫修竹陪着傅谦在御花园散步，他把最近查到的事都一一禀告给傅谦，不远处太子正由宫人陪着在玩耍。
“那位姑娘口中的血符当真如此厉害？”傅谦从最开始的激动情绪里已经冷静下来，巫咸族的人若能为自己效力自是最好，倘若不能，留在世上便是一大威胁。
“是，仅凭一张血符就挡住了微臣府中数十个侍卫，若不是她施法解除，只怕微臣还被困在书房里。”
“有朝一日她若是用一张血符把太极宫封起来，该当如何？”
“她身手固然不错，可不说旁人，即便青安也胜她有余，这个皇上不必担心。”
“朕自然要担心，她这样的人要用就得有制衡。”傅谦思索着，没留神太子抱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胖锦鲤朝他跑了过来。
莫修竹赶忙去扶，傅谦还是被撞到在地，锦鲤从太子手中逃脱，在傅谨身边用力地拍着尾巴，莫修竹没想到一个五岁小二就能把傅谦撞倒，那他的身子该虚弱成什么样。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快宣太医。”莫修竹朝着身后的宫人大喊。
傅谦摆摆手，“不妨事，朕没留意。”
太子也被撞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莫修竹把太子抱了起来让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带回太子宫，召太医前去查看。
“皇上，”莫修竹双膝跪地，“皇上您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傅谦让他起来，他就是不肯，“朕不过是旧疾不碍事。”
“皇上今日若不告诉微臣实情，微臣就不起来，微臣就是冒着抄家杀头的大罪，也要知道真相。”
傅谦无奈，“朕的身体确实比往年虚弱了些，但没什么大碍，朕还要看着太子长大教他治国之策。”
“既是如此，皇上为何非要寻找巫咸族？他们的医术难道比太医还好？”
傅谦看着远处急匆匆跑来的太医，挥手让他们走远，只留下莫修竹在身边。
“皇后前些日子带人整理宫中古籍时发现了一本书，里头记载着一个故事，说是前朝有人服用了妖丹，结果鹤发回童颜，活到了一百多岁。”
莫修竹惊讶地抬起头，“妖丹是什么？”
“朕也不是很清楚，大约如同人心一样吧。”
“所以皇上寻找巫咸族的人是想让他们捉妖取出妖丹？”
傅谦点点头，伸手将莫修竹扶了起来，“此事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若让别人知道难免疑心朕身体有恙，也许还会招致朝堂动荡。”
从宫里回来莫修竹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他自然会尽心竭力帮助皇上寻找妖丹，可他不相信龙体无恙的说辞，如果皇上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需要妖丹这样无稽的东西，那出阳王必须尽快解决。
傅谨看起来恭顺谦和，在朝中也未结党钻营，可他几乎拥有整个问情城，那一年白花花的银子不知要有多少，加上他也曾跟随皇上作战，与不少人结下袍泽之情，自古以来从不缺有野心想一步登天的武将，他若真的想废幼帝自立起兵谋反，自会有不少追随者，对百姓便又是一场浩劫。
莫修竹想了想，挪步去了红灵住的小院。
“盂姑娘在此住的可好？”
红灵正在打坐调息，听到“盂姑娘”三字睁开了眼，“很好，多谢莫将军对我关照有加。”
“让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些清冷，我见到了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知你想不想姐弟团聚。”
“两年前田氏回到盂县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不知将军在哪儿找到了我弟弟，田氏若是知道一定会对将军感激涕零。”
“倒是我看轻你了，你居然什么都知道。”
“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比如将军把我留在这儿的目的我就不知道。”
莫修竹曾经和儿子谈论起红灵，莫青安跟他说红灵是个看淡生死的人，甚至求死的欲望更甚，她隐忍坚韧，外表看似柔弱内心极其强大，面对这样一个人想说服她是非常困难的，而莫修竹手里只有一个筹码。
“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就让你去见红姑。”
红灵浅浅笑了笑，“我不答应。”
莫修竹有些意外，“姑娘不问问我让你做什么？也许对你很容易。”
“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答应，你也别用红姑来要挟我，无非我一死了之，将来到了地下我再跟红姑赔罪。”
“如果我让你做的事和青安有关，不知姑娘是否愿出手相助。”
英雄难过美人关，反之也是一样，莫修竹虽不来红灵这里，但她和莫青安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知道，红灵撩拨莫青安只是不想听莫青安絮叨，并非莫修竹以为的情根深种。
“如果连莫将军都爱莫能助，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莫修竹始终站在门口说话，他不想又被那怪异的血符困在屋里，但此刻他需要扮演一个无计可施的老父亲，他叹口气缓缓走进屋子坐下。
“你对赵侯父子做的事原是死罪，是我在皇上面前力保，不惜得罪我多年的好兄弟才换来你的一线生机，我说这些并不想在姑娘面前表功，”莫修竹抬手制止了要说话的红灵，“我对你的生死原也不在意，只是那日见识了姑娘的身手，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巫咸族的人。”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不想探究你的身份，只是，”莫修竹有些焦躁地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只是青安命不久矣，他需要一颗妖丹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