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一次任务的辅助监督换成了上层派来的，并不是高专编制内的，藤原柚看着她，莫名有些不舒服。
翻了翻手机的信息，又觉得这样的烦躁不仅仅是来自于那个看起来极为不专业的辅助监督。
“我们的任务不急，「窗」发现的还是咒胎，该疏散的人群都疏散过了，”新下来的辅助监督悠哉悠哉的样子，一身精致的高档货，做了精致的指甲，每一根头发丝都努力让它们待在最完美的位置，“你们要吃雪糕吗？这天气也太热了点，也不知道上面怎么还让我来做这种事情。”
真应该让那个当初损她的白毛来看看，到底谁才是大小姐做派。藤原柚想着。
她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任务塞给五条的夏油杰对视一眼，都拒绝了。
“都不吃吗？最近那个街的新口味非常好吃呢，你们不吃可是会后悔的，我就自己去买了。”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想吃。
“抱歉，但我们想先去把任务做完。”
夏油杰忽然开口打断，辅助监督从手机里抽身出来，终于正眼看了她带过来的学生。
她的眼神令人感到不舒服，藤原柚总是在父亲打量货品的时候才看到类似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更露骨一些。
只见她施施然一笑，把手机揣进了名牌包里，“你是那个特级咒术师吧，上层的领导很看重你们这群学生呢。至于任务，时间还没到。”
藤原柚好歹在高二正经学了一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任务有时间的说法。
但她不是一个随便破规矩的人，只是乖乖地同夏油杰一起并排站在山脚下，两个人隔了一点距离免得碰到，即使是短袖，藤原柚还是热得鼻尖冒汗，嘴微微张开吐气。
比起去年的夏天更热了。
她有些头疼道：“杰，你真的没有收服过任何一个能够制冷的咒灵吗？”
夏油杰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他现在也是有几分后悔了。
“唉。”藤原柚叹了一口气。
现在就算是在山脚下，也是半点风都没有，热气直往身上撞，藤原柚只想说见鬼。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人打着一把太阳伞，手里提着一小袋子雪糕向他们走过来。
“哝，吃完这个就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眼前一只漂亮的手递过来一个雪糕。
雪糕的包装很漂亮，以藤原柚的经验，价钱不低。而更贵的，是这个女人手上的首饰。
她不想接受这番好意，“我们没有要买……”
“我买都买了，别废话。”女人将两个雪糕一起跟着袋子直接塞进了藤原柚的怀抱里。
藤原柚不想吃，但是很显然那个女人不看着他们吃下去就不会好好待着，于是不再说话，只是一口口吃完了雪糕，感受着舌尖的凉意，顺带让不太乐意接受的夏油杰也把雪糕吞进了肚子。
辅助监督满意地看着两个人吃完了雪糕，低头继续刷手机。
不知道多久以后，她看了一眼手机新来的信息，笑得意味不明，道：“可以出发咯。”
三人很快就到了现场。
外面看里面尚且看不清楚，隔了一层灰蒙蒙的「帐」，藤原柚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叫喊声。
那些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它们会像不远处的蝉鸣鸟叫一样，不刻意去在意的时候，它们会像空气一样，在人的心里一丝痕迹都没有。
藤原柚听着，莫名觉得心里发寒。
如果她记的没有错，这附近和她刚来东京不久经常光顾的一个弓道场离得很近。
虽然近来任务太多，她没有什么时间来，但她记得里面的事物。
老板很和蔼，教练水平也不低，一对粗眉时常皱在一起，听说当年和西园寺老师有些交情，严厉但是字字句句不离学生的进度。
还有那一个个尚在启蒙阶段的小弓道手，矮矮的个头还不到藤原柚的腰，脸上带着小小的红晕，是家入硝子见了会疯狂喊着“卡哇伊”的程度，看见她会甜甜地喊姐姐，和津美纪他们一样。每次听了教练的训斥只低头红了眼眶，接着倔强地跑到弓道场去埋头苦练。
“走吧。”
藤原柚回过神，“嗯。”
但愿，和她所猜想的毫无关系。
两个少年的脚踏进去，转瞬间身影便消散在中岛京子的眼睛里。她一张红唇缓缓弯起。
*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咒灵的生得领域惹的祸，藤原柚和夏油杰一同进的「帐」，却没有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人。
藤原柚的周边没有声音，她生来听力便好，唯有射箭的时候不那么容易听见别的嘈杂的声音，如今她的身边可以说是一片死寂，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与同伴被分开了，一时之间，她拿不住主意。是要先找杰，还是先去探一探那个咒灵。
尝试走了两步，脚下踩过细碎石子翻滚的声音异常清晰。
眼前是三三两两的建筑，和东京大多数的房子一样的样式，藤原柚只是继续迈了几步，眼前忽然换了个场景。
场景的布置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看了十年的弓道场模样。只是向来整齐摆放的长弓与箭矢散落在地，上面带着不规则的印迹——是鲜血。
她再走一步，眼前看得更清楚，这样的清楚只让她感到莫大的痛苦。
有人横尸在地，有人被弓箭遥遥钉在靶子上，有的还留了那么一口气，微弱的呼吸声在仅存寥寥生机的弓道场非常清晰，甚至是在清晰地告诉藤原柚——
他们不可能活下来。
藤原柚向来胆子大，自小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咒灵，她能同朋友有说有笑地绕着道走。每一次在学生会的时候女生多，虫子、老鼠什么都是她打死的。甚至是在那些咒灵缠身的时候，她承载的情感所占据多数的，不是恐惧，而是恨。
虽然与如今不能比，可是她自认高二一年的时间下来，她不会再有任何的退却，也不会再为什么可怕的事情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
可是如今她在做什么呢？
她清晰地感受到牙关不受控制地咬紧了，手在抖动，她不敢向前迈步。她甚至想要收回方才的几步，退回「帐」前，退回几分钟前。
是胆怯吗？还是愤怒？还是在害怕？
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耳边隐隐约约有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姐姐！”
“姐姐，你今天来看我们射箭吗？老师说我进步很大很大噢！”
“你小子飘了是吧？”
“老师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您的夸奖让我这辈子都难忘，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的！！”
“……胡说八道。”
“你看了我射箭，姐姐你也要射箭给我们看！！”
“姐姐上次射箭好帅啊，姐姐教我射箭好不好，我想学你的射法！！”
“你的弓道很好，很有西园的味道。”
“小姑娘下次再来啊，那群小萝卜头天天找我问你呢。”
“哎呀，你怎么今天来了，那个小绫天天找我问你，她今天正好请了假，你说这……”
“姐姐，你可以下课以后陪我们玩吗？”
“姐姐，你看，天上的烟花会不会把天空炸疼了啊。”
“姐姐，为什么我上一回祝神明大人身体健康，妈妈要笑我呢？”
“藤原，你和弓道，是宿命。”
“小姑娘，你射箭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啊。”
藤原柚的头很痛，那一句句她从来不曾刻意去记过的话一句句地回荡在脑海。
她过去也为死者哀痛，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本就对不在意不熟悉的人冷漠，那份情感停留在怜悯与可惜，停留在一声哀叹，一阵风便吹走了。
「注！藤原柚黑化值+10」
感觉到胸腔蔓延出了幻痛，她最终还是咬着牙，逼着自己上前。
几步路，脚边是一个她还没见过的孩子趴在地上，不看他被截断的下半身，没有任何藤原柚所见过的死去的人的赅状。他睡颜安定。
他的鲜血还没有彻底流完，藤原柚此刻痛恨那敏锐的五感，她还能看见这个孩子被截断的地方在渗出鲜血，血肉模糊。
大约是她后来没去的时候来的新学徒。
他在她还不曾见面的时候便死去了。
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注！藤原柚黑化值+10」
藤原柚深吸一口气，泪水凝在眼眶内，将要模糊了视线，她只能尽力掩下了情绪，尽力为后续的战斗作准备。
毕竟咒术是以人类情绪的负能量为原料的。如果要给这些孩子复仇的话，不能浪费了这些仇恨，必须要用起来，将那个咒灵祓除。
藤原柚再往前看，那些容颜不再陌生了。他们的血也还未干涸。
如果早一点的话，会不会结果会不一样？
她在心里问。
她现在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她就站在心房的中央，周边空无一物，无尽的黑暗，像大海底层的深渊，没有尽头。
为什么，上层要等待时间呢？
中岛京子的背影闪过，记忆里炽热的阳光将她融化以后又换成了其他的身影。是藤原柚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上层长老们。
他们在等什么？
如果她再快一点，是不是这些人就不用死了，如果她没有那么听话，是不是这些人还活着？
如果、如果。
如果那群上层不插手，
她一定能。
一定能救下他们。
救下那个会给她塞老伴做的大福的老伴，救下那个一心一意弓道、时常劝勉她练习弓道、爱护学生的教练，救下那一群尚未长成的、喜欢叽叽喳喳围着她的孩子们。
「注！藤原柚黑化值+10」
*
「藤原柚黑化值总计——85」
死寂里面，脑海一遍遍回荡着系统的提示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夏油杰像一只无头苍蝇，他不论走到哪里场景都没有过大的区别，即便他将咒灵四散出去，也暂且没有任何收获。
“你真的什么信息都搜集不到么？”少年的声音很冷，至少10086觉得，他现在的声音能让它一个统都冻住。
「藤原柚的发展早就脱离了世界线，系统没有权利探究未来。」
就算是天道大人也无法预知未来，这是世间最大的法则，没有任何人例外——
未来不可预知。
夏油杰眉头紧皱，只恨不能现在就飞到藤原柚的旁边。
平时他所见过的各种麻烦藤原柚不是没有见过，可是那个时候她的黑化值不会有任何变化，甚至回到高专的时候一放松便能掉那么一两个值。
究竟是什么能让她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让夏油杰的努力前功尽弃呢？
夏油杰眯起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上空绯红色的生得领域屏障，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宿主，打破生得领域不会有对黑化值产生任何变化。」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
巨大的破坏，屏障透明一瞬，中岛京子似有所感，回过头。
“可惜了，天之骄子们。”
翻了翻手机的信息，又觉得这样的烦躁不仅仅是来自于那个看起来极为不专业的辅助监督。
“我们的任务不急，「窗」发现的还是咒胎，该疏散的人群都疏散过了，”新下来的辅助监督悠哉悠哉的样子，一身精致的高档货，做了精致的指甲，每一根头发丝都努力让它们待在最完美的位置，“你们要吃雪糕吗？这天气也太热了点，也不知道上面怎么还让我来做这种事情。”
真应该让那个当初损她的白毛来看看，到底谁才是大小姐做派。藤原柚想着。
她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任务塞给五条的夏油杰对视一眼，都拒绝了。
“都不吃吗？最近那个街的新口味非常好吃呢，你们不吃可是会后悔的，我就自己去买了。”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想吃。
“抱歉，但我们想先去把任务做完。”
夏油杰忽然开口打断，辅助监督从手机里抽身出来，终于正眼看了她带过来的学生。
她的眼神令人感到不舒服，藤原柚总是在父亲打量货品的时候才看到类似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更露骨一些。
只见她施施然一笑，把手机揣进了名牌包里，“你是那个特级咒术师吧，上层的领导很看重你们这群学生呢。至于任务，时间还没到。”
藤原柚好歹在高二正经学了一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任务有时间的说法。
但她不是一个随便破规矩的人，只是乖乖地同夏油杰一起并排站在山脚下，两个人隔了一点距离免得碰到，即使是短袖，藤原柚还是热得鼻尖冒汗，嘴微微张开吐气。
比起去年的夏天更热了。
她有些头疼道：“杰，你真的没有收服过任何一个能够制冷的咒灵吗？”
夏油杰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他现在也是有几分后悔了。
“唉。”藤原柚叹了一口气。
现在就算是在山脚下，也是半点风都没有，热气直往身上撞，藤原柚只想说见鬼。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人打着一把太阳伞，手里提着一小袋子雪糕向他们走过来。
“哝，吃完这个就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眼前一只漂亮的手递过来一个雪糕。
雪糕的包装很漂亮，以藤原柚的经验，价钱不低。而更贵的，是这个女人手上的首饰。
她不想接受这番好意，“我们没有要买……”
“我买都买了，别废话。”女人将两个雪糕一起跟着袋子直接塞进了藤原柚的怀抱里。
藤原柚不想吃，但是很显然那个女人不看着他们吃下去就不会好好待着，于是不再说话，只是一口口吃完了雪糕，感受着舌尖的凉意，顺带让不太乐意接受的夏油杰也把雪糕吞进了肚子。
辅助监督满意地看着两个人吃完了雪糕，低头继续刷手机。
不知道多久以后，她看了一眼手机新来的信息，笑得意味不明，道：“可以出发咯。”
三人很快就到了现场。
外面看里面尚且看不清楚，隔了一层灰蒙蒙的「帐」，藤原柚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叫喊声。
那些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它们会像不远处的蝉鸣鸟叫一样，不刻意去在意的时候，它们会像空气一样，在人的心里一丝痕迹都没有。
藤原柚听着，莫名觉得心里发寒。
如果她记的没有错，这附近和她刚来东京不久经常光顾的一个弓道场离得很近。
虽然近来任务太多，她没有什么时间来，但她记得里面的事物。
老板很和蔼，教练水平也不低，一对粗眉时常皱在一起，听说当年和西园寺老师有些交情，严厉但是字字句句不离学生的进度。
还有那一个个尚在启蒙阶段的小弓道手，矮矮的个头还不到藤原柚的腰，脸上带着小小的红晕，是家入硝子见了会疯狂喊着“卡哇伊”的程度，看见她会甜甜地喊姐姐，和津美纪他们一样。每次听了教练的训斥只低头红了眼眶，接着倔强地跑到弓道场去埋头苦练。
“走吧。”
藤原柚回过神，“嗯。”
但愿，和她所猜想的毫无关系。
两个少年的脚踏进去，转瞬间身影便消散在中岛京子的眼睛里。她一张红唇缓缓弯起。
*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咒灵的生得领域惹的祸，藤原柚和夏油杰一同进的「帐」，却没有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人。
藤原柚的周边没有声音，她生来听力便好，唯有射箭的时候不那么容易听见别的嘈杂的声音，如今她的身边可以说是一片死寂，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与同伴被分开了，一时之间，她拿不住主意。是要先找杰，还是先去探一探那个咒灵。
尝试走了两步，脚下踩过细碎石子翻滚的声音异常清晰。
眼前是三三两两的建筑，和东京大多数的房子一样的样式，藤原柚只是继续迈了几步，眼前忽然换了个场景。
场景的布置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看了十年的弓道场模样。只是向来整齐摆放的长弓与箭矢散落在地，上面带着不规则的印迹——是鲜血。
她再走一步，眼前看得更清楚，这样的清楚只让她感到莫大的痛苦。
有人横尸在地，有人被弓箭遥遥钉在靶子上，有的还留了那么一口气，微弱的呼吸声在仅存寥寥生机的弓道场非常清晰，甚至是在清晰地告诉藤原柚——
他们不可能活下来。
藤原柚向来胆子大，自小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咒灵，她能同朋友有说有笑地绕着道走。每一次在学生会的时候女生多，虫子、老鼠什么都是她打死的。甚至是在那些咒灵缠身的时候，她承载的情感所占据多数的，不是恐惧，而是恨。
虽然与如今不能比，可是她自认高二一年的时间下来，她不会再有任何的退却，也不会再为什么可怕的事情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
可是如今她在做什么呢？
她清晰地感受到牙关不受控制地咬紧了，手在抖动，她不敢向前迈步。她甚至想要收回方才的几步，退回「帐」前，退回几分钟前。
是胆怯吗？还是愤怒？还是在害怕？
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耳边隐隐约约有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姐姐！”
“姐姐，你今天来看我们射箭吗？老师说我进步很大很大噢！”
“你小子飘了是吧？”
“老师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您的夸奖让我这辈子都难忘，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的！！”
“……胡说八道。”
“你看了我射箭，姐姐你也要射箭给我们看！！”
“姐姐上次射箭好帅啊，姐姐教我射箭好不好，我想学你的射法！！”
“你的弓道很好，很有西园的味道。”
“小姑娘下次再来啊，那群小萝卜头天天找我问你呢。”
“哎呀，你怎么今天来了，那个小绫天天找我问你，她今天正好请了假，你说这……”
“姐姐，你可以下课以后陪我们玩吗？”
“姐姐，你看，天上的烟花会不会把天空炸疼了啊。”
“姐姐，为什么我上一回祝神明大人身体健康，妈妈要笑我呢？”
“藤原，你和弓道，是宿命。”
“小姑娘，你射箭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啊。”
藤原柚的头很痛，那一句句她从来不曾刻意去记过的话一句句地回荡在脑海。
她过去也为死者哀痛，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本就对不在意不熟悉的人冷漠，那份情感停留在怜悯与可惜，停留在一声哀叹，一阵风便吹走了。
「注！藤原柚黑化值+10」
感觉到胸腔蔓延出了幻痛，她最终还是咬着牙，逼着自己上前。
几步路，脚边是一个她还没见过的孩子趴在地上，不看他被截断的下半身，没有任何藤原柚所见过的死去的人的赅状。他睡颜安定。
他的鲜血还没有彻底流完，藤原柚此刻痛恨那敏锐的五感，她还能看见这个孩子被截断的地方在渗出鲜血，血肉模糊。
大约是她后来没去的时候来的新学徒。
他在她还不曾见面的时候便死去了。
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注！藤原柚黑化值+10」
藤原柚深吸一口气，泪水凝在眼眶内，将要模糊了视线，她只能尽力掩下了情绪，尽力为后续的战斗作准备。
毕竟咒术是以人类情绪的负能量为原料的。如果要给这些孩子复仇的话，不能浪费了这些仇恨，必须要用起来，将那个咒灵祓除。
藤原柚再往前看，那些容颜不再陌生了。他们的血也还未干涸。
如果早一点的话，会不会结果会不一样？
她在心里问。
她现在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她就站在心房的中央，周边空无一物，无尽的黑暗，像大海底层的深渊，没有尽头。
为什么，上层要等待时间呢？
中岛京子的背影闪过，记忆里炽热的阳光将她融化以后又换成了其他的身影。是藤原柚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上层长老们。
他们在等什么？
如果她再快一点，是不是这些人就不用死了，如果她没有那么听话，是不是这些人还活着？
如果、如果。
如果那群上层不插手，
她一定能。
一定能救下他们。
救下那个会给她塞老伴做的大福的老伴，救下那个一心一意弓道、时常劝勉她练习弓道、爱护学生的教练，救下那一群尚未长成的、喜欢叽叽喳喳围着她的孩子们。
「注！藤原柚黑化值+10」
*
「藤原柚黑化值总计——85」
死寂里面，脑海一遍遍回荡着系统的提示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夏油杰像一只无头苍蝇，他不论走到哪里场景都没有过大的区别，即便他将咒灵四散出去，也暂且没有任何收获。
“你真的什么信息都搜集不到么？”少年的声音很冷，至少10086觉得，他现在的声音能让它一个统都冻住。
「藤原柚的发展早就脱离了世界线，系统没有权利探究未来。」
就算是天道大人也无法预知未来，这是世间最大的法则，没有任何人例外——
未来不可预知。
夏油杰眉头紧皱，只恨不能现在就飞到藤原柚的旁边。
平时他所见过的各种麻烦藤原柚不是没有见过，可是那个时候她的黑化值不会有任何变化，甚至回到高专的时候一放松便能掉那么一两个值。
究竟是什么能让她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让夏油杰的努力前功尽弃呢？
夏油杰眯起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上空绯红色的生得领域屏障，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宿主，打破生得领域不会有对黑化值产生任何变化。」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
巨大的破坏，屏障透明一瞬，中岛京子似有所感，回过头。
“可惜了，天之骄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