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单熠安慰的话果真应验，下午参展的人数明显增加。门口处的周心悦忙得晕头转向，不忘按着赠品袋子防止人群哄抢。
拿赠品的动作快刻入她的肌肉记忆了。胡牧言看着门口想。
她只短短地看了几秒就迅速投入工作，因为已经有人停在猫笼子前，一边张合着五指逗猫一边问：“这只白猫性格怎么样？”
橘猫卧在笼子里，人类融洽的交谈声与它无关。它隔着笼子，用黄澄澄的猫眼审视着每一个经过它面前的参观人。
气质与展会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对它冷漠到令人脊背生寒的眼睛产生了忌惮，仿佛剩下的领养选择只有六个似的，默契而统一地避开了它。
截至第一天散展，八只猫已经被领养走了三只。胡牧言将脸色最不好的橘猫抱回去，安慰了它一路。橘猫不为所动。
有了第一天的宣传，加上周末假期的助力，流浪猫展会的参观人数达到了一个新高度。第二天，他们一行人来到参会区域前，门口就已经聚集起了一小波等候的人。
单熠的照片墙前一如既往的人多，除了照片吸引人外，介绍人好看也是一大重要原因。他双眼明亮，笑起来就见牙不见眼，毫无提防的模样。
胡牧言朝他的方向略瞟了一眼，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领养区仅剩两只猫，一只玳瑁猫，一只高冷橘猫。
这只短毛玳瑁毛色黑黄杂驳，浅绿的猫瞳大而机警。它因为长得不够可爱屡次被领养人拒绝领养，在救助站等待了近三个月。
它其实非常聪明，亲人，都是成猫了还是个小夹子。叫声又软又轻，哼得人心酥酥痒痒。
可惜大多数人看了它的外表后就会放弃继续了解这只猫的想法。
它怯怯地待在笼子的一头，距离参观人最远的地方，给胡牧言心疼得不行。
胡牧言转而一只指头挑起橘猫的前爪，后者勉强伸出爪子营业，它有白手套，白山竹一样的爪子在胡牧言指尖上富有弹性地晃荡。
“请看看这只橘猫吧，长得漂亮，不抓人也不咬人的。”
姑娘探头仔细和它对视一会儿，又慢慢地拉开距离，客气道：“确实很漂亮，不过它眼神好凶哦，我怕它回家会欺负家里的猫。”
如果是昨天上午，胡牧言大概会一个劲解释它只是高冷，不是凶残好斗那一挂，并且遗憾猫不是活泼亲人性格的。
它需要的是一位愿意与高冷性格的猫相处的领养人。会有人享受将一只猫从不亲人养熟到亲人中的成就感的，多等等总会遇到。
姑娘挎着周边布包，布包透出捐赠证明的一角。她在领养区停留片刻，拍了几张照片，手机壳上的蝴蝶装饰一闪一闪的。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在两分钟左右离去，流浪猫展会成为她众多回忆中不甚起眼的一个。
这时候，蝴蝶闪动了它的翅膀。始终保持沉默，窝在笼子深处大睁一对绿眼的玳瑁猫跟着动了。
“咪呜呜……”它往前走了两步，哼哼唧唧地叫。
“咦？这不是空笼子？”姑娘折返回来，饶有兴趣地与笼中的对视。
玳瑁猫为和她凑近一点，急切地站起身，前爪勾着笼子，嘴里一叠声地叫唤。笼子振动，发出不安的躁响，胡牧言连忙把它抱出来给姑娘看。
“居然是玳瑁，好特别的猫猫。”
“对，它不挑食，身体健康，性格也特别好，但是一直没被人领养走。”胡牧言说着，逆撸了一把猫毛。玳瑁猫没有任何哈气和呲牙的表现，它乖顺地偏头把毛舔顺。
姑娘留意到胡牧言怀中的玳瑁猫舔完毛就盯着她，左右摇晃，猫的眼睛随着她左右转。她把成这种奇妙的互动当成游戏，来回晃了两遍。
“它很喜欢你。”胡牧言握着玳瑁猫的两只前爪，轻轻上下摇晃。
对方答应收养这只长期无人问津的玳瑁了。
一切顺利，以至于胡牧言把猫交出去时心底都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感，但她又切实地为被领养走的猫感到高兴，肩上的担子骤然卸下一半。
她一边笑一边轻拍最后剩下的橘猫的笼子：“加油。”
事实上，她高兴得太早。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眼前经过，少有人为橘猫驻足。
不知不觉中时间淌走，密集的人群不再有，有的只是零星停留在照片墙前合影留恋的人。
展厅空空落落，透明墙糊满了各种不同的黑色笔迹，地面散落着猫零食包装壳和周边的防粘纸。保洁人员提了清理工具从入口进入“U”形走廊，动作稳健地清扫地面。
散会了。
胡牧言清晰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一动不动地站在领养区十分钟之久了。
她把唯一剩下的橘猫抱出来，单手托着它轻轻摇晃，另一手抚摸它的毛，目光没个着落：“没什么大不了的，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家庭罢了，爱你的家人一定会在未来等你的。”
单熠从照片墙那头赶来，他气还没喘匀便伸手：“给我抱吧。”
胡牧言自然地把猫交给他，她似乎很习惯这种动作了。当单熠接过猫朝她笑的时候，她意识到这点，脸颊抽搐了一下。
她体会到“顿悟”是何种感受，仿佛刚刚从曲折幽深的森林中摸索出来一样，视野和心境霎时间澄明如镜，所有知觉都逐渐复苏。
她嗅到了不妙的气息，有什么难以控制的苗头在暗自滋长。她的心被一种迅速膨胀的酸涩情绪填满了，这情绪不满足于此，强势地翻出她近日的回忆又在她脑海里摊开。她的手已经触碰到答案边缘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猛地转开脸，心中默念：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单熠确实不再看她了。她眼角余光注意到他轻轻拍抚猫的脊背，猫的背毛成了一片广袤的秋日麦田，掌风下的毛尖如麦穗般悠悠地颤抖。
拍了一会儿，猫打了一个哈欠，嘴里的白牙又尖又亮。它舒服地眯起眼。
单熠笑起来，他抬起头，说：“胡牧……”
人本来就对自身的名字敏感。他的声音好像一声哨响，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无比清晰地响在胡牧言的耳边，攫走了她的全部注意。
胡牧言说：“哎——”
胡牧言急切地截住他的话，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头说：“猫给我抱吧。”
单熠歪头，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橘猫递给她。
重实的橘猫紧贴在胸口处，隔着毛也能感受到猫根根分明的肋骨，这时候胡牧言才发现她心跳得厉害。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太敏感了。
他们到目前为止连手都没牵过，只是迅速熟络起来的同事。
“呵呵……”胡牧言目光空洞地苦笑。
单熠惊讶地看着她无端的苦笑，大概是以为她还在为猫没被领养走难过，安慰说：“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胡牧言艰难道：“谢谢你。”
单熠帮她把桌上凌乱的领养表收齐，又把笔，剩余猫粮等物品依次收纳归类，叠成一摞。他做这些事时动作干脆利落，很有一种规划感。
最后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托起了这一堆东西。
胡牧言隐蔽地退后一步，她提起了猫笼子。
“走吗？”单熠往展会出口张望，“车来接我们了。”
“走吧。”胡牧言干巴巴地回答道。
这时候，胡牧言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工作群来消息了。
她看见站长在群中发话：现在有个突发情况，东街217号巷子里有一窝小猫围困，需要两到三人前去救助。车已经到了，留两个人展会收尾。@周心悦，你安排一下。
胡牧言立刻抬头看向入口处，拎着一包剩余周边的周心悦倚在门口。她略惊讶地看向手机，布包在腿边晃来晃去，晃出一道亮眼的白弧。
她在群里说：居然让我来安排吗！那大家自愿好了，我先报名想去！
下面连着几条加一，都来源于其他来帮忙布展的同事。不出五秒救助名额满了。
胡牧言发消息的手速略逊一筹，错失救猫机会。无奈之下，她删掉打好的字，改成：我留下收尾。
她身边那位同样选择留下收尾。
胡牧言刚放下手机，面前就闪现出周心悦盈盈的笑脸。后者扬了扬手中的布包，将其放在一旁：“胡姐，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完啦！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辛苦了！”
胡牧言笑笑：“你们去吧，其他事安心交给我们吧。辛苦了。”
得到承诺后的周心悦像只小雀，扑棱棱地顺着出口跑向接送的车辆。
同事们接二连三地离开展会，单熠目送着车辆离去。他把手中的东西稳稳放在布包旁边，伸手掇弄了一把，商量道：“那我去那边收拾了？”
他指一指席桃负责的区域。
胡牧言卷印有宣传标语的海报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到那头整理照片的单熠，想不通怎么又变成她和单熠两人相处的场景了。
她缩了缩脚，为扫到她脚边的保洁腾地。
保洁阿姨定定地看了看出口，继续手上的动作，她用唠家常似的口气说：“下雨了喔，小姑娘早点回家。”
胡牧言惊讶地回头看。尽管室外并不晦暗，但炽热耀眼的阳光消失了，世界交融成一种清明的灰白色。雨水持续掉落，在花岗岩瓷砖铺就的步行街上激起水花，水流淙淙汇入下水道的排水口。
“下雨了，不知道去救猫的人怎么样了。”单熠在她身后低声说。
胡牧言吓了一跳，胳膊鸡皮疙瘩起立：“你走路没声的？”
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单熠一脸无辜：“我有声啊。”
展会结束收出一堆东西，周边和海报之类零碎的物件被他们悉数分给了路人。室外的温度下降不少，展会开的空调吹得人后背凉飕飕的。
单熠说：“车一时半会是不会来接我们了，我们怎么回去？”
胡牧言果断掏出手机：“打车。”
单熠制止了她：“不用，明远最近借了我的车去办事，叫他来接我们。”
拿赠品的动作快刻入她的肌肉记忆了。胡牧言看着门口想。
她只短短地看了几秒就迅速投入工作，因为已经有人停在猫笼子前，一边张合着五指逗猫一边问：“这只白猫性格怎么样？”
橘猫卧在笼子里，人类融洽的交谈声与它无关。它隔着笼子，用黄澄澄的猫眼审视着每一个经过它面前的参观人。
气质与展会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对它冷漠到令人脊背生寒的眼睛产生了忌惮，仿佛剩下的领养选择只有六个似的，默契而统一地避开了它。
截至第一天散展，八只猫已经被领养走了三只。胡牧言将脸色最不好的橘猫抱回去，安慰了它一路。橘猫不为所动。
有了第一天的宣传，加上周末假期的助力，流浪猫展会的参观人数达到了一个新高度。第二天，他们一行人来到参会区域前，门口就已经聚集起了一小波等候的人。
单熠的照片墙前一如既往的人多，除了照片吸引人外，介绍人好看也是一大重要原因。他双眼明亮，笑起来就见牙不见眼，毫无提防的模样。
胡牧言朝他的方向略瞟了一眼，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领养区仅剩两只猫，一只玳瑁猫，一只高冷橘猫。
这只短毛玳瑁毛色黑黄杂驳，浅绿的猫瞳大而机警。它因为长得不够可爱屡次被领养人拒绝领养，在救助站等待了近三个月。
它其实非常聪明，亲人，都是成猫了还是个小夹子。叫声又软又轻，哼得人心酥酥痒痒。
可惜大多数人看了它的外表后就会放弃继续了解这只猫的想法。
它怯怯地待在笼子的一头，距离参观人最远的地方，给胡牧言心疼得不行。
胡牧言转而一只指头挑起橘猫的前爪，后者勉强伸出爪子营业，它有白手套，白山竹一样的爪子在胡牧言指尖上富有弹性地晃荡。
“请看看这只橘猫吧，长得漂亮，不抓人也不咬人的。”
姑娘探头仔细和它对视一会儿，又慢慢地拉开距离，客气道：“确实很漂亮，不过它眼神好凶哦，我怕它回家会欺负家里的猫。”
如果是昨天上午，胡牧言大概会一个劲解释它只是高冷，不是凶残好斗那一挂，并且遗憾猫不是活泼亲人性格的。
它需要的是一位愿意与高冷性格的猫相处的领养人。会有人享受将一只猫从不亲人养熟到亲人中的成就感的，多等等总会遇到。
姑娘挎着周边布包，布包透出捐赠证明的一角。她在领养区停留片刻，拍了几张照片，手机壳上的蝴蝶装饰一闪一闪的。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在两分钟左右离去，流浪猫展会成为她众多回忆中不甚起眼的一个。
这时候，蝴蝶闪动了它的翅膀。始终保持沉默，窝在笼子深处大睁一对绿眼的玳瑁猫跟着动了。
“咪呜呜……”它往前走了两步，哼哼唧唧地叫。
“咦？这不是空笼子？”姑娘折返回来，饶有兴趣地与笼中的对视。
玳瑁猫为和她凑近一点，急切地站起身，前爪勾着笼子，嘴里一叠声地叫唤。笼子振动，发出不安的躁响，胡牧言连忙把它抱出来给姑娘看。
“居然是玳瑁，好特别的猫猫。”
“对，它不挑食，身体健康，性格也特别好，但是一直没被人领养走。”胡牧言说着，逆撸了一把猫毛。玳瑁猫没有任何哈气和呲牙的表现，它乖顺地偏头把毛舔顺。
姑娘留意到胡牧言怀中的玳瑁猫舔完毛就盯着她，左右摇晃，猫的眼睛随着她左右转。她把成这种奇妙的互动当成游戏，来回晃了两遍。
“它很喜欢你。”胡牧言握着玳瑁猫的两只前爪，轻轻上下摇晃。
对方答应收养这只长期无人问津的玳瑁了。
一切顺利，以至于胡牧言把猫交出去时心底都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感，但她又切实地为被领养走的猫感到高兴，肩上的担子骤然卸下一半。
她一边笑一边轻拍最后剩下的橘猫的笼子：“加油。”
事实上，她高兴得太早。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眼前经过，少有人为橘猫驻足。
不知不觉中时间淌走，密集的人群不再有，有的只是零星停留在照片墙前合影留恋的人。
展厅空空落落，透明墙糊满了各种不同的黑色笔迹，地面散落着猫零食包装壳和周边的防粘纸。保洁人员提了清理工具从入口进入“U”形走廊，动作稳健地清扫地面。
散会了。
胡牧言清晰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一动不动地站在领养区十分钟之久了。
她把唯一剩下的橘猫抱出来，单手托着它轻轻摇晃，另一手抚摸它的毛，目光没个着落：“没什么大不了的，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家庭罢了，爱你的家人一定会在未来等你的。”
单熠从照片墙那头赶来，他气还没喘匀便伸手：“给我抱吧。”
胡牧言自然地把猫交给他，她似乎很习惯这种动作了。当单熠接过猫朝她笑的时候，她意识到这点，脸颊抽搐了一下。
她体会到“顿悟”是何种感受，仿佛刚刚从曲折幽深的森林中摸索出来一样，视野和心境霎时间澄明如镜，所有知觉都逐渐复苏。
她嗅到了不妙的气息，有什么难以控制的苗头在暗自滋长。她的心被一种迅速膨胀的酸涩情绪填满了，这情绪不满足于此，强势地翻出她近日的回忆又在她脑海里摊开。她的手已经触碰到答案边缘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猛地转开脸，心中默念：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单熠确实不再看她了。她眼角余光注意到他轻轻拍抚猫的脊背，猫的背毛成了一片广袤的秋日麦田，掌风下的毛尖如麦穗般悠悠地颤抖。
拍了一会儿，猫打了一个哈欠，嘴里的白牙又尖又亮。它舒服地眯起眼。
单熠笑起来，他抬起头，说：“胡牧……”
人本来就对自身的名字敏感。他的声音好像一声哨响，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无比清晰地响在胡牧言的耳边，攫走了她的全部注意。
胡牧言说：“哎——”
胡牧言急切地截住他的话，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头说：“猫给我抱吧。”
单熠歪头，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橘猫递给她。
重实的橘猫紧贴在胸口处，隔着毛也能感受到猫根根分明的肋骨，这时候胡牧言才发现她心跳得厉害。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太敏感了。
他们到目前为止连手都没牵过，只是迅速熟络起来的同事。
“呵呵……”胡牧言目光空洞地苦笑。
单熠惊讶地看着她无端的苦笑，大概是以为她还在为猫没被领养走难过，安慰说：“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胡牧言艰难道：“谢谢你。”
单熠帮她把桌上凌乱的领养表收齐，又把笔，剩余猫粮等物品依次收纳归类，叠成一摞。他做这些事时动作干脆利落，很有一种规划感。
最后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托起了这一堆东西。
胡牧言隐蔽地退后一步，她提起了猫笼子。
“走吗？”单熠往展会出口张望，“车来接我们了。”
“走吧。”胡牧言干巴巴地回答道。
这时候，胡牧言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工作群来消息了。
她看见站长在群中发话：现在有个突发情况，东街217号巷子里有一窝小猫围困，需要两到三人前去救助。车已经到了，留两个人展会收尾。@周心悦，你安排一下。
胡牧言立刻抬头看向入口处，拎着一包剩余周边的周心悦倚在门口。她略惊讶地看向手机，布包在腿边晃来晃去，晃出一道亮眼的白弧。
她在群里说：居然让我来安排吗！那大家自愿好了，我先报名想去！
下面连着几条加一，都来源于其他来帮忙布展的同事。不出五秒救助名额满了。
胡牧言发消息的手速略逊一筹，错失救猫机会。无奈之下，她删掉打好的字，改成：我留下收尾。
她身边那位同样选择留下收尾。
胡牧言刚放下手机，面前就闪现出周心悦盈盈的笑脸。后者扬了扬手中的布包，将其放在一旁：“胡姐，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完啦！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辛苦了！”
胡牧言笑笑：“你们去吧，其他事安心交给我们吧。辛苦了。”
得到承诺后的周心悦像只小雀，扑棱棱地顺着出口跑向接送的车辆。
同事们接二连三地离开展会，单熠目送着车辆离去。他把手中的东西稳稳放在布包旁边，伸手掇弄了一把，商量道：“那我去那边收拾了？”
他指一指席桃负责的区域。
胡牧言卷印有宣传标语的海报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到那头整理照片的单熠，想不通怎么又变成她和单熠两人相处的场景了。
她缩了缩脚，为扫到她脚边的保洁腾地。
保洁阿姨定定地看了看出口，继续手上的动作，她用唠家常似的口气说：“下雨了喔，小姑娘早点回家。”
胡牧言惊讶地回头看。尽管室外并不晦暗，但炽热耀眼的阳光消失了，世界交融成一种清明的灰白色。雨水持续掉落，在花岗岩瓷砖铺就的步行街上激起水花，水流淙淙汇入下水道的排水口。
“下雨了，不知道去救猫的人怎么样了。”单熠在她身后低声说。
胡牧言吓了一跳，胳膊鸡皮疙瘩起立：“你走路没声的？”
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单熠一脸无辜：“我有声啊。”
展会结束收出一堆东西，周边和海报之类零碎的物件被他们悉数分给了路人。室外的温度下降不少，展会开的空调吹得人后背凉飕飕的。
单熠说：“车一时半会是不会来接我们了，我们怎么回去？”
胡牧言果断掏出手机：“打车。”
单熠制止了她：“不用，明远最近借了我的车去办事，叫他来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