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得了消息,便以政务惹人头疼,需散步舒心为由遣散仆从,独自来了宣明殿。

    沈秋韵早早备下了一桌饭菜,绿窈同宋梨在桌边静立,待侍候他用膳。

    “岳父信上是如何说的?”沈括在盆中随意净了净手,落座,目光扫过绿窈和宋梨。

    “父亲说,前些日子闻老的次子在酒肆吃醉了酒,同一道寻欢作乐的人大放厥词,更是直言二皇子有勇无谋,不能稳坐朝堂,若换作是他…”

    沈秋韵顿了顿,注意着沈括的脸色,“当时一同吃酒的还有宁王的幕僚,是宁王出面按下了此事才让那竖子免了牢狱之灾。”

    “听闻,早年间闻卿教子极为严苛,不想一场人祸,嫡子早夭,其夫人为此积郁成疾,不久也随之而去,他痛心疾首此后便一心扑在了朝廷上,数年前方娶新妇,又是老来得子,难免偏疼些。”

    “皇上此言,是要宽恕闻敬之?”

    沈括笑而未答,只让人取了纸笔来。

    “太常寺卿闻道恭,自任股肱,辅弼国家,鞠躬尽瘁。忠正之心,日月可鉴,得卿如此,朕感之甚慰。其子敬之,品行端正,聪颖过人,有志于学,宜加擢升,特命即日入尚书房习之。望尔恪守宫廷之规,勤奋好学,尊师重道,终有一日可承父业,堪当大用。”

    落了款,他将草拟好的圣旨递到了沈秋韵手中。

    “此法甚妙,”她细细阅完,神情松缓,“绿窈,将圣旨交与申得安,命他去闻府宣旨吧。”

    “是,娘娘。”

    绿窈接过圣旨离开,屋内一时只剩下了帝后、宋梨三人。

    “典刑司待了这许多日,瞧着是稳重了不少,想必也是颇有感悟,”沈括目光锐利,“说来听听?”

    宋梨径直跪下,“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胡言,只是此事确非奴婢所为。”

    “此案朕已查明,如今问你,自然是想听些旁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袖中的手却不安的颤抖着,他知道了什么?

    “回皇上,奴婢实在不知。”

    “可朕怎么听闻,你夜半时分常有书信往来。”

    霎时,屋内陷入了诡秘又短暂的寂静。

    沈括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宋梨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她暗暗掐着自己的腿,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不轻易被沈括的一番言语唬住。

    “皇上,请恕奴婢死罪。”

    “说。”

    “奴婢自入宫来,常思及家人,听闻宫中常有大人和管事嬷嬷能出宫采买,这才私自送了些银钱,托给嬷嬷带些城外家乡来的吃食书画,以解思乡之愁…”

    “只为此事?”沈括狐疑的看的她,其实他也未有实质的证据,只是疑心,故意诈她一番,想找出些破绽。

    “奴婢知错,请皇上饶恕奴婢。”

    “皇后以为如何。”

    沈秋韵领会到他的意思,派人去查。

    很快,宫人就抱着一个木头匣子走了进来。

    “娘娘,宋梨的贴身之物都在此处。”

    沈括伸手随意的翻弄着看了看,发现确是郊县一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和油纸仔细包着的,吃了半块的糕饼后颇为嫌弃了捻了捻手指。

    “这些东西也配拿来污了皇上的眼睛,”沈秋韵瞪了一眼那宫人,随后又看向宋梨,“念在你是初犯,自去将这些东西扔干净,往后宫中再不许有此事发生!若再如此行径,本宫定当重罚。”

    “谢娘娘,奴婢这就去处理了。”她忙起身,从宫人怀里接过匣子,转身逃离。

    她暗叹着此番有惊无险,可脑海中沈括的那句“夜半常有书信往来”在她心里埋下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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