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林秀莹打完电话就回了饭店，才早上六点钟。
王大海夫妇正在洗菜切菜，等她回来后，又一块研究菜单。
两口子拿着她写的菜单走出来，“小林，你写的这个菜单，咱商量一下，给定个合适的价格。”
“行，大海哥。”
林秀莹加了很多后世常见的菜，而这时春风饭店刚开张，只有几道招牌菜，还没个专业的师傅，菜也不咋滴，居然就敢开饭馆，不过这是老板的事，她也没过问，后世菜做的不咋滴，还开馆子的也比比皆是。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又一块看着菜单商量。
王大海准备把菜谱誊抄到准备的菜单上，又把本子交给林秀莹。
“小林，你来帮大海哥写吧，说实话我写字有点丑。”
翠花嫂子笑说：“你这字丑的像鬼画符，还是人家小林文化人写得字好。”
林秀莹笑着接过菜单，先把所有菜都誊抄下来，又开始填写定好的价格。
“大海哥，嫂子，炒菜怎么定价？”
王大海又说：“木须肉，盐煎肉，回锅肉，小炒肉这些肉菜，我看人家都是定价九毛多。”
林秀莹也说：“现在猪肉的价格涨到九毛多一斤，一斤肉可以炒三个菜，素菜普遍两三分钱一斤，食材成本控制在三成，荤肉菜每份价格控制在0.9元到0.98元之间比较合适。”
翠花嫂子说：“听小林的，小林说的这个成本，咱听着就很对啊，不过成本是啥？”
林秀莹微笑说：“成本就是你所花的费用，食材成本就是你买菜花了多少钱。”
翠花嫂子点点头，又笑说：“我和你大海哥，就是瞎子过河，啥也不知道，要不是你来了，我们连账都算不清楚。”
林秀莹也愣住了，没忍住问：“那你们是怎么想着开饭店？”
翠花嫂子又说：“那还不是你大海哥有个亲戚，在省城干个体户饭店，挣了大钱了，你大海哥也不种地了，把地卖给别人承包了，又找亲戚凑了钱，跑来县城租个铺面开馆子，人家好歹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出身，他啥也不会，也想着开馆子，还说走一步算一步，肯定能招到好厨子，这也是运气好，开了还没半个月，就遇到小林你了，你这手艺，把咱饭馆发扬出去那没问题。”
林秀莹也没想到，这两口子还挺有魄力，也挺大胆，又笑说：“王哥，翠花嫂子，这肥肠怎么定价？”
王大海又说：“我看国营饭店肥肠是1.25元一份，咱之前菜单就是1.05元。”
林秀莹又说：“那我们价格不变，干煸肥肠，红烧肥肠，酸菜肥肠，统一定价1.05元。”
王大海点头：“行，咱这小本生意，也不能跟国营饭店比，价格贵，比顾客都赶跑了。”
林秀莹笑着说：“大海哥说的是，然后就是凉拌菜红油猪耳朵，红油猪头肉，蒜泥白肉，拌牛肉——”
王大海说了国营饭店的价格，林秀莹根据成本价算了下，又说：“那咱们这些荤凉菜，就每份定价0.8元到0.88元之间。”
“拌黄瓜，拌番茄，拌茄子，这些素凉菜，每份定价0.4元到0.48元之间。”
“然后炒素菜，价格就在0.6元到0.68元之间。”
“最后还有汤，素汤0.6元，加肉汤0.8元，丸子汤1.02元，炖汤1.05元。”
林秀莹把招牌菜，写在最开头，包括：
红烧猪蹄，1.5元
水煮肉片，0.98元
毛血旺，0.98元
辣子鸡，2.85元
粉蒸排骨，1.02元
干煸肥肠，1.05元
很快把菜单确定好，林秀莹也开始备菜了，把猪大肠清洗了，猪耳朵和猪头肉也先给卤了，这要花三个小时，还不能耽搁，又给王大海和翠花嫂子两口子分别安排活计。
中午十一点过后，陆续有顾客，从厂里下班，进店就餐。
“老板，昨天的炒肉片来一份，多放点肉啊。”
“好好。”
“老板，还是昨天的炒肉片，再来一份炒青菜，两碗米饭。”
“好好。”
“老板，昨天的肉片又香又嫩，份量还大，我吃完还想吃，想了一晚上，今天一下班就来你店里吃了。”
王大海在点餐柜台忙得不可开交，边写着单子，往厨房传唤，又笑着说：“咱今天不止有炒肉片，还新加了很多菜，这是菜单，为了让大家都看清，夹在玻璃底下，想吃啥可以看看。”
不少顾客都伸着脖子看，点餐的顾客又说：“这么多菜，你们换厨子了吧，昨天那肉片明显手艺高。”
“是，新来了一个厨师，以前在国营饭店干过，被我挖来了。”
林秀莹在厨房听得差点一个趔趄，这王大海也太能吹了，不愧是做生意的。
那顾客高兴地拍了下柜台：“我就说嘛，那手艺不是一般厨子，那给我来一个炒肉片，再来个你们的招牌菜，这么多招牌菜哪个好吃？”
王大海笑眯眯地说：“哪个都好吃，都是我们师傅的拿手菜。”
顾客笑逐颜开：“那我一天吃一道菜，天天来你这店里吃，今天就先来个烧肥肠，我要辣的，再来一碗米饭。”
这位顾客长得也胖，一看就是不缺油水的，王大海一张脸笑开花，服务特别热情：“行，一共是1.88元，请那边坐。”
顾客掏钱，王大海看了眼客人坐的位置，记下了桌号，后面又有顾客说：“你们这吃米饭不要粮票啊？”
“咱这里不收粮票。”王大海笑说。
这也是个体饭店的好处，经营自由，主要是他有办法买到粮食。
现在包产到户了，每家都承包自己的土地了，王大海家里几兄弟和父母都在种地，今年粮食收成了上万斤，除了缴粮食税，国家收购了一部分，还给他留了一部分粮食。
林秀莹一直在店里忙活，从上午十一点，忙到下午一点，客人才离去，也到了他们吃中饭的时候。
林秀莹看了眼剩下的菜，炒了个芹菜炒肉，番茄炒蛋，还有锅里剩下的丸子汤，三个人吃也够了。
上午那会功夫，两口子太忙了，王大海坐在柜台后数钱，连饭都顾不得吃，又高兴地说：“小林，你这招牌菜好，今天上午客人全吃肉菜，素菜都没几个。”
“我这里记了，肥肠都烧了四十份，还有这个水煮肉片，蒜泥白肉，红油猪耳朵，猪头肉吃的人也多，昨天小林做的炒肉片，今天好多人吃。”
“你快别说了，先去农贸市场买肉，今天早上买的肉，上午都用光了，下午的客人可咋整。”
王大海震惊地说：“今早上我买了半头猪，都做完了？”
翠花嫂子催促道：“是啊，光炒肉片都是二三十份，还有回锅肉，小炒肉也吃得多。”
王大海又把钱放进抽屉，锁了起来，又说：“我还没吃饭呢。”
翠花嫂子瞪了他两眼：“买回来再吃，去晚了市场没肉了，你今天还要给那卖肉师傅说一声，咱明天预定一整头猪，要不你就去肉联厂问问，反正今天必须把这个事办好。”
他们开饭店，都和卖猪肉的师傅提前预定，以前要几十斤肉，现在一天都要一头猪。
翠花嫂子又说：“要不你去肉联厂得了，那些猪下水，猪大肠，你都给买回来。”
王大海又讨好地说：“行，我吃两口饭再去，心疼心疼你男人，不然我忙了一上午，真走不动了。”
林秀莹笑了笑，这大海还是个耙耳朵。
翠花嫂子又说：“小林，你吃完去休息吧，下午四点过来就行，咱这饭店平时吃饭少，就是十二点和下午五点，下班的人多。”
林秀莹点头：“行，我还想租个房子，我去房管所问问。”
翠花嫂子又笑说：“那行，你去吧，这饭店也没多余的房间，要是有，嫂子肯定让你住了。要是缺啥，给嫂子说。”
林秀莹笑着点头：“行，嫂子，那我去了。”
林秀莹先去了县城房管所，找到管理租房办公室，领导立刻安排一名办事员小李，带她去看县城的房子。
小李说：“现在咱们县城公租房的租房是0.12元每平米，像林同志你一个人住，还是和家人一起住？”
林秀莹微笑说：“我一个人住。”
小李又说：“那你找个十到二十平米的单间就可以了，房租就是一两块钱，我们房管所还有一些单位房，可以出租，水电都很方便。”
林秀莹又说：“那有洗澡的地方吗？”
小李摇头说：“咱单位房就是筒子楼，洗澡只能去澡堂，你说的有洗澡的房间，那就是公寓楼了，我们县城有一栋苏联专家楼，现在也在咱房管所出租，这个单价会更高，而且剩下都是套房，租下来不便宜。”
林秀莹让小李带她去看了，这个专家楼环境还好，里面还有独立卫浴，卫生间墙壁也是贴着瓷砖，不过打听了下价格，租个公寓楼太贵了，又都是套房，租下来要几十块钱一个月。
现在县城的公租房，还是单位房和以前建设还能保留下来的院子居多，小李又带着她去看了一个独栋院子。
林秀莹走近就看到垒砌的院墙，还是漂亮干净的石砖，门口是一扇不高调，又醒目的红色单扇木门，房檐斗拱很有小院的韵味。
小李找到了钥匙，把门打开，推门而入，林秀莹就喜欢上这个小院。
院子比较窄小，但窄小很有凝聚力，而且她一个人住，太大的房子反而空旷孤寂。
院子比较精致，地面也是铺了石砖，雨天不怕泥水，而且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槐树，夏天可以纳凉，院子里还安装了抽水泵，还有水龙头，搭了洗衣台和水缸。
小李走过去，摇动了几下抽水泵，很快抽出水来，又扭动了下旁边的水龙头，也立刻放出水来。
“这房子是以前的接待站，什么设施都很齐全，后来归房管所出租了。”
“院子底下有井水，先是安装了抽水泵，后来就接通了自来水，咱房管所的自来水是统一价，每吨一毛钱，你要是想节省水费，可以使用井水。”
林秀莹笑说：“这还挺方便，又有井水，又有自来水。”
小李又带她进屋看，屋内房间也都上了锁，逐一打开。
这院子东边是厨房，正屋有三间，正厅和左右隔间，西边还有一间储物室，因为是六十年代的建造的，也就没有厕所，只能去公厕。
林秀莹也心里有谱了，除了公寓楼，还有单位房，这时候租房只能去公厕。
公寓楼卫生条件还好些，单位房公厕，那是臭气熏天，尤其是住在筒子楼靠近厕所的房间。
这院子离公厕比较远，也适合居住。
这套院子有个一百平米，租下来每个月就是12元。
林秀莹又仔细看了屋内的环境，地面是水泥，墙面刷白，天花板是吊了顶，整体比较干净整洁。
她要做的事很多，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内心一衡量，就跟小李说了声，又急忙回到饭店，找到王大海夫妇。
“大海哥，翠花嫂子，我可以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吗？”
宋长庚寄的钱再快也要好几天才到，要跟房管所签合同，要准备一个月的房租和押金，至少需要二十四块钱，而她身上只有六七块钱了。
这租房是要住一阵子，不如一次就选个好的，不然到时搬家也麻烦。
王大海夫妇当场就给她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现在这姑娘就是他们的金字招牌，很多顾客点名要她做的菜，他们俩还怕她到时不干了，自然也想笼络着。
林秀莹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45元，两口子还说到时生意好了，奖金也给她发。
她拿到工资，立刻回去和房管所签了合同。
她签了三年的合同，到时每个月都主动去交房租，房管所也会过来收，如果水电有问题，就直接给房管所打电话。
小李笑容灿烂地说：“咱这里电费每度两毛二，水费每吨一毛，都是交给咱们的，要是出了故障，咱也有专门的人员上门维修。”
林秀莹微笑点头：“好，我知道了。”
林秀莹签了合同，先交了一个月房租和押金，就拿到了钥匙，从房管所出来，内心也很激动。
来到这个世界漂泊几天，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也是她的小家了。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林秀莹刚在房管所看到已经三点了，又暂时不忙回家，先去春风饭店。
到了春风饭店，和老板老板娘两口子一起帮忙备菜。
夏天天气热，中午切的菜，下午就蔫了，所以晚上的菜，都是下午准备的。
而王大海也是利索，又买了半头猪，正在那切肉丝和肉片。
等他们把菜备好了，厂里下班的职工，也都一窝蜂涌上来了，而且晚上一般不加班，好些个搭伙过来吃饭。
国营厂五点准时下班，不带拖一分钟，职工们踩着点就走，不过几分钟，饭店又是人满为患。
林秀莹也开始炒菜了，穿着老板为她准备的罩衣和帽子，一直厨房忙到晚上打烊。
不过有个好处，现在的人还不爱过夜生活，又是个小县城，所以打烊比较早，林秀莹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林秀莹忙了一整天，感觉手臂都有些提不起锅铲了，幸好这饭店不是需要手掂炒锅，而是用的柴灶大铁锅，就是比较废柴，也费人力。
老板两口子已经决定去买煤气灶了。
晚上，买回来的半头猪，顾客又吃光了，点的都是些肉菜，素菜都没几份，把两口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秀莹吃了饭，就打招呼回去了，翠花嫂子知道她租了房子，还让她把之前，给她准备的棉被棉絮还有搪瓷盆和洗漱用品带回去用。
林秀莹说了句感谢的话，就借了他们的电筒，拿上东西往租房走回去了。
租房巷子也有路灯，还是够敞亮的，林秀莹走到门口，摸出兜里的钥匙，内心又踏实起来。
她打开门锁，把小铁锁揣在兜里，推门进屋，又转身拉过门栓，把门闩上。
各个房屋外安了路灯，灯绳在正屋外面的墙上，林秀莹找到灯绳拉开，院子里瞬间有光亮了。
白炽灯瓦数低，在夜晚灯光都是昏黄的。
林秀莹回到正屋，正厅放了一张大圆桌，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贴了一张伟人的画像，下方靠墙摆着一张长案桌，案桌前摆着一张四方的小茶几，两边各有一把椅子。
两边的隔间，一间放了一张床，一张靠窗的书桌和椅子，还有靠墙的长条衣柜，对面隔间则是空着。
这里的格局，就是接待站的格局，这些家居还保留下来。
林秀莹又抓紧时间打扫房间，找了个脏毛巾，在外面浸湿了水，开始擦拭床和桌子椅子，其他的明天再做。
这应该提前安排过人打扫，地面也比较整洁。
林秀莹仔细擦拭了下，又去打开厨房的门。
厨房里面也是柴火灶，打了两口锅，锅不在了，不过还有锅孔，看着应该是铁锅和铝锅。
案桌和橱柜也很整洁，东西是都搬走了，还有个高脚洗脸架在墙边，而且厨房也有水龙头和水池，可以在这里洗漱。
林秀莹把厨房又简单打扫了下，就洗漱睡觉了，今天实在有点累，所有的菜都是她一个人炒，感觉手腕都开始酸疼了。
林秀莹洗漱完，把房间都关上门，又把院子里的灯关了，然后回到正屋，关上正屋的门，才走进卧室。
卧室还有个小门，这门多道门，让她也充满了安全感。
而且窗户安装了玻璃，插上锁闩就很安全。
林秀莹把床铺上，躺在床上，望着木板做的天花板，内心还是有些起伏不定。
她听到宋长庚一句话，这时罪犯比较多，历史上也是这样，还在这时候严打。
她内心怦怦跳，明天去把所有锁换了，再在院子里养只狗，还可以养只狸花猫捉老鼠，然后院子边都种上花和爬藤，再搭个葡萄架子，边边角角种点蔬菜，到了明年夏天，蓊蓊郁郁的小院子，真美好啊。
还有，不知邮寄过去的翻译稿件到了没有，应该也没有这么快。
想着这些，她也困了，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
王大海夫妇正在洗菜切菜，等她回来后，又一块研究菜单。
两口子拿着她写的菜单走出来，“小林，你写的这个菜单，咱商量一下，给定个合适的价格。”
“行，大海哥。”
林秀莹加了很多后世常见的菜，而这时春风饭店刚开张，只有几道招牌菜，还没个专业的师傅，菜也不咋滴，居然就敢开饭馆，不过这是老板的事，她也没过问，后世菜做的不咋滴，还开馆子的也比比皆是。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又一块看着菜单商量。
王大海准备把菜谱誊抄到准备的菜单上，又把本子交给林秀莹。
“小林，你来帮大海哥写吧，说实话我写字有点丑。”
翠花嫂子笑说：“你这字丑的像鬼画符，还是人家小林文化人写得字好。”
林秀莹笑着接过菜单，先把所有菜都誊抄下来，又开始填写定好的价格。
“大海哥，嫂子，炒菜怎么定价？”
王大海又说：“木须肉，盐煎肉，回锅肉，小炒肉这些肉菜，我看人家都是定价九毛多。”
林秀莹也说：“现在猪肉的价格涨到九毛多一斤，一斤肉可以炒三个菜，素菜普遍两三分钱一斤，食材成本控制在三成，荤肉菜每份价格控制在0.9元到0.98元之间比较合适。”
翠花嫂子说：“听小林的，小林说的这个成本，咱听着就很对啊，不过成本是啥？”
林秀莹微笑说：“成本就是你所花的费用，食材成本就是你买菜花了多少钱。”
翠花嫂子点点头，又笑说：“我和你大海哥，就是瞎子过河，啥也不知道，要不是你来了，我们连账都算不清楚。”
林秀莹也愣住了，没忍住问：“那你们是怎么想着开饭店？”
翠花嫂子又说：“那还不是你大海哥有个亲戚，在省城干个体户饭店，挣了大钱了，你大海哥也不种地了，把地卖给别人承包了，又找亲戚凑了钱，跑来县城租个铺面开馆子，人家好歹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出身，他啥也不会，也想着开馆子，还说走一步算一步，肯定能招到好厨子，这也是运气好，开了还没半个月，就遇到小林你了，你这手艺，把咱饭馆发扬出去那没问题。”
林秀莹也没想到，这两口子还挺有魄力，也挺大胆，又笑说：“王哥，翠花嫂子，这肥肠怎么定价？”
王大海又说：“我看国营饭店肥肠是1.25元一份，咱之前菜单就是1.05元。”
林秀莹又说：“那我们价格不变，干煸肥肠，红烧肥肠，酸菜肥肠，统一定价1.05元。”
王大海点头：“行，咱这小本生意，也不能跟国营饭店比，价格贵，比顾客都赶跑了。”
林秀莹笑着说：“大海哥说的是，然后就是凉拌菜红油猪耳朵，红油猪头肉，蒜泥白肉，拌牛肉——”
王大海说了国营饭店的价格，林秀莹根据成本价算了下，又说：“那咱们这些荤凉菜，就每份定价0.8元到0.88元之间。”
“拌黄瓜，拌番茄，拌茄子，这些素凉菜，每份定价0.4元到0.48元之间。”
“然后炒素菜，价格就在0.6元到0.68元之间。”
“最后还有汤，素汤0.6元，加肉汤0.8元，丸子汤1.02元，炖汤1.05元。”
林秀莹把招牌菜，写在最开头，包括：
红烧猪蹄，1.5元
水煮肉片，0.98元
毛血旺，0.98元
辣子鸡，2.85元
粉蒸排骨，1.02元
干煸肥肠，1.05元
很快把菜单确定好，林秀莹也开始备菜了，把猪大肠清洗了，猪耳朵和猪头肉也先给卤了，这要花三个小时，还不能耽搁，又给王大海和翠花嫂子两口子分别安排活计。
中午十一点过后，陆续有顾客，从厂里下班，进店就餐。
“老板，昨天的炒肉片来一份，多放点肉啊。”
“好好。”
“老板，还是昨天的炒肉片，再来一份炒青菜，两碗米饭。”
“好好。”
“老板，昨天的肉片又香又嫩，份量还大，我吃完还想吃，想了一晚上，今天一下班就来你店里吃了。”
王大海在点餐柜台忙得不可开交，边写着单子，往厨房传唤，又笑着说：“咱今天不止有炒肉片，还新加了很多菜，这是菜单，为了让大家都看清，夹在玻璃底下，想吃啥可以看看。”
不少顾客都伸着脖子看，点餐的顾客又说：“这么多菜，你们换厨子了吧，昨天那肉片明显手艺高。”
“是，新来了一个厨师，以前在国营饭店干过，被我挖来了。”
林秀莹在厨房听得差点一个趔趄，这王大海也太能吹了，不愧是做生意的。
那顾客高兴地拍了下柜台：“我就说嘛，那手艺不是一般厨子，那给我来一个炒肉片，再来个你们的招牌菜，这么多招牌菜哪个好吃？”
王大海笑眯眯地说：“哪个都好吃，都是我们师傅的拿手菜。”
顾客笑逐颜开：“那我一天吃一道菜，天天来你这店里吃，今天就先来个烧肥肠，我要辣的，再来一碗米饭。”
这位顾客长得也胖，一看就是不缺油水的，王大海一张脸笑开花，服务特别热情：“行，一共是1.88元，请那边坐。”
顾客掏钱，王大海看了眼客人坐的位置，记下了桌号，后面又有顾客说：“你们这吃米饭不要粮票啊？”
“咱这里不收粮票。”王大海笑说。
这也是个体饭店的好处，经营自由，主要是他有办法买到粮食。
现在包产到户了，每家都承包自己的土地了，王大海家里几兄弟和父母都在种地，今年粮食收成了上万斤，除了缴粮食税，国家收购了一部分，还给他留了一部分粮食。
林秀莹一直在店里忙活，从上午十一点，忙到下午一点，客人才离去，也到了他们吃中饭的时候。
林秀莹看了眼剩下的菜，炒了个芹菜炒肉，番茄炒蛋，还有锅里剩下的丸子汤，三个人吃也够了。
上午那会功夫，两口子太忙了，王大海坐在柜台后数钱，连饭都顾不得吃，又高兴地说：“小林，你这招牌菜好，今天上午客人全吃肉菜，素菜都没几个。”
“我这里记了，肥肠都烧了四十份，还有这个水煮肉片，蒜泥白肉，红油猪耳朵，猪头肉吃的人也多，昨天小林做的炒肉片，今天好多人吃。”
“你快别说了，先去农贸市场买肉，今天早上买的肉，上午都用光了，下午的客人可咋整。”
王大海震惊地说：“今早上我买了半头猪，都做完了？”
翠花嫂子催促道：“是啊，光炒肉片都是二三十份，还有回锅肉，小炒肉也吃得多。”
王大海又把钱放进抽屉，锁了起来，又说：“我还没吃饭呢。”
翠花嫂子瞪了他两眼：“买回来再吃，去晚了市场没肉了，你今天还要给那卖肉师傅说一声，咱明天预定一整头猪，要不你就去肉联厂问问，反正今天必须把这个事办好。”
他们开饭店，都和卖猪肉的师傅提前预定，以前要几十斤肉，现在一天都要一头猪。
翠花嫂子又说：“要不你去肉联厂得了，那些猪下水，猪大肠，你都给买回来。”
王大海又讨好地说：“行，我吃两口饭再去，心疼心疼你男人，不然我忙了一上午，真走不动了。”
林秀莹笑了笑，这大海还是个耙耳朵。
翠花嫂子又说：“小林，你吃完去休息吧，下午四点过来就行，咱这饭店平时吃饭少，就是十二点和下午五点，下班的人多。”
林秀莹点头：“行，我还想租个房子，我去房管所问问。”
翠花嫂子又笑说：“那行，你去吧，这饭店也没多余的房间，要是有，嫂子肯定让你住了。要是缺啥，给嫂子说。”
林秀莹笑着点头：“行，嫂子，那我去了。”
林秀莹先去了县城房管所，找到管理租房办公室，领导立刻安排一名办事员小李，带她去看县城的房子。
小李说：“现在咱们县城公租房的租房是0.12元每平米，像林同志你一个人住，还是和家人一起住？”
林秀莹微笑说：“我一个人住。”
小李又说：“那你找个十到二十平米的单间就可以了，房租就是一两块钱，我们房管所还有一些单位房，可以出租，水电都很方便。”
林秀莹又说：“那有洗澡的地方吗？”
小李摇头说：“咱单位房就是筒子楼，洗澡只能去澡堂，你说的有洗澡的房间，那就是公寓楼了，我们县城有一栋苏联专家楼，现在也在咱房管所出租，这个单价会更高，而且剩下都是套房，租下来不便宜。”
林秀莹让小李带她去看了，这个专家楼环境还好，里面还有独立卫浴，卫生间墙壁也是贴着瓷砖，不过打听了下价格，租个公寓楼太贵了，又都是套房，租下来要几十块钱一个月。
现在县城的公租房，还是单位房和以前建设还能保留下来的院子居多，小李又带着她去看了一个独栋院子。
林秀莹走近就看到垒砌的院墙，还是漂亮干净的石砖，门口是一扇不高调，又醒目的红色单扇木门，房檐斗拱很有小院的韵味。
小李找到了钥匙，把门打开，推门而入，林秀莹就喜欢上这个小院。
院子比较窄小，但窄小很有凝聚力，而且她一个人住，太大的房子反而空旷孤寂。
院子比较精致，地面也是铺了石砖，雨天不怕泥水，而且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槐树，夏天可以纳凉，院子里还安装了抽水泵，还有水龙头，搭了洗衣台和水缸。
小李走过去，摇动了几下抽水泵，很快抽出水来，又扭动了下旁边的水龙头，也立刻放出水来。
“这房子是以前的接待站，什么设施都很齐全，后来归房管所出租了。”
“院子底下有井水，先是安装了抽水泵，后来就接通了自来水，咱房管所的自来水是统一价，每吨一毛钱，你要是想节省水费，可以使用井水。”
林秀莹笑说：“这还挺方便，又有井水，又有自来水。”
小李又带她进屋看，屋内房间也都上了锁，逐一打开。
这院子东边是厨房，正屋有三间，正厅和左右隔间，西边还有一间储物室，因为是六十年代的建造的，也就没有厕所，只能去公厕。
林秀莹也心里有谱了，除了公寓楼，还有单位房，这时候租房只能去公厕。
公寓楼卫生条件还好些，单位房公厕，那是臭气熏天，尤其是住在筒子楼靠近厕所的房间。
这院子离公厕比较远，也适合居住。
这套院子有个一百平米，租下来每个月就是12元。
林秀莹又仔细看了屋内的环境，地面是水泥，墙面刷白，天花板是吊了顶，整体比较干净整洁。
她要做的事很多，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内心一衡量，就跟小李说了声，又急忙回到饭店，找到王大海夫妇。
“大海哥，翠花嫂子，我可以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吗？”
宋长庚寄的钱再快也要好几天才到，要跟房管所签合同，要准备一个月的房租和押金，至少需要二十四块钱，而她身上只有六七块钱了。
这租房是要住一阵子，不如一次就选个好的，不然到时搬家也麻烦。
王大海夫妇当场就给她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现在这姑娘就是他们的金字招牌，很多顾客点名要她做的菜，他们俩还怕她到时不干了，自然也想笼络着。
林秀莹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45元，两口子还说到时生意好了，奖金也给她发。
她拿到工资，立刻回去和房管所签了合同。
她签了三年的合同，到时每个月都主动去交房租，房管所也会过来收，如果水电有问题，就直接给房管所打电话。
小李笑容灿烂地说：“咱这里电费每度两毛二，水费每吨一毛，都是交给咱们的，要是出了故障，咱也有专门的人员上门维修。”
林秀莹微笑点头：“好，我知道了。”
林秀莹签了合同，先交了一个月房租和押金，就拿到了钥匙，从房管所出来，内心也很激动。
来到这个世界漂泊几天，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也是她的小家了。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林秀莹刚在房管所看到已经三点了，又暂时不忙回家，先去春风饭店。
到了春风饭店，和老板老板娘两口子一起帮忙备菜。
夏天天气热，中午切的菜，下午就蔫了，所以晚上的菜，都是下午准备的。
而王大海也是利索，又买了半头猪，正在那切肉丝和肉片。
等他们把菜备好了，厂里下班的职工，也都一窝蜂涌上来了，而且晚上一般不加班，好些个搭伙过来吃饭。
国营厂五点准时下班，不带拖一分钟，职工们踩着点就走，不过几分钟，饭店又是人满为患。
林秀莹也开始炒菜了，穿着老板为她准备的罩衣和帽子，一直厨房忙到晚上打烊。
不过有个好处，现在的人还不爱过夜生活，又是个小县城，所以打烊比较早，林秀莹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林秀莹忙了一整天，感觉手臂都有些提不起锅铲了，幸好这饭店不是需要手掂炒锅，而是用的柴灶大铁锅，就是比较废柴，也费人力。
老板两口子已经决定去买煤气灶了。
晚上，买回来的半头猪，顾客又吃光了，点的都是些肉菜，素菜都没几份，把两口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秀莹吃了饭，就打招呼回去了，翠花嫂子知道她租了房子，还让她把之前，给她准备的棉被棉絮还有搪瓷盆和洗漱用品带回去用。
林秀莹说了句感谢的话，就借了他们的电筒，拿上东西往租房走回去了。
租房巷子也有路灯，还是够敞亮的，林秀莹走到门口，摸出兜里的钥匙，内心又踏实起来。
她打开门锁，把小铁锁揣在兜里，推门进屋，又转身拉过门栓，把门闩上。
各个房屋外安了路灯，灯绳在正屋外面的墙上，林秀莹找到灯绳拉开，院子里瞬间有光亮了。
白炽灯瓦数低，在夜晚灯光都是昏黄的。
林秀莹回到正屋，正厅放了一张大圆桌，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贴了一张伟人的画像，下方靠墙摆着一张长案桌，案桌前摆着一张四方的小茶几，两边各有一把椅子。
两边的隔间，一间放了一张床，一张靠窗的书桌和椅子，还有靠墙的长条衣柜，对面隔间则是空着。
这里的格局，就是接待站的格局，这些家居还保留下来。
林秀莹又抓紧时间打扫房间，找了个脏毛巾，在外面浸湿了水，开始擦拭床和桌子椅子，其他的明天再做。
这应该提前安排过人打扫，地面也比较整洁。
林秀莹仔细擦拭了下，又去打开厨房的门。
厨房里面也是柴火灶，打了两口锅，锅不在了，不过还有锅孔，看着应该是铁锅和铝锅。
案桌和橱柜也很整洁，东西是都搬走了，还有个高脚洗脸架在墙边，而且厨房也有水龙头和水池，可以在这里洗漱。
林秀莹把厨房又简单打扫了下，就洗漱睡觉了，今天实在有点累，所有的菜都是她一个人炒，感觉手腕都开始酸疼了。
林秀莹洗漱完，把房间都关上门，又把院子里的灯关了，然后回到正屋，关上正屋的门，才走进卧室。
卧室还有个小门，这门多道门，让她也充满了安全感。
而且窗户安装了玻璃，插上锁闩就很安全。
林秀莹把床铺上，躺在床上，望着木板做的天花板，内心还是有些起伏不定。
她听到宋长庚一句话，这时罪犯比较多，历史上也是这样，还在这时候严打。
她内心怦怦跳，明天去把所有锁换了，再在院子里养只狗，还可以养只狸花猫捉老鼠，然后院子边都种上花和爬藤，再搭个葡萄架子，边边角角种点蔬菜，到了明年夏天，蓊蓊郁郁的小院子，真美好啊。
还有，不知邮寄过去的翻译稿件到了没有，应该也没有这么快。
想着这些，她也困了，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