瀞灵廷四番队的队舍,安静的西式独立病房内。

    京乐春水一手扶床沿护栏,一手撑着床板,身披粉红花色羽织,坐靠床头。

    浮竹十四郎站在京乐的床边,望向虚掩着的房门,轻咳两声,沉声道:“请进来吧。”

    少顷,一个深绿色头发,身穿贵族服饰身形高挑脖颈纤细的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男人发型稍显凌乱,尖锐的下巴白皙的肤色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好久不见,你成了这副模样了。京乐……队长。”男人笑道,薄薄的嘴唇笑起来没有任何温度,言笑之间不像是故人重逢,更像是在愚弄嘲讽。

    “纲弥代时滩。你恢复自由的这段时间过得很胜意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京乐脸上没有笑容,厚重沉稳的声音向时滩摆明这里是瀞灵廷,休要造次。

    “罢了。我过来是想跟你们展现一番我的诚意。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的提议很简单,你我携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时滩摊开双手,他的腰间并没有佩刀。

    “你知道你自己的斩魄刀为何会被瀞灵廷没收吗?我们三人曾经也是灵术院的同学,一起拜在山本总队长的门下。”京乐没有理会时滩所描绘的宏图,老成持重的说道。

    “我是你们之间最不起眼的那个,任何人瞧见了也会觉得那时的我毫无作为。但现在可大不一样了,我是纲弥代分家的当家,我的地位,可远在你们之上。你说我那把被没收的刀又有何意义呢?我早已不是护廷十三队的一员。”时滩隐藏怒气,依旧唇边带笑。

    双方都有些不快,病房内的气氛比较凝重。京乐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还想要通过旧事来警告时滩些什么,浮竹赶紧扯了扯他的外衣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你们可别看我现在没有佩刀就怀疑我的能力。”时滩说罢从宽袖内侧抖落出一件能藏匿灵压的黑色披风,披风沾地,现出三四个人来。

    一位粗壮发福的老爷子,一位矫健精壮的年轻人,一位虚弱病态的眼镜男,还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童。

    “容我介绍,从左到右依次是虚夜宫第2十刃拜勒岗,第6十刃葛力姆乔,第8十刃萨尔阿波罗,以及原第5十刃,诺伊特拉。”时滩简短说明这些人的身份背景。

    他们能乖乖听从时滩的安排藏匿于斗篷内进入护廷十三队,京乐和浮竹不免有些震惊。这些家伙,向来无法无天,能与人合作共事,还是头一次见。

    “浮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提醒他不要带些奇怪的人进入瀞灵廷的吗?”京乐稍显不悦,浮竹露出两面为难的尴尬笑容。

    这些破面,都见过的,有的破面甚至还交过手的。比如诺伊特拉,不久前还身手矫健的跟京乐打过架的。

    “原第5十刃,这是怎么回事?”京乐看向孩童模样的诺伊特拉,目光中很是费解。

    “他嘛,被那个星雨青岚打败了。灵压尽失,本来是被那女人遣送回虚圈的,我觉得他很是可怜,就带过来给你们看下如今他的惨状。”时滩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叙述道。

    京乐再度震惊,恐怕自己真正与诺伊特拉对决,想要获胜都很难。青岚在打伤一大圈死神之后又凭一己之力就把诺伊特拉打成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她的实力进展的很是可怕。

    “喂!你这家伙好歹跟我们说说那女人是怎么把你打成这样的啊?”时滩一脚踹向诺伊特拉,无力反抗的诺伊特拉连滚带爬,瑟缩在墙角。

    其他三位破面十刃则毫不掩饰对同伴的嫌恶之情,纷纷冷眼斜视。

    浮竹在一旁看的有些揪心,无奈闭眼。这群家伙好像生来就没有同情心,也没有同伴的概念,无法想象该如何跟这群人合作。

    京乐则见时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血扭曲,以凌·辱他人为乐趣,只好失望似的叹着气。

    “看完诺伊特拉,我们再来看看这位萨尔阿波罗先生。他身上被那女人刺了两刀,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能从那女人手里逃命,真是难为他了。”时滩毫不在意京乐对他的成见很深,在京乐面前继续侃侃而谈。

    “你带过来的四位十刃,一位作废,一位受伤,只剩下两位,你所集结的乌合之众怎能打败青岚,又怎能攻克虚夜宫,真是痴人说梦。”京乐也没客气,实话实说。

    “什么?你这老东西,说谁是乌合之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拳打爆你的头?”还没等时滩发表不满,葛力姆乔立刻跳出来大声反驳道。

    “诶?你不是已经败给更木队长了吗?我记得你当时伤势很严重,几乎救不活了……是青岚求我放你一马,我才让她带你出瀞灵廷的。没想到你捡回一条命后就对自己的恩人倒戈相向,不义之徒怎能合作。”京乐用眼角余光扫过葛力姆乔全身,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京乐感到好奇,到底是谁能在那样极端的伤势之下救治他,青岚没有学过医疗回道,不可能救得了他,难道是那日与青岚同行的山田花太郎吗?花太郎的话,也不像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在身上。到底会是谁呢?

    正在疑虑之间,突然听得葛力姆乔放肆的大笑起来。

    “那女人一厢情愿的想要救我可把我恶心吐了,我现在正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她,亲手掐断她的脖颈敲碎她的脑袋!我要把她大卸八块!”葛力姆乔龇牙咧嘴,目眦欲裂,表情十分狰狞的叫嚣道。

    他的疯魔让人感到一阵恶寒,世间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来自虚圈的产物真是不可与尸魂界的魂魄相提并论。

    在葛力姆乔旁边站着的拜勒岗虽然沉住气没有表现出发怒的迹象,但也恨得牙痒痒,毕竟当面被说成乌合之众,拜勒岗咽不下这口气。已经在心里怒骂时滩混账东西,这可真是给自己拉了好赞助,结了好盟友。就凭眼前这两位,一个坐床上有病在身,一个像竹竿一样弱不禁风,怎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聒噪。若不是时滩承诺有尸魂界一等一的高手加入战队,拜勒岗才不愿意花费这时间缩手缩脚在小小病房受人折辱。

    时滩及时止住葛力姆乔的发疯,又拍了拍拜勒岗的肩头以表安抚,房内逐渐安静下来。

    “我冒着巨大风险把人带到瀞灵廷,可不是来跟你们抬杠的。京乐队长,浮竹队长,如你们所见,诺伊特拉被打成小孩模样,萨尔阿波罗被打的无法招架,我们残的残伤的伤,战损严重。破面军团尚且如此,你们死神队伍又有几成把握能够击毙星雨青岚,击溃以蓝染为首的叛徒余孽?”时滩话毕,一声冷笑。

    京乐与浮竹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透出妥协,京乐最终轻声道:“好吧,如你所愿。”旋即话锋一转,“你想联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可以真的杀了青岚。”

    “笑话!我们齐聚一堂不就是为了杀死她,剿灭她背后的那股势力。你如今先袒护起我们共同的敌人了,是嫌自己在那女人刀下活太久了吗?”时滩提高音调道。

    京乐身躯一震,还没复原的身体猛的疼痛起来,这家伙,故意要在众人面前接自己的伤疤,着实可恶。

    “时滩,你若是不答应就请带着你的人回去吧,瀞灵廷不欢迎你。”浮竹不忍看京乐如此痛苦,冷漠的下达逐客令。

    “别啊,咱们有商有量啊。”时滩摆摆手,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笑道:“就这要求也简单,省的我们大费力气。”

    京乐重新在床头靠稳,声音已没有之前的沉着,有些疲惫的说道:“不可以真的杀了她的意思是,我希望你们只是威胁她,让她感到无处可栖即可。我们的目的,是想让她投靠瀞灵廷,为我们所用。”

    “那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好,珠子都崩我脸上了。”时滩转头继而对众破面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我们的盟友,不希望我们杀了那女人,你们可否有意见?”

    “除非星雨青岚能跟我们一起进攻虚夜宫,不然老夫可不能容她。”拜勒岗道。

    “碰到我手里的话就各凭本事吧,我可不敢保证。”葛力姆乔道。

    “不杀可以,要是被我逮到手了,我可得好好出口恶气。”萨尔阿波罗则阴沉沉的说道。

    瑟缩在墙边的诺伊特拉虽已经是孩童身躯,黑发散乱挡住了他的独眼,但他此时满脸愤恨的咬紧牙关。

    “你们步步紧逼即可,不可真取她性命。”京乐再三嘱咐。

    时滩站立着从上往下斜睨京乐,打从心里瞧不上京乐。还有好多想要嘲讽京乐的话儿,看在此次联盟的份儿上,暂且不说。

    流魂街偏远地区的客店之内。

    我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响,我的眼皮子分外沉重,视线模糊,只是喃喃自语道:“葛力姆乔,你终于回来了啊。我感觉好难受,快要挂掉了……”

    “星雨青岚阁下,我不是葛力姆乔君,老身只是楼下的小小管事。”来者略微佝偻着身子,站在我的床边,很有礼貌的问候我的病症。

    “老人家,怎能劳烦您亲自照拂……葛力姆乔呢?”我的声音中气不足,气若游丝。

    “他暂时还没有回来,如果他回来看见您病情严重,怕是会怪罪我等见死不救。恕我直言,阁下的病,不能拖了。”

    我自知高烧不退也许会烧坏脑子,亦会影响腹中胎儿,便不做坚持,从被窝里伸出一截手腕,好让老者替我诊断。

    他的两指按在我的手腕处,闭目沉思。见他闭眼,我也合上双眼。

    一阵困意和倦懒涌上本就昏沉的脑袋,我别过脸,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陷入昏迷。

    像是做梦一般,我的额头贴上了退热膏药,又被人扶起,喝下热汤药,再服用药丸。做完这些,那人再度将我平放在床。

    我恍惚的睁眼,看见一位面容俊俏,身形瘦削,蓄着黑发戴着白帽的男性青年。看不真切,我原以为是我眼花,再度睁眼想仔细去看时,眼前却又是那个佝偻老者,我先前心中的怀疑又加重了不少。

    “我虽然高烧不退,但毕竟脑子还没有烧坏,你这样戏耍于我,想干什么?”我强打起精神,摸索到床上藏好的斩魄刀,紧紧握住武器。

    老者被我突如其来的怀疑问的一脸惊讶,随即换上委屈的表情说道:“老身用心为你治病疗养,阁下为何这般狐疑?”

    “你别伪装成老人家了,你到底是谁?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请你放心,我绝不会害你。我给你的用药,都是对胎儿没有影响的。”

    我想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他却顾左右而言,绕开了我的提问。

    正待我们僵持之时,葛力姆乔终于回来,打破房间内的紧张氛围。

    “有劳了,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你替我照料青岚。感谢。”葛力姆乔客客气气的送老头儿下楼去,我握紧刀柄的手慢慢松开。

    我趴在窗户亲眼瞧着老头离开了客店,赶紧和葛力姆乔吐糟刚才的诡异经历,为表真实,我特意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实能感到疼痛,并不是我在梦游。

    “你说他不是老人,而是个帅气小伙?什么嘛,你这是离开虚夜宫太久了,想你老公想出幻觉来了。”葛力姆乔却认为是我脑子不太清醒,病的不轻。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抓耳挠腮,感到很无力。

    “你现在能坐起身来跟我争辩这些,全靠那老头悉心照料,你不言谢,反而在背后说三道四,真差劲。”葛力姆乔听的有些不耐烦,对我摆摆手,嘱咐我关好门窗,就回他隔壁房间去了。

    我呆坐在床,身上不那么烫,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我始终相信我的直觉,危险就在身边。

    大前田典当行下方的地下室内。

    “老伯伯,你在干什么呀?明明就可以趁她病要她命的,你怎么关键时刻心慈手软起来。”彦弥站在刚从客店回来的老头身边,伸手抓抓他的褐色衣袖,要他回答。

    “谁是你伯伯?我很老么?你这小鬼!”老头卸下伪装,现出一身洁白的宽袍大袖,浑身上下不染尘埃,面容清俊,气质阴沉。

    男青年没有回答小孩子的疑问,就算是时滩来问,自己也不想回答。

    “你做的很好,还好你没有杀了那女人,不然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时滩从暗室的石墙处走出来,坐在桌边,彦弥殷勤的为其奉茶。

    “我虽然现在没有杀她,但我难保会一直留她性命。还有那些破面里面,到底还是有护主心切,想要跟随那女人的。您不是要让我们杀了那女人的吗?怎么又要留着她。您最近这是……跟瀞灵廷那些人联合了吗?”男青年掉转过身,面向时滩询问道。

    “一两个忠心的倒是不足挂齿。我留她性命,只是为了卖京乐他们一个人情,其实我倒是希望她真死了,但不是现在。你感觉我与护廷十三队合作如何?”时滩支起下巴,翘起二郎腿,反问道。

    “随便您。我是不想跟那些麻瓜接触。”男青年面露嫌恶,有些抵触。

    “不要如此冷淡嘛,麻瓜们也有麻瓜的好处。就比如说此次的合作,他们本就十分憎恶叛逃尸魂界去虚圈篡位自立的蓝染,他们也正急不可耐的寻求同盟,想要匡扶正义。”

    “笑死我了,就他们还自诩正义。况且以总队长的性子,分明就是瞧不上除了他护廷十三队以外的人,他手下那些队长们,又自视甚高,别到时候被打的满地找牙,还要来劳烦我给他们医治。”

    “这你倒是多虑了。他们有四番队的救护,不会麻烦到你这儿来。”

    “可恶!还是得辛苦卯之花队长给那些蠢货医治。与其看卯之花队长受累,不如是我操劳。”

    “你可别忘了,你早已脱离护廷十三队,是我们贵族医院的院长,更是真央释药院的总代。切莫再与旧主产生联系,山田……清之介,你是我选中的人,你明白吗?”时滩放下腿,两手搭在膝间,面色凝重。

    “是,时滩大人。”名为清之介的男青年对着时滩深深一鞠躬。

    “你先退下休息吧,我想跟彦弥待一会儿。”

    待清之介走后,彦弥笑呵呵的陪侍时滩左右。

    “还是你,我最放心。你一直是个无法成长的孩子,心智不成熟,没有那么多考虑,毕生只会忠诚于我。”时滩一手拍上彦弥的脑门,不客气的在他头上摸着挠着,即便被这样当成个玩偶一般,彦弥也显得很是开心,笑得灿烂。

    “时滩大人,我好想也为了您而战斗,您的敌人是青岚,我就杀青岚,您的敌人是蓝染,我就杀蓝染。”

    “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很期待你的能力。青岚,也许不会死在我们手里,但是蓝染嘛,我定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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