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冬季。
十一月底，感冒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尚思嘉从小体质就不太好，她已经连着三天都在医院挂盐水了。
左手手背上有三个针孔，右手有一个，收到张辞倦的消息的时候，她还在医院坐着。
她通过电话手表接收张辞倦的消息，点开一看，最上面是今天上课的笔记，最新的是一张照片，她点开一看，是她家门口，张辞倦把作业给她挂在了门把手上。
电话手表屏幕太小，不好打字，尚思嘉就用语音跟他说了句“收到”。
张辞倦很快回复她:【回家了？】
尚思嘉又说:“没呢。”
张辞倦:【好好休息。】
过了一会，张辞倦又发消息过来:【班级里感冒的人很多，好多人都请假了。】
尚思嘉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不舒服？”
张辞倦:【没有。】
尚思嘉松了一口气，她鼻子塞了一边，说话其实有鼻音，嗓子哑了，脑子也不太舒服，但她更担心她会连累身边的人感冒。
比如从早到晚跟她坐在一起的张辞倦，喜欢来找她的宁珊珊，下课老来找她聊天的于丞。
尚思嘉前几天严重，第一天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只上了半天的主课，下午就在医院挂水了。
小姑跟外婆轮流照顾，而远在勤沙市的爸妈工作原因不能赶回来，只能每天通过电话慰问一下。
傍晚尚思嘉跟外婆在医院附近凑合吃了碗清汤面，然后回家。
她家里现在就她跟外婆一起住，从电梯走到她家门口，尚思嘉从加厚的灰色棉衣口袋里伸出手把门把上挂着的袋子拿下来，一手拎着袋子，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钥匙开门。
外婆跟在她后面进门，一进门，外婆就忙着给她烧热水以防等会口渴。
尚思嘉在门口慢悠悠换好鞋，扶着晕乎乎的头往自己房间走。
她把作业放在书桌上，认真思考了一会人生，然后洗漱睡觉了。
外婆在尚思嘉睡着的时候来过一次。
尚思嘉做了噩梦，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一直在喊“爸爸妈妈”。
外婆拿纸巾轻轻地擦干净了她的脸，又把床头的起夜灯关了，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外婆把尚思嘉书包里装着的保温杯拿出去，随后带上门。
尚思嘉睡了一觉，被渴醒了，醒来在自己房间没发现自己的保温杯。
她摁亮了起夜灯，借着起夜灯的光，勉强支撑她走到门口。
然后她又借着外婆在客厅留得落地灯的光亮走到厨房。
厨房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保温杯，她又晃悠到客厅，终于在茶几上看到了她的保温杯。
“哎。”
尚思嘉靠着沙发，喝了一口水，长叹一口气。
落地灯暖黄的灯光陪伴着她。
尚思嘉发了一会呆，觉得自己清醒多了，她又回了自己房间。
这次站门口就把灯摁亮了，关上门，坐回书桌前，她又点亮了台灯，准备写作业了。
十一点，她开始写作业，一直到凌晨一点，她写完了作业，也终于再次感觉到困倦，于是又关灯缩回床上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六点半，她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时间，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觉得可以去上学，于是起床洗漱。
外婆比她起的早，老人家已经买好菜正在给尚思嘉做早饭了。
尚思嘉从卫生间出来，她打了一个呵欠，钻进厨房黏着外婆，问道:“外婆你在干嘛？”
外婆摸了摸她的脸，又认真看了看她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一点，这才笑眯眯地说:“蒸了小笼，热了两瓶牛奶，待会你给你同学带一瓶。”
尚思嘉拿过一瓶，“他不喝牛奶。”
外婆还是把那瓶牛奶塞给尚思嘉:“那带点水果，晚上请人来家里吃饭，人家帮你送了这么多天作业，要表达一下感谢。”
尚思嘉喝了一口牛奶，听见外婆说的话，应了声:“我等会问问。”
尚思嘉一人喝了两玻璃瓶的牛奶，最后只吃下了六个小笼包，她出门的时候带走了昨天的垃圾，刚出单元楼就看见了等她的张辞倦。
两个人关系很好，一开始只是放学一起走，后来上学偶然碰上了一次，再后来就约好在保安室等，不知道哪天开始，张辞倦就在她家单元楼前面小花坛的桂花树下等了。
尚思嘉从兜里掏出她手表一看，七点零一分，还好，不算迟。
两个人一起往外面走，尚思嘉先丢了垃圾，然后照例是跟保安打了招呼。
这个点上班上学的人都很多，等尚思嘉坐在公交车的位置上了，她才开口，听起来不太正经，带着点儿俏皮：
“张同学。”
张辞倦偏头看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尚思嘉同学郑重且热情地邀请你去她家里吃饭，以表她的感谢之情，请问你有时间吗？”
对上尚思嘉的眼神，张辞倦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上完半天的课，尚思嘉趁着吃完饭那段时间手撑着脸发呆。
宁珊珊转过身来，她手放在张辞倦的桌子上，看见尚思嘉没什么精神就想了几个八卦:“王欣瑜谈男朋友了，初二的，上次重阳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去登高了。”
“噢。”尚思嘉答应一声，她不太喜欢听这种八卦，顺着宁珊珊的话问了句，“帅吗？”
宁珊珊一下子情绪激昂起来:“帅！怎么不帅！”
正说着，张辞倦从厕所回来了。
他头发有点长了，有些遮眼睛。
宁珊珊瞥了他一眼，微微挺直了背，又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掩饰。
她正要说什么，有人冲教室里喊了声，说是门口有人找尚思嘉。
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口，一个编发的少女正站在门口。
女生的皮肤特别白，留着薄薄的刘海，站在寒冷的走廊，她对尚思嘉笑着，落落大方。
是王欣瑜。
尚思嘉等走近了后才发现她怀里有一个文件袋。
王欣瑜把怀里的袋子给尚思嘉，她又冲尚思嘉笑笑。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断有白气从嘴里冒出。
高年级的漂亮学姐来找人，班级里不过十几秒就安静下来七八分，走廊也安静了不少。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一班门口站着的两个女生身上，多数还是放在名气更大的王欣瑜身上。
“张辞倦，”宁珊珊一只手撑脸，另一只手拨弄着张辞倦摆在桌子上的笔袋拉链，她依旧保持刚才跟尚思嘉讲话的姿势，她看着门口，问张辞倦，“你觉得是王欣瑜好看，还是尚思嘉好看？”
张辞倦看着尚思嘉的背影。
“尚思嘉。”
他没有犹豫。
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在友谊里，不就是对方天下第一好吗？
“王欣瑜真的好白啊，真羡慕。”宁珊珊还在继续说着。
张辞倦没说话，他低头看书了。
尚思嘉抱着文件袋从门口回来，她把袋子打开，大致看了看，没有把东西拿出来。
宁珊珊问她:“什么东西啊？”
尚思嘉已经看完了，她说:“没什么，就一份文稿。”
是关于元旦汇演的主持稿。
等快放学的时候，老师说起元旦汇演的事，十二月三十日上午八点至十一点，会去隔壁的阮恩中学初中部借剧场表演。
放学的时候尚思嘉、张辞倦、于丞跟宁珊珊一起向校门口走，于丞问尚思嘉:“嘉姐，你们班选好表演什么了吗？”
“不知道。”尚思嘉又问于丞，“你们班选好了？”
于丞说:“好了啊，跳四小天鹅，或者胡桃夹子，反正我们班跳芭蕾的多。”
宁珊珊问道:“男生不参加吗？”
于丞摇头:“男生表演的不好要被说拖后腿。”
他说完，马上问尚思嘉:“嘉姐，你参加吗？你参加我让我们班的人给你加油呀。”
几个人都看向尚思嘉，尚思嘉摇摇头:“我不参加，王欣瑜让我跟她一起主持。”
“没事，我也能帮你热一热场子。”于丞从来不害臊，他脸皮厚，也不怕尴尬。
一班的文娱委员是裴媛，这种事一向是她负责，去年表演的是孔雀舞，今年不知道表演什么。
尚思嘉不去主持的话裴媛会邀请她，即使她不会跳舞，只会广播体操。
她知道宁珊珊想要上台表演，连着两年没有选上，这也是她跟裴媛闹矛盾的原因之一。
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弄，搞不好班长又要吃力调解关系了。
天空暗的很快，等尚思嘉跟张辞倦上公交车，橙黄的路灯就已经很亮眼了。
张辞倦跟着尚思嘉来到她家门前，她从书包里翻出钥匙，而张辞倦帮她拿着她一路上抱着的几本别人还回来的书。
一进门，尚思嘉先把拖鞋给张辞倦拿出来，然后才手扶着墙，快速地脱了鞋，她拖着拖鞋从玄关走到客厅，还没等她喊外婆，老太太就已经从厨房出来了。
“嘉嘉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外婆有些不解。
尚思嘉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说道:“换鞋呢。”
“噢噢，那就好。”外婆笑着说。
十一月底，感冒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尚思嘉从小体质就不太好，她已经连着三天都在医院挂盐水了。
左手手背上有三个针孔，右手有一个，收到张辞倦的消息的时候，她还在医院坐着。
她通过电话手表接收张辞倦的消息，点开一看，最上面是今天上课的笔记，最新的是一张照片，她点开一看，是她家门口，张辞倦把作业给她挂在了门把手上。
电话手表屏幕太小，不好打字，尚思嘉就用语音跟他说了句“收到”。
张辞倦很快回复她:【回家了？】
尚思嘉又说:“没呢。”
张辞倦:【好好休息。】
过了一会，张辞倦又发消息过来:【班级里感冒的人很多，好多人都请假了。】
尚思嘉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不舒服？”
张辞倦:【没有。】
尚思嘉松了一口气，她鼻子塞了一边，说话其实有鼻音，嗓子哑了，脑子也不太舒服，但她更担心她会连累身边的人感冒。
比如从早到晚跟她坐在一起的张辞倦，喜欢来找她的宁珊珊，下课老来找她聊天的于丞。
尚思嘉前几天严重，第一天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只上了半天的主课，下午就在医院挂水了。
小姑跟外婆轮流照顾，而远在勤沙市的爸妈工作原因不能赶回来，只能每天通过电话慰问一下。
傍晚尚思嘉跟外婆在医院附近凑合吃了碗清汤面，然后回家。
她家里现在就她跟外婆一起住，从电梯走到她家门口，尚思嘉从加厚的灰色棉衣口袋里伸出手把门把上挂着的袋子拿下来，一手拎着袋子，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钥匙开门。
外婆跟在她后面进门，一进门，外婆就忙着给她烧热水以防等会口渴。
尚思嘉在门口慢悠悠换好鞋，扶着晕乎乎的头往自己房间走。
她把作业放在书桌上，认真思考了一会人生，然后洗漱睡觉了。
外婆在尚思嘉睡着的时候来过一次。
尚思嘉做了噩梦，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一直在喊“爸爸妈妈”。
外婆拿纸巾轻轻地擦干净了她的脸，又把床头的起夜灯关了，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外婆把尚思嘉书包里装着的保温杯拿出去，随后带上门。
尚思嘉睡了一觉，被渴醒了，醒来在自己房间没发现自己的保温杯。
她摁亮了起夜灯，借着起夜灯的光，勉强支撑她走到门口。
然后她又借着外婆在客厅留得落地灯的光亮走到厨房。
厨房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保温杯，她又晃悠到客厅，终于在茶几上看到了她的保温杯。
“哎。”
尚思嘉靠着沙发，喝了一口水，长叹一口气。
落地灯暖黄的灯光陪伴着她。
尚思嘉发了一会呆，觉得自己清醒多了，她又回了自己房间。
这次站门口就把灯摁亮了，关上门，坐回书桌前，她又点亮了台灯，准备写作业了。
十一点，她开始写作业，一直到凌晨一点，她写完了作业，也终于再次感觉到困倦，于是又关灯缩回床上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六点半，她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时间，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觉得可以去上学，于是起床洗漱。
外婆比她起的早，老人家已经买好菜正在给尚思嘉做早饭了。
尚思嘉从卫生间出来，她打了一个呵欠，钻进厨房黏着外婆，问道:“外婆你在干嘛？”
外婆摸了摸她的脸，又认真看了看她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一点，这才笑眯眯地说:“蒸了小笼，热了两瓶牛奶，待会你给你同学带一瓶。”
尚思嘉拿过一瓶，“他不喝牛奶。”
外婆还是把那瓶牛奶塞给尚思嘉:“那带点水果，晚上请人来家里吃饭，人家帮你送了这么多天作业，要表达一下感谢。”
尚思嘉喝了一口牛奶，听见外婆说的话，应了声:“我等会问问。”
尚思嘉一人喝了两玻璃瓶的牛奶，最后只吃下了六个小笼包，她出门的时候带走了昨天的垃圾，刚出单元楼就看见了等她的张辞倦。
两个人关系很好，一开始只是放学一起走，后来上学偶然碰上了一次，再后来就约好在保安室等，不知道哪天开始，张辞倦就在她家单元楼前面小花坛的桂花树下等了。
尚思嘉从兜里掏出她手表一看，七点零一分，还好，不算迟。
两个人一起往外面走，尚思嘉先丢了垃圾，然后照例是跟保安打了招呼。
这个点上班上学的人都很多，等尚思嘉坐在公交车的位置上了，她才开口，听起来不太正经，带着点儿俏皮：
“张同学。”
张辞倦偏头看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尚思嘉同学郑重且热情地邀请你去她家里吃饭，以表她的感谢之情，请问你有时间吗？”
对上尚思嘉的眼神，张辞倦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上完半天的课，尚思嘉趁着吃完饭那段时间手撑着脸发呆。
宁珊珊转过身来，她手放在张辞倦的桌子上，看见尚思嘉没什么精神就想了几个八卦:“王欣瑜谈男朋友了，初二的，上次重阳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去登高了。”
“噢。”尚思嘉答应一声，她不太喜欢听这种八卦，顺着宁珊珊的话问了句，“帅吗？”
宁珊珊一下子情绪激昂起来:“帅！怎么不帅！”
正说着，张辞倦从厕所回来了。
他头发有点长了，有些遮眼睛。
宁珊珊瞥了他一眼，微微挺直了背，又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掩饰。
她正要说什么，有人冲教室里喊了声，说是门口有人找尚思嘉。
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口，一个编发的少女正站在门口。
女生的皮肤特别白，留着薄薄的刘海，站在寒冷的走廊，她对尚思嘉笑着，落落大方。
是王欣瑜。
尚思嘉等走近了后才发现她怀里有一个文件袋。
王欣瑜把怀里的袋子给尚思嘉，她又冲尚思嘉笑笑。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断有白气从嘴里冒出。
高年级的漂亮学姐来找人，班级里不过十几秒就安静下来七八分，走廊也安静了不少。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一班门口站着的两个女生身上，多数还是放在名气更大的王欣瑜身上。
“张辞倦，”宁珊珊一只手撑脸，另一只手拨弄着张辞倦摆在桌子上的笔袋拉链，她依旧保持刚才跟尚思嘉讲话的姿势，她看着门口，问张辞倦，“你觉得是王欣瑜好看，还是尚思嘉好看？”
张辞倦看着尚思嘉的背影。
“尚思嘉。”
他没有犹豫。
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在友谊里，不就是对方天下第一好吗？
“王欣瑜真的好白啊，真羡慕。”宁珊珊还在继续说着。
张辞倦没说话，他低头看书了。
尚思嘉抱着文件袋从门口回来，她把袋子打开，大致看了看，没有把东西拿出来。
宁珊珊问她:“什么东西啊？”
尚思嘉已经看完了，她说:“没什么，就一份文稿。”
是关于元旦汇演的主持稿。
等快放学的时候，老师说起元旦汇演的事，十二月三十日上午八点至十一点，会去隔壁的阮恩中学初中部借剧场表演。
放学的时候尚思嘉、张辞倦、于丞跟宁珊珊一起向校门口走，于丞问尚思嘉:“嘉姐，你们班选好表演什么了吗？”
“不知道。”尚思嘉又问于丞，“你们班选好了？”
于丞说:“好了啊，跳四小天鹅，或者胡桃夹子，反正我们班跳芭蕾的多。”
宁珊珊问道:“男生不参加吗？”
于丞摇头:“男生表演的不好要被说拖后腿。”
他说完，马上问尚思嘉:“嘉姐，你参加吗？你参加我让我们班的人给你加油呀。”
几个人都看向尚思嘉，尚思嘉摇摇头:“我不参加，王欣瑜让我跟她一起主持。”
“没事，我也能帮你热一热场子。”于丞从来不害臊，他脸皮厚，也不怕尴尬。
一班的文娱委员是裴媛，这种事一向是她负责，去年表演的是孔雀舞，今年不知道表演什么。
尚思嘉不去主持的话裴媛会邀请她，即使她不会跳舞，只会广播体操。
她知道宁珊珊想要上台表演，连着两年没有选上，这也是她跟裴媛闹矛盾的原因之一。
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弄，搞不好班长又要吃力调解关系了。
天空暗的很快，等尚思嘉跟张辞倦上公交车，橙黄的路灯就已经很亮眼了。
张辞倦跟着尚思嘉来到她家门前，她从书包里翻出钥匙，而张辞倦帮她拿着她一路上抱着的几本别人还回来的书。
一进门，尚思嘉先把拖鞋给张辞倦拿出来，然后才手扶着墙，快速地脱了鞋，她拖着拖鞋从玄关走到客厅，还没等她喊外婆，老太太就已经从厨房出来了。
“嘉嘉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外婆有些不解。
尚思嘉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说道:“换鞋呢。”
“噢噢，那就好。”外婆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