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在宫中小心谨慎,自知树敌颇多,加之凌不疑身份特殊,不免有人想打她的主意,是以每日都乖乖等待凌不疑前来接送,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无惊无险的日子过了几日,转眼便到了霍将军的忌辰,这霍将军名义上是凌不疑的舅父,少商与凌不疑早早便来到大殿,宴席座位主次分明,太子夫妇及其他皇子与凌不疑、少商同坐一排,第二排则是诸位公主和驸马。

    少商还未坐下,便发现一道目光在自个儿身上来回飘移,侧目望去,原是五皇子,此人言笑轻浮,在少商看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宴席尚未开始,却是好戏不断。

    二公主主动向少商示好,其他人心思各异,不断有人或明或暗的打量着少商,少商便也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们打量,毕竟此等宴席,有文帝坐镇,自是不会有不长眼的当众给她脸色瞧。

    少商这想法自是不错,若是汝阳王妃未到,这宴席倒也算是一派风平浪静,只是少了些许趣味。

    汝阳王妃不请自来,径直坐在少商对面,当众斥责她将裕昌郡主逼到宫观清修,只是她这番问罪不是很成功,先是被凌不疑警告,后是被突然出现的越妃含沙射影了半晌,随后灰溜溜地给越妃让了位。

    越妃本是文帝发妻,后文帝迫不得已娶了宣神谙,因此越妃只得了个妃位,但她与文帝之间的情义却是旁人比不得的,若说有谁能治得住文帝,那非越妃莫属。

    越妃言辞犀利,不像宣皇后那般好脾性,说得汝阳王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文帝也趁此机会开口,表示凌不疑若是想要迎娶任何人,谁都不可逼迫阻拦,否则生不得死不能。

    若说往日凌不疑带给少商的,是无数人的敌视,那么今朝便是无数人的维护,只因她是子晟新妇,爱护凌不疑之人,必也爱护她,容不得他人置喙。

    文帝罕见地对名义上的长辈拿出了帝王威势,场面顿时冷清下来,宣皇后见状连忙打圆场,邀请越妃等人一同前去祭拜霍氏全族。

    这越妃一开始或许是对这突然占了自个儿位置的宣皇后心有不喜,但日久见人心,宣皇后又何尝不是如她一般迫于无奈,二人算是同病相怜,这样一来,她们的关系倒是旁人想象不到的融洽。

    众人来到奉贤殿,画像上的霍将军不出少商意料,与凌不疑极为相似,少商准备着贡品,旁边的太子妃和少商唠着家常,少商听着太子妃没话找话,也真是为难这太子妃为太子这般鞠躬尽瘁,今天这个日子,还不忘与她套些近乎。

    少商的态度不冷不热,太子妃却也是不急不躁,话里话外透露着几分亲热,脸色丝毫未变。

    “呦,如今这市井中的女掌柜也能操持祭祀了?”

    女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少商向她看去,来人趾高气昂,原来是文帝不争气的子女之一,越妃之女三公主。

    少商也曾是做过公主的人,见此情景,颇为无奈,这文帝的几位公主怎的这般清闲,整日只想着惹是生非,这三公主自己一身市侩习气,看着倒比她更像市井中人。

    少商闻言不语,这都城中瞧她不顺眼的女娘多的是,多半也都只是嘴上厉害,而且这些时日她早已有了经验,这般情况,要么旁人也会遭殃,要么便是有人会替她出头。

    果然,三公主见少商不语,洋洋自得间又将矛头转向了太子妃,说其清贫不得太子待见,当真是有钱无钱的人都让她指摘了个干净。

    少商听她的话,只觉好笑,越妃那般聪明能干的女子,怎会生出这么个草包,一想到越妃,她竞开始替越妃头疼。

    三公主正说的起劲,文帝带领皇后、越妃以及众子女现身,吓得三公主急忙闭上了嘴,退到一旁去,心里惴惴。

    少商与太子妃见众人进来,行过礼后,让到一旁,二人都比三公主机灵,自是知道众人什么也未曾听到,三公主此举,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凌不疑对着霍将军的画像三叩首后,所有人依次给霍氏全族上香,少商见三公主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写脸上,无脑的恶人,她当真是许久没见过了。

    既然如此,她就陪她玩玩。

    轮到三公主上香,她还未来得及施展自己的小计谋去捉弄太子妃,烛台突然倒落,当即大火烧身,越妃忙命侍女替其褪去衣衫,怎知三公主宁死不从。

    越妃怎是那般好糊弄的主,外袍终是褪去,里面奢靡艳丽,文帝大怒,平常人家的祭祀之日,也忌穿艳服,更何况这是于国有恩的霍将军的忌日。

    五公主落井下石,三皇子举报三公主流通□□,三公主继而攀咬皇后,宣皇后则碍于越妃的面子没有当面澄清。

    一场祭拜,以三公主被杖责,画下了句号。

    这头,越妃因三公主而失望,那头,宣皇后因五公主与太子整日争吵不休而气得卧床不起,整日滴水不进。

    常言道,夫妻是缘,儿女是债,越妃和宣皇后这般顶好的人,生下这些子女,当真是来还债的。

    宣皇后与越妃姊妹相称,彼此怜惜,可奈何两边的亲人全然不对付,只不过那些人又有几分是真心为她们二人考虑,左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仗上更高的势罢了。

    少商这几日的心思全在宣皇后身上,这般不多见的好人,若是早早香消玉殒在宫门之中,当真是可惜了。

    少商同为女子,更能体会宣皇后的不易,对她悉心照顾,话语间时不时透露些自个儿过去受欺负的事,惹得宣皇后分外怜惜,宣皇后此人心软,对少商的悲悯让她短暂的不再想眼下之事。

    长秋宫外,太子深感自责,站在门外满心踌躇,却是不敢踏入。

    少商远远便看见了他,心道:“这般心性,这太子之位怕是不会长久。”

    自古以来,皇位之争,残酷异常,祭祀之时,文帝曾命凌不疑彻查□□一事,却是查到小乾安王的身上,太子想保他,惹得文帝发怒,如此公私不分,也难怪连五公主也瞧他不上。

    “太子既是到此,便进来吧。”少商道。

    见太子神色犹豫,少商笑了笑,行了个礼道:“那少商先告退了。”

    炉子上还温着药膳,少商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皇宫之中,一不小心便会卷入朝廷内政,她不会去做谁的棋子,她不喜欢被操控的滋味。

    太子心思转动间,还未有结论,便见少商早已远去,一时懊悔错过良机,可终是未敢踏入长秋宫。

    少商这边对宣皇后讲下的故事,字字进了宣皇后的心,宣后只觉心疼,她的子女从未受过这般委屈,叹气之余,见凌不疑日日接送少商,体贴入微,便想着尽快促成这门亲事。

    宣后这个想法与文帝不谋而合,俩人便将定亲的日子定了下来,并且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少商撑起场子。

    定亲当日,汝阳王妃与淳于氏可谓是气势汹汹,没有帖子就闯了进去,想来是料定无人敢拦,上了程家的门,还想当着程家满门让侍女教训少商。

    若说汝阳王妃与淳于氏平日待人不过是贵族气派,仗势欺人惯了,那他们对少商可算是积怨已久,单是坏了他们家裕昌郡主与凌不疑的婚事,就已是罪该万死,今日不见凌不疑的影子,二人的骨头都硬了起来,势必要让程少商好看。

    这汝阳王妃的侍女一看平时就没少做这事,闻言恶狠狠上前想要给少商几分颜色瞧瞧,却不想萧元漪反手便是一巴掌,打的侍女一个踉跄。

    少商眉毛微挑,少有的控制不住神色,这萧元漪有些时候还真是出手惊人呢。

    或许,在萧元漪的认知里,程少商是自己的孩子,打骂教育,那也是自己的事,自己的儿女,却断然容不得别人欺辱!

    汝阳王妃见侍女被打,正要发作,宣皇后却亲临程府,宣皇后心忧少商,便比别人先行一步。

    宣皇后性格温婉,自是好言相劝,汝阳王妃知她性子软,好拿捏,相较之下,倒是更怕越妃三分。

    少商定亲的帖子未请淳于氏,汝阳王妃借此事训斥少商不尊君姑。

    少商上前轻轻挽住宣后,低声道:“皇后,谨遵医嘱。”

    这是二人之间的小暗号,少商前些天为宣后把过脉,生气伤肝,是以若宣后动了气,少商便会这般提醒她。

    宣皇后闻言,脸色平静了些,眼里透着对少商的无奈,像极了被女儿管住的母亲,看得萧元漪心里一酸。

    少商看向汝阳王妃,轻笑道:“君姑?定亲的帖子,少商三日前便托人送了,君姑的帖子,则是子晟亲自送的,淳于氏不曾收到帖子,那是因为少商的君姑,姓霍。”

    少商来此,很少在众人面前卖弄口舌,因她知尊卑贵贱,许多事并非一张嘴便能说清的,一着不慎,搭上的就不止她的一条性命,可如今,凌不疑和宣皇后,就是她的底气。

    “你!”汝阳王妃气极,想不到少商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以往每每见面,这程少商都低眉顺眼,以为是个逆来顺受的货色,却不想是她走了眼。

    “淳于氏若想做少商的君姑,倒也简单,若汝阳王妃出面,能求陛下将子晟过继到淳于氏膝下,到那时,少商自是心甘情愿地唤淳于氏一声,君姑。”

    一言毕,萧元漪看向少商的眼神颇为复杂,有赞赏,有惊讶,还有无法忽视的伤心。

    宣皇后这般稳重的人,却是看着少商欣慰地笑了笑,她不怕少商惹祸,只怕她受欺负,现在看来,她倒是可以放心了。

    汝阳王妃呼吸急促,以她的身份地位,连宣后都要让她三分,除去越姮那个惹不起的,她何时受过这等气,顿时怒从心头起,却不想凌不疑带着文帝、汝阳王,以及她的克星越妃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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