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媚于一旁盯着凡若和弘冥你侬我侬,悄悄将深深妒意掩于垂下眼眸之中。

    等等!电光石火间,如媚触及一个信息,这山莲花精灵被强行剥出水灵珠,不是命该死绝,为何还生龙活虎活着碍眼?

    不过此刻如媚先顾不上深思。

    “魔尊。”如媚唤住领着众魔人正欲探寻此处玄机的魔尊,“如媚猜度这棵神迹之树乃水木双华凝珠滋养而成。这凝珠兴许还于树根之下,如媚同凡若本为灵珠宿主,指不定一齐施法可将凝珠召出。”

    “如此有劳两位试试。”魔尊口气缓和显出一丝客气。

    “牡丹仙子,请。”

    凡若听见如媚和千潇对话,不生气也不因伤势而忸怩推辞。她轻轻推开弘冥阻拦的手,大大方方迈近大树,也朝如媚做了一个客客气气邀请的手势。

    凡若同如媚分立大树两侧,各自调好气息压下伤势,凝神施法。

    大树枝叶簌簌摇动,一会儿还是未见凝珠影子。

    大伙脸上开始露出失望表情,突然有人叫唤:“你们快瞧!”

    话音刚落,树干接地处闪过青色和蓝色交织的光华,一颗润青色灵珠和一颗水蓝色灵珠,一同绕着一颗青蓝色灵珠缓旋而出。

    三颗灵珠升至凡若和如媚中央,光华流溢,众人瞪大眼睛。

    凡若和如媚相互意味深长对视一眼,口中先后喊一声“收”,各自将水灵珠、木灵珠收入掌心之上。那颗青蓝色的水木双华凝珠则缓缓升上树冠,光华罩住整棵树。

    魔尊欢喜异常,收下凡若和如媚同步献上的水、木灵珠,急切问道:“既然可用水灵珠和木灵珠施展水木双华凝珠一次,应该可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如此下去,我魔界复兴岂不指日可待?”

    如媚抢答:“如媚愿为魔尊献上水木双华秘术,造福魔界。”微昂下巴斜睨凡若一眼。

    “甚好,甚好,哈哈哈……”魔尊仰天大笑后满眼崇敬望向大树,“这定是我魔界至高无上魔祖冥冥之中指示。魔纪复兴,万古长春——本尊赐此树名为‘长兴树’,从此受我魔族膜拜,为我魔族祈福。”

    魔尊一扬手,一条炽红色绶带飘上挂在树杈。

    众魔人纷纷效仿,一时之间,这棵大树同魔界地宫那棵古魔树一般,树杈间飘满红色绶带。

    魔尊掀开袍角领众魔人朝大树顶礼膜拜。凡若、如媚瞧弘冥跪下膜拜,也跟着照做。

    礼毕有魔人兴冲冲道:“此处已现奇迹,不知长兴树之上的阴阳镇界是否亦有变动?”

    于是有魔人勇士在魔尊首肯之下,自告奋勇飞入长兴树上空。

    勇士愈飞愈高未见异状,忍不住欣喜起来,继而飞至更高处。一个冷不防来不及抽身下降,被阴阳镇界无数暴动戾流扫射成筛子,化为黑雪。

    迷漫花海莹莹映染天空中,朦朦胧胧飘落下点点黑色雪花。

    长兴树下方众人唏嘘不已。

    长叹一声,魔尊对天行敬拜英雄之礼,沉声吩咐:“飞翼魔兽留下守夜,于日出前赶回地宫。其余族人待明日入夜再来查看此处状况。”率领一众魔人先行离去。

    弘冥瞪如媚一眼,留下一句“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如何给凡若一个交代”,领凡若回冥魔殿疗伤。

    如媚接收到弘冥问罪的眼神,望着他护着她远去,望向孤零零的长兴树。

    树冠上飞翼魔兽绕着水灵珠、木灵珠盘旋,她疯狂失笑踉跄离开。

    *

    翌日昼明,魔人们守于地宫焦虑难耐,有魔卫带一面大锣静静等候,有魔人双手交叉跪地朝长兴树方向祈祷。

    地宫藏书窟角落,弘冥正翻找一册又一册典藉,神情肃穆。

    凡若已将实情告知,却表示纵然如媚强夺水灵珠但一切可能皆为缘,为心爱之人所在家园脱离数万年苦难出一份力,她极为欣慰,莫再追责。

    弘冥将凡若原话照搬给了如媚。虽如媚为魔界献出木灵珠和水木双华凝珠秘法,但弘冥护短,还是对其施刑以示惩戒后逐回凡界林域魔魂宫。

    如媚临去前,忍不住将之前疑惑作为警示,喊话给弘冥:“凡若作为小小山莲花精灵,却还能在被强行剥离水灵珠后安然无恙活着,此事必有玄机,魔公子务必警惕小心为上!”

    如媚离开,她的话萦绕弘冥耳畔。

    弘冥翻找藏书,喃喃自语:“凡若你果然如古魔树所言,是我魔界福祉,水灵珠是你带来的福珠。照如媚所言你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吗?”

    终于弘冥见着一本《三界域外秘境奇闻》典籍记载:九幽渊秘境一隅,业莲族……莲体清润,木灵自愈性颇强,纵然被强行将驻灵物剥离其宿体亦可活。

    原来如此。

    弘冥匆匆瞟了众多文字最后一句“秘术之红莲业火,炽烈强横,可焚世间万物,唯有业莲族先天玄灵体者方可成就。”

    他对此不甚在意,反而担心业莲族同仙界关系甚密,倘若凡若身份被魔族人发现便不妙。

    于是他将眼前这本《三界域外秘境奇闻》收入袖中,悄悄带走。

    “当当当——当当当——”,入夜大锣敲响。

    锣声浑厚悠长,轰鸣不息。

    四面八方黑岩地下涌出魔人,密密麻麻朝长兴树所在旷野涌去。

    不一会儿,一阵震天欢呼声从长兴树附近响起。

    “长兴树还在!” “长兴树还在!” “长兴树还在!”欢呼声浪一波紧接一波往黑岩旷野传荡。

    被魔卫簇拥中的魔尊千潇满面红光,双手叠额间额点地,朝依旧被水木双华凝珠滋养着的长兴树虔诚跪拜。

    大王子千弘冥、小王子千弘翼紧随其后,魔族人从魔卫到平民,由近及远,纷纷效仿下跪,顶礼膜拜。

    “魔纪复兴,万古长春!”诵祷声浪一阵比一阵高,远远传扬。

    “云团,蜥宝,你们听,太好了,长兴树还在!魔界复兴希望还在!”

    凡若撑着身子斜坐床榻,言语容色欢喜。

    蜥宝摇摇尾巴,在地表墙面跳上跳下表达亢奋。

    云团缩鸟窝中,被凡若高兴样感染了,一时拍起翅膀。

    转头瞧见蜥宝在蹦跶,云团将鸟头朝下扭翻,嘴在上眼在下,望蜥宝嘲笑“小傻样”……

    魔界地宫处处洋溢喜气洋洋气氛,甬道中常有手捧酒具器皿的侍女来来往往穿梭,堪比魔界一年一度祈福大典前夕。

    凡若听莫哥哥说,魔界各部落半年一次大集会,同长兴树首祭大典将同时举行。届时黑岩内有盛大酒宴,黑岩外有篝火晚会,他说到时候会领她去见识。

    盼着盼着,这个日子终于临。

    部落集会第一日刚入夜,魔尊千潇领着所有赶赴而来的部落重要成员又去膜拜了长兴树。

    翌日房中,凡若摇晃弘冥手臂撒娇,“哎呀,莫哥哥,你就答应了吧。你瞧云团多可爱,有它参加集会岂不是更热闹些?”

    弘冥却一本正经提醒她:“那些从魔界蛮荒部落来的莽汉中,多得是吃鸟不吐骨头的,你确定真想让它去?”

    凡若噤声。

    云团蜷于鸟窝中用小眼神哀怨望着凡若,凡若朝它无奈摇摇头,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安抚。

    蜴宝得意斜了云团一眼,一跃而上落于弘冥肩上,显摆地摆摆尾巴,没料下一刻却被弘冥拍了拍背脊吩咐:“你也老实待着。”

    蜥宝心中吐槽:不要吧……你忘了你怕你女人再遇危险,便让我在此守了如此多时日还不够吗?

    蜥宝用爪子轻轻蹭蹭弘冥肩膀,见他转过头,将眼中委屈尽数传达给他。

    弘冥想了想,道:“也罢。”

    蜥宝眸光一闪欲欢跃,只是后来他一句“今夜之后你便不用待这房内值守”刹时浇熄它的热情。

    它脑袋蔫蔫跳上那门侧绿盆栽,也不理那云团,用尾巴闷头假寐。

    凡若和弘冥出门后,被丢于鸟窝中的云团一下子变脸跳至碧蜥身旁。云团张开翅膀,鼻孔喷着气,朝蜥宝干瞪眼。

    蜥宝被吵着,抬头瞪云团。

    这两个小家伙大眼瞪大眼,气势谁也不愿输谁,僵持着……

    *

    夜沉沉,魔宫主殿,部落集会夜宴。

    一片觥筹交错喧闹声中,凡若由侍女引着从大殿门外款款而来。

    弘冥双眸仅聚焦于凡若一人身上。

    她一身黑织纹底色华服,搭配大红色盈雪笼纱,身姿绰约莲步款款,额间点缀一抹红色落雪妆,衬得整个人光彩夺目。

    舞曲响起,魔族男女成双成对步入正中央空岩地,跳起颇具魔族特色的热烈舞蹈。

    弘冥穿过人群,上前牵起凡若一只手,领着她跳起魔族舞。而凡若又羞怯又慌张,脚步踉踉跄跄跟上弘冥由缓到急的舞步。

    此时落座宴座上的,有魔尊千潇、小王子千弘翼、魔界各部落宾客,甚至连之前被流放的莽越部落小少主伊人亦施施然端坐于她兄长伊清身侧。

    伊人瞧了瞧正同魔尊对饮的各部落首领,包括她父亲莽越部落首领伊砺承,按捺下被舞池中魔公子那边吸引的欲望。

    她佯装若无其事,端起酒樽,对着一直在一旁紧盯自己的伊清道了声“大哥,妹妹敬你”,却自顾自一口气喝了。

    舞烈酒酣,一曲舞罢,众人纷纷归位落座。

    坐于弘冥身旁的凡若,刚刚伸手欲品尝岩桌上的魔界美食,突见两个人影杵于桌前。

    抬头一望,原来是一位英姿勃勃的魔界男子,还有一位竟是伊人。

    伊人静静盯着凡若额间的落雪妆面,另外那英姿男子开了口:“大哥,这便是你从魔界犄角旮旯里淘来的山野莲花美人?来,美人儿,本殿下敬你一杯。”

    弘冥眉头微挑沉声维护道:“二弟,她是为水木双华大计献出水灵珠的魔界大恩人,连父尊亦对她礼待有加。你也学恭敬些罢,免得惹父尊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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