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和煦的旭光渐渐温柔地铺漫大地,洁白的雪花随着北风在空中纷纷扬扬,像一只只轻盈的白色蝴蝶在寒风中如精灵般翩翩飞舞,万物都罩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银装素裹,琼枝玉叶、皓然一色,宛如人间仙境。

    世界变得纯净而宁静,仿佛世间一切烦恼和纷扰都被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所覆盖了。

    宫墙外,在京城的一处庭院内,看似悠然的沈浪正坐在室内围炉融雪煎茗,直直望着外面宫墙的方向,在壶中的水烧开了声响后,他才堪堪回了神,把目光转回到屋内并把刚泡好的茶递给熊猫儿,说道:“寒天正飞雪,能饮一杯无?”

    熊猫儿知道沈浪问的不是清茶,而是美酒,他接过了茶并回道:“不行。”大夫曾千叮万嘱,沈浪如今的身体万万是碰不得酒的。

    沈浪闻言也只是回应他淡然一笑,并未再争取或是反对。

    这段时间的沈浪还算谨听医嘱,不但按时吃药,忌口也是无不遵从,如今沈浪表面看上去尚可,只是大夫每次给沈浪把完脉后都不忍住直摇头,说他忧思过重、郁结于内,药效收之甚微。

    沈浪只是不经心的笑着回道,请大夫多费心。

    熊猫儿能感觉到如今的沈浪和以前很不同了,就连一向偏爱杯中物的他也轻易在大夫的劝言下,真的就滴酒未沾,用沈浪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如今的他对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乎了,沈浪的精气神仿佛被抽走了一般,就如现今这般,他的人坐在这,可他的心不在这,似乎坐在这只是一副驱壳而已。

    沈浪只对他在意的事情上心,这段时间他倾尽全力地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完全独立于飞澜堂的组织,一个完全只听命于他本人的组织,关于此事的一切沈浪都事必躬亲,组织内所有成员都是由他亲自挑选并招募,他对组织中每一个人的身份背景都了如指掌,他们都各有所长,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轻功都极好。

    熊猫儿也不太清楚这个组织成员的具体情况,只是偶尔听沈浪说起一些,他们中有人精通唇语,甚至还有传闻中的“听风者”,传言听风者擅于通过倾听风声、观察云彩等来预测天气变化,他们能够捕捉到“无声”的信息,他们的听力不但超乎常人,更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观察力。

    目前这个组织的主要任务还是以收集情报为主,组织内部之间的信息传递依靠特殊的声音密钥,这种特殊的声音听起来清脆婉转,似是夜间啼叫的鸟雀声并不引人注意,沈浪给这个暗中的组织取名为“夜鹰”,在黑夜中仍然如白昼一般,有鹰一般如炬的双眼。

    飞澜堂上次虽然遭遇了在京城中的清缴行动,但其他地区的分部都未有所折损,飞澜堂依旧运转良好,甚至随着良好口碑的相传,消息买卖的收益远超他们的预期,不但能维持飞澜堂组织内部的持续运转,还有了不少的盈余,这才能供沈浪在短时间内成功组建起了“夜鹰”。

    熊猫儿一点都想不明白沈浪到底要干什么,但他丝毫不怀疑以这个组织目前的能力,如果去执行暗杀任务,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上次皇帝对飞澜堂只是小惩大诫,以此告诫沈浪不要失了“分寸”,并未赶尽杀绝,但“并未”不代表“不能”,可沈浪不但没有所收敛,反而是暗中积蓄力量,难不成他还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抢亲?这和螳臂当车有何不同?他这是要以卵击石?还是要玉石俱焚?

    在熊猫儿看来,无论沈浪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因为据他们目前收集的讯息,白飞飞未来的“夫君”不仅是“天皇贵胄”,还是朝廷一向主张“讨好”的漠北邻国西朝的当朝国君。

    漠北邻国的西朝盛产名马、膘肥身健,且充分掌握了“淬火”和“回火”两道重要的金属热处理工艺,兵器制造技术十分精良,其打制的刀剑、枪等武器的刚性、硬度、耐磨性和疲劳强度大幅提升,以剑最为有名,且用冷锻工艺制作的铠甲坚滑光莹,非劲弩可入。西朝仗着自己的骑兵乘善马、重甲,有着强悍的战斗力,曾数犯障塞且无宁岁。

    只是西朝的医学知识相对比较匮乏,一些疑难病症无法医治,前不久西朝国君之母患病,久治不愈,随派使至我国求医,皇帝不计前嫌派遣了御医前往帮助其母治愈了疾病,西朝感恩怀德派遣使者团护送御医回国的同时进献了价值不菲的财物。

    西朝的使臣团在京城中闻知了不少关于宁国长公主在国内的巾帼事迹,得知宁国长公主天姿国色、心灵手巧,不但在宫廷宴会的乞巧中拔得头筹,且精通音律,琴技更是一绝,在百姓中更享有“人品贵重、仁心仁术”的美誉。

    西朝使者团来京之前,其国君本就有重修旧好之意,于是西朝使臣借此良机代为求娶了宁国长公主,表示愿结秦晋之好,乃来靡服并重开互市贸易。

    故朝廷在收到西朝正式的求亲国书后,皇帝和群臣商议也认为此举利国利民,不但免了边塞地区的交战之苦,还促进了两国的友好交互贸易。

    宁国公主在得知了西朝求亲一事的前因后果以及两国和亲的利弊后,也希望能将更多的医学技术和医药知识引入漠北地区,让更多的黎明百姓受益,对和亲一事是欣然应允。

    朝廷颁布了宁国长公主和亲的圣旨后,全国百姓闻此更是举国欢腾,盛赞长公主深明大义、造福万民,不但免了边塞地区的交战之苦,还长久地促进了两国的友谊。

    长公主和亲事关两国邦交,太后和皇帝都对此极其看重,长公主的婚事自然要隆重筹备,公主的嫁妆更得要彰显皇家气派,不可仓促行事,加之顾念及雪天行路艰难,不忍长公主经受冬日旅途劳累,特将长公主和亲启程的日期定到来年开春之后,顺利的话预期到达邻国西朝之时正值盛夏之际。

    熊猫儿觉得白飞飞的婚事,举国上下大概除了沈浪之外,无人不欢呼雀跃,他不明白沈浪如今这些举动有何意义,可沈浪丝毫不在意这些,前段时间沈浪仅仅因为得知白飞飞不习惯京中饮食,就紧锣密鼓地大老远的特意从当地搜选善烹者入京。

    由于如意、环翠近来忙于筹备白飞飞婚事的各项事宜,兹事体大,她们也不放心将此事托付给他人,特请了懿旨亲力亲为参与其中,不但亲自挑选跟随白飞飞和亲的大量的侍从,长公主随嫁的各种奢华嫁妆也由她们亲自过目,清单上的成千上万的物品都要一一清点确认。

    白飞飞不忍她们太过劳累,于是免了她们日常服侍之职,如意、环翠无暇顾及白飞飞的日常饮食,只好将白飞飞的口味偏好告知了御厨,由于御厨惯会京中菜色,不熟悉其他菜系,做出来的膳食还是不太合白飞飞的胃口,白飞飞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少用了一些餐食。

    白飞飞入冬以来清减了一些,就连白飞飞时常去请安的太后也觉察到了,于是要求尚膳监不惜重金务必尽快聘请熟悉当地菜系的厨师。

    以飞澜堂如今的情报能力自然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幽灵宫所在之地的几位名厨,进而辗转以各种“理由”引导他们来到京城,不但暗中以“朋友”等名义提供路费和帮助,更是一路相护。

    他们的的身份、背景当然都经过飞澜堂的严格筛查,并且由沈浪亲自品鉴了他们的厨艺后,才将符合白飞飞喜好口味的厨师留下,并“引荐”入宫获得了这份“美差”。

    熊猫儿之所以并未对沈浪所为多加言语,是因为如今沈浪这般愿意积极配合治疗,比起那时沈浪得知白飞飞“芳魂早逝”的暮气沉沉是好太多了,沈浪如今做的这些事也只是“小事”而已,看起来也并未妨碍到谁,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飞澜堂本就是他一手创建,沈浪想如何折腾也是他自己的事。

    可熊猫儿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这是何苦呢?”多一分相思就会多一分苦楚,多一分期希就会多一分失望,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一个人独自坚持有何意义呢?

    “我从来不苦,我只怕苦的是她… …”沈浪从来都不怕苦,他只要苦的人不是白飞飞就好。

    “你怎知她的心意呢?”熊猫儿始终不明白,沈浪难道就都没有一丝怀疑过,白飞飞怎会心甘情愿去和亲呢?

    不过,就算白飞飞不情愿,沈浪不情愿,他们又能如何?能与天下人为敌吗?

    “猫儿,你还是太小看飞飞了!飞飞什么时候被谁逼迫着做过什么事吗?就连白静当时以我们二人的性命逼迫她离开我,她都没有就范… …”只有他才会干傻事,飞飞如此聪慧才不会如他那般受制于人。

    “你想一想,和亲这么紧要的事情,如若飞飞有任何的不情愿,中间若出了什么差错,皇帝岂不是自寻烦恼吗?”沈浪清楚白飞飞可不是从小养在宫中的娇弱女子。

    以她刚烈的性子,只要她有一丝的不情愿,哪怕她在和亲途中突然失踪或者如戏文中的祝英台那般“殉情”,这都势必会影响两国邦交,皇帝不会冒这个风险,这事必然经过白飞飞的应允,甚至于她是“配合”的。

    据近来可靠的情报消息,当时进京的西朝使者团中有一人身份极其特殊,他就是“乔装”之后的西朝国君,并且他在七月初七当天参加了在皇家园林举行的游园活动和七夕诗会。

    他当天不但亲耳听到了白飞飞弹奏的昆山玉碎、流亮婉丽的天籁琴音,更是在隔岸的皇家园林和之以歌《凤求凰》,而后在宫廷宴会中亲眼目睹了宁国长公主国色天香的容貌,且因其高超的医术,恐怕他早就对长公主存有“觊觎”之心。

    所以西朝使者团才会“代”国君向我国正式递交了愿结秦晋之好的国书,只是皇帝在御笔亲批之前并未将西朝求亲一事公开,在此事尘埃落定之前,除了朝中几位重臣知晓之外对外严格保密。

    至于最终是西朝国君暗中打动了白飞飞的芳心,还是皇帝或太后对白飞飞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她“同意”了这门亲事,沈浪暂时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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