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问心有愧
阿帕基趁乱把你带走了，不然等警察来，谁知道那些倒霉的醉鬼记不记得你长什么样，要是被指认出来，难免少不了麻烦。
桥上没什么人，阿帕基走过来塞给你一罐热咖啡，你握在手里没打开。
“说吧，怎么回事？”
“他们认错人，把我当成新来的女孩，我还在想事情呢，稀里糊涂就被推上去了，本来想走到前面找你们的，结果那群喝醉的家伙太恶心，我下意识就……”想起来还是很讨厌，你对着空气挥了下拳头，又看向靠在桥边的男人，他皮笑肉不笑地在你之前开口：“又要让我别告诉布加拉提？”
你点头：“这完全是个意外，而且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没必要告诉布加拉提！”又没什么底气地认错：“对不起，我该听你的话的。”你要是老老实实牵着他，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阿帕基哼了一声，你似乎是察言观色惯了，真的很会看人下菜碟，你害怕布加拉提知道，为什么不害怕他知道？
“喂，发现了吗，小鬼，所有你不想让布加拉提知道的事，都是我来给你擦屁股啊。”
他的用词也太粗俗了，由于你真的光着屁股，你脸红一下，尴尬地裹紧身上的毛毯。
“但是呢，我倒不讨厌这样，”阿帕基粗鲁地揉了揉你的脑袋，“反正大人就是用来帮你们这些讨厌的小鬼解决问题的，尽管来烦我吧。”
空气放松了些。
你正要说什么，远处忽然有烟火升起来，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阿帕基回过头，烟火的虹光印在他冷硬的脸庞上，竟使他看起来有几分温情。
“不过，你在舞台上看起来不错，你考虑过干这行吗？不，我当然不是说脱衣舞，我是说，演员，明星，歌手之类的。布加拉提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人物，我们做你的靠山，可以把你捧得很红——怎么样？”阿帕基忽然说。
他没有看你。
你也像他一样望向灿烂的夜空，烟火倒映在你瞳孔像流星划过。
“看来我又多了一条出路，开餐厅，当律师，现在还可以做演员。”你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阿帕基声音里带了点笑：“听起来都不错，你最想做哪个？”
“说不定我一个也不干，也说不定我要全都试试呢，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阿帕基，你一定得好好看着我，千万别莫名其妙死掉啊。”
男人不以为意地哼一声，转过身来，懒散地靠着围栏仰头，灰紫色的长发流泻，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看向你，直到你因为他长久的沉默转过头和他对视。
“你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的。”他说。
具体的人生都不过一地鸡毛，是小小的烦恼，不如意，是平凡的一日三餐，是脚下走过的毫无特点的砖块，可是放眼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一片光明。
由他这样将自己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的人来看，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不过现在，还是想想你真的要这样回去吗？”阿帕基嘴角扬起，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坏笑来。
当然不行！
虽然迪亚波罗很可能不在，但是万一呢，你都能想到他那种轻蔑的神情了。
阿帕基看了看来时的地方，警察已经到了，停在路边的警车车灯闪烁着，发出刺耳的警鸣，骚乱暂时还没有平息。
“先去我家吧。”他说。
进了门你习惯性地脱了鞋子就小鸟一样往卧室跑，打开门看到一片狼藉，你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都是第一次回溯时阿帕基要你乖乖待在卧室的缘故……你懊恼地垂着脑袋，被男人推进去，事已至此，“坐着吧，你要在这过夜的话，我收拾下，很快就好。”
阿帕基的确感到你的反常，但你也可能只是太累了，他看了你两眼，没再多说什么。
你裹着毯子坐在床边，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第一次回溯你住在这里早都习惯了，可是那时阿帕基把房间都清理过，连床单被子都换了新的。
现在，你突然闯进来，这里仍然处处是他的痕迹，你才有种这是阿帕基的房间的实感。
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把东西塞进抽屉壁橱，阿帕基背对着你干脆地把桌子一扫而空，又无所谓地拎着床头的半瓶洋酒就要出去，把房间留给你：“我去看看情况，要是进不去的话就给你买件衣服，很快回来。”
说话间，踢到了桌边的垃圾桶，两只保险套掉了出来。
“……”
“没拆封的。”你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嗯。”
你心虚地找补，“应该是从桌子上掉下去的……”捡起来还能用，但是这就说不出口了，这话怎么说怎么奇怪。
纠结间阿帕基已经把反光的方片捡起来塞进垃圾桶了。
天知道塑料这东西为什么摩擦起来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像摩擦在你脸皮上一样让人尴尬，你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阿帕基顿了顿，转了一圈，把一头漂亮的长发扒拉得乱七八糟才出声：“我是不是该把你交给布加拉提才对。”
你硬着头皮说：“这，这很正常啊，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好不好。”
阿帕基哼笑一声，破罐子破摔地蹲下来看着你的脸：“别装了，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照顾人的角色。”
你愣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轻轻说：“不，不是的……我不敢在布加拉提面前这样，也不敢在布加拉提面前揍人。”
布加拉提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他太辛苦了，你不想给他增加负担，在他面前你只想做个好孩子。
但阿帕基有话就说有仇就报，看不顺眼就骂，即使这让你在不熟悉的时候很怕他，可是现在你却在他身边有恃无恐，就像他说的，那些你不愿意让布加拉提知道的事，都是他在帮你。
他给你的帮助并不会让你感到无法承担，因为他并不以容忍，退让为前提。
你像小狗一样的试探让阿帕基心里动了动，但他仍决然地抽出手：“不，你完全不懂。”
他垂下眼睛。
如果是布加拉提，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可是他，他是不行的。
他并不全然磊落，他问心有愧。
气氛沉闷下去，“那，我先去洗澡了。”你说。
阿帕基点点头：“好，我走了，柜子里有新浴巾，挂着的衣服你可以随便穿。”他尽量不使这像仓皇的逃跑。
出门，微冷的空气让他冷静下来，阿帕基长出一口气，又往已经安静下来的街道走去。
俱乐部的人已经散了，后台没了人依然乱糟糟的，表演用的道具衣服挂得到处都是，没有灯光的照耀，那些闪亮鲜艳的布料珠子变得既廉价又俗气。
阿帕基皱着眉在过道里穿梭着，忽然在化妆台上看到一只格格不入的黑色纸袋，他有所预感，翻了翻，你的衣服都好好地叠在了里面，男人松了口气，后台的女人们并不坏，看来你在这里也没有受到什么什么蹉磨。
阿帕基拎着袋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他走上漆黑的舞台，空气里仍残余着酒精混着香水的气味，你站在台上的样子慢慢浮现在眼前，灯光底下你整个人都在发光，不真切得像个梦。
阿帕基走到舞台边缘，踩到嚓嚓作响的碎玻璃，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你已经摆脱了父亲的阴影，像生命力蓬勃的野草那样疯长，你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你会走向更广阔的世界，逐渐可以自己解决所有问题，逐渐不再需要他。而他，就这样站在这里，站在你身后，一直看着你，也是不错的。
等到阿帕基回去，你已经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
男人叹了口气，把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伸手要把你怀里的枕头抽出来，可是你抓得更紧，甚至为了躲灯光把脸埋了进去，他只得作罢。
真是提前体验了更年期的烦恼。
你把他很久以前的衬衫当成裙子穿，就这样懒么？连被子也不盖。阿帕基只得又去找了条毯子。
等忙完，已经很有些心累了，他果然不适合做这样的角色。
阿帕基轻轻关上房门，揉着额头结束这手忙脚乱的一天。
半夜你迷迷糊糊醒了，全凭意志力换好衣服偷偷出去。
客厅里没开灯，有点似曾相识的场景。
阿帕基果然睡在沙发上，你回去房间把他给你盖的毯子拿出来又给他盖上。虽然现在并不冷，但等到凌晨就可能冻醒了。
想了想，你又倒了杯水放在茶几，恶作剧似的把桌上的烟和酒都藏起来。
一切都做完，不知为什么却还是有一些舍不得。
你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个男人，他有一张英俊却疲倦的面容，那柔软的嘴唇却总是吐出刻薄的话语，你真想掰开看看他的牙齿是不是尖的。
但你你最后只是凑近他，小声地在他耳旁道别，却忽然被男人拽了下去，落进他怀里。
阿帕基箍着你，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埋进你脖颈，微热的气息洒在你脆弱的皮肤。
但是，并不讨厌，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既温暖又让人安心。
你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认命，反正你也很困，干脆纵容自己闭上了眼。
男人躬起身，将你托紧以免你掉下窄窄的沙发，你迷迷糊糊本能地抬腿勾住他，于是两个人严丝合缝，再无间隙。
他，当然问心有愧。
但谁叫你自投罗网？
桥上没什么人，阿帕基走过来塞给你一罐热咖啡，你握在手里没打开。
“说吧，怎么回事？”
“他们认错人，把我当成新来的女孩，我还在想事情呢，稀里糊涂就被推上去了，本来想走到前面找你们的，结果那群喝醉的家伙太恶心，我下意识就……”想起来还是很讨厌，你对着空气挥了下拳头，又看向靠在桥边的男人，他皮笑肉不笑地在你之前开口：“又要让我别告诉布加拉提？”
你点头：“这完全是个意外，而且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没必要告诉布加拉提！”又没什么底气地认错：“对不起，我该听你的话的。”你要是老老实实牵着他，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阿帕基哼了一声，你似乎是察言观色惯了，真的很会看人下菜碟，你害怕布加拉提知道，为什么不害怕他知道？
“喂，发现了吗，小鬼，所有你不想让布加拉提知道的事，都是我来给你擦屁股啊。”
他的用词也太粗俗了，由于你真的光着屁股，你脸红一下，尴尬地裹紧身上的毛毯。
“但是呢，我倒不讨厌这样，”阿帕基粗鲁地揉了揉你的脑袋，“反正大人就是用来帮你们这些讨厌的小鬼解决问题的，尽管来烦我吧。”
空气放松了些。
你正要说什么，远处忽然有烟火升起来，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阿帕基回过头，烟火的虹光印在他冷硬的脸庞上，竟使他看起来有几分温情。
“不过，你在舞台上看起来不错，你考虑过干这行吗？不，我当然不是说脱衣舞，我是说，演员，明星，歌手之类的。布加拉提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人物，我们做你的靠山，可以把你捧得很红——怎么样？”阿帕基忽然说。
他没有看你。
你也像他一样望向灿烂的夜空，烟火倒映在你瞳孔像流星划过。
“看来我又多了一条出路，开餐厅，当律师，现在还可以做演员。”你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阿帕基声音里带了点笑：“听起来都不错，你最想做哪个？”
“说不定我一个也不干，也说不定我要全都试试呢，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阿帕基，你一定得好好看着我，千万别莫名其妙死掉啊。”
男人不以为意地哼一声，转过身来，懒散地靠着围栏仰头，灰紫色的长发流泻，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看向你，直到你因为他长久的沉默转过头和他对视。
“你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的。”他说。
具体的人生都不过一地鸡毛，是小小的烦恼，不如意，是平凡的一日三餐，是脚下走过的毫无特点的砖块，可是放眼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一片光明。
由他这样将自己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的人来看，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不过现在，还是想想你真的要这样回去吗？”阿帕基嘴角扬起，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坏笑来。
当然不行！
虽然迪亚波罗很可能不在，但是万一呢，你都能想到他那种轻蔑的神情了。
阿帕基看了看来时的地方，警察已经到了，停在路边的警车车灯闪烁着，发出刺耳的警鸣，骚乱暂时还没有平息。
“先去我家吧。”他说。
进了门你习惯性地脱了鞋子就小鸟一样往卧室跑，打开门看到一片狼藉，你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都是第一次回溯时阿帕基要你乖乖待在卧室的缘故……你懊恼地垂着脑袋，被男人推进去，事已至此，“坐着吧，你要在这过夜的话，我收拾下，很快就好。”
阿帕基的确感到你的反常，但你也可能只是太累了，他看了你两眼，没再多说什么。
你裹着毯子坐在床边，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第一次回溯你住在这里早都习惯了，可是那时阿帕基把房间都清理过，连床单被子都换了新的。
现在，你突然闯进来，这里仍然处处是他的痕迹，你才有种这是阿帕基的房间的实感。
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把东西塞进抽屉壁橱，阿帕基背对着你干脆地把桌子一扫而空，又无所谓地拎着床头的半瓶洋酒就要出去，把房间留给你：“我去看看情况，要是进不去的话就给你买件衣服，很快回来。”
说话间，踢到了桌边的垃圾桶，两只保险套掉了出来。
“……”
“没拆封的。”你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嗯。”
你心虚地找补，“应该是从桌子上掉下去的……”捡起来还能用，但是这就说不出口了，这话怎么说怎么奇怪。
纠结间阿帕基已经把反光的方片捡起来塞进垃圾桶了。
天知道塑料这东西为什么摩擦起来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像摩擦在你脸皮上一样让人尴尬，你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阿帕基顿了顿，转了一圈，把一头漂亮的长发扒拉得乱七八糟才出声：“我是不是该把你交给布加拉提才对。”
你硬着头皮说：“这，这很正常啊，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好不好。”
阿帕基哼笑一声，破罐子破摔地蹲下来看着你的脸：“别装了，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照顾人的角色。”
你愣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轻轻说：“不，不是的……我不敢在布加拉提面前这样，也不敢在布加拉提面前揍人。”
布加拉提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他太辛苦了，你不想给他增加负担，在他面前你只想做个好孩子。
但阿帕基有话就说有仇就报，看不顺眼就骂，即使这让你在不熟悉的时候很怕他，可是现在你却在他身边有恃无恐，就像他说的，那些你不愿意让布加拉提知道的事，都是他在帮你。
他给你的帮助并不会让你感到无法承担，因为他并不以容忍，退让为前提。
你像小狗一样的试探让阿帕基心里动了动，但他仍决然地抽出手：“不，你完全不懂。”
他垂下眼睛。
如果是布加拉提，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可是他，他是不行的。
他并不全然磊落，他问心有愧。
气氛沉闷下去，“那，我先去洗澡了。”你说。
阿帕基点点头：“好，我走了，柜子里有新浴巾，挂着的衣服你可以随便穿。”他尽量不使这像仓皇的逃跑。
出门，微冷的空气让他冷静下来，阿帕基长出一口气，又往已经安静下来的街道走去。
俱乐部的人已经散了，后台没了人依然乱糟糟的，表演用的道具衣服挂得到处都是，没有灯光的照耀，那些闪亮鲜艳的布料珠子变得既廉价又俗气。
阿帕基皱着眉在过道里穿梭着，忽然在化妆台上看到一只格格不入的黑色纸袋，他有所预感，翻了翻，你的衣服都好好地叠在了里面，男人松了口气，后台的女人们并不坏，看来你在这里也没有受到什么什么蹉磨。
阿帕基拎着袋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他走上漆黑的舞台，空气里仍残余着酒精混着香水的气味，你站在台上的样子慢慢浮现在眼前，灯光底下你整个人都在发光，不真切得像个梦。
阿帕基走到舞台边缘，踩到嚓嚓作响的碎玻璃，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你已经摆脱了父亲的阴影，像生命力蓬勃的野草那样疯长，你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你会走向更广阔的世界，逐渐可以自己解决所有问题，逐渐不再需要他。而他，就这样站在这里，站在你身后，一直看着你，也是不错的。
等到阿帕基回去，你已经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
男人叹了口气，把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伸手要把你怀里的枕头抽出来，可是你抓得更紧，甚至为了躲灯光把脸埋了进去，他只得作罢。
真是提前体验了更年期的烦恼。
你把他很久以前的衬衫当成裙子穿，就这样懒么？连被子也不盖。阿帕基只得又去找了条毯子。
等忙完，已经很有些心累了，他果然不适合做这样的角色。
阿帕基轻轻关上房门，揉着额头结束这手忙脚乱的一天。
半夜你迷迷糊糊醒了，全凭意志力换好衣服偷偷出去。
客厅里没开灯，有点似曾相识的场景。
阿帕基果然睡在沙发上，你回去房间把他给你盖的毯子拿出来又给他盖上。虽然现在并不冷，但等到凌晨就可能冻醒了。
想了想，你又倒了杯水放在茶几，恶作剧似的把桌上的烟和酒都藏起来。
一切都做完，不知为什么却还是有一些舍不得。
你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个男人，他有一张英俊却疲倦的面容，那柔软的嘴唇却总是吐出刻薄的话语，你真想掰开看看他的牙齿是不是尖的。
但你你最后只是凑近他，小声地在他耳旁道别，却忽然被男人拽了下去，落进他怀里。
阿帕基箍着你，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埋进你脖颈，微热的气息洒在你脆弱的皮肤。
但是，并不讨厌，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既温暖又让人安心。
你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认命，反正你也很困，干脆纵容自己闭上了眼。
男人躬起身，将你托紧以免你掉下窄窄的沙发，你迷迷糊糊本能地抬腿勾住他，于是两个人严丝合缝，再无间隙。
他，当然问心有愧。
但谁叫你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