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总比意识先醒过来,微弱的香气和交缠的肢体唤醒他本能,阿帕基懒洋洋压着你动了两下才意识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幸好在推开你之前意识到这是沙发,及时刹了车。

    他迟疑地低下头,还好你们之间隔着毯子,否则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连叹气都要控制呼吸——他没有吵醒你的打算,至少在你醒来之前平复下来就不算太糟糕。

    阿帕基转移注意力似的任由思绪漫无目的地飘动,只是,不知不觉视线又落在你面庞。

    你大概是不怎么有汗毛的那种体质,皮肤苍白得连眉毛也淡淡的,此时微微皱着,牙齿咬合得很紧,即使在睡梦中,依然是紧张的神态。

    你大概睡得不太好,他想。

    这也是难免,一条沙发挤两个人,你没掉下去已经是奇迹。

    男人又意识到他就这样为了防止你掉下去抱了你一整夜,动了动手臂才感觉到肢体的存在,手指也渐渐恢复了触觉,此时才能感觉到手底下是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即使隔着衣服,依然能察觉到那完全的不同。

    你的皮肤薄而紧,绷在细瘦的骨头上,令他渐渐放松了手指,就像人抚摸一只瘦骨嶙峋的猫,下意识地变得小心翼翼,无论如何也用不出力气。

    而偏偏是这个时候,你不舒服地要翻身,阿帕基条件反射地要去拦住你,最后覆在你身上,过近的距离里,你缓缓睁开失焦的眼睛。

    他有一瞬间几乎陷进你纯黑的瞳孔。

    即使你完全看不到他的下半张脸,男人仍然僵硬地提了一下嘴角,掩饰似的做出平常那幅睥睨的表情:“早上好。”

    “嗨。”你只敷衍地笑了笑,竟然又翻了个身转过来,像对待烦人的弟弟妹妹那样把他的脑袋按进怀里。

    看来你并没有真的清醒,男人松了一口气,然而脑子里仍然嗡嗡作响。他的鼻尖结结实实压进你胸脯,几乎窒息了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你那微小的心跳对他来说已经震耳欲聋。

    阿帕基难得茫然地眨了眨眼,或许他该果断推开你起来,以他至今的经验,如果一个人开始处于被动,接下来他就会陷入无尽的灾难。

    果然,“阿帕基?!”你惊恐的声音打破寂静的清晨,宣告糟糕的一天开始了。

    看吧,就是这样。

    即使他为了不让你掉下沙发付出了手臂发麻的一夜和尴尬的早晨,你仍然在清醒的第一个瞬间就掉下去,然后急急忙忙撇清一切,就像那些宿醉后发现自己睡错人的女人,连滚带爬地逃走。

    这令他的心情非常差。

    阿帕基追到玄关:“早餐?”

    你停下开门的动作,呆呆地回望他:“呃,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完再走吗?”

    男人捂着额头:“饶了我,你可以有一点小鬼的自觉吗?是我给你做才对。”

    你摆摆手:“上学快迟到了,我得回去拿书,我会在路上吃的,放心!”

    “再见,阿帕基,不用送我!”

    砰的一声,你关上门,他的公寓再度恢复寂静。

    阿帕基叹了口气,回到客厅在桌上发现你落下的纸袋,翻了翻才想起来是你换下来的俱乐部的衣服。

    他烫手似的丢开,该死的,设计这些东西的人真该下地狱。

    “彻夜不归,这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阴魂不散的声音在吧台响起,你僵硬地关上门,脸色发白,走到桌前看到那个神出鬼没的魔鬼。

    “你前天对我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虚弱地吐槽。

    迪亚波罗有些诧异地抬头,似乎在惊讶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他恶趣味地说:“你不是很舒服吗?怎么样,你学会怎么找乐子了吗?”

    “……”

    论厚脸皮你怎么比得过他,你真是自讨苦吃。

    你权当没听见,回房间换了制服,再出门的时候又被男人叫住。

    “昨晚玩得很开心?嗯?”

    你看向他。

    “你可搞出很大的骚动,警车救护车一起出动,不过,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放心,没人会找上门。”男人在你的注视下虚伪地说。

    “……为什么?”

    迪亚波罗笑了一声:“发现了?我给你的,和你给我的可完全不相等。”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撑着料理台说,“员工创造的价值倍于他的工资,老板才会留下他——当然,在passione里也是这样。”

    “你需要我做什么?”你警觉地说。

    迪亚波罗满意于你的紧张,接下来你会一直揣摩这件事,一直想着他,那么,他就无处不在了。虽然这个男人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现身,但像幽灵或者阴影一样盘旋在所有人头顶几乎是他的本能。

    于是,迪亚波罗的语气又恢复一贯的漫不经心,使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和现在一样就好,上你的学,跟着你的坏朋友们惹惹麻烦,再解决麻烦,当我需要你时,我相信你一定会把时间留给我……对吗?”

    你忽然步步紧逼,在极近的距离盯着他的眼睛说:“请务必那样做,我所有的时间都是您的,boss。”

    你那沉沉的语气中似乎蕴含着什么危险的东西,迪亚波罗眯起眼,对你的锋芒不以为意,只是你离他这样近,又仰着脸,他抬起手指摩挲你的下巴,忽然就这样低头吻了你一下,然后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撤开,从口袋掏出一只携带电话:“很好。你的,保持联系。”

    “可以给我托比欧的联系方式吗?”你说。

    迪亚波罗扫过你抓着手机的手,那枚戒指已经不见了,可怜的东西,你当然不知道那只戒指比一车钞票加起来还贵,但反正已经是你的东西,随便你处置。

    “不行。”

    “那记得转告他,我很想他,他不在我睡得很烂。”你耸肩,提着包要走,男人却拉住你,在你耳旁低声说:“有人在跟踪你,你想我来解决还是你自己解决?”

    “我自己来。”

    “哼。”

    你推开他:“我只是不想再加重我在你这里的‘负债’,就算是我也知道黑.手党只放高利贷不会做慈善,好了,我该去学校了。”

    “我当然会做慈善,你不知道做慈善最方便做账吗?喝完再走,这杯不算你利息。”

    迪亚波罗把手里刚做的咖啡塞给你,你接过一饮而尽,牛奶和砂糖的量加得超乎寻常,这可不是那家伙的口味,看来他是专门给你做的,你只感觉不适:“别表现得像我的家长一样,家长可不会想睡我。”

    你这可怜的家伙似乎完全不知道沙滩的事过后该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却又蹩脚地在话语里暴露你的怨气。

    你在埋怨什么呢?可是,埋怨代表你对他有所期待不是么?你又期待什么呢?

    迪亚波罗被这其中微妙的东西取悦,眼里含了笑意观察你,嘴上却只是恶劣地说:“难道你指望我和你睡在一起能发展出亲情吗?”男人停顿一下,又了然你说话带刺的原因,你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因而总是拒绝和防备,他难得大度地并不苛责你的别扭,转而说:“你只是不习惯接受别人给予你任何,如果你不想毁了自己一辈子,从现在开始把一切当理所当然,至少,你要允许它们发生。”

    一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的人,无论遇到多少机会都只会推开,那么他当然一辈子都什么都得不到。

    他的父母都是垃圾,他更是怪胎中的怪胎,尚未出生这个狗屎世界就注定要他生活在泥泞里,但他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配的,如果没有人给,他就抢来,他会把整个世界都拉下去垫脚,站在顶端洗净自身的泥污。

    “说得好像你会允许我背叛似的。”你不为所动地讽刺他,却看到迪亚波罗自己赤裸的胸膛前随意地划了个十字圣号。

    “我宽恕你的罪。”他说。

    托比欧的违背就像他人生中的任何一场试炼一样,不会有任何不同,他跨过障碍到达新的境界,明了人就是背叛本身,人痛恨背叛因为人无时无刻不在背叛自己,行为背叛精神,精神背叛思考,思考背叛心。

    耶稣预知了犹大的背叛,但他允许了这一事件的发生,并在三天后复活,使犹大的背叛成为证实他圣子身份的基石。

    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那背叛,向他来吧,他从不畏惧恶意,从不畏惧肮脏,从不畏惧黑夜。

    他与一切的黑暗伴生,他终将成为黑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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