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卡米拉当机立断地用手环联系她最信任步兵队长盖尔·让上尉。通话请求瞬间被同意，接通后光屏里同样充斥着滚滚白烟。流动的空气偶尔将烟雾拂开，隐约可以看见仓库斑驳的墙壁。
盖尔的咳嗽声时不时传来，但看不见她的人。
卡米拉焦急地询问道：“盖尔！盖尔！你还好吗？”
“我没事，少将。”盖尔断断续续地说，看样子被白烟呛得不清。光屏画面里的白烟像是被狂风卷起，盖尔高大的身形才勉强得以窥见。
这位憨直忠心的上尉继续向她的长官汇报：
“已经派人查看过了，是仓库存放的瓦斯。能量块堆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好像把瓦斯外壳炸开一条小缝。里面的液体接触到空气转化成气体，不断膨胀，彻底把外壳撑坏，造成了瓦斯外泄。”
她说了一大段话，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咳......咳咳，您把换气系统打开就好。”
听她这样说，坐在操作台正中央的李莱茵立马开始寻找换气系统。
大排的控制按钮下面标记得小小符号和李莱茵压根不明白的文字让她头晕眼花。最后还是科恩斯眼疾手快，抢先按下。
嗡——
右侧仓库最顶层的老旧排风扇开始工作，烟雾逐渐被排空，盖尔四周也开始显露出来。
穿着防爆服的士兵们环绕在她左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绿色的能量盾。能量盾间相互呼应，形成一个半圆的罩子，将大半个仓库罩起来。
粗壮如巨蛇般的手臂就在罩子中心，卡在能量块堆里。能量块堆忽明忽暗，像是一头正在沉睡的猛兽。
这个真实的画面比李莱茵在屏幕中看到得震撼百倍。
卡米拉的解释自耳边传来：“以防万一，我要盖尔带人把仓库保护住。如果发生爆炸，防护罩可以吸收一部分爆炸的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她看向李莱茵，“这并不是怀疑你的能力。”
李莱茵也对此表示理解，“我明白的。”
盖尔坚毅的背影映入李莱茵的眼中。虽然卡米拉没有说明，但她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有意外，不管如何，站在仓库里拿着能量盾的士兵，是一定活不了的。
即便如此，盖尔仍然选择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和她的士兵一起。
“我绝对不会失败的。”李莱茵向卡米拉承诺，“绝对。”她斩钉截铁地说，就像发下一个誓言。
她铸铁般的漆黑双眼中隐隐流露出一种让人心生敬佩的庄严。
在这样的氛围里，一向保守的席拉不再出言反对，聒噪的科恩斯闭上了嘴巴。
卡米拉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奇迹。而现在，卡米拉只希望这种天才般的奇迹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她像李莱茵之前那样，真挚而郑重地朝李莱茵鞠了一躬。
“拜托你了。”
李莱茵坐在悬浮椅上，深吸一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的各处关节后，一手握住摇杆，一手按下按键。
安静地呆在能量块堆里的其中以只巨蛇慢慢苏醒过来。
它虽然躯体笨重，却异常灵活，缓慢而自如地在能量块堆间滑动。同时又很平稳，没有一个动作让能量块的亮度发生变化。
要知道，处在不稳定状态下的能量块堆对于任何摇晃都相当敏感。可能只是一次轻触，都会让内部的能量发生激变。
激变的征兆就是能量块的亮度会显著提高。
可是一次都没有，那怕一次。
小队的全体士兵在接到霍尔姆少将的命令后，无疑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可怕牺牲不意味着真的不怕死。这是人的本能。
她们中的绝大部分拿着能量盾站在能量块堆前，内心都有稍许的不安。
但这份不安很快因为机械手臂现在的操作者那份安如磐石的技术消散了。
曾经在机师系旁听过的盖尔，忽然回想起那道如风的背影，脸上也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看着机械手臂的眼神充满了赞叹。
她比其他士兵们更了解操作者的强大之处。
那个女孩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不，甚至更年轻。就已经拥有这样稳定灵巧的操作，真是后生可畏。
盖尔正这样感慨，突然有一件不同寻常的事物进入视线，让她神色一凛。
=
李莱茵在操作之处，按照卡米拉的指示，放弃了那套四分半左右的操作方案，而是选择更稳妥的初始方案。
用席拉的话来说就是：“既然现在有让军需船再度使用的方法，倒也不急于一时。一切还是稳妥为先。”
同时操控两只手臂，李莱茵固然又把握。但双开多少还是会分散一点注意力，还是专注于一件事更加保险。
于是就有了先前只操作一只手臂的那一幕。
甚至在李莱茵的控制下，就连手臂运动的速度都略有下降，换来的是更加精确、细腻、稳定的输出。
机械手臂的一切动作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圆润，到达一种登峰造极、让人叹为观止的境界。
科恩斯甚至用他的手环拍下了李莱茵的操作过程，直到席拉盯住他，他才住手，同时为自己辩解：“这是艺术。”他说，“这是只有同为手控强者才能相互理解的艺术。”
巨蛇般的手臂精准地从第四能量堆正中间的空隙间退出，钢铁材质的手指合拢，如一弯游鱼甩动尾巴般从狭小的空隙见抽离。
准备退出第五能量块堆。
李莱茵推动摇杆，漆黑的双眼紧紧注意着屏幕里的画面，大脑里飞快地模拟出记忆第五能量块堆的结构。
朝左进入左侧的间隙无疑是距离最短的，但同样里面的结构也最为复杂古怪。从右边的那条缝隙进入的路线虽然有点绕，但是难度却低了很多。
果然还是从右边......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一个红色的激光点从东北方向斜斜地射入，仿佛一点火星，即将点燃整片草垛。
“那是什么？”她皱着眉头喃喃问。
发现光点的显然不止李莱茵一个人，科恩斯率先大叫起来：“是激光瞄准器！”
激光瞄准器？李莱茵瞳孔微缩，听起来是枪支上的东西。电光石火间，机械手臂加快了运动速度从左侧路径退出。
来不及了。李莱茵现在根本就不是在和时间赛跑，而是在和死神抢人头。开枪射击能量堆和自杀有什么区别。一定要阻止那个射击者。
绝对不会失败，这时李莱茵向卡米拉承诺过的。
左边的路线相当诡异崎岖，各种各样古怪的障碍层出不穷。同时手臂运动的速度达到了最快。
按着按键的右手速度徒然加快，手指翻飞，上下起伏，甚至形成了残影。
按键被按动时发出哒哒声的频次甚至达到了一秒16下，这已经超过现有人类极限了。
科恩斯惊恐地看向李莱茵，而李莱茵根本没有时间注意他。
与右手形成鲜明对比的的握住遥杆的左手，几乎没这么动作。但是在遇见一些有着特别奇葩排列方式的能量块组时，机械手臂就会诡异地在屏幕中抖一下，刚刚好擦过一些特别的凸出。
这是什么星际online的bug。
科恩斯已经被震撼到麻木了，他漠然地想着。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bug，只是单纯地通过遥杆左右移动手臂避开一些障碍。因为李莱茵的手速太快太稳，移动的幅度非常非常微小，看起来就会像bug一样，抖了一下。
科恩斯根本没有吐槽完，眨眼见，这只机械手臂就从第五能量块堆里退出。
巨大的手臂闪电般动作，像是一位守护者那样，牢牢地挡在激光点瞄准的位置前。
来自这柄枪的子弹显然已经射出，就在李莱茵操作机械手臂作出格挡的几乎瞬间，它就落了下来。
子弹打在金属材质的机械手臂上，擦出一连串飞溅的火花。
不论是仓库还是操作室都静悄悄的。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迅速，几乎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除了李莱茵。
是的，除了李莱茵。
回过神的卡米拉怒不可遏：“该死，基尔伯特。蠢货，要他抓个人都抓不到。”
实际上，刚发现瞄准点的时候，卡米拉是有种终于抓到狐狸尾巴的快意的。
作为军团长，来到一个小小的货物处理厂房，专程来处理一件搬运用途机械手臂的小事，这当然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还特地放弃了短暂的休假。
显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
最初发现不对劲的是席拉手下一个叫做玛丽的内勤官。她的本质工作就是负责盘点所有需要转运的军用物资。
13点21分，正是午饭时间。其他内勤官都去食堂了。玛丽因为做事不爱留尾巴的性格，决定做完最后的数据校正在走。
她当时正坐在厂房二层、走廊右侧最近邻操作室的她自己的办公室内。
忽然，她听见门外响起一阵非常轻缓的、不仔细听根本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盖尔的咳嗽声时不时传来，但看不见她的人。
卡米拉焦急地询问道：“盖尔！盖尔！你还好吗？”
“我没事，少将。”盖尔断断续续地说，看样子被白烟呛得不清。光屏画面里的白烟像是被狂风卷起，盖尔高大的身形才勉强得以窥见。
这位憨直忠心的上尉继续向她的长官汇报：
“已经派人查看过了，是仓库存放的瓦斯。能量块堆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好像把瓦斯外壳炸开一条小缝。里面的液体接触到空气转化成气体，不断膨胀，彻底把外壳撑坏，造成了瓦斯外泄。”
她说了一大段话，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咳......咳咳，您把换气系统打开就好。”
听她这样说，坐在操作台正中央的李莱茵立马开始寻找换气系统。
大排的控制按钮下面标记得小小符号和李莱茵压根不明白的文字让她头晕眼花。最后还是科恩斯眼疾手快，抢先按下。
嗡——
右侧仓库最顶层的老旧排风扇开始工作，烟雾逐渐被排空，盖尔四周也开始显露出来。
穿着防爆服的士兵们环绕在她左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绿色的能量盾。能量盾间相互呼应，形成一个半圆的罩子，将大半个仓库罩起来。
粗壮如巨蛇般的手臂就在罩子中心，卡在能量块堆里。能量块堆忽明忽暗，像是一头正在沉睡的猛兽。
这个真实的画面比李莱茵在屏幕中看到得震撼百倍。
卡米拉的解释自耳边传来：“以防万一，我要盖尔带人把仓库保护住。如果发生爆炸，防护罩可以吸收一部分爆炸的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她看向李莱茵，“这并不是怀疑你的能力。”
李莱茵也对此表示理解，“我明白的。”
盖尔坚毅的背影映入李莱茵的眼中。虽然卡米拉没有说明，但她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有意外，不管如何，站在仓库里拿着能量盾的士兵，是一定活不了的。
即便如此，盖尔仍然选择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和她的士兵一起。
“我绝对不会失败的。”李莱茵向卡米拉承诺，“绝对。”她斩钉截铁地说，就像发下一个誓言。
她铸铁般的漆黑双眼中隐隐流露出一种让人心生敬佩的庄严。
在这样的氛围里，一向保守的席拉不再出言反对，聒噪的科恩斯闭上了嘴巴。
卡米拉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奇迹。而现在，卡米拉只希望这种天才般的奇迹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她像李莱茵之前那样，真挚而郑重地朝李莱茵鞠了一躬。
“拜托你了。”
李莱茵坐在悬浮椅上，深吸一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的各处关节后，一手握住摇杆，一手按下按键。
安静地呆在能量块堆里的其中以只巨蛇慢慢苏醒过来。
它虽然躯体笨重，却异常灵活，缓慢而自如地在能量块堆间滑动。同时又很平稳，没有一个动作让能量块的亮度发生变化。
要知道，处在不稳定状态下的能量块堆对于任何摇晃都相当敏感。可能只是一次轻触，都会让内部的能量发生激变。
激变的征兆就是能量块的亮度会显著提高。
可是一次都没有，那怕一次。
小队的全体士兵在接到霍尔姆少将的命令后，无疑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可怕牺牲不意味着真的不怕死。这是人的本能。
她们中的绝大部分拿着能量盾站在能量块堆前，内心都有稍许的不安。
但这份不安很快因为机械手臂现在的操作者那份安如磐石的技术消散了。
曾经在机师系旁听过的盖尔，忽然回想起那道如风的背影，脸上也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看着机械手臂的眼神充满了赞叹。
她比其他士兵们更了解操作者的强大之处。
那个女孩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不，甚至更年轻。就已经拥有这样稳定灵巧的操作，真是后生可畏。
盖尔正这样感慨，突然有一件不同寻常的事物进入视线，让她神色一凛。
=
李莱茵在操作之处，按照卡米拉的指示，放弃了那套四分半左右的操作方案，而是选择更稳妥的初始方案。
用席拉的话来说就是：“既然现在有让军需船再度使用的方法，倒也不急于一时。一切还是稳妥为先。”
同时操控两只手臂，李莱茵固然又把握。但双开多少还是会分散一点注意力，还是专注于一件事更加保险。
于是就有了先前只操作一只手臂的那一幕。
甚至在李莱茵的控制下，就连手臂运动的速度都略有下降，换来的是更加精确、细腻、稳定的输出。
机械手臂的一切动作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圆润，到达一种登峰造极、让人叹为观止的境界。
科恩斯甚至用他的手环拍下了李莱茵的操作过程，直到席拉盯住他，他才住手，同时为自己辩解：“这是艺术。”他说，“这是只有同为手控强者才能相互理解的艺术。”
巨蛇般的手臂精准地从第四能量堆正中间的空隙间退出，钢铁材质的手指合拢，如一弯游鱼甩动尾巴般从狭小的空隙见抽离。
准备退出第五能量块堆。
李莱茵推动摇杆，漆黑的双眼紧紧注意着屏幕里的画面，大脑里飞快地模拟出记忆第五能量块堆的结构。
朝左进入左侧的间隙无疑是距离最短的，但同样里面的结构也最为复杂古怪。从右边的那条缝隙进入的路线虽然有点绕，但是难度却低了很多。
果然还是从右边......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一个红色的激光点从东北方向斜斜地射入，仿佛一点火星，即将点燃整片草垛。
“那是什么？”她皱着眉头喃喃问。
发现光点的显然不止李莱茵一个人，科恩斯率先大叫起来：“是激光瞄准器！”
激光瞄准器？李莱茵瞳孔微缩，听起来是枪支上的东西。电光石火间，机械手臂加快了运动速度从左侧路径退出。
来不及了。李莱茵现在根本就不是在和时间赛跑，而是在和死神抢人头。开枪射击能量堆和自杀有什么区别。一定要阻止那个射击者。
绝对不会失败，这时李莱茵向卡米拉承诺过的。
左边的路线相当诡异崎岖，各种各样古怪的障碍层出不穷。同时手臂运动的速度达到了最快。
按着按键的右手速度徒然加快，手指翻飞，上下起伏，甚至形成了残影。
按键被按动时发出哒哒声的频次甚至达到了一秒16下，这已经超过现有人类极限了。
科恩斯惊恐地看向李莱茵，而李莱茵根本没有时间注意他。
与右手形成鲜明对比的的握住遥杆的左手，几乎没这么动作。但是在遇见一些有着特别奇葩排列方式的能量块组时，机械手臂就会诡异地在屏幕中抖一下，刚刚好擦过一些特别的凸出。
这是什么星际online的bug。
科恩斯已经被震撼到麻木了，他漠然地想着。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bug，只是单纯地通过遥杆左右移动手臂避开一些障碍。因为李莱茵的手速太快太稳，移动的幅度非常非常微小，看起来就会像bug一样，抖了一下。
科恩斯根本没有吐槽完，眨眼见，这只机械手臂就从第五能量块堆里退出。
巨大的手臂闪电般动作，像是一位守护者那样，牢牢地挡在激光点瞄准的位置前。
来自这柄枪的子弹显然已经射出，就在李莱茵操作机械手臂作出格挡的几乎瞬间，它就落了下来。
子弹打在金属材质的机械手臂上，擦出一连串飞溅的火花。
不论是仓库还是操作室都静悄悄的。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迅速，几乎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除了李莱茵。
是的，除了李莱茵。
回过神的卡米拉怒不可遏：“该死，基尔伯特。蠢货，要他抓个人都抓不到。”
实际上，刚发现瞄准点的时候，卡米拉是有种终于抓到狐狸尾巴的快意的。
作为军团长，来到一个小小的货物处理厂房，专程来处理一件搬运用途机械手臂的小事，这当然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还特地放弃了短暂的休假。
显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
最初发现不对劲的是席拉手下一个叫做玛丽的内勤官。她的本质工作就是负责盘点所有需要转运的军用物资。
13点21分，正是午饭时间。其他内勤官都去食堂了。玛丽因为做事不爱留尾巴的性格，决定做完最后的数据校正在走。
她当时正坐在厂房二层、走廊右侧最近邻操作室的她自己的办公室内。
忽然，她听见门外响起一阵非常轻缓的、不仔细听根本难以察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