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了吧。”
五条悟捏着下巴，把头伸到我眼皮子底下，脸上的不满挤占了我的视线，“不留情面拒绝别人的人，真讨厌呐。”
“被人拒绝不应该想想自己的原因？”我抬手，使劲把他的头往外摁，咋舌：“先把上个约定履行了再说，你在我这没什么可信度。”
他垮着脸，侧头问他的学生：“她好过分，难道我脸上写着‘坏人’两个字吗？”
“那倒没有。”伏黑惠摆摆手，接着说，“写的是‘人渣’。”
不约而同，我和钉崎野蔷薇齐齐竖起了大拇指，“伏黑，nice！”
伏黑惠一脸淡定，“谢谢。”
“嗯，我觉得，”五条悟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严肃，“你们比较像坏人啊。”
我们无视他，走到场边的凳子前自顾自拿起他买的罐装饮料，打开喝了起来。
“算啦，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先教你咒术好了。”
仰头灌饮料的时候，我听见他站在我身后这么说。
虽然他整个人周身都充斥着“不靠谱”的气场，但一听要学咒术，我勉强抱有一丝期待。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特意向一年级打探了一下：“所以，他会怎么教？”
“不知道。”钉崎野蔷薇首先撇开关系，“我来这里没多久，之前就已经学会咒术了，基本上没让他教什么。”
我转头看向伏黑惠。
“大体上是自学，然后找他对战，最后是实战。”
视线最后定格在虎杖悠仁身上。
“会看很多电影，还有个娃娃呢。”
听完他说的话，我脑子里的画面，画风突然就变了，“什么东西？”
在虎杖悠仁跟我解释一通后，我最后那丝期待也消失殆尽了。不靠谱的老师，不靠谱地教，但是他的学生却都还挺靠谱，简直离谱。
饭后，五条悟来找我。
“要看电影是吧？”我跟着他走进一间地下室，在后头问他，“看什么电影？”
“不错嘛，看来有提前做过功课。”
他拖出一个纸箱子，打开来，招呼我说：“来选自己想看的电影吧。”
我蹲下来，粗略看了一眼，没动手。“这里的我都看过了。”
“嗯？不会吧。”他扒拉了一下，把箱子底下的碟片掏出来，“全部都看过了？全、部？”
见他不信，我顺手拿起一张碟片，指着封面说：“这部里科学家是凶手。”我再指着另一张，“这部只活下来两个人。”“还有这部，男主被绿，还被情敌一把火烧死了……”
“等一下。”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捂我的嘴，手掌盖住了我大半个脸，“这部我还没看完，不要剧透。”
我用力打掉他的手。他又说：“竟然是这样，那绿他的，到底是谁呀？”
“领主的儿子。”
“果然，他看起来就像个反派嘛。”他把碟片放进DVD，背对着我说：“就看这部吧，再看一遍。”
“行吧。”
我在沙发上坐下，他拿出一个娃娃递给我，果然和虎杖悠仁说的一样。
“这个咒骸需要一直注入咒力，不然——”
“我知道。”
接过娃娃的一瞬间，它突然醒了，一只拳头就冲我脸上挥来，我原地不动，抬腿，一脚把它踩在脚底下，“不然会打人是吧。”
“喂喂，别把它弄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电影要开始了。”
电影不长，两个小时，这期间谁都没说话。我脚底下那玩意一直扑腾个不停，让人没办法专心看电影。
电影字幕滚完，结束的时候，房间顿时安静了，他蓦然开口：“我说，你是人吗？”
“哈？”脚底一用力，娃娃脸上多了一条裂缝，“你什么意思？”
“人怎么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呢，所以……”他突然兴奋，竖起一根指头，“你其实是人造人吧。”
我忍不住翻了白眼，“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
他往后靠，双手搭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正经起来：“可能因为是你看过的电影，知道故事的发展就心如止水了，我们去电影院看新的吧。”
“没这个必要吧，在网上找一部我没看过的不就行了。”
我拿出手机，他跟着也拿出手机。一时无话。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两个人都能看的电影。要是在平时，我习惯打开网站榜单挨个看下去，根本不用挑，但现在还是要稍微顾及另一个人的口味。
我侧头，正想询问他的意见。他抬手把手机怼我脸上，说：“看这个，我已经买好票了。”
“这什么啊？”我微微向后仰，才看清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海报画面十分温馨，男主枕在女主腿上，女主穿着白纱裙，手捧花束，花瓣飘零，落在男主脸上。不过构图不太完整，特写了男主的脸，女主的头没露出来，只截到她的胸部。
还没看清海报旁的介绍小字，手机就被移开了，视线里露出五条悟笑嘻嘻的脸。他说：“这是一个小众导演拍的小说改电影，我很喜欢原著。”
“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这种。”
“很有意思的哦，走吧。”
工作日的下午场，电影院人不多。取完电影票，拿着爆米花和可乐进了影厅，我看见整场只坐了三个人。另外一人的座位很近，就在我们前面。
“我买票的时候还没人，以为能包场呢，可惜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惜的，直到电影开始后，我才知道他可惜什么。
他一直小声地在我耳边剧透，如果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他一定会笑嘻嘻地、手舞足蹈地、超大声剧透。
托他的福，我的怒气已经上头了。第三个人应该也是，他频频回头看着我们。
我扯住五条悟的胳膊，“你能不能闭嘴？”
“我可是在帮你耶，你不觉得这很管用？有没有很气？”
深吸一口气，我在心里默念清净经，“那真是谢谢你，已经要被气死了。”
前面那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神仿佛在说我俩的脑袋指不定有啥大病。我歉意地对他笑笑，“实在对不起，我们离远一点好了。”
我推着五条悟往后排走的时候，那人在我旁边低声嘀咕了一句方言，大意好像是：多好的妹子摊上这么一男的。
突然感觉心很累，我脚步一顿，手下不自觉发力，把五条悟推出去老远。
“干嘛，我自己走。”他大踏步向前，轻盈地落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我说：“我这样的完美男人可不多见了，害羞也正常啦。”
我站在台阶上，静静看着他，放轻声音说：“你不用故意气我，我找到我身上没有咒力的原因了。”
“诶——是吗。”
他居高临下，打量着我，明明戴着眼罩，还是能让人感受到视线，像细而晶莹的蛛丝一样，并没有落在我身上，却如同天罗地网。
我迎上去，慢慢在旁边的座位坐下，认真地说：“我从小就开始打坐修炼，学习静心咒和清心诀，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会下意识通过各种方式保持内心平静，因为我们追求灵台清明、心平气和，这与日本咒术的训练方式是相悖的。”
“所以你根本学不了咒术。”他轻笑了一下，沉声问我，“中国那边已经很久不来人了，你来日本，目的？”
“没有很明确的目的，打败你算吗？”我很反感别人用拷问似的语气跟我说话，于是态度也开始变得强硬，“不管你信不信，我是通过正规渠道来游学的，协会给我的待选地本来还有个欧洲，但我听说，日本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冠以了最强的称号，所以想来找点自信。”
“找自信？”
我不正面回答，反问：“老实说，你觉得我的实力怎么样？”
“嘛，比很多人都强，但没我强。”
“自信真好啊。”我感叹道，“不像我，从小就自卑。”
他缓缓转过头，凑近，不解地问道：“你，自卑？自卑在哪里？难道是胸太小？”
“滚。”要不是怕弄出太大动静，我真想给他一巴掌。
长叹一声，我接着说：“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师门最弱的，连半路出家的小师弟都比我强。”
“你是说，你的天赋很差？”他用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能走到今天，很辛苦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来日本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思想层面的文化差异，而不是类似咒力与炁这种具象的差别。
思索片刻，我重新组织语言：“我知道你们咒术师很看中天赋，每个人的术式都是天生的。如果按你们那一套来理解，身为一脉长女，我爸又是这一代的当家人，我理应很强，但我还是师门吊车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哦，那是为什么呢？”
他轻佻的语气让我怀疑他有没有认真在听。
“机缘，你可以理解为运气的东西，这是我们修炼路上最重要的因素，其次是勤奋，天道酬勤，这两者远胜过天赋血脉。至于我为什么垫底，谁让我身边不是欧皇就是卷王，总而言之，作为普通人，那个师门我是一刻都待下去了。你不知道，我那个师兄啊……”
在我大倒苦水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插了一句：“呦，高潮来了。”
电影画面忽明忽暗，映照着身旁的人明灭可见。他似笑非笑，专注地看着屏幕。
正与人交谈，这人居然在认真看电影。这么说有点怪，我应该也是来看电影的。
五条悟捏着下巴，把头伸到我眼皮子底下，脸上的不满挤占了我的视线，“不留情面拒绝别人的人，真讨厌呐。”
“被人拒绝不应该想想自己的原因？”我抬手，使劲把他的头往外摁，咋舌：“先把上个约定履行了再说，你在我这没什么可信度。”
他垮着脸，侧头问他的学生：“她好过分，难道我脸上写着‘坏人’两个字吗？”
“那倒没有。”伏黑惠摆摆手，接着说，“写的是‘人渣’。”
不约而同，我和钉崎野蔷薇齐齐竖起了大拇指，“伏黑，nice！”
伏黑惠一脸淡定，“谢谢。”
“嗯，我觉得，”五条悟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严肃，“你们比较像坏人啊。”
我们无视他，走到场边的凳子前自顾自拿起他买的罐装饮料，打开喝了起来。
“算啦，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先教你咒术好了。”
仰头灌饮料的时候，我听见他站在我身后这么说。
虽然他整个人周身都充斥着“不靠谱”的气场，但一听要学咒术，我勉强抱有一丝期待。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特意向一年级打探了一下：“所以，他会怎么教？”
“不知道。”钉崎野蔷薇首先撇开关系，“我来这里没多久，之前就已经学会咒术了，基本上没让他教什么。”
我转头看向伏黑惠。
“大体上是自学，然后找他对战，最后是实战。”
视线最后定格在虎杖悠仁身上。
“会看很多电影，还有个娃娃呢。”
听完他说的话，我脑子里的画面，画风突然就变了，“什么东西？”
在虎杖悠仁跟我解释一通后，我最后那丝期待也消失殆尽了。不靠谱的老师，不靠谱地教，但是他的学生却都还挺靠谱，简直离谱。
饭后，五条悟来找我。
“要看电影是吧？”我跟着他走进一间地下室，在后头问他，“看什么电影？”
“不错嘛，看来有提前做过功课。”
他拖出一个纸箱子，打开来，招呼我说：“来选自己想看的电影吧。”
我蹲下来，粗略看了一眼，没动手。“这里的我都看过了。”
“嗯？不会吧。”他扒拉了一下，把箱子底下的碟片掏出来，“全部都看过了？全、部？”
见他不信，我顺手拿起一张碟片，指着封面说：“这部里科学家是凶手。”我再指着另一张，“这部只活下来两个人。”“还有这部，男主被绿，还被情敌一把火烧死了……”
“等一下。”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捂我的嘴，手掌盖住了我大半个脸，“这部我还没看完，不要剧透。”
我用力打掉他的手。他又说：“竟然是这样，那绿他的，到底是谁呀？”
“领主的儿子。”
“果然，他看起来就像个反派嘛。”他把碟片放进DVD，背对着我说：“就看这部吧，再看一遍。”
“行吧。”
我在沙发上坐下，他拿出一个娃娃递给我，果然和虎杖悠仁说的一样。
“这个咒骸需要一直注入咒力，不然——”
“我知道。”
接过娃娃的一瞬间，它突然醒了，一只拳头就冲我脸上挥来，我原地不动，抬腿，一脚把它踩在脚底下，“不然会打人是吧。”
“喂喂，别把它弄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电影要开始了。”
电影不长，两个小时，这期间谁都没说话。我脚底下那玩意一直扑腾个不停，让人没办法专心看电影。
电影字幕滚完，结束的时候，房间顿时安静了，他蓦然开口：“我说，你是人吗？”
“哈？”脚底一用力，娃娃脸上多了一条裂缝，“你什么意思？”
“人怎么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呢，所以……”他突然兴奋，竖起一根指头，“你其实是人造人吧。”
我忍不住翻了白眼，“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
他往后靠，双手搭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正经起来：“可能因为是你看过的电影，知道故事的发展就心如止水了，我们去电影院看新的吧。”
“没这个必要吧，在网上找一部我没看过的不就行了。”
我拿出手机，他跟着也拿出手机。一时无话。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两个人都能看的电影。要是在平时，我习惯打开网站榜单挨个看下去，根本不用挑，但现在还是要稍微顾及另一个人的口味。
我侧头，正想询问他的意见。他抬手把手机怼我脸上，说：“看这个，我已经买好票了。”
“这什么啊？”我微微向后仰，才看清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海报画面十分温馨，男主枕在女主腿上，女主穿着白纱裙，手捧花束，花瓣飘零，落在男主脸上。不过构图不太完整，特写了男主的脸，女主的头没露出来，只截到她的胸部。
还没看清海报旁的介绍小字，手机就被移开了，视线里露出五条悟笑嘻嘻的脸。他说：“这是一个小众导演拍的小说改电影，我很喜欢原著。”
“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这种。”
“很有意思的哦，走吧。”
工作日的下午场，电影院人不多。取完电影票，拿着爆米花和可乐进了影厅，我看见整场只坐了三个人。另外一人的座位很近，就在我们前面。
“我买票的时候还没人，以为能包场呢，可惜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惜的，直到电影开始后，我才知道他可惜什么。
他一直小声地在我耳边剧透，如果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他一定会笑嘻嘻地、手舞足蹈地、超大声剧透。
托他的福，我的怒气已经上头了。第三个人应该也是，他频频回头看着我们。
我扯住五条悟的胳膊，“你能不能闭嘴？”
“我可是在帮你耶，你不觉得这很管用？有没有很气？”
深吸一口气，我在心里默念清净经，“那真是谢谢你，已经要被气死了。”
前面那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神仿佛在说我俩的脑袋指不定有啥大病。我歉意地对他笑笑，“实在对不起，我们离远一点好了。”
我推着五条悟往后排走的时候，那人在我旁边低声嘀咕了一句方言，大意好像是：多好的妹子摊上这么一男的。
突然感觉心很累，我脚步一顿，手下不自觉发力，把五条悟推出去老远。
“干嘛，我自己走。”他大踏步向前，轻盈地落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我说：“我这样的完美男人可不多见了，害羞也正常啦。”
我站在台阶上，静静看着他，放轻声音说：“你不用故意气我，我找到我身上没有咒力的原因了。”
“诶——是吗。”
他居高临下，打量着我，明明戴着眼罩，还是能让人感受到视线，像细而晶莹的蛛丝一样，并没有落在我身上，却如同天罗地网。
我迎上去，慢慢在旁边的座位坐下，认真地说：“我从小就开始打坐修炼，学习静心咒和清心诀，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会下意识通过各种方式保持内心平静，因为我们追求灵台清明、心平气和，这与日本咒术的训练方式是相悖的。”
“所以你根本学不了咒术。”他轻笑了一下，沉声问我，“中国那边已经很久不来人了，你来日本，目的？”
“没有很明确的目的，打败你算吗？”我很反感别人用拷问似的语气跟我说话，于是态度也开始变得强硬，“不管你信不信，我是通过正规渠道来游学的，协会给我的待选地本来还有个欧洲，但我听说，日本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冠以了最强的称号，所以想来找点自信。”
“找自信？”
我不正面回答，反问：“老实说，你觉得我的实力怎么样？”
“嘛，比很多人都强，但没我强。”
“自信真好啊。”我感叹道，“不像我，从小就自卑。”
他缓缓转过头，凑近，不解地问道：“你，自卑？自卑在哪里？难道是胸太小？”
“滚。”要不是怕弄出太大动静，我真想给他一巴掌。
长叹一声，我接着说：“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师门最弱的，连半路出家的小师弟都比我强。”
“你是说，你的天赋很差？”他用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能走到今天，很辛苦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来日本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思想层面的文化差异，而不是类似咒力与炁这种具象的差别。
思索片刻，我重新组织语言：“我知道你们咒术师很看中天赋，每个人的术式都是天生的。如果按你们那一套来理解，身为一脉长女，我爸又是这一代的当家人，我理应很强，但我还是师门吊车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哦，那是为什么呢？”
他轻佻的语气让我怀疑他有没有认真在听。
“机缘，你可以理解为运气的东西，这是我们修炼路上最重要的因素，其次是勤奋，天道酬勤，这两者远胜过天赋血脉。至于我为什么垫底，谁让我身边不是欧皇就是卷王，总而言之，作为普通人，那个师门我是一刻都待下去了。你不知道，我那个师兄啊……”
在我大倒苦水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插了一句：“呦，高潮来了。”
电影画面忽明忽暗，映照着身旁的人明灭可见。他似笑非笑，专注地看着屏幕。
正与人交谈，这人居然在认真看电影。这么说有点怪，我应该也是来看电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