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觉醒来，我头发白了。
“你在短时间内骤然产生了大量咒力，精神损耗过大，身心承受不住，所以一夜白发了。”家入硝子站在床边对我解释说。
我捻起一束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看着像是被洗净了墨汁的毛笔，白里泛黄。
“啊这，回国之前得找个时间染回去……”
她微笑着说：“不用担心的，你白发也很好看。”
我怕别人担心。这话不必说出来，我回她以微笑，不再出声。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啦。”
“谢谢，慢走。”
我确实身心俱疲，虽然刚醒，但总感觉睡不够似的。正预备躺下去，敲门声响了。
“请进。”
“学姐，我们来看你啦。”
是一年级三人，他们陆续走进来，虎杖悠仁手里还抱着个大西瓜。
“谢谢你们。”我靠着枕头坐起身，掖了掖被子，就听见虎杖悠仁兴奋地说：
“听说学姐发动了毁天灭地超级不得了的术式，是真的嘛？”
“没有那么夸张啦，还毁天灭地……”我问他，“你听谁说的？”
“五条老师。”伏黑惠回答道，“他还说学姐你的领域就算是他都不一定能完全接下，所以我们，有点好奇。”
“呃……”我一时无语，“其实我记不清我是怎么用出来的，现在浑身上下也一点咒力都没有了，就当那是个意外吧。”
钉崎野蔷薇插话：“哎呀，一来就问东问西的，学姐现在还在修养呢。”
我向她投以感谢的目光，她靠近了笑着说：“学姐，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穿着漂亮的浴衣去烟火大会吧，听说每年都有几十万人参加，规模超级大。”
“好，”我轻轻笑道，“很让人期待呢。”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下还有课。”她说着，推搡着另外两人走出去了。
门关上。我微微吐出一口气，拉了拉被子正要躺下。这时，门“嘭”地一声又开了。
我撑着胳膊往门口望了望，是五条悟。沉默地对视了两秒，我直接盖上被子，翻了个身。
“什么态度……”他走到床边，“咦，有西瓜耶。”
我累到不想理他。他自顾自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开始切西瓜。先把一整个切成两半，再把一半切成几个小块，然后直接抱起另一半，伸脚勾过来一个椅子，反坐在上面，用水果刀挖着西瓜吃起来了。
“那是他们送给我的。”我忍不住出声。
他用刀指了指桌上，“这些不够你吃吗？”
“凭什么你吃最大的啊，我才是病号！”
他稍稍思索后，用刀扎起一块西瓜，递到我嘴边，“那你吃吧。”
顿了顿，我考虑要不要伸手拿，正犹豫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刀，催我：“快吃快吃。”
我张口咬下来，清爽的西瓜汁渗进口腔的每一个细胞，很甜。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才给我一块，还没嚼完，另一块又递过来了。
我问：“你真愿意让给我？”
“不是你说要吃的吗？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只是有点意外……算了，你吃吧，我自己拿。”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咀嚼声。
许久，我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跟虎杖他们说了昨天的事？”
“只介绍了你的术式，没说事件经过。”
“哦，”我吞下口中的西瓜，擦了擦手，迟疑了一会，又问，“那靖国神社……被我毁掉了还是怎么样了？”
“那个啊，还在，你施展领域前，我在周边布下了帐。”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不会因为我个人的任性之举引起两国外交事件，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之前那么不管不顾，现在才开始考虑后果，晚了点吧。”
“反正我不后悔。”我小声嘟囔道。
他突然指着我，表情严肃：“不过，有个问题。”
我咽了咽唾沫，“什么问题？”
“你的领域是不是还没有名字？”他呲牙，“我想了个绝顶的好名字，爆裂天星，帅吧？”
“……你认真的？”
“不好听？那星耀大地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他一脸不满，瘪嘴道：“切，这么酷的名字都看不上，什么审美啊。”
“我看出来了，无量空处肯定不是你自己起的。”
“是家传的啦。”
沉吟一会，我说：“虽然可能不会再用到了，不过名字嘛，我想了下，叫千秋北斗。”
“千秋北斗——”他念了一遍。
“嗯，千秋相继，北斗犹存。”
他不做声了，好半天才说：“你真的是个文科生哎。”
“啊？什么意思，这关文理科什么事……”我仿照他的语气，压了压嗓子，“是你真的没文化哎。”
说完我自己笑出声了，连带整张床抖起来，止都止不住。
“嘛，你还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他起身，把西瓜皮扣进垃圾桶里，“赶快好起来吧，你不在真的很无聊。”
我收敛笑意，咳了两声，“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应该学会自己玩。”
看着他走出去，我重重地躺回被子里，蒙头大睡。
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地躺了两天，翻翻日历，我猛地发现游学之旅已经快过去三分之一了，然而自己还什么都没游玩过，稍一回顾，好像天天都在打架。由此一来，我对即将举办的东京烟火大会就越发期待了。
大会临近，高专的咒术师们好像更加忙碌，不仅五条悟见不着踪影，连一年级都被安排了很多任务。
钉崎野蔷薇约了我逛街买浴衣，直到烟火大会开始前的下午，她才能抽空出来。急匆匆赶到商场，精挑细选，买完浴衣出来时，天色已晚。
“啊，真是的，来不及了。”她哭丧着脸说道。
我看了看时间，“离大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啊，应该来得及赶到隅田川吧。”
“我是说来不及去理发店做造型了，在花火大会惊艳四座然后被演艺公司的人一眼看中的计划泡汤了啊，可恶。”
“呃，这样啊。”
演艺公司的员工得人人都有六眼才能在看烟花的千万人中一眼发现某个人吧，虽是这么想的，我向她提议道：“先回宿舍换衣服吧，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给你梳头发吗？我带了些中国传统首饰，感觉会和浴衣很搭。”
“真的吗？谢谢学姐！”
时间关系，我给她简单地吹了吹头发，稍微卷了下发尾，再扎起侧边的碎发，插上一副珍珠梳篦，配上长坠的耳环，只需要化个淡妆就很适合穿着浴衣出行了。
“你看看，还满意吗？”我把镜子递给她。
“这、这是真的吗？我好像某贵族家的大小姐啊，也太漂亮了吧。”她愣了两秒，眼睛亮了亮，保持着头部不动的姿势摸出了手机，“一定要让虎杖和伏黑那俩小子看看我有多美，哼哼。”
我自觉往旁边挪了两步，空出地方给她自拍。然而她的高兴劲没持续多久，就突然爆出一声大叫：“这俩家伙怎么回事，我发照片是为了让你们夸我，不是为了交换你们的浴衣照啊，笨蛋吗？！”
这就是少男少女的友谊吗，真让人感动到想笑。
“算了，今天不生气，妆气花了可不好。”她平复下来，对我说，“学姐，五条老师带着虎杖和伏黑在校门口等我们，说是要一起去烟火大会。”
“好，那我们走吧。”
我提起小包，正穿着木屐，她侧头问道：“学姐你不梳个美美的头发吗？”
“没时间了吧，不过，现场可能会很热……”我想了想，回身从首饰盒里拣了一根素簪，随手把长发盘起，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即使是这样，等走到校门口，我还是听见了一句：“好慢啊。”
“嗯，你快，你最快了，你无人能敌的快。”
“噗——”虎杖和伏黑背过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条悟面不改色，“在这些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不好吧。”
“我说的事实啊，您会瞬移，天底下谁有您快呢。”
“你说话怎么这么……”他歪头，摸着自己的头顶，停顿了一会，“嗯，尖酸刻薄。”
“我明明说了敬语，而且还是在夸你。”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沉着脸嘟起嘴，打开了车门，“走啦走啦，不说了。”
坐上车，钉崎问我：“学姐，我想学你刚刚那招，教教我呗。”
虎杖和伏黑也好奇地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回道：“我们道家是炼气的，气分两种，阴气和阳气。”
五条悟这时也竖起了耳朵。我瞄了他一眼，接着说：“刚刚那个，就叫阴阳怪气，一般人最好不要学，容易没朋友，除非是遇到不讲理的人。”
“哈哈。”五条悟怪笑两声，“好好，我不该说你慢，是我的不对。”
“五条老师，居然会道歉？我没有听错吧？”伏黑小声惊呼道，“阴阳怪气……好厉害。”
“你在短时间内骤然产生了大量咒力，精神损耗过大，身心承受不住，所以一夜白发了。”家入硝子站在床边对我解释说。
我捻起一束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看着像是被洗净了墨汁的毛笔，白里泛黄。
“啊这，回国之前得找个时间染回去……”
她微笑着说：“不用担心的，你白发也很好看。”
我怕别人担心。这话不必说出来，我回她以微笑，不再出声。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啦。”
“谢谢，慢走。”
我确实身心俱疲，虽然刚醒，但总感觉睡不够似的。正预备躺下去，敲门声响了。
“请进。”
“学姐，我们来看你啦。”
是一年级三人，他们陆续走进来，虎杖悠仁手里还抱着个大西瓜。
“谢谢你们。”我靠着枕头坐起身，掖了掖被子，就听见虎杖悠仁兴奋地说：
“听说学姐发动了毁天灭地超级不得了的术式，是真的嘛？”
“没有那么夸张啦，还毁天灭地……”我问他，“你听谁说的？”
“五条老师。”伏黑惠回答道，“他还说学姐你的领域就算是他都不一定能完全接下，所以我们，有点好奇。”
“呃……”我一时无语，“其实我记不清我是怎么用出来的，现在浑身上下也一点咒力都没有了，就当那是个意外吧。”
钉崎野蔷薇插话：“哎呀，一来就问东问西的，学姐现在还在修养呢。”
我向她投以感谢的目光，她靠近了笑着说：“学姐，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穿着漂亮的浴衣去烟火大会吧，听说每年都有几十万人参加，规模超级大。”
“好，”我轻轻笑道，“很让人期待呢。”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下还有课。”她说着，推搡着另外两人走出去了。
门关上。我微微吐出一口气，拉了拉被子正要躺下。这时，门“嘭”地一声又开了。
我撑着胳膊往门口望了望，是五条悟。沉默地对视了两秒，我直接盖上被子，翻了个身。
“什么态度……”他走到床边，“咦，有西瓜耶。”
我累到不想理他。他自顾自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开始切西瓜。先把一整个切成两半，再把一半切成几个小块，然后直接抱起另一半，伸脚勾过来一个椅子，反坐在上面，用水果刀挖着西瓜吃起来了。
“那是他们送给我的。”我忍不住出声。
他用刀指了指桌上，“这些不够你吃吗？”
“凭什么你吃最大的啊，我才是病号！”
他稍稍思索后，用刀扎起一块西瓜，递到我嘴边，“那你吃吧。”
顿了顿，我考虑要不要伸手拿，正犹豫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刀，催我：“快吃快吃。”
我张口咬下来，清爽的西瓜汁渗进口腔的每一个细胞，很甜。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才给我一块，还没嚼完，另一块又递过来了。
我问：“你真愿意让给我？”
“不是你说要吃的吗？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只是有点意外……算了，你吃吧，我自己拿。”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咀嚼声。
许久，我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跟虎杖他们说了昨天的事？”
“只介绍了你的术式，没说事件经过。”
“哦，”我吞下口中的西瓜，擦了擦手，迟疑了一会，又问，“那靖国神社……被我毁掉了还是怎么样了？”
“那个啊，还在，你施展领域前，我在周边布下了帐。”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不会因为我个人的任性之举引起两国外交事件，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之前那么不管不顾，现在才开始考虑后果，晚了点吧。”
“反正我不后悔。”我小声嘟囔道。
他突然指着我，表情严肃：“不过，有个问题。”
我咽了咽唾沫，“什么问题？”
“你的领域是不是还没有名字？”他呲牙，“我想了个绝顶的好名字，爆裂天星，帅吧？”
“……你认真的？”
“不好听？那星耀大地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他一脸不满，瘪嘴道：“切，这么酷的名字都看不上，什么审美啊。”
“我看出来了，无量空处肯定不是你自己起的。”
“是家传的啦。”
沉吟一会，我说：“虽然可能不会再用到了，不过名字嘛，我想了下，叫千秋北斗。”
“千秋北斗——”他念了一遍。
“嗯，千秋相继，北斗犹存。”
他不做声了，好半天才说：“你真的是个文科生哎。”
“啊？什么意思，这关文理科什么事……”我仿照他的语气，压了压嗓子，“是你真的没文化哎。”
说完我自己笑出声了，连带整张床抖起来，止都止不住。
“嘛，你还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他起身，把西瓜皮扣进垃圾桶里，“赶快好起来吧，你不在真的很无聊。”
我收敛笑意，咳了两声，“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应该学会自己玩。”
看着他走出去，我重重地躺回被子里，蒙头大睡。
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地躺了两天，翻翻日历，我猛地发现游学之旅已经快过去三分之一了，然而自己还什么都没游玩过，稍一回顾，好像天天都在打架。由此一来，我对即将举办的东京烟火大会就越发期待了。
大会临近，高专的咒术师们好像更加忙碌，不仅五条悟见不着踪影，连一年级都被安排了很多任务。
钉崎野蔷薇约了我逛街买浴衣，直到烟火大会开始前的下午，她才能抽空出来。急匆匆赶到商场，精挑细选，买完浴衣出来时，天色已晚。
“啊，真是的，来不及了。”她哭丧着脸说道。
我看了看时间，“离大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啊，应该来得及赶到隅田川吧。”
“我是说来不及去理发店做造型了，在花火大会惊艳四座然后被演艺公司的人一眼看中的计划泡汤了啊，可恶。”
“呃，这样啊。”
演艺公司的员工得人人都有六眼才能在看烟花的千万人中一眼发现某个人吧，虽是这么想的，我向她提议道：“先回宿舍换衣服吧，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给你梳头发吗？我带了些中国传统首饰，感觉会和浴衣很搭。”
“真的吗？谢谢学姐！”
时间关系，我给她简单地吹了吹头发，稍微卷了下发尾，再扎起侧边的碎发，插上一副珍珠梳篦，配上长坠的耳环，只需要化个淡妆就很适合穿着浴衣出行了。
“你看看，还满意吗？”我把镜子递给她。
“这、这是真的吗？我好像某贵族家的大小姐啊，也太漂亮了吧。”她愣了两秒，眼睛亮了亮，保持着头部不动的姿势摸出了手机，“一定要让虎杖和伏黑那俩小子看看我有多美，哼哼。”
我自觉往旁边挪了两步，空出地方给她自拍。然而她的高兴劲没持续多久，就突然爆出一声大叫：“这俩家伙怎么回事，我发照片是为了让你们夸我，不是为了交换你们的浴衣照啊，笨蛋吗？！”
这就是少男少女的友谊吗，真让人感动到想笑。
“算了，今天不生气，妆气花了可不好。”她平复下来，对我说，“学姐，五条老师带着虎杖和伏黑在校门口等我们，说是要一起去烟火大会。”
“好，那我们走吧。”
我提起小包，正穿着木屐，她侧头问道：“学姐你不梳个美美的头发吗？”
“没时间了吧，不过，现场可能会很热……”我想了想，回身从首饰盒里拣了一根素簪，随手把长发盘起，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即使是这样，等走到校门口，我还是听见了一句：“好慢啊。”
“嗯，你快，你最快了，你无人能敌的快。”
“噗——”虎杖和伏黑背过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条悟面不改色，“在这些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不好吧。”
“我说的事实啊，您会瞬移，天底下谁有您快呢。”
“你说话怎么这么……”他歪头，摸着自己的头顶，停顿了一会，“嗯，尖酸刻薄。”
“我明明说了敬语，而且还是在夸你。”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沉着脸嘟起嘴，打开了车门，“走啦走啦，不说了。”
坐上车，钉崎问我：“学姐，我想学你刚刚那招，教教我呗。”
虎杖和伏黑也好奇地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回道：“我们道家是炼气的，气分两种，阴气和阳气。”
五条悟这时也竖起了耳朵。我瞄了他一眼，接着说：“刚刚那个，就叫阴阳怪气，一般人最好不要学，容易没朋友，除非是遇到不讲理的人。”
“哈哈。”五条悟怪笑两声，“好好，我不该说你慢，是我的不对。”
“五条老师，居然会道歉？我没有听错吧？”伏黑小声惊呼道，“阴阳怪气……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