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地为床云作被，那小子倒是逍遥。”
得知事情原委的老人慢悠悠摸着胡子，笑吟吟作出了如此评价。会议室在坐的四人面色迥异，神情复杂。
“他是逍遥了，害我们一夜没睡啊。”王不负小声抱怨，“会长你怎么向着外人，我们又不怕他——”
“别没大没小。”李知白截了话头，态度诚恳，“洪爷爷，这件事起因在我，我愿意受罚。”
老爷子背着手笑了笑，不轻不重地说：“他还能逍遥自在，是好事，哪天要是不能逍遥了，比邻而居的就会有麻烦。福祸相依，顺其自然。”
不待各人细想，他转口道：“李家丫头，你的禁术反噬解了多少？”
“解了一半，还需要一个半月的针灸。”李知白老实回道。
老爷子闭眼了一息，说了两个字：“尽早。”
“哦，哦……知道了。”李知白摸不着头脑，茫然地点头应答着。等她真的知道，才会发觉此时说的话，都是谶语。
说完，老爷子就拂袖而去了，留下一家子面面相觑。王不负摊手，干瞪着眼，“会长那话什么意思？”
李父指点道：“日本政府宣布要把福岛核废水排进海里的新闻，看过没有？”
“看过啊，怎么了？”
“日本咒术界对我们来说，跟这件事的性质一样。”
“懂了，”王不负顿首，“都是有害垃圾。”
李知白瞟了他一眼，“那我算什么？”
“捡垃圾回来的呗。”
两声巴掌响回答了王不负。李知白朝他脸上左右看了看，没地方下手了，就挥起拳头捶在了他头顶。
“嘴欠成这样，师姐给你指条路，加紧练功成为最强道士吧，这样你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线生机，就像某人。”
远隔重洋的某人此时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前座的伊地知后脑勺上。伊地知开着车，敢怒不敢言，小心问道：“您是感冒了吗？”
“大概是吧，之前在天上睡了一夜，是真的有点冷。”
“不要紧吗？要不要去趟医院？”
“没事啦，可能是某个人在想我，谁叫我这么招人惦记呢，不过想得这么频繁也让人很苦恼啊。”
“……您应该是没有感冒的，皮太厚了，风吹不进。”
“伊地知，你最近胆子变大了？”
“不，我没有……”
“嘛，看在你帮我注册wechat账号的份上，原谅你了。快帮我看看，这绿绿的软件怎么都没有反应。”
“这个……是因为对方没有给您发送消息。”
“啊，果然，还是因为你没有帮我弄好吧。”
“……请您直接给我一拳。”
“别放弃啊，伊地知，想想办法啊。”
从会议室走出来，李知白随手打开手机，开屏就弹出了十几条微信消息：给我单独准备礼物。礼物。礼物。……
这些消息被晾了好几天，李知白不知道怎么回复。启动山河大阵的事件才过去不久，尽管协会没有追究责任，她心底多少是有愧疚的。这让她不敢再轻易与五条悟联系。
手机却并没有闲着。当发现五条悟会给自己的朋友圈点赞后，李知白忍着自我处刑的尴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每一条都仔细审查，认真思考着要不要让五条悟看到。
“草了，我以前好傻逼啊，发的什么狗屎。”
“完了，玩大冒险的那条‘我是猪’被点赞了……他看不懂中文吧，不行，万一有翻译。”
“哭了，怎么这么多黑历史呀，干脆把朋友圈设为三天可见吧……”
……
李知白举着手机在床上翻滚到了凌晨三四点，没有设置成三天可见，还将所有的朋友圈对五条悟开放了查看权限。
“反正也不会再见了，看就看吧。”她关掉手机，翻了个身，闭了眼，不一会，又翻过来，伸手重新打开了手机。
这回点击的不是微信，是日历。
“国庆，寒露，重阳，霜降，日本不过这些吧……”视线定格在10月31日这天，她眼神一亮，“万圣节，就你了！”
道教不过万圣节，李知白选这一天只是想找个由头，好挑礼物送给五条悟。礼物根本不用挑，从自家的纪念品店里拿就行了——李知白的家在景区范围内。
在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商品里，她挑了一副钟馗的泥塑面具。面具做工精细，造型生动，这都不是她选它的理由。驱鬼逐恶的含义才是她的意图。
她似乎想象到了万圣节当天，五条悟戴上面具走在大街上的模样，觉得莫名契合又有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笑着举高手里的面具，她自顾自地学起了《成龙历险记》里的老爹，嘴里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
李知白算好了快递送达的日期，提前准备了万圣节贺卡。这一次，她只写了一个名字：
五条悟，万圣节快乐。
往后，她看着物流信息过日子。一天又一天，一点又一点，时间的轨迹像终究要走向十二点的机械指针，咔哒咔哒，让她的心脏也精准而热烈地跳动起来。
于是，万圣节如期而至了。
夜晚，在各种线上线下商业活动的狂欢中，李知白在置顶很久，日期却一直没有变动的微信对话框里打字：猜猜给你寄了什么？
而后，狂欢落幕。
没有回复。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没有回复。
天光乍亮，鸡鸣鸟啼。
没有回复。
因为我一直没回你消息，所以生气了？李知白踌躇很久，发送了这句话。
最终，没有回复。
得知事情原委的老人慢悠悠摸着胡子，笑吟吟作出了如此评价。会议室在坐的四人面色迥异，神情复杂。
“他是逍遥了，害我们一夜没睡啊。”王不负小声抱怨，“会长你怎么向着外人，我们又不怕他——”
“别没大没小。”李知白截了话头，态度诚恳，“洪爷爷，这件事起因在我，我愿意受罚。”
老爷子背着手笑了笑，不轻不重地说：“他还能逍遥自在，是好事，哪天要是不能逍遥了，比邻而居的就会有麻烦。福祸相依，顺其自然。”
不待各人细想，他转口道：“李家丫头，你的禁术反噬解了多少？”
“解了一半，还需要一个半月的针灸。”李知白老实回道。
老爷子闭眼了一息，说了两个字：“尽早。”
“哦，哦……知道了。”李知白摸不着头脑，茫然地点头应答着。等她真的知道，才会发觉此时说的话，都是谶语。
说完，老爷子就拂袖而去了，留下一家子面面相觑。王不负摊手，干瞪着眼，“会长那话什么意思？”
李父指点道：“日本政府宣布要把福岛核废水排进海里的新闻，看过没有？”
“看过啊，怎么了？”
“日本咒术界对我们来说，跟这件事的性质一样。”
“懂了，”王不负顿首，“都是有害垃圾。”
李知白瞟了他一眼，“那我算什么？”
“捡垃圾回来的呗。”
两声巴掌响回答了王不负。李知白朝他脸上左右看了看，没地方下手了，就挥起拳头捶在了他头顶。
“嘴欠成这样，师姐给你指条路，加紧练功成为最强道士吧，这样你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线生机，就像某人。”
远隔重洋的某人此时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前座的伊地知后脑勺上。伊地知开着车，敢怒不敢言，小心问道：“您是感冒了吗？”
“大概是吧，之前在天上睡了一夜，是真的有点冷。”
“不要紧吗？要不要去趟医院？”
“没事啦，可能是某个人在想我，谁叫我这么招人惦记呢，不过想得这么频繁也让人很苦恼啊。”
“……您应该是没有感冒的，皮太厚了，风吹不进。”
“伊地知，你最近胆子变大了？”
“不，我没有……”
“嘛，看在你帮我注册wechat账号的份上，原谅你了。快帮我看看，这绿绿的软件怎么都没有反应。”
“这个……是因为对方没有给您发送消息。”
“啊，果然，还是因为你没有帮我弄好吧。”
“……请您直接给我一拳。”
“别放弃啊，伊地知，想想办法啊。”
从会议室走出来，李知白随手打开手机，开屏就弹出了十几条微信消息：给我单独准备礼物。礼物。礼物。……
这些消息被晾了好几天，李知白不知道怎么回复。启动山河大阵的事件才过去不久，尽管协会没有追究责任，她心底多少是有愧疚的。这让她不敢再轻易与五条悟联系。
手机却并没有闲着。当发现五条悟会给自己的朋友圈点赞后，李知白忍着自我处刑的尴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每一条都仔细审查，认真思考着要不要让五条悟看到。
“草了，我以前好傻逼啊，发的什么狗屎。”
“完了，玩大冒险的那条‘我是猪’被点赞了……他看不懂中文吧，不行，万一有翻译。”
“哭了，怎么这么多黑历史呀，干脆把朋友圈设为三天可见吧……”
……
李知白举着手机在床上翻滚到了凌晨三四点，没有设置成三天可见，还将所有的朋友圈对五条悟开放了查看权限。
“反正也不会再见了，看就看吧。”她关掉手机，翻了个身，闭了眼，不一会，又翻过来，伸手重新打开了手机。
这回点击的不是微信，是日历。
“国庆，寒露，重阳，霜降，日本不过这些吧……”视线定格在10月31日这天，她眼神一亮，“万圣节，就你了！”
道教不过万圣节，李知白选这一天只是想找个由头，好挑礼物送给五条悟。礼物根本不用挑，从自家的纪念品店里拿就行了——李知白的家在景区范围内。
在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商品里，她挑了一副钟馗的泥塑面具。面具做工精细，造型生动，这都不是她选它的理由。驱鬼逐恶的含义才是她的意图。
她似乎想象到了万圣节当天，五条悟戴上面具走在大街上的模样，觉得莫名契合又有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笑着举高手里的面具，她自顾自地学起了《成龙历险记》里的老爹，嘴里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
李知白算好了快递送达的日期，提前准备了万圣节贺卡。这一次，她只写了一个名字：
五条悟，万圣节快乐。
往后，她看着物流信息过日子。一天又一天，一点又一点，时间的轨迹像终究要走向十二点的机械指针，咔哒咔哒，让她的心脏也精准而热烈地跳动起来。
于是，万圣节如期而至了。
夜晚，在各种线上线下商业活动的狂欢中，李知白在置顶很久，日期却一直没有变动的微信对话框里打字：猜猜给你寄了什么？
而后，狂欢落幕。
没有回复。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没有回复。
天光乍亮，鸡鸣鸟啼。
没有回复。
因为我一直没回你消息，所以生气了？李知白踌躇很久，发送了这句话。
最终，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