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沈曼青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右肩格外地沉,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在身上一样,她还感觉有什么热热的气息吹到她的脸上,猛地一睁眼,沈曼青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司,马,琅!!!——”

    声音响彻云霄,隔壁的齐宣和袁慕猛然从梦中醒来,一脸茫然。

    天爷呀,这是怎么了?这动静,天塌了吗?

    “说,你为什么趁夜上床……轻薄于我……!!!”沈曼青真是又羞又气,这个登徒浪子无耻恶徒混蛋臭屁男!居然假戏真做爬上榻来!幸好衣服没少,不然她沈女侠真是纵横一世阴沟翻船……

    “唔……”始作俑者毫无自觉地揉着无辜的耳朵,似乎还在为被吵醒而不悦,“干什么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着还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曼青一个飞踢,司马少侠连人带被褥一齐滚出了门外,晾在了明晃晃暖乎乎的阳光下,那叫一个齐整。

    中午,顶着两个乌眼圈的司马少侠慢悠悠地吃着饭,剩下面面相觑的齐宣和袁慕二人对着狂吃猛进的沈曼青叹为观止。

    “呃……沈女侠,你们俩这是……”齐宣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袁慕却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小夫妻吵架,很正常的,别多问,引火上身。”

    “我们就不怎么吵架呀……”齐宣扭头小声道,在他的印象里,袁慕和他吵不了三句就会和好,简直是模范夫妻,自然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类人吵起架来动手动刀的都有,转眼还能重归于好,简直比话本还有戏剧性。

    “啪!”沈曼青筷子猛的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

    “啊,那好,沈女侠待会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我们这边的九溪可美了。”袁慕道。本来丢失了三年的玉饰还能找回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碎了,但是总归还是幸运的,对于沈曼青和司马琅,袁慕挺感激。其实玉饰本身没有多重要,只是袁慕总能想起齐宣第一次将这玉饰戴在她脖子上的心动,也是那一天,她和他订婚。

    如今,又有一对订婚的侠侣出现,将这代表两心相悦的玉饰送回来,她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袁慕从小和齐宣一起长大,两个人青梅竹马,不说两小无猜,也是心心相印。十二岁那年,齐宣带袁慕爬上九溪的月牙山,漫天飞舞的萤火虫,齐宣左捕右扑,终于小心翼翼地用手拢住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袁慕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萤火虫的一边翅膀破了,她有些难受,便和齐宣一起把萤火虫放了。两个人相视一笑,依偎着看月牙山上高高的月亮,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沈曼青不知道袁慕的故事,只当她要报恩,便答应了。当务之急是快速了解幻境内的情况,找到破局之法,急不得。

    司马琅听到沈曼青要去,举起筷子:“我也要去。”真是厚脸皮之极。

    沈曼青翻了个白眼,拉着袁慕走了。

    “司马少侠,你和你未过门的娘子……”齐宣斟酌了一下用词,“其实我和袁慕一开始也不是特别合得来,都有一个磨合期的。”真是个好人。

    司马琅嘴角挂着一丝笑,扒了一口饭道:“娘子嘛,都是要哄的。”

    说完拍了拍齐宣的肩膀,转身追了上去。

    齐宣莫名其妙,这怎么还和他扯上关系了?

    沈曼青正和袁慕拉着手说话,那九溪原来是个风水宝地,地临月牙山,常常有无数珍奇药草生长其间,小时候齐宣常上山采药给娘亲,就是在那里遇见了那个送他们玉佩的南疆人。

    “那你可记得那南疆人有何特异之处?”沈曼青问,“我们偶然拾得玉佩,可是玉佩却在风沙过后碎裂成两半,这很不寻常。我们需要找那南疆人问一问。”

    “嗯……”袁慕也忍不住挠挠头,“我当时只顾着看齐宣哥了,还真没怎么注意……”

    沈曼青:“……”

    “不过啊,”袁慕又补充道,“那南疆人说话带着奇特的口音,听了一遍就不会忘记,只要再听到一次,我一定能认出来。”

    沈曼青默然不语,再次见到,恐怕有些难。

    这幻境充满诡谲之事,下次时空变换的时机不知在何处,真是心也焦,气也躁。她身后是整个永山的生机命数,要如何才能找到转圜之机?急不得,可如何不急呢?

    正在这时,沈曼青和袁慕已走到了九溪入口。

    “曼青姐,这里就是九溪了。”袁慕指着那青碧天色,绿盈山谷道。

    不知怎的,沈曼青在幻境之中形貌变得更成熟,竟有十七八岁了。

    她抬头一看,眼前盈盈山谷间潺潺流下九道泉水,蜿蜿蜒蜒,像是仙女垂下的衣带,飘飘漠漠,晶莹透亮。月牙山像在九溪之中落下一滴墨,清清浅浅,晕成抹月牙。

    “月牙山……”沈曼青很喜欢山,每年都要去永山附近寻摸喜欢的山头,常常忘了时辰,就在山里过夜看日出。

    “月牙山,真是好名字啊。”司马少侠毫无预兆地冒出头来,翩翩摇起折扇。

    “是啊,月牙山,简单好记,而且很形象。”袁慕笑着道。她领着司马琅和沈曼青走进深处。

    另一边,沈越和年飞霜失散,一个人落在黑漆漆的山里,正要喊叫,忽然被一只熟悉的手牵住。

    “芸妹?”沈越没回头。

    时过境迁,现在她和沈越隔着生死,隔着整个永山,说什么都晚了。只是沈越有些怅然,他感觉这是一场很长的梦,不知何时能醒来。醒来的时候,或许芸妹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摘着一朵孤岩花细细嗅着,甜甜笑着,哪有这么多国仇家恨掺杂其间,吹散她的笑容。

    “你照顾好自己。”沈七芸说完,一放手,沈越握了个空。

    黑暗中,只有沈越的心跳,咚咚,咚咚,好像仍不知恨字如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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