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青这时正为耳边嘈杂的声音而烦恼,什么样的天公生下这样一个泼皮破落户来祸害她的耳朵?

    “什么?你和齐宣尚未……”司马琅和小姑娘聊的欢欢喜喜,大大方方,毫无一个耻字。

    袁慕竟也不羞涩,仿佛和司马琅聊这等事再自然不过。

    “唉,试了好多次,可是一直未见有孕。”袁慕微微撅起嘴。

    “听说南疆倒是有一个神奇的方子,可令女子顺利有孕,只是不知从何处寻起。”司马琅道。这小子懂得歪门邪道还挺多,沈曼青想。

    “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方子呢!”袁慕道,“只是自我没有身孕之后,夫君的娘亲便一直不大高兴,要夫君续弦,我也一直为此苦恼,夫君为了不让我受苦,从家里搬出来,来到了九溪附近,日子这才安稳些,只是他常常要回家看望病弱的娘亲,送些草药回去。”

    沈曼青不知身孕对一个女子竟有这样重大的的影响,她从前一直以为人只要有武功,有智谋,便可行走江湖,婚姻一事,她从来也没考虑过,只是闲下来时偶尔会想象一下未来的夫君可能长成什么样子,自己要如何调教他,此外便再没有了。

    “到了。”袁慕指着月牙山道,入口花草隐现,一派迷离奇香,沈曼青却觉得好像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只觉神清气爽。

    她道:“这是什么香?我闻了只觉得提神醒脑,身体也轻了不少。”

    袁慕道:“曼青姐竟然能闻出来这种香?”说着,她拨开掩映的草木,露出一朵艳丽的孤岩花来,这朵孤岩花却不寻常,明明生长于百花幽草之间,香味却并未减退,反而更加深远。

    “为什么?这里竟然有孤岩花?”沈曼青皱起眉头,她记得,沈七芸曾经告诉过她,野生的孤岩花只能生长于孤壁绝境,周围不可有任何其他花草生长,那么,眼前这朵孤岩花莫非……?

    “走!”沈曼青拉着袁慕一路走入月牙山深处,司马琅紧随其后。

    “曼青,发现什么了?”司马琅问,他心里虽有答案,但还是要多问一句。

    这世上有很多神奇的事情,但是他希望,不会是最坏的那一种。

    月牙山高高的尖峰上,盘旋着一道彩色的光芒,谁知道,我们近在眼前的故事即将进入一个新的篇章。

    “这是什么?”袁慕看见那光问道,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神奇的光,沈曼青不答,只是带着司马琅一路向前,伸手触碰那光芒。

    那光芒在触碰的那刻竟然发出一道融融白光,将沈曼青和司马琅包裹在其中,沈曼青拉紧司马琅的手,回头说道:“怕吗?”

    司马琅轻轻一笑,握紧沈曼青的手:“有夫人在,死生同往。”

    沈曼青翻了个白眼。

    袁慕不知两人要去往何处,只是紧张地望着沈曼青。

    沈曼青向袁慕说道:“袁慕,等我们回来。”

    袁慕忙点点头,仍然很担忧地道:“你们……”

    “我们去去就回。”司马琅道。

    两人便一同进入了那白光之中。

    眨眼间,世界便变了一个模样。

    沈曼青听见耳边掠过呼啸风声,说着什么她听不懂的话。

    “千万……要救出她……”

    “青姐,快逃……”

    司马琅似乎也听见了什么,只是神色凝重,默然不语。

    “你听见了什么?”沈曼青问道。

    “秘密。”司马琅轻笑。

    “嘁。”沈曼青撇撇嘴,就跟谁稀得听似的。

    “到了。”司马琅握握沈曼青的手,沈曼青一把嫌弃地甩开,在身上擦了擦。

    眼前是一派山明水秀,仍是九溪月牙山,景象却大有不同。

    “走吧。”沈曼青道。

    司马琅忽然拉住沈曼青:“等等。”

    他示意前方有人走来。沈曼青仔细听着,发现脚步声细细,似乎来人也十分小心。

    沈曼青抽出秋水宝剑,直指前方。

    “来者何人?”

    来人默然不语,忽然脚步声一阵加快,其中还夹杂着一阵铃铛的响声,叮叮当当,不似中原饰物。

    “你们是谁?”声音极好听,像是从雪山上留下来叮咚的清泉,一丝清冷,十分爽朗,只是口音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外邦人学说话一样语调奇特拗口。

    沈曼青看清来人时,却大吃一惊。

    那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头发用彩线编成两条辫子,穿着一身花布衣裳短裙,绑着护腿,却是光着两脚,那铃铛正悬在她的腰上,晃个不停。

    “原来我的铃铛找到的就是你们两个。”她一挑细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两人。

    “不错,长得不错。”她看着沈曼青道,言语中竟将沈曼青当做了菜场的白菜挑拣,“有几分意思。”

    沈曼青按捺住眉头间搓不住的怒火,强笑道:“这位姑娘,请问你从何而来?”

    虽然年纪相仿,但是这个形貌特异的姑娘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杀人于无形似的。沈曼青难得愿意忍耐脾气,也正是因为如此。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那姑娘嘴角挑起,笑得轻狂,“或者,你们用什么来交换?”

    她说着,看向司马琅,眼神直勾勾的,好像豹子要进食之前紧紧盯着猎物的专注。

    沈曼青一拧眉,往前一步将司马琅挡在身后:“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么?流氓!”

    司马琅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观战。难得沈曼青护他。

    “哟,”那姑娘打量沈曼青一番,“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的女人。”

    她又看向司马琅,咬唇一笑:“不过,这男人呢,可不一定跟你。”

    这话说的有趣,她成长处的风俗似乎以女为尊,言语间将司马琅也当做了可抢夺的物件。

    “姑娘,请问芳名为何?”司马琅问道。

    “既然哥哥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叫,阿酒。”那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跟两弯月亮似的,煞是好看。

    司马琅还没反应,沈曼青已经脸黑了一半了,她从小长在门风清严的永山,讲的是行侠仗义,除魔卫道,哪里知道魔是这副德行,如此做派,她真是鸡皮疙瘩一身,脱不开的不爽利。

    “少说废话。”沈曼青掐了司马琅一把,“既然阿酒姑娘到此,可知孤岩花一事?”

    听到孤岩花三个字,阿酒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也不笑了,声音一下子冷了许多:“谁告诉你,孤岩花的事的?”

    其实孤岩花在这世上极为少见,如果不是沈七芸本事了得,在永山悉心培育,这世上根本不会留下几朵孤岩花。

    司马琅拉了拉沈曼青的手,示意她别动气。

    “阿酒姑娘,这世上孤岩花极为罕见,我们也仅是见过一面而已。”司马琅道。

    “在哪里?”阿酒追问道,语气竟有些急切和期待。

    “就在这九溪。”

    “别骗人了。”阿酒一挑眉,一脸不屑,“九溪的孤岩花早就被采光了,现在要想找到一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见过?”

    她边说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两脚直直伸着,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司马琅见状,拉着沈曼青一起坐在了石头上:“你刚刚,是在护我?”他似笑非笑。

    沈曼青扭头,懒得理他:“妖女就是妖女,说话不干不净,我看不过去而已。”

    “人家可不是什么妖女,她还是个干净的小姑娘。”司马琅摇着扇子。

    “你怎么知道?”沈曼青一挑眉,扭头就是一个扫视。

    司马琅用扇子挡住沈曼青审视的目光,求饶道:“那也是猜的,夫人千万别想歪。她这个年纪,哪里能懂什么人事,最多不过是学了大人的样子,说着玩玩罢了。”

    沈曼青审视的目光更严厉了:“那你就懂人事了?”

    “这……”司马琅欲哭无泪,得,把自己带沟里了。

    “哎,你们俩,说什么呢?”阿酒忽然回过神来,“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俩就坐下了?”

    “呃,姑娘,明明是你先……”

    “说,你们究竟在哪里见过的孤岩花,不说清楚,我就把你们拆散,一个放到海角天涯,一个扔到丛极之渊!”

    阿酒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嘴里念着:“小宝贝,养了你这么久,就要派上用场了。”

    司马琅忽然一把将沈曼青揽至身后,抽出腰间长剑,戒备之极。

    “姑娘,我们刚已说过,就在这九溪见过,或许是你们漏了什么地方也说不定,何必动真格的?”

    “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带我去看看。”阿酒摇着小瓶子道。

    沈曼青轻声道:“这里已不是袁慕在的那个月牙山,如何再寻得孤岩花?”

    司马琅道:“青儿,你可知道,孤岩花最惧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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