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接近傍晚,天边都暗下来点,路边店家招牌的霓虹灯交错闪烁。

    宋怀在听说苏迟得打车回家后,按照他本人的说法,友爱同学,自告奋勇帮她在路边拦了辆车。

    明黄色车身的出租车滴滴拍了两下喇叭,司机把车窗摇下来,大声嚷嚷:“你们二位,谁坐车啊!”

    苏迟还没说话,身旁的少年就一把拉开车门,扯着她的手腕,把她塞进车内再重重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女孩坐在后排座位上,把头探出来问:“宋怀,那我先回去了。”

    宋怀点头:“嗯。”

    那张白嫩的小脸闪过一丝犹豫,她咬着唇,手搭在窗上,试探性开口:“这么晚,你...。”

    从这里到学校有一段距离,学校里的停车场到了这个点估计都在清场,且不说宋怀能不能赶上,就是赶上了回去也早已月挂高空。

    苏迟帮宋怀想办法:“要不你也上来,先送你回去。”

    她的眼神清澈,在暖黄的日光下更显柔和。

    却见下一秒,少年动作及其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手下柔软的触感不禁让他嘴角弯起,力道太轻了,苏迟甚至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直到他得逞之后,苏迟才如梦初醒,她继而换上一副愤怒的表情,皱眉,不满地瞪着他。

    自己在帮他想想主意,他在干嘛?

    宋怀笑了,心中某个被揉得皱巴巴的位置,像突然之间,就被一双手温柔抚平。

    他阖了下眼,再睁开,唇角翘起一点弧度。只见他故技重施,戳了戳苏迟的脑门,一本正经的说:“手不能放窗上,你小孩子都知道。”

    被他教训了,苏迟一时竟抓不住重点在哪,眨了眨眼睛,讷讷地“哦”了声,然后把手收回去。

    宋怀拍了两下手,对她说:“我有车,就不跟你一道了。”

    言罢,他就慢悠悠地向右走。苏迟看着他,拐入一条小巷后身影才消失。

    车里放置着好闻的车载香水味,尾调很清新,淡淡的像白茶花。

    苏迟收回视线,声音平和。

    “师博,去瑰行小区。”

    那天过后,他们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即使没有那么熟络,但总算摆脱第一天他们坐在一块明明认识还没话说的境地。

    周光请了两天假,处理完家事后,心头还惦记着工作,愣是一点时间没耽误,乘最快的航班从Y市飞回茵荷市。

    飞机是中午到的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苏迟打着哈欠从房间里面出来,迷迷糊糊看到了拎着花洒还在浇花的周光。

    “周叔。”

    见她出来,周光放下花洒:“小姐。”

    苏泥原本朦胧的困意消了一点,她应声,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水,一杯水下肚,

    好歹清醒了些。

    她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语气自然地问道:“周叔,您女儿没出什么事吧?”

    周光摇摇头,笑得和蔼可亲,作父母的都这样,一提到自家孩子就高兴:“”婷婷这孩子懂事的很,先前的时候只是被她妈气到,我一回去啊,就在家里开个家庭会议,把这事理清楚了,叫我不在的时候,叫孩子妈多跟孩子谈心。婷婷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知道我回来她其实可高兴了,就是要面子。我陪她游乐场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她还跟我讲“爸爸,你快回去工作吧。”唉,也怪我不好,没多少时间陪孩子····”

    周光回去这一趟感悟颇深,她挑挑眉,等周光说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以后我多批你假,你常回去陪陪家人。”

    周光的女儿是周婷,是个挺倔强的女孩子,比苏迟小两岁。

    去年苏迟曾见过她,在父亲的要求下,不情不愿地喊她苏苏姐。

    到底是心性小,对于父亲的这个小客户,亲近不了几分也正常。

    周光像是想拒绝,但是一想到家中老婆孩子,沉默下来。最后,他握拳,咬咬牙,深深给苏迟鞠个躬:“谢谢小姐。”

    让年长者给自己鞠躬,这可受不得,苏迟赶紧把周光扶起来:“小事而已。”

    她思绪不由飞到昨天,宋怀要给她鞠躬没鞠成时,少年微弯的眼睛,还有当时从自己胸膛里传出的,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

    苏迟猛地回神,心中起了圈圈涟漪。

    她干笑了两声,对周光说:“周叔,你搞这样倒生疏了。”

    女孩表情真挚,周光不疑有她,赔罪般拍了两下嘴,讪讪地说:“是周叔没考虑到”

    也不是真怪到他头上了,苏迟跟周光聊了几句,这天正好赶上周末,交代了一些事后便打发他回去。

    苏迟这两天过得很颓废,前一天晚上通宵打游戏,睡到自然醒后才慢悠悠下楼吃午饭。

    午饭是钟点工提前过来就做好的,上面留了纸条,说是冷的话就放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她叼着袋午奶,摸上菜盘边缘,温热隔着陶瓷源源不断传过来。

    还行,不算冷,看来是刚走不久。

    吃完饭后,她挽起袖子,扎个方便的低丸子头,脖颈露出小半片雪白的肌肤。

    苏迟把洗碗布打湿,先将碗中的菜汁擦干净,然后放到水龙头下过水,碗碟在大理石面上堆着。

    午饭就她一人吃,费不了多少个碟碟。

    过了三遍水才一股脑放进消毒柜里,她垂眸,看向自己湿漉漉的手,顿了顿,随意扯了张纸擦手后丢进纸筒。

    她起来后,总是要先练一两小时琴的,这个习惯保持了两三年,其间她一直

    坚持,才没有断过,都快成肌肉记忆了。

    苏迟脚步轻快地上了三楼。

    三楼的布局明显比其他楼层大得多,总共也才两个房间。

    :

    一间拿来给苏迟当琴房,另一间则是个规模不小的客度。考虑到隔音的问题,琴房的墙体做得很厚,四面还挂上沉重的窗帘,一拉就不透风。

    摆设很单调,除了自己那架大提琴,也就琴架和几排椅子,东面的墙上挂着几幅油画,窗户修成了落地窗,阳光照下来,地板一尘不染。

    推门进去,哗一下拉开琴袋,把那把古铜色、制作精美的大提琴拿了出来,再单手关上袋子放好。

    苏迟抱着琴,小心地坐到圆椅上,摆好琴架后,她在心里默念了遍昨天的调子,脚尖轻轻点着节拍。

    她很享受这种练习的复习的过程,像是提前过了一遍剧透。

    深吸口气,将谱子翻过一页。

    几秒后,一段如梦幻般泡影的音符自她指尖倾泄出来。

    然而今天结束的特别快,苏迟才拉了半小时,放在旁边沙发上的手机就咿呀呀地唱起了歌。

    失策了,就应该开免打扰。被打断的滋味并不好受,苏迟黑脸,把手机拿过来,想看看是谁大周未给她找事干,盐吃少了。

    可当她目光触及通讯人的备注后,呼吸竟跟着一紧,那人有多久没给她打电话了,好像是……三个月了吧。

    那串号码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极具诱惑般,令她鬼使神差地按下“接通”。

    苏迟有点不安,她垂了垂眼,指尖发白,对着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干涩:“妈……”

    远在大洋彼岸的黎易一点都不跟她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练琴了吗?”

    苏迟喉咙紧了紧:“练了。”

    黎易还是跟以前样,打电话的第一句便问她练没练琴,然后才开始说事。

    这样的督促固然是好的,可黎易的口气未免生硬,像审问犯人的样子,一板一眼,苏迟从小到大听习惯了,可现下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黎易说:“练就好,苏迟,你要记住你以后是要当大提琴家的,不能懈怠。”

    母亲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苏迟敛下眸中万般情绪,低声应道:“嗯。”

    有人把头探进试衣间,见黎易在打电话,冲对方眨眨眼,做口型道:“要上台了!”手也没闲着,指指外面做个出去的手势,而后笑了笑,转过身贴心帮黎易把门掩上。”

    黎易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下周去看看你外婆,那边打过招呼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她的语气意有所指,苏迟拿着手机,脑海记忆顺着时间节点往后推,才想起来下周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下周六,是苏迟外婆的六十大寿

    黎易到时候估计来不了,巡演得排到年后才结束,回不来给母亲过生日,才想着打发女儿去庆生,帮自己把心意带到了。

    对于这份差事,苏迟没有异议:“知道了。”

    黎易:“喂”。“言罢就挂电话,在一旁等待多时的造型师见状赶紧走上来,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部分做起造型。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苏迟熄灭手机异幕,呼出口气,她还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盘腿坐下,撑着下巴想要送什么礼物。

    苦思冥想了一会后,决定还是老样子,少女清凌凌的眸子眨了眨,樱粉的脸颊透出点可爱的意味。

    她抬眼望向窗户,有几缕旧光斜照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到她身上。连光都偏爱她,罩下柔柔的一层,却并不刺眼,很舒服。

    苏迟翻出通讯录里落灰的联系人,没多加犹豫就打过去。

    没几秒,电话被接通,是个听起来蛮年轻的姑娘,柔声向她问好。

    苏迟摩挲着指头残留的一点粉末,漫不经地问道:“你们家,最近有新款吗?”

    姑娘说:“有的,昨天店里新到的款,苏小姐,您要来店里看看吗?”

    苏迟:“拍个照看看”。说完就挂电话,几分钟后,姑娘发来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浅绿色的牛皮包被摆在展柜中,提条处因为镶嵌了钻石在灯下更流光溢彩,包包纹理清晰,被设计成上宽下窄的款式,超前新颖。

    而吊牌上烫金的标牌更加彰显地位不凡,价格高昂,身价倒配得上这只包。

    苏迟只看一了眼,电话就再次打过去。

    对着那头,她直接省略前戏,开门见山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颜色吗?”

    姑娘一愣:“还有杏色和白色。”

    苏迟切换页面看了眼银行卡余额,上面一连串的“0”足够支付那几只包了。她花钱如流水,奈何父亲每隔几个月就会打钱过来供她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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