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工作是真的不容易,刺一个字用就了一个时辰,直到下午酉时才结束。

    完工后荣雪清还不忘了打盆凉水,为玄炎轻轻擦拭脸颊,说是部下却都要被伺候成主子了。

    她扶着玄炎躺到床上,“你好好休息。”

    “多谢小姐照顾。”

    荣雪清轻抚过他额头的秀发,眼中布满温柔,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玄炎抓住了她的手,荣雪清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去看,“怎么了?”

    只见他低着个头,低声说:“小姐……千万别责怪堂主。”

    都伤成这副鬼样子,还不忘了保护肖平川,荣雪清表示很不能理解,但要是站在玄炎的角度来看这件事,也就想开了,因为换成她也会这样保护自己的主子。

    为了让他放心荣雪清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放心吧!我不怪他。”

    看着她那真挚的眼神,确实难以引起别人的质疑,玄炎缓缓松开了她,荣雪清临走前特意嘱咐要他好好休息,玄炎点头答应。

    随后她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寝房,跟在身后的小弟们一言不发,他们被集体带到五楼后,荣雪清把五楼站岗和巡逻人员都遣到四楼,随后大喝一声,“跪下!”包括肖平川在内没有一个人敢不听话。

    荣雪清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们,“说多少遍了,我没事我没事,你们还折腾玄炎干什么!”

    说着她再一次掐起肖平川的耳朵,“尤其是你!你不下令他们不会动用私刑,干嘛总和玄炎过不去呢!”

    他可怜兮兮的跪着,故意表现得一脸不服气,还不得不为了她忍受委屈,小声嘀咕道:“还不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荣雪清见他嘴在动,但并没有听清楚在说什么,疑惑的挑起眉,“你说什么?”

    肖平川把头往旁边一扭,“哼!不告诉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大男人还耍起孩子脾气了。

    可那个丫头就吃这套啊!不让她知道的事,自己偏要一探究竟,二百零六块人骨全是逆鳞。

    他不是把头扭过去了嘛!荣雪清抬手掐住对方下颚,把头强行扭回来,肖平川能搞定玄炎,荣雪清就能搞定肖平川。

    他也震惊了一下,“你干什么?”

    “刚刚嘀咕什么呢?”

    “哼!不告诉你,你就知道偏袒玄炎,坏女人!”

    好小子,没想到啊!竟然敢说她是坏女人,荣雪清气得吹胡子瞪眼,薅住肖平川的衣领,“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一副宁死不屈的可爱模样,“你干嘛?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我,我现在就和玄炎告状,说你欺负我,他可说过你不能责怪堂主。”

    现在的他聪明了,都学会狗仗人势了,身边的死士也是第一次见肖平川放着主子的威严不要,躲在一个部下身后。

    但这招管用啊!荣雪清缓缓松开了他的衣领……掉头找兵器去了,“老娘刀呢!”

    这把那帮死士吓得赶忙去拦,可她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敢威胁自己的人,不管旁边人怎么劝怎么哄,就是往前冲,“姓肖的!你给我记住你刚刚说的话,敢威胁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看着她那疯狂到好像要吃人的样子,肖平川知道惹祸了,赶忙起身认错,“别别别,我错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你不是想找玄炎去嘛!老娘今天非把你打的比玄炎还惨。”

    “不不不,不找了,我错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个死士走上五楼,他看了看正在闹腾的那两人,单膝跪地,“参见堂主,小姐。”

    肖平川见有人来了,便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稳重且严肃,“怎么了?”

    “回堂主,官府的人来了。”

    他皱了下眉陷入沉思,官府的人这个时候到这来做什么?再说了血平堂一直于朝廷势不两立,但荣雪清抛除在外,正常来讲他们不应该出现。

    “我这就下去,你退下吧!”

    “是。”那人转身离开。

    肖平川指挥剩下的死士将荣雪清带回房间,官府的人突然来此指定没好事;有朋自远方来,非奸即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但实力雄厚的血平堂,压根不把蝼蚁放在眼里。

    荣雪清从刚刚的愤怒中缓过神来,想问怎么了,就被一帮人强行推进房间,啪的一声门被关上,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进屋了。

    昨日瀚汇武馆全员被杀,有人报了官,此事牵扯到血平堂,官府是下令前来捉拿肖平川归案。

    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那帮人看在眼里,“人确实是我血平堂杀的,谁让他们伤了我的人,你们应该知道动我血平堂的后果。”

    官府的人说道:“肖堂主别为难我们呀!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若是有什么冤屈明日官庭上说。”

    肖平川也没说拒绝,点了下头,“好,不为难你们,我跟你们走。”也不知道这心狠手辣的人今日如此听话是因为什么,难不成脑子里已经有坏点子了?

    虽然官府的人有些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抓住他,肖平川见他们看自己一副耗子遇见猫的胆怯,不自觉的嘲笑出声,可他越是笑那帮人就越是害怕。

    走之前肖平川嘱咐其他死士,“照顾好五楼的那位,别我不在你们就去欺负她。”

    “属下不敢。”

    荣雪清此刻还对楼下的事浑然不知,呆呆地坐在房间也不知该干什么,过了一会死士回来了,但却没有瞧见肖平川,她好奇的问:“肖平川人呢?”

    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堂主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荣雪清疑惑的挑起眉,脸上挂满问号,被官府带走?怎么个事,难不成得罪人了?

    “为什么要带走他?”

    那人如实回答,“因为瀚汇武馆的事,小姐放心官府经常找我们这的麻烦,但给他们胆量也不敢对堂主做什么,明天堂主应该就回来了。”

    说了这么多本来是想让荣雪清放心,怎料这丫头精明的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官府的那帮人经常找他们麻烦,看来肖平川平时也不是十分清闲。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脑子反应极快,想出一个“坏”点子,一直都是肖平川保护她,这次帮他个忙,这个主意可保证血平堂就此无人敢欺,无人敢惹,但有利也有弊,就是名声今后不一定会很好。

    再说了自己也不能保证有人信得过她,怎么着自己也是个外人,她横插一腿算怎么个事,这也让她有点犯愁。

    正当荣雪清思考时,死士发现了她的表情有变,马上询问怎么了,她啧了啧舌,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一招能保你们血平堂从今往后万事无忧,不知你们可信得过我。”

    “那请您讲述一下吧!属下洗耳恭听。”

    荣雪清此刻像极了肖平川,严肃冷静仔细分析,“想要有人怕你,不能一刀都杀了,都杀了的结果只会是换另一批不听话的人继续和你们做对,想让这类人学乖,得用吓,让他们对你们产生恐惧,这样你们今后就安全了。”

    那帮人思考了一下,她说的确实没问题,血平堂曾经也争强好胜过,可现在实力够了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荣雪清在他们思考之际也把弊端说了一遍,那帮人虽然沉思但最后也承认了荣雪清是对的。

    他们突然单膝跪地,齐声说道:“血平堂全体部下任凭荣小姐调遣。”

    有的时候地位这个东西,别人给的不一定有用,自己争取来的才会有更多人信服,她拿出了死士乌鸦的气势,“你们会暗杀行动吗?”

    “会。”

    “好,你们帮我找一件和你们一样的劲装,勘测好官府的地形,今晚我领队。”

    “您也要去?”他们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

    荣雪清掰了掰手指,关节处咔咔作响,“对,我去。”

    “可您身上有伤。”

    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她毫不在意的冷哼了一下,“一个死士要是因为受了点伤就无法执行任务,那也就可以除掉了,如果今晚任务出了问题,不用管我,生死由天。”

    荣雪清一直都保持着死士的习惯与理念,出任务之前还特意去了趟血平堂的兵器库,走进那里,琳琅满目的兵器映入眼帘。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随便挑出来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极品,当阳光射入房间,照射到兵器上,好像给兵器镀了层金,金光灿灿难以直视它的耀眼。

    她擅长双刀,双手配合进可攻,防可守,练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最后又挑了几对暗器别在腰间,戴上面具,死士乌鸦正式上岗。

    血平堂为了可以更好的震慑住官府那帮人,刻意带了五六十号人高马大武艺高强的死士。

    暗杀任务大部分都是在夜晚进行,荣雪清要他们在深夜亥时一颗大榕树下集合,可当那帮人来到榕树下却不见她的身影,所有人都在四周张望,可半天没有寻到乌鸦的身影。

    风吹树叶响,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蹲在树枝上,俯视着树下的一切,像一只乌鸦,也像一只雄鹰,突然那个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众人身后,那帮死士吓得一个激灵,马上转身拔刀。

    “何人?”

    那人活动了下脖子,发出咔哒咔哒两声,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后发出,“我。”

    带着面具分不清谁是谁,但听声音却可以明确分别,死士们集体施礼,“属下参见荣小姐。”

    她摆了摆手,“起来吧!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们的荣小姐,我们的身份是一样的,属下代号乌鸦,编号零幺,想怎么称呼随你们。”

    在月光的照射下,地上的积水像钻石一样闪着光亮,而照射在乌鸦的身上却显出几分凄凉阴森,让人不寒而栗,扣上帽子整张脸陷入黑暗,死士就是这样,在他们的身上总让人觉得孤僻。

    想想早上的荣雪清和现在的乌鸦,简直判若两人,性格也是两个极端,若是不知道内幕者,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两个极端竟是同一个人。

    乌鸦语气低沉,“什么时辰了?”

    “亥时一刻。”

    “今晚的任务只能胜不能败,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啦!”

    “行动开始。”

    “是!”

    杀戮即将再次降临烨城官府,看来在烨城当官还是个高危工作,搞不好哪天就被人给抄了家。

    所有人翻上楼顶,当时还有人想照顾着点姑娘,怎料乌鸦速度比他们快,早就在上面等着那帮人了。

    有人知道从血平堂到官府的路线就站在领头,一帮人行动怕被闲杂之人发现就会散开,但没有说任何一个会跟不上团队。

    似兵刃的弯月下他们就是散落的影子,没有人说话,除了翻越围墙高楼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乌鸦的身上有伤,所以很多人都会顾及着点姑娘。

    但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乌鸦不是荣雪清,他们照顾的人若是荣雪清,她会无比感激,但乌鸦就是乌鸦,她会让所有人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不是盯着她不放。

    很快来到官府,他们就隐藏在官府四周的高树上,大树郁郁葱葱真是一个适合隐藏的好地方。

    此刻乌鸦发话了,“准备行动,注意安全。”

    “是。”

    “杀!”

    一声令下所有死士从树上直接跳到官府的围墙之上,兵器出鞘,在惨白的月光照射下范出阴森寒冷之感。

    死士出现的地方几乎都会充满杀戮,过不了多久安静的官府出现了接连不断的惨叫,鲜血如蜿蜒长河,不管是哪个小角落都有残肢断臂,死不瞑目的人更多。

    就算府里有众多士兵,可他们依旧不是死士的对手,死的死逃的逃,本来灰白的围墙经过一阵血腥的杀戮,已经被鲜血涂染得鲜红,血雾弥漫迟迟无法消散。

    这时他们拎着手里鲜血淋淋的兵器,好像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凶狠无情,轻视一切生命的存在。

    但乌鸦下令并没有让人伤害官爷的家室,孩子与妻妾都给他留了下来,这是办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们今日的目标是恐吓不是结仇。

    她拎着双刀闯进官爷躲得房间,那人正躲在一个小角落吓得瑟瑟发抖,乌鸦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一路上鞋印都是鲜红,刀尖还在向下不停滴血。

    官爷吓得腿都在打颤,眼中充满惊恐,死死缩在小角落,“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他看着乌鸦都要吓哭了,无助的挥舞双手不让对方靠近,生怕对自己会被一刀解决。

    可乌鸦并不在乎,她今日是带有任务来的,没空和他废话,蹲下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逼问道:“堂主人呢?”

    那人被掐的上不来气,“咳咳咳……什么……堂主?”

    听他这么问,她掐的更紧了,语气低沉还带有威胁,“别跟我装傻,血平堂堂主人在哪?”

    听着对方的语气与下手的轻重来看,她是玩真的,为了活着官爷直接认输,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好惹的,不敢再有多余的废话,“您说的……肖堂主吧……他在大牢呢……”

    就没有乌鸦办不成的任务,嘴就算再硬她也能找法把那人的嘴撬开,将那人甩到一边,转头对其他死士下令,“将他带到大牢。”

    “是。”

    这就是死士乌鸦,和平时经常出现的死士没什么两样,少言寡语,冷漠严肃,只要是任务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主子的命令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大牢并不在官府内,而是其他地方,他们就架着官爷直奔大牢,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惨白月光,没了月光的照射他们更像是午夜的鬼魅,神出鬼没,谁也抓不住。

    过了一刻钟后所有人来到大牢门口,看门的士兵见有陌生人出现,马上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拔剑出鞘,喊道:“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官爷弱小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死士,只见他们所有人都把手搭在兵器之上,好像随时都可以战斗或者除掉谁,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对士兵喊道:“大胆!怎么和本官说话呢!”

    当他们靠近,士兵才看清楚眼前人,马上施礼,“卑职参见大人。”

    “起来吧!”

    “这么晚了,大人来此地做什么?”

    他马上转动大脑编造故事,“那个……肖堂主还在里面吗?”

    士兵如实回答,“在。”

    这就好办了,“那个……本官这几天办了一宗案件,冤枉了肖堂主,今日特来致歉,你们带路吧!”

    “是。”

    乌鸦此刻转身对身后的人说:“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们都在外面守着,胆敢有人破坏计划,一律格杀。”

    “是。”

    现在的血平堂死士都很信任她,不像刚来的时候爱搭不理,瞧不起受伤的弱者,当所有人真正去了解这个女人后,他们对她的想法集体改变,从一个废物变成了这是一个无人媲美的领袖。

    她展现出来的各种才能让他们很是敬佩,这是一个可模仿但无法超越的对象,从小定向培养出来的死士就是不一样啊!优秀到让人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

    乌鸦随着官爷与士兵走进了牢狱,地牢内常年阴暗无光臭气熏天,不少的牢房内还关押着罪犯,他们个个满身是伤,惨叫声接连不断。

    但乌鸦并不害怕,甚至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看,自己的目标很明确,肖平川此刻正在一间牢房内合眼休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人能来救他,一般的时候只要自己不下令,很少会有人突然行动。

    当拴着铁链的大门被人打开,肖平川惊醒了,看见来人后他警惕的站了起来,双手环胸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呦!官爷这么晚了来此地做什么?”

    那人站在肖平川面前身子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突然乌鸦在背后踹了他一脚,他直接跪倒在地。

    一旁的士兵见状吓得心里咯噔一下,敢对官府的人动手这不是要起义的节奏嘛!刚想问你要干什么时,她已经迅速拔刀出鞘,抹了多嘴的人的脖子。

    官爷看着一地的鲜血和一具冰冷的尸体,吓得赶紧去拽肖平川的衣摆,拼命祈求,“堂主大人,小的我知错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今后……今后官府都是您的,我再也不敢和您做对了,求您饶我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还都指望我养呢!求求您了。”

    肖平川冷冷一笑,“你不是最瞧不起我肖某人的嘛!您可别给我跪,草民肖平川受不起。”

    这下那人更慌了,忙着摇头,“不不不,是小的低贱,您别跟我计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嘴没个把门的,我错了。”说着他在自己的脸上拼命扇耳光。

    乌鸦在此刻对肖平川单膝跪地施了一礼,他看着她,自己对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印象,看向那人的腰部,没有挂腰牌,正常来讲只要是血平堂的人都会有一块木制的腰牌,上面刻着篆体的“杀”字。

    这人身上没有就代表她不是血平堂的人,难不成有人要害自己?但反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官爷不像是装的,他缓缓靠近乌鸦,可她则是向后退去,好像在与人刻意保持距离。

    肖平川并未在那人身上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他的靠近也并不是要加害于她,这时乌鸦退到了牢房的门口,好像在示意该走了。

    他虽然还不能放心,但也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自己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与警惕跟着乌鸦走出大牢。

    来到外面他本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结果发现只不过是自己紧张过了头,血平堂的死士正在外面等他。

    当他们见到肖平川那一刻集体施礼,“属下参见堂主。”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离自己并不远的乌鸦,她正望着阶下的人,但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刀柄,应该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战斗。

    虽然不知道面具下的人是谁,但肖平川十分赏识:是一个合格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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