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情绝长生殿
长生殿，红烛殿香。
落欢斜倚在床榻旁，目光空空地落在殿堂一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淮卿……”身旁人下意识喃喃出声，不断地唤着一个名字：淮卿。
这么多年了，再提及这个名字，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不可名状的疼痛与辜负。
“淮卿……淮卿……”她无意识唤出口。
身旁的落欢扫过她眉眼，神色晦暗，“你还记得沈玉山，怎么就偏偏把他忘了……”
忘忧猛然间被惊醒，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干涩的唇颤了半晌，才艰难开口，“我在哪儿……”
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片刻后，身旁的他才开口道，“长生殿。”
忘忧肉眼可见地怔了一瞬，随即勾了勾唇角，隐隐有些自嘲，“兜兜转转……我还是回来了。”
落欢没说话，只是兀自掀开被角与她同衾，替她掖紧被角后才开口说道，“你的身体，不似往常一般抗拒。”
二人青丝在枕上缠绕，画出一副蜿蜒缠绵的曲线。
“无爱无恨，何来抗拒。”
“哦？”他似乎来了兴趣，起身在她脸上如蜻蜓点水般一啄，随后静静注视她。
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忘忧，你变成现在这样，让我拿你怎么办？”
他的气息忽然又近了，似乎就在耳畔呢喃，“我们的宿命早已刻写好结局。拂焰以为如此便能轻易困住我，可他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也低估了我。”
“拂焰……”她失声喃喃，“我都………不记得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很痛……”
“你不记得是对的，”他支着脑袋侧卧在她身旁，目光灼灼，“伤得有多重，忘得就有多彻底。”
“落欢。”忘忧闭着眼，平静地开口道，“放手吧，我不恨你了，也恨不动了……这些年……我早就累了……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我们为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有仇，你弹指间便能让我灰飞烟灭；若有爱，你冷漠无情，处处算计我害我……几次三番想要至我于死地……我不记得从前了，如今也成了一个废人，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承认我输了，我斗不过你。”
他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忘忧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动作，大殿内安静极了。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际，才听他轻轻说道，“我们永远还不清所欠下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开口，我们就两清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吃下这个，复原你的身体，”他的指尖熏染着忘忧熟悉的馨香，一片带着腥味的东西递到她唇畔，后者乖乖咽下。
“然后，杀了我。”他继续说着，一脸云淡风轻。
“我不会再想着杀你了，”忘忧静静感受着身体在慢慢复原，疼痛感渐渐退去。
随后她坐起身，动了动手臂，满足地轻笑，“这下，我们是真的两清了。”
眼纱被他轻轻摘下，却依旧感受不到一丝光亮。
她似乎不以为然，茫然地眨了眨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落欢却怔了半晌，“怎么会……真的是……你。”
随着他喃喃自语，伸手抚上她的眼眶。
此时她的眸子并非暗淡无光，相反，瞳孔像星空一般耀眼璀璨。
她的眼中似蓄满了万世星河，幽深而寂寞。
“苍穹之眼……”
“我的眼睛，怕是再也治不好了。”忘忧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见自己依旧无法回复光明也不恼，反倒安慰他，“没关系，反正做了这些年瞎子，我已经习惯了。”
她摸索着下了床塌，稳稳地站在殿堂中央。
“不，不会，”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甚至有些冰冷决绝，“你了解我，便该知道，我要做的事，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
忘忧感觉到身后的他在慢慢靠近，话语轻挑，“你以为我对你软语些，是因为对你动了心？”他忽然从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仰起头喘息，冰冷的唇在耳畔说着绝情又伤人的话语，“你以为我要你恢复光明，是为了你？”
殿外忽然狂风大作，伴着阵阵震耳雷鸣，一阵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忘忧心中一急，可他牢牢牵制着自己的死穴让她动弹不得。
这时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眼，顿时觉得眼眶一阵难忍的烧灼感。
“不！不要！”忘忧挣扎着，在他手中像一只小奶猫一般无力。
伴着肆虐的雷声，听他在身后一字一句说着，“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如何杀死千鹤烬的。”
“不要！落欢！”忘忧想要挣脱他的牵制，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哭喊着，殿外雷雨大作，电闪雷鸣，吞没了她的哭泣。
天空乌云翻滚，闪电中的长生殿好似世界末日一般狰狞。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松开手，忘忧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落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眼眶的烧灼感还在，殿门忽然被狂风吹开，扑面而来的冰凉雨丝伴着闪电的光亮侵入视野。
忘忧狼狈地趴在地上，在肆虐的狂风雨中回眸看向身后的落欢。
他立在大殿中央，衣袖被烈烈大风吹得嚣乱飞扬，若无其事地扯了一块布条蒙上双眼。
刺目的血痕还是从他眼中流了出来，划过轻扬的嘴角，刻画出一丝决绝的笑意。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你最爱这双眼睛，你最引以为傲的双眼，为了让我痛苦，你宁可把它给我？！落欢！你到底有没有心！”忘忧愤恨地用他的眼睛瞪着他。
“你不是知道吗……我早就……没有心了……”他孤零零站在那儿，似乎有一丝落寞，只是笑容残忍不羁，“先别急着恨我，因为待会儿……你会更恨我。”
“你！”忘忧的话未出口，被修复完好的业火佩剑飞入手中。
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忘忧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提着佩剑，往长生殿死牢走去。
————————————————————————————————
死牢，阴冷潮湿。
忘忧脚步稳健，天知道她此刻多想解脱这该死的控制。
铁门轰然大开，千鹤烬一身狼狈：碗口粗的铁链将他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
抬眸见忘忧立在门口，眼中闪过欣喜，“阿月，你没受伤吧？”
他被铁链禁锢，浑身是伤，十指染血，触目惊心，却依旧关心忘忧是否安好。
“烬……不……”忘忧提着剑慢慢靠近他，内心的挣扎难改寸步。
落欢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蒙着眼纱却依旧能想象到他轻佻的眉梢，环胸戏谑道，“到底是郎情妾意啊，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卿卿我我。”
千鹤烬看向落欢，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敕都的国师……你……不是人类？”
落欢笑出声，“相比于我，你更想知道……你眼前人是谁吧？”
忘忧的身体动弹不得，也无法转头。
千鹤烬看向她，眼神温柔笃定，说道，“她是镜国的南澜卿主千鹤月，亦是我的妻。”
“对，她是千鹤月。”落欢似乎在看一场好戏一般，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到，却好像又看得到，“她是镜，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你的心上人，是吗？”
千鹤烬扫了他一眼，满含希冀地看向忘忧，希望能得到她的肯定。
业火出鞘，电光石火之间，忘忧手起刀落破开了千鹤烬身上的枷锁。
谁知她脱离了控制只有一瞬间。
全身筋脉逆行，惨痛异常，好像全身的骨骼被扭断了，若非这控制，她早已无法站立。
千鹤烬解开了束缚，上前扶抱着她，顺手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一脸是血的落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忘忧身体轻轻颤抖着。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未脱离落欢的控制。
这只是他落欢的一步棋，他是故意的！
忘忧肝肠寸断，却无法表露出来，只能在心中无声喧嚣：落欢，你究竟要狠到何种地步！
落欢斜倚在床榻旁，目光空空地落在殿堂一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淮卿……”身旁人下意识喃喃出声，不断地唤着一个名字：淮卿。
这么多年了，再提及这个名字，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不可名状的疼痛与辜负。
“淮卿……淮卿……”她无意识唤出口。
身旁的落欢扫过她眉眼，神色晦暗，“你还记得沈玉山，怎么就偏偏把他忘了……”
忘忧猛然间被惊醒，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干涩的唇颤了半晌，才艰难开口，“我在哪儿……”
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片刻后，身旁的他才开口道，“长生殿。”
忘忧肉眼可见地怔了一瞬，随即勾了勾唇角，隐隐有些自嘲，“兜兜转转……我还是回来了。”
落欢没说话，只是兀自掀开被角与她同衾，替她掖紧被角后才开口说道，“你的身体，不似往常一般抗拒。”
二人青丝在枕上缠绕，画出一副蜿蜒缠绵的曲线。
“无爱无恨，何来抗拒。”
“哦？”他似乎来了兴趣，起身在她脸上如蜻蜓点水般一啄，随后静静注视她。
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忘忧，你变成现在这样，让我拿你怎么办？”
他的气息忽然又近了，似乎就在耳畔呢喃，“我们的宿命早已刻写好结局。拂焰以为如此便能轻易困住我，可他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也低估了我。”
“拂焰……”她失声喃喃，“我都………不记得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很痛……”
“你不记得是对的，”他支着脑袋侧卧在她身旁，目光灼灼，“伤得有多重，忘得就有多彻底。”
“落欢。”忘忧闭着眼，平静地开口道，“放手吧，我不恨你了，也恨不动了……这些年……我早就累了……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我们为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有仇，你弹指间便能让我灰飞烟灭；若有爱，你冷漠无情，处处算计我害我……几次三番想要至我于死地……我不记得从前了，如今也成了一个废人，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承认我输了，我斗不过你。”
他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忘忧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动作，大殿内安静极了。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际，才听他轻轻说道，“我们永远还不清所欠下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开口，我们就两清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吃下这个，复原你的身体，”他的指尖熏染着忘忧熟悉的馨香，一片带着腥味的东西递到她唇畔，后者乖乖咽下。
“然后，杀了我。”他继续说着，一脸云淡风轻。
“我不会再想着杀你了，”忘忧静静感受着身体在慢慢复原，疼痛感渐渐退去。
随后她坐起身，动了动手臂，满足地轻笑，“这下，我们是真的两清了。”
眼纱被他轻轻摘下，却依旧感受不到一丝光亮。
她似乎不以为然，茫然地眨了眨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落欢却怔了半晌，“怎么会……真的是……你。”
随着他喃喃自语，伸手抚上她的眼眶。
此时她的眸子并非暗淡无光，相反，瞳孔像星空一般耀眼璀璨。
她的眼中似蓄满了万世星河，幽深而寂寞。
“苍穹之眼……”
“我的眼睛，怕是再也治不好了。”忘忧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见自己依旧无法回复光明也不恼，反倒安慰他，“没关系，反正做了这些年瞎子，我已经习惯了。”
她摸索着下了床塌，稳稳地站在殿堂中央。
“不，不会，”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甚至有些冰冷决绝，“你了解我，便该知道，我要做的事，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
忘忧感觉到身后的他在慢慢靠近，话语轻挑，“你以为我对你软语些，是因为对你动了心？”他忽然从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仰起头喘息，冰冷的唇在耳畔说着绝情又伤人的话语，“你以为我要你恢复光明，是为了你？”
殿外忽然狂风大作，伴着阵阵震耳雷鸣，一阵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忘忧心中一急，可他牢牢牵制着自己的死穴让她动弹不得。
这时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眼，顿时觉得眼眶一阵难忍的烧灼感。
“不！不要！”忘忧挣扎着，在他手中像一只小奶猫一般无力。
伴着肆虐的雷声，听他在身后一字一句说着，“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如何杀死千鹤烬的。”
“不要！落欢！”忘忧想要挣脱他的牵制，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哭喊着，殿外雷雨大作，电闪雷鸣，吞没了她的哭泣。
天空乌云翻滚，闪电中的长生殿好似世界末日一般狰狞。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松开手，忘忧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落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眼眶的烧灼感还在，殿门忽然被狂风吹开，扑面而来的冰凉雨丝伴着闪电的光亮侵入视野。
忘忧狼狈地趴在地上，在肆虐的狂风雨中回眸看向身后的落欢。
他立在大殿中央，衣袖被烈烈大风吹得嚣乱飞扬，若无其事地扯了一块布条蒙上双眼。
刺目的血痕还是从他眼中流了出来，划过轻扬的嘴角，刻画出一丝决绝的笑意。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你最爱这双眼睛，你最引以为傲的双眼，为了让我痛苦，你宁可把它给我？！落欢！你到底有没有心！”忘忧愤恨地用他的眼睛瞪着他。
“你不是知道吗……我早就……没有心了……”他孤零零站在那儿，似乎有一丝落寞，只是笑容残忍不羁，“先别急着恨我，因为待会儿……你会更恨我。”
“你！”忘忧的话未出口，被修复完好的业火佩剑飞入手中。
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忘忧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提着佩剑，往长生殿死牢走去。
————————————————————————————————
死牢，阴冷潮湿。
忘忧脚步稳健，天知道她此刻多想解脱这该死的控制。
铁门轰然大开，千鹤烬一身狼狈：碗口粗的铁链将他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
抬眸见忘忧立在门口，眼中闪过欣喜，“阿月，你没受伤吧？”
他被铁链禁锢，浑身是伤，十指染血，触目惊心，却依旧关心忘忧是否安好。
“烬……不……”忘忧提着剑慢慢靠近他，内心的挣扎难改寸步。
落欢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蒙着眼纱却依旧能想象到他轻佻的眉梢，环胸戏谑道，“到底是郎情妾意啊，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卿卿我我。”
千鹤烬看向落欢，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敕都的国师……你……不是人类？”
落欢笑出声，“相比于我，你更想知道……你眼前人是谁吧？”
忘忧的身体动弹不得，也无法转头。
千鹤烬看向她，眼神温柔笃定，说道，“她是镜国的南澜卿主千鹤月，亦是我的妻。”
“对，她是千鹤月。”落欢似乎在看一场好戏一般，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到，却好像又看得到，“她是镜，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你的心上人，是吗？”
千鹤烬扫了他一眼，满含希冀地看向忘忧，希望能得到她的肯定。
业火出鞘，电光石火之间，忘忧手起刀落破开了千鹤烬身上的枷锁。
谁知她脱离了控制只有一瞬间。
全身筋脉逆行，惨痛异常，好像全身的骨骼被扭断了，若非这控制，她早已无法站立。
千鹤烬解开了束缚，上前扶抱着她，顺手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一脸是血的落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忘忧身体轻轻颤抖着。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未脱离落欢的控制。
这只是他落欢的一步棋，他是故意的！
忘忧肝肠寸断，却无法表露出来，只能在心中无声喧嚣：落欢，你究竟要狠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