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权贵的马车摇摇晃晃,向着繁华的京城走去,以这辆马车为首,后面还有许多来自江南的马车,每辆车上都有如花似玉的秀女。她和唐思合为江南秀女之首,背负着重要责任。

    经过林盼巧那一嗓子,秀女们心情都不错,在各自的马车里说说笑笑。

    车子驶出城外,到了郊外,野草在风中摇晃着,落叶纷飞,显得凄苦极了。江念华被晃的有些不适,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

    唐思合见了这情景,拿出随身带着的书:“念华妹妹,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诗书最能平复人心了,我给你念上几首吧?”江念华笑着说:“唐姐姐,你说皇宫中是怎的?”

    唐思合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前朝的诗人在诗中写'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皇宫必然是奢华至极的。后宫美人多,但都是什么样子,只有她们知道。”

    江念华问:“那唐姐姐想入宫吗?”唐思合看着她:“你这丫头不是明知故问吗?”说完压低嗓子:

    “你哥哥还在江南呢,我当然不想入选。你呢?”

    江念华想了想:“这岂是我们能决定的?本意是不想的,不过到那时,若是情况有变动,没准我会想入宫的。”唐思合听后笑了笑,并未多言。

    她说:“入了宫,我就要收敛自己的才华了,若是继续写那些诗句,便要落人口舌,得不偿失。”

    江念华叹气:“之前我看过那位'话本仙人'的话本,他的话本大部分都是写后宫的,而且都很真实,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他是个太监?后宫的生活看起来真的很恐怖啊,像被压着一样,让人透不过来气。”

    “那也要看自己的造化了,有些人觉得后宫是一个囚笼,囚住人的身心。有些人则认为,后宫是大展拳脚的地方,去了便能一步登天。”唐思合解释道。“莫要想那么多了,路途还远,别把精力都放在开始。"

    江南距京城不算远,至少比边境的小姐们好,困意起来,江念安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快黑了,官府安排了客舍,她也睡不着了。站在阁楼上,望了一晚的月亮,回想少时的一些事,她并不傻,知道自己此行必能选上,怕是再也没机会见到外边这些了,未免有些怅然。

    第二天一早,秀女们洗漱完毕,继续前往京城,从江南到京城只需两天。这里是津州,已能远远看见京城北城的山了,从没有来过京城的秀女个个眼睛发光。

    到了京城门口,几个面露不善的守卫一辆车一辆车的搜查,才让她们进去。百姓们围在道路两边,都想看看江南秀女的风采

    “唐姐姐,他们为什么不看金州的秀女,偏偏要看咱们?”江念安问。“京城的百姓多得是看过书的,书上可都说江南女子貌美。"唐思合笑了笑。“的确没说错嘛。"

    到了宫门前,一个老成的老嬷嬷站在那里,神色端庄:“各位小主们,这车子是不能进到宫里去的,请各位小主下车。”一时间秀女们全都下车,颇有百花齐放之感。

    老嬷嬷盯着江念华和唐思合,细细打量了一番,让她们带着众多秀女去往储秀宫。朱红的大门打开,上面八十一颗门钉彰显了这座皇城的主人,附近都安静的很,这座皇宫好像就成为了独立的一座城。

    她们走进去,眼前只有长长的走廊和朱红的宫墙,走廊绕绕弯弯,到了一座素雅的宫殿前,牌匾上写着储秀宫,里边已经站了一大群秀女,大概都是京城的小姐。好几个老嬷嬷将秀女们一批一批的带进室内,验明正身,须脱下衣服,查看守宫砂,身材和身上是否有疤痕,幸好江念华没什么问题。可就这一关,便淘汰了一大半的秀女。

    剩下的秀女们规规矩矩的站在院子里,能留下的都是面容端美的,乍一看实在是赏心悦目。

    最前面那个老嬷嬷说:“各位小主,老奴是宫里的尚宫,专门来教导各位小主们。小主们如今进了宫,就不要耍小姐脾气了,要严格遵守宫中的规矩,若是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九条命都不够你抵!"

    江念华打了个寒战,果然安平王没说错,宫里的老嬷嬷总是很凶的。

    尚宫继续说:“各位小主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小主们要学习礼仪,熟悉宫规,还要苦练才艺,小主们只能在储秀宫内或庭院里活动,御花园也最好别去,要是得罪了人,老奴也没办法。也别妄想着用那下三滥的方法去勾引皇上,要是被老奴发现,少不了一顿打。现在各位小主自行去选择房间吧。”

    储秀宫的每一个小隔间都是三个人住,环境虽然比不上王府的,但也十分清雅安适了,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但地方的秀女们默默退后,让京城的的秀女们先选。

    江念华也想上前,却被一个秀女撞开,那秀女撇了她一眼,就走了。

    江念华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种侮辱,当前就像上去争执,被唐思合拉了回来。

    “你瞧,那秀女有一个玉佩,上面有个‘安'字,看着价值不凡,她应当就是那安大将军的女儿,是咱们也得罪不起的。”

    “参见明华乡君。”一个衣着清素的秀女向她行礼。

    其他人见了,也行了一礼,但私下里都在窃窃私语:“不就是个江南的乡君吗?还是个义女,也配让咱们这些贵女给她行礼?”

    江念华得了教训,也没给她们计较,拉着唐思合随便选了一个房间,里边冷冷清清的,一看便是好久没人住。江念华收拾好床铺,望向空着的一个床:“唐姐姐,一会儿肯定还有一个人要来,要是不好相处,可就麻烦了。”

    唐思合倒是不在乎,轻轻一笑:“不会的,一会儿进来的那个秀女,绝对会让你满意”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秀女进来了。江念华看向她,那个秀女又低下头去,不过她能认出来,这就是刚才那个向自己请安的秀女。

    这个秀女衣着朴素,没有多少首饰,只带了几朵珠花,必定不是京城的秀女,而且父亲官职也不大。

    “这位姐姐,你的闺名是什么?”江念华温和的对她说。

    那秀女迟疑一会儿,小声说:“我叫沐幼菊,是…是南安判令之女。”在玄月国,判令已经是很低级的官员。

    “啊,是南安那位沐大人的女儿吗?我在江南就听闻沐大人的美名了,竟能在此见到他的女儿,真是有缘分啊。”江念华说。“姐姐快进来吧,正好还剩一个床铺。”

    沐幼菊似有些惊喜,也不再那么低着头了,唐思合也对她微微一笑。

    少女们的友谊总是来的很快,她们聊着聊着就已经很熟络了。沐幼菊拿出两个香囊,递给她们。

    “这是我自己在家做的两个香囊,父亲让我送给两个关系最好的女子,我懂一些香料,这个香囊可以安神,送给你们吧。"

    江念华看了看,用料虽然不算上等,但针脚十分细密,一看便是个细心之人。用香也不错,一股清新的味道。

    她对沐幼菊又多了几分了解,此女虽然家世很低,但面容姣好,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无辜,不太敢与人对视,头上扎了两个丸子,倒也没什么穷酸气。心灵手巧,温和乖巧,既能留下,必然也有过人之处

    夜深了,江念华躺在床上,这天正是三月廿五,月亮格外的圆,月光照在探进屋子的桃花上,平添一抹凄凉。

    这的床跟王府不一样,江念华直到深夜,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从此后宫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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