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晨钟就敲起来了,秀女们纷纷起床,到了庭院里。几个老嬷嬷和宫女站在那里,准备教她们规矩。
“在宫里,规矩是最重要的,万事都有礼仪尊卑,皇上便是世人的天,皇后娘娘便是世人的母,太后娘娘更是后宫里最高贵的人,是万万不可忤逆的。今日老奴们先教各位小主见到高位嫔妃如何行礼。”
“跪礼是向比自己高五级的嫔妃行的礼,半蹲礼高三级,拜礼为一级,俯身礼为半级。”说罢演示了几遍,便让她们自己模仿。
江念安比较聪慧,模仿的大差不差,老嬷嬷似乎很满意。又看向边上两个秀女,她们似乎是没好好看,动作僵硬。
老嬷嬷皱了皱眉头,让两个宫女过来:“这两个小主规矩学得不扎实,不适合入宫,送出宫去吧。”
其中一个秀女哭着求老嬷麽留下她,而另外一个只是轻描淡写的说:
“我父亲是安大将军。”
又给了老嬷嬷一个荷包。老嬷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把哭的那个秀女送出去。
“唐姐姐,这种事要看家世啊?”江念华有些感慨。
唐思合轻轻摇头:“并不是,宫里最重要的还是规矩,若是放任无礼的人进宫,掌事的也要受罚。”
“她虽然看着是无礼了些,但平日里的那些气质是装不出来的,到底是顶级的大家闺秀,若是不懂礼怎么可能送进宫?说到底,也只有家世低的人最受苦了。”
沐幼菊愣了一下,说:“也不是多辛苦啊,每天呆在闺房里做做自己的事情,偶尔跟着几个地主的小姐聊聊天,到时候再嫁个好人家,我这一生也就过去了。”
“你万一成功入选了怎么办?”江念华问
沐幼菊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论家世,论容貌才情,哪里轮得到我入选,要是你们两个入选了,我定是会给你们祈福的。”
皇宫中的礼仪繁杂,只学这一种要练好长时间。不久胳膊就酸痛起来,可江念华不敢放下,怕被赶出去丢安平王的脸。嬷嬷们一个一个的认真看,稍微愚蠢些的全都被赶出去了。
老嬷嬷显然对这一批秀女不太满意,皱着眉头大声斥责:“各位小主都认真点!这里是皇宫,你们可不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
江念华的手抬的低了些,其中有个宫女拿起戒尺就打上去,手背立刻泛起了红,火辣辣的疼。江念安只好强忍着眼泪,默默的把手抬高。
礼仪只学一上午,下午就有秀女们自己安排,老嬷嬷说:“各位小主可用下午的时间来练习才艺,或者干些自己的事情,但若是才艺不过关,可是不好入选的,老奴建议小主们多练习才艺。”
一个看上去年轻的姑娘走出来说:“我是宫中的尚艺,宴会上的歌舞表演都是由我们准备的。储秀宫里也有专门教导才艺的地方,而且都是我们才艺坊里最顶尖的姑娘们,肯定比宫外的要好。”这姑娘长相貌美,顶多不过二十几,她轻快的说:“学琴的话去天音阁,学棋去星弈阁,学诗书去朴书阁,学画作去青裳阁。如果有想学习歌舞的,可以去尚司局找我,现在小主们自行安排吧。”
江念华倒是哪也不想去,想呆在房间里,三个人一起聊聊天。
唐思合劝她:“进了宫,还是要多看看不是吗?再说了,宫里姑娘的才艺都是很好的,不见识一下岂不可惜?”江念华只好点点头。
见江念华答应,唐思合兴冲冲的去朴书阁了。沐幼菊想了想:“我还是呆在房间吧,免得那些小姐们嘲笑我,而且没有练习制香和刺绣的地方。”
江念华只好自己去天音阁,原本她是想去找尚艺的,可这么早就去找人家,怕落人口舌。
天音阁的人很多,小姐们就爱学这种风雅的东西,司琴笑着走上来:“明华乡君来了?这就给您找琴师过来。”
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里烧着香烛。前面摆着两个琵琶,一个宫女收拾完后就走了。一位身姿高挑的姑娘进来,手里抱着琵琶,看上去优雅极了。但眼睛上蒙着纱布,竟是一个盲女。
“给小主请安了。”那个盲女轻轻的说。
江念华赶紧扶着姑娘坐下,道:“姑娘安好,您这眼睛…”
那姑娘笑着说:“我从小便是这样,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我是弹琵琶的,瞎了眼睛,反而听得更真切。老尚艺就是因为这个才把我选进来的。”
姑娘转移了话题:“还不知道小主弹的怎么样呢?请您弹一曲听听。”
江念华弹了一曲最擅长的十面埋伏,听着令人心潮澎湃。
姑娘听了有些吃惊:“小主已经练成这样了,还来天音阁做什么?”
江念华笑了笑:“人无完人,想再精进一下。”
姑娘想了一会儿:“我到底眼盲,您若是在要精进,我也实在无力为您调整细节了,像您这样的可以去找尚艺,就说是明婉姑娘推举的。若是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可是明婉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帮我?”江念华不解地问。
明婉说:“我是这里琴艺最好的姑娘,不过我只在宴会上表演,偶尔会教几个小主。但她们一见了我就会换人,你是唯一一个不排斥我的。”
绕来绕去,江念华还是来到了尚艺局,这里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有些像京城最大的酒楼弯月楼。
里面形形色色貌美的姑娘抱着琴棋书画所要的东西走来走去。尚艺站在那里指导,看上去像仙子一样。
她注意到江念华的目光,微微一笑:“小主有什么事吗?”
“明婉姑娘让我来向您请教。”江念华说。
尚艺端详了她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长得不错,后生可畏啊。”然后对她说:“我只亲自教天赋异禀的小主,既然是明婉姑娘推荐的,必然是琴艺不错的。不过你要知道,后宫中哪个女子不会琴?你若执意要精进,我就不劝你了。”
江念华连忙说:“我也会跳舞的。”
尚艺挑挑眉:“哦?这年头会跳舞的小姐可不多,你跳上一段看看吧。”
当着众多精通舞蹈的舞姬的面,江念华只好跳了一曲,青衫摆动,有一种江南女子的风味。
尚艺看完后,对她说:“跳的倒是不错,但还是不够大气,你跟着我学习吧,我叫简辞,今年的宫宴也近了,不要让我失望啊,每日申时来找我。”
江念华赶紧点头,听到了其他舞女的议论。
“尚艺可从来没有让人每天找她,这位小主真是好福气。”
“就是啊,咱们尚艺可是弯月楼的副楼主,歌舞尤其精通,竟然会亲自教一个江南来的。”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黑了下来。宫中宵禁很早,这会儿宫门已经下钥了。各位秀女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宫女端来饭菜。宫中的人太多了,这饭菜也远远比不上府里的,不过胜在精巧可口。这饸络面倒是江南没有的东西,也难得这桌上没有鲈鱼。
原本应该待在房间的沐幼菊却不见了,江念华有些奇怪,让守夜的宫女出去寻了。
“幼菊妹妹心思细腻,应该不会乱跑的,大概是去星弈阁了吧。”刚在朴书阁惊艳众人的唐思合说。
刚说到这儿,沐幼菊就进来了。她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印记,手上还有擦伤,眼里噙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念华连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唐思合扶着她坐下,让宫女打了温水,拿毛巾轻轻擦拭。沐幼菊抽泣着说:“我去星弈阁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安大小姐。”
“安大小姐?江念华问:“就是今日早上差点被逐出宫去的那个秀女吗?”
“不错。”唐思合接着说:“她是安大将军的嫡长女,名为安柳。安大将军是抗击北漠的大功臣,十分得势。据说这位安大小姐奢侈跋扈,仗着父亲的宠爱没少做坏事。”
沐幼菊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位小姐,上次她还与你们起了冲突。”
江念华恍然大悟:“啊,她本来还抢了我选的房间呢,不过后来知道我是乡君,她跟我行礼的时候不情不愿的。”
“刚才我碰到她了,她心情正不好,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就扇了我一巴掌,说我家世低微,不配住在宫里,连带着你们两个也被骂了。”
沐幼菊打抱不平:“我气不过,就替你们说了她几句,没成想她竟然让我们好看。”
“如此怕是结下了梁子,以后可要小心着她些。”唐思合说。
今日发生的事很多,江念华终于感受到了皇宫的险恶,忐忑的心情也在滔天的困意中消失。
夜色甚美,凤仪宫的皇后正在翻看着秀女名册,芊芊玉指轻轻拂过,在江念华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之后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早上学习礼仪,下午去找简辞学习舞蹈。
虽然枯燥乏味,但的确学到了宫外没有的东西,也与那些大家小姐们熟络起来。原来那江南是一片小小的天地,真正的繁华都在京城。
十五日后,秀女们可以到御花园去逛一下午。据说御花园中都是奇珍异花,每一朵都值千金,美不胜收。
沐幼菊显然比她们二人更高兴:“去看那么好看的花,回来就能给你们绣更多花样了。”
亭台楼阁,水榭红鲤。花瓣落在土地,终究化为尘灰。
而它们上方,是开得正盛的花。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几条红鲤欢快地在水中玩。
江念华拂上一朵桃花,娇艳可爱。
“乡君竟喜欢如此廉价的花,也不怕让人笑话。”
她转头看,这女子头挽乌鬓,头戴金银,一身红衣张扬极了。眼神鄙夷不屑,艳丽夺目,虽然美丽,但让人退避三舍。
“安小姐此言差异,百花皆有不同,各有美的地方。”
安柳继续冷嘲热讽:“看来乡君是在江南呆惯了,没见过那么多漂亮的花。如此没见识,说出去还丢皇上的脸呢。”
其他秀女站在旁边看戏,有的还笑出了声。江念华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安小姐,我再怎么样也是皇室中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她听了这话竟笑起来:“皇室?不过是安平王捡的一个野丫头罢了,运气好些当了乡君,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这时一个小宫女走上来:“见过小主们,前面亭子里是我们主子华云长公主,听了这里喧闹,让奴婢来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秀女们听了这话,赶紧散开。安柳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在这赏花呢,扰的长公主烦心了。”说罢威胁的看向江念华。
江念华也不想惹事:“不错,这御花园我们都第一次见,难免好奇了些。”
等安柳走后,那宫女说明了来意:“这位小主,我们长公主看上了您头上的簪子,想拿公主的手绢换。”
江念华把簪子摘下,这是由江南古木做的,有淡淡的檀香味,样示不华丽,上面只雕刻了几朵花。
这是江南很常见的簪子,几乎每个女子都有,想必是公主没有见过有些好奇罢了。
“当然可以。”江念华接过手绢,用料上等,是一块极品,倒是挺值的。
“长公主说,您若入选可去寻她。”宫女走时留下一句话。远处的亭子里,是一个苗条瘦小的身影。
华宛长公主,是先帝宠妃康妃之女,仅次于惠妃之下,后来更是成为了第一宠妃。华宛长公主是先帝第三女,名为宋皎芸,才十四岁,也是唯一留在宫里的长公主,深受皇上喜欢。
时间匆匆而过,江念华的舞蹈已经炉火纯青,简辞也连连赞叹。
唐思合在秀女中早就出了名,任谁也知道她的诗词。
而沐幼菊天天呆在房间里,细心观察华云长公主的手绢,想着绣出一样的。
一个月很快过去,今日,她们要走上金殿,去面见那最尊贵的三个人。皇帝皇后和太后,他们将决定最终留下的人,赋予她们滔天的富贵。
“在宫里,规矩是最重要的,万事都有礼仪尊卑,皇上便是世人的天,皇后娘娘便是世人的母,太后娘娘更是后宫里最高贵的人,是万万不可忤逆的。今日老奴们先教各位小主见到高位嫔妃如何行礼。”
“跪礼是向比自己高五级的嫔妃行的礼,半蹲礼高三级,拜礼为一级,俯身礼为半级。”说罢演示了几遍,便让她们自己模仿。
江念安比较聪慧,模仿的大差不差,老嬷嬷似乎很满意。又看向边上两个秀女,她们似乎是没好好看,动作僵硬。
老嬷嬷皱了皱眉头,让两个宫女过来:“这两个小主规矩学得不扎实,不适合入宫,送出宫去吧。”
其中一个秀女哭着求老嬷麽留下她,而另外一个只是轻描淡写的说:
“我父亲是安大将军。”
又给了老嬷嬷一个荷包。老嬷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把哭的那个秀女送出去。
“唐姐姐,这种事要看家世啊?”江念华有些感慨。
唐思合轻轻摇头:“并不是,宫里最重要的还是规矩,若是放任无礼的人进宫,掌事的也要受罚。”
“她虽然看着是无礼了些,但平日里的那些气质是装不出来的,到底是顶级的大家闺秀,若是不懂礼怎么可能送进宫?说到底,也只有家世低的人最受苦了。”
沐幼菊愣了一下,说:“也不是多辛苦啊,每天呆在闺房里做做自己的事情,偶尔跟着几个地主的小姐聊聊天,到时候再嫁个好人家,我这一生也就过去了。”
“你万一成功入选了怎么办?”江念华问
沐幼菊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论家世,论容貌才情,哪里轮得到我入选,要是你们两个入选了,我定是会给你们祈福的。”
皇宫中的礼仪繁杂,只学这一种要练好长时间。不久胳膊就酸痛起来,可江念华不敢放下,怕被赶出去丢安平王的脸。嬷嬷们一个一个的认真看,稍微愚蠢些的全都被赶出去了。
老嬷嬷显然对这一批秀女不太满意,皱着眉头大声斥责:“各位小主都认真点!这里是皇宫,你们可不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
江念华的手抬的低了些,其中有个宫女拿起戒尺就打上去,手背立刻泛起了红,火辣辣的疼。江念安只好强忍着眼泪,默默的把手抬高。
礼仪只学一上午,下午就有秀女们自己安排,老嬷嬷说:“各位小主可用下午的时间来练习才艺,或者干些自己的事情,但若是才艺不过关,可是不好入选的,老奴建议小主们多练习才艺。”
一个看上去年轻的姑娘走出来说:“我是宫中的尚艺,宴会上的歌舞表演都是由我们准备的。储秀宫里也有专门教导才艺的地方,而且都是我们才艺坊里最顶尖的姑娘们,肯定比宫外的要好。”这姑娘长相貌美,顶多不过二十几,她轻快的说:“学琴的话去天音阁,学棋去星弈阁,学诗书去朴书阁,学画作去青裳阁。如果有想学习歌舞的,可以去尚司局找我,现在小主们自行安排吧。”
江念华倒是哪也不想去,想呆在房间里,三个人一起聊聊天。
唐思合劝她:“进了宫,还是要多看看不是吗?再说了,宫里姑娘的才艺都是很好的,不见识一下岂不可惜?”江念华只好点点头。
见江念华答应,唐思合兴冲冲的去朴书阁了。沐幼菊想了想:“我还是呆在房间吧,免得那些小姐们嘲笑我,而且没有练习制香和刺绣的地方。”
江念华只好自己去天音阁,原本她是想去找尚艺的,可这么早就去找人家,怕落人口舌。
天音阁的人很多,小姐们就爱学这种风雅的东西,司琴笑着走上来:“明华乡君来了?这就给您找琴师过来。”
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里烧着香烛。前面摆着两个琵琶,一个宫女收拾完后就走了。一位身姿高挑的姑娘进来,手里抱着琵琶,看上去优雅极了。但眼睛上蒙着纱布,竟是一个盲女。
“给小主请安了。”那个盲女轻轻的说。
江念华赶紧扶着姑娘坐下,道:“姑娘安好,您这眼睛…”
那姑娘笑着说:“我从小便是这样,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我是弹琵琶的,瞎了眼睛,反而听得更真切。老尚艺就是因为这个才把我选进来的。”
姑娘转移了话题:“还不知道小主弹的怎么样呢?请您弹一曲听听。”
江念华弹了一曲最擅长的十面埋伏,听着令人心潮澎湃。
姑娘听了有些吃惊:“小主已经练成这样了,还来天音阁做什么?”
江念华笑了笑:“人无完人,想再精进一下。”
姑娘想了一会儿:“我到底眼盲,您若是在要精进,我也实在无力为您调整细节了,像您这样的可以去找尚艺,就说是明婉姑娘推举的。若是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可是明婉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帮我?”江念华不解地问。
明婉说:“我是这里琴艺最好的姑娘,不过我只在宴会上表演,偶尔会教几个小主。但她们一见了我就会换人,你是唯一一个不排斥我的。”
绕来绕去,江念华还是来到了尚艺局,这里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有些像京城最大的酒楼弯月楼。
里面形形色色貌美的姑娘抱着琴棋书画所要的东西走来走去。尚艺站在那里指导,看上去像仙子一样。
她注意到江念华的目光,微微一笑:“小主有什么事吗?”
“明婉姑娘让我来向您请教。”江念华说。
尚艺端详了她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长得不错,后生可畏啊。”然后对她说:“我只亲自教天赋异禀的小主,既然是明婉姑娘推荐的,必然是琴艺不错的。不过你要知道,后宫中哪个女子不会琴?你若执意要精进,我就不劝你了。”
江念华连忙说:“我也会跳舞的。”
尚艺挑挑眉:“哦?这年头会跳舞的小姐可不多,你跳上一段看看吧。”
当着众多精通舞蹈的舞姬的面,江念华只好跳了一曲,青衫摆动,有一种江南女子的风味。
尚艺看完后,对她说:“跳的倒是不错,但还是不够大气,你跟着我学习吧,我叫简辞,今年的宫宴也近了,不要让我失望啊,每日申时来找我。”
江念华赶紧点头,听到了其他舞女的议论。
“尚艺可从来没有让人每天找她,这位小主真是好福气。”
“就是啊,咱们尚艺可是弯月楼的副楼主,歌舞尤其精通,竟然会亲自教一个江南来的。”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黑了下来。宫中宵禁很早,这会儿宫门已经下钥了。各位秀女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宫女端来饭菜。宫中的人太多了,这饭菜也远远比不上府里的,不过胜在精巧可口。这饸络面倒是江南没有的东西,也难得这桌上没有鲈鱼。
原本应该待在房间的沐幼菊却不见了,江念华有些奇怪,让守夜的宫女出去寻了。
“幼菊妹妹心思细腻,应该不会乱跑的,大概是去星弈阁了吧。”刚在朴书阁惊艳众人的唐思合说。
刚说到这儿,沐幼菊就进来了。她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印记,手上还有擦伤,眼里噙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念华连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唐思合扶着她坐下,让宫女打了温水,拿毛巾轻轻擦拭。沐幼菊抽泣着说:“我去星弈阁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安大小姐。”
“安大小姐?江念华问:“就是今日早上差点被逐出宫去的那个秀女吗?”
“不错。”唐思合接着说:“她是安大将军的嫡长女,名为安柳。安大将军是抗击北漠的大功臣,十分得势。据说这位安大小姐奢侈跋扈,仗着父亲的宠爱没少做坏事。”
沐幼菊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位小姐,上次她还与你们起了冲突。”
江念华恍然大悟:“啊,她本来还抢了我选的房间呢,不过后来知道我是乡君,她跟我行礼的时候不情不愿的。”
“刚才我碰到她了,她心情正不好,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就扇了我一巴掌,说我家世低微,不配住在宫里,连带着你们两个也被骂了。”
沐幼菊打抱不平:“我气不过,就替你们说了她几句,没成想她竟然让我们好看。”
“如此怕是结下了梁子,以后可要小心着她些。”唐思合说。
今日发生的事很多,江念华终于感受到了皇宫的险恶,忐忑的心情也在滔天的困意中消失。
夜色甚美,凤仪宫的皇后正在翻看着秀女名册,芊芊玉指轻轻拂过,在江念华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之后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早上学习礼仪,下午去找简辞学习舞蹈。
虽然枯燥乏味,但的确学到了宫外没有的东西,也与那些大家小姐们熟络起来。原来那江南是一片小小的天地,真正的繁华都在京城。
十五日后,秀女们可以到御花园去逛一下午。据说御花园中都是奇珍异花,每一朵都值千金,美不胜收。
沐幼菊显然比她们二人更高兴:“去看那么好看的花,回来就能给你们绣更多花样了。”
亭台楼阁,水榭红鲤。花瓣落在土地,终究化为尘灰。
而它们上方,是开得正盛的花。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几条红鲤欢快地在水中玩。
江念华拂上一朵桃花,娇艳可爱。
“乡君竟喜欢如此廉价的花,也不怕让人笑话。”
她转头看,这女子头挽乌鬓,头戴金银,一身红衣张扬极了。眼神鄙夷不屑,艳丽夺目,虽然美丽,但让人退避三舍。
“安小姐此言差异,百花皆有不同,各有美的地方。”
安柳继续冷嘲热讽:“看来乡君是在江南呆惯了,没见过那么多漂亮的花。如此没见识,说出去还丢皇上的脸呢。”
其他秀女站在旁边看戏,有的还笑出了声。江念华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安小姐,我再怎么样也是皇室中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她听了这话竟笑起来:“皇室?不过是安平王捡的一个野丫头罢了,运气好些当了乡君,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这时一个小宫女走上来:“见过小主们,前面亭子里是我们主子华云长公主,听了这里喧闹,让奴婢来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秀女们听了这话,赶紧散开。安柳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在这赏花呢,扰的长公主烦心了。”说罢威胁的看向江念华。
江念华也不想惹事:“不错,这御花园我们都第一次见,难免好奇了些。”
等安柳走后,那宫女说明了来意:“这位小主,我们长公主看上了您头上的簪子,想拿公主的手绢换。”
江念华把簪子摘下,这是由江南古木做的,有淡淡的檀香味,样示不华丽,上面只雕刻了几朵花。
这是江南很常见的簪子,几乎每个女子都有,想必是公主没有见过有些好奇罢了。
“当然可以。”江念华接过手绢,用料上等,是一块极品,倒是挺值的。
“长公主说,您若入选可去寻她。”宫女走时留下一句话。远处的亭子里,是一个苗条瘦小的身影。
华宛长公主,是先帝宠妃康妃之女,仅次于惠妃之下,后来更是成为了第一宠妃。华宛长公主是先帝第三女,名为宋皎芸,才十四岁,也是唯一留在宫里的长公主,深受皇上喜欢。
时间匆匆而过,江念华的舞蹈已经炉火纯青,简辞也连连赞叹。
唐思合在秀女中早就出了名,任谁也知道她的诗词。
而沐幼菊天天呆在房间里,细心观察华云长公主的手绢,想着绣出一样的。
一个月很快过去,今日,她们要走上金殿,去面见那最尊贵的三个人。皇帝皇后和太后,他们将决定最终留下的人,赋予她们滔天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