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孤身一人，前往灌江口。
路上遇到凡间娶亲的队伍，一行人抬着花轿，穿着红庆的红衣，敲锣打鼓，聘礼成行。
敖寸心在街边与周边看热闹的凡人一样，驻足良久。
直到成亲的队伍再也看不见，方才收回视线。
可还没等她继续向前，便见一人拦在她面前。
敖寸心看着拦在面前做凡人打扮的天奴，目光从冷淡化为凌厉：“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天奴笑了一声，有恃无恐：“三公主，我这次可是奉娘娘之命，请三公主见驾。”
敖寸心凌厉的目光微微收敛。
想了想，便跟在天奴身后，随他去见王母。
只是，等到了地方，还没见到王母，却又伸手被他拦住。
天奴：“娘娘说，请三公主在此稍后。”
敖寸心微微皱眉，目光一扫，便见不远处王母与杨戬相对而坐。
她站在此处，虽有树木掩映，那边的人看不到她。她却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她听到王母说：“杨戬，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天庭敕封的二郎神，不可以动凡心。”
杨戬：“可杨戬的心本来就是一颗凡心。”
王母：“你忘了你母亲、、、”
杨戬：“我母亲没有错。她是一个有爱心的神仙，这与欲无关。杨戬与西海三公主成亲，也与欲无关。”
与欲无关吗？
敖寸心轻轻靠在树干上，看着天上的流云，只有爱而没有欲，可真是清高啊。
王母：“可爱和欲本就是一体。”
杨戬：“你错了。杨戬当年能送弱水上天，凭的就是对三界众生的爱。是天庭一直弄错了爱和欲，所以才会定下那样冰冷无情的天条，禁绝了欲，禁绝了爱，也禁绝了你们的慈悲之心。”
王母：“杨戬，我是为了你好。一旦进入婚姻，你将进入一个无法摆脱的苦海。在新婚短暂的欢愉过后，剩下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苦难。普通人只需要煎熬三五十年也就到头了，可是你，将在这油锅里，煎熬成千上万年，永无穷尽。”
王母：“杨戬，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一定要与敖寸心成亲吗？”
杨戬：“任何人也无法阻止我与西海三公主的婚事。”
王母：“哪怕要与整个天庭对抗？”
杨戬：“杨戬对抗天庭也不是第一次了。玉帝和王母大可再试试，看看杨戬，能够对抗得了如今的天庭。”
杨戬说罢，转身离开。
王母被杨戬的狂妄气笑了，可心中也清楚，如今的天庭并无可制衡杨戬之人。
虽然封神之战给天庭补充了许多神仙，可且不说那些神仙是身陨封神，元气大伤，到如今也未能全然恢复。便是恢复了，想要用他们来对付杨戬，如今的他们也未必会听从。
毕竟，刚从自由洒脱的一介修行者变成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天庭正神，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他们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的，尚且需要时间收服。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好声好气地劝说杨戬。
只是心中虽然生气，可等到敖寸心从旁边走出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恢复了威仪。
王母：“你都听到了。”
敖寸心：“听到了。”
王母：“本宫的那些话，对你来说，同样有效。你应该知道，执意嫁给杨戬会有什么后果。杨戬和你不同，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可你，你若与他成亲，会失去四海的拥簇、失去龙族公主的尊荣。天庭不会承认你们的婚姻，你会从受万人尊崇的龙公主变成所有神仙避讳杨夫人。你会失去爱你的父王母后，你翱翔长大的四海也不会再欢迎你的到来。就算这样，你还要嫁给杨戬吗？”
敖寸心的目光毫无波动：“是。”
王母：“哪怕短暂的欢愉过后是漫长而无休止的痛苦？”
敖寸心的目光恍惚了一瞬，眼前浮现的是杨府满屋的狼藉、枯萎的鲜花、杂乱的竹简和那个永远将背影留给她的人。
王母见敖寸心神色恍惚，眼中光芒一动，似窥到了某种间隙：“看来，你自己也很清楚，婚姻给人带来的痛苦。既然觉得痛苦，你又何必冒着得罪天庭的代价执意嫁给杨戬呢？若是你愿意放弃嫁给杨戬，本宫可以答应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甚至，本宫还可以封你为淮水水君，将淮水的庙宇赐还给你。到时候，你可受世人尊崇，受三界香火。又何必执迷一个杨戬！”
敖寸心回过神来，看着眼中满是诱惑的王母。
敖寸心：“可是娘娘，让人痛苦的不是婚姻，是情。”
敖寸心：“从我意识到自己重新喜欢上杨戬的时候，我就无时无刻不觉得痛苦。”
王母眯了眯眼：“所以，你想通过和杨戬成婚来缓解这种痛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让你陷入更大的痛苦？”
敖寸心：“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挣扎，不得超生。”
如果可以被拯救，她也想重新获得新生。
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那将她拉入深渊的人，就该和她一起堕入深渊。
煎熬成千上万年，永无休止。
**
敖寸心辞别王母之后，一出来，便见杨戬等在外面。
敖寸心愣了一下，想来也是，他可是杨戬，一个人几乎打穿了天庭。
又怎会察觉不到她的靠近。
杨戬：“无论王母说了什么，杨戬的决心不变。”
敖寸心偏了偏头，“你和王母说，你与我成亲，不是欲。那是因为什么？”
杨戬：“自然是因为爱。”
敖寸心：“可爱就是欲。”
杨戬：“爱不是欲。”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杨戬平复了下心情。
动情还是动欲，这件事关乎到他的母亲是对还是错，但凡说起，他总是能够轻易失控。
杨戬：“曾经杨戬也曾陷入王母的圈套，以为爱就是欲，以为自己的母亲是错的。可是后来有一个人点醒了杨戬。她让杨戬知道，爱是付出，欲是索取。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有一个人？
敖寸心：“是嫦娥吧。”
杨戬张了张嘴，沉下眸子，默认。
敖寸心想起当初杨戬失去信念、法力尽失，在嫦娥宫中修养了三日，等再出来，又恢复如常。想来，这番话，就是在那个时候说的吧。
敖寸心：“也难怪你会说，她是你心里的光明。”
毕竟，连爱是什么，都是在她的指引下明晰的。
嫦娥在他的心里，种下了爱的种子。
杨戬听到敖寸心这么说，想要说些什么，可敖寸心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可是杨戬，你们所定义的爱是你们这些清高不染尘埃的干净的人心里面的东西，你们可以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不诉诸言语，不打扰生活，不玷污圣洁。可我不是。”
敖寸心：“我爱一个人，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我要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向他索取同等的可以回报的爱意，我是哪怕互相折磨互相痛苦也绝不会放手让他自由希望他幸福的。”
敖寸心：“所以杨戬，我的爱，就是欲。”
而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连在爱的根底上都弄不清楚生出分歧的话，那这段姻缘的终点和结局都是可以想见的不可避免的悲剧。
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和现实，她早就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全都经历了一遍。
爱是付出？不，爱除了付出之外，还是索取，是占有，是摧毁。
爱是给予心上之人的铠甲，也是可以摧毁一切旁白的武器。
路上遇到凡间娶亲的队伍，一行人抬着花轿，穿着红庆的红衣，敲锣打鼓，聘礼成行。
敖寸心在街边与周边看热闹的凡人一样，驻足良久。
直到成亲的队伍再也看不见，方才收回视线。
可还没等她继续向前，便见一人拦在她面前。
敖寸心看着拦在面前做凡人打扮的天奴，目光从冷淡化为凌厉：“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天奴笑了一声，有恃无恐：“三公主，我这次可是奉娘娘之命，请三公主见驾。”
敖寸心凌厉的目光微微收敛。
想了想，便跟在天奴身后，随他去见王母。
只是，等到了地方，还没见到王母，却又伸手被他拦住。
天奴：“娘娘说，请三公主在此稍后。”
敖寸心微微皱眉，目光一扫，便见不远处王母与杨戬相对而坐。
她站在此处，虽有树木掩映，那边的人看不到她。她却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她听到王母说：“杨戬，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天庭敕封的二郎神，不可以动凡心。”
杨戬：“可杨戬的心本来就是一颗凡心。”
王母：“你忘了你母亲、、、”
杨戬：“我母亲没有错。她是一个有爱心的神仙，这与欲无关。杨戬与西海三公主成亲，也与欲无关。”
与欲无关吗？
敖寸心轻轻靠在树干上，看着天上的流云，只有爱而没有欲，可真是清高啊。
王母：“可爱和欲本就是一体。”
杨戬：“你错了。杨戬当年能送弱水上天，凭的就是对三界众生的爱。是天庭一直弄错了爱和欲，所以才会定下那样冰冷无情的天条，禁绝了欲，禁绝了爱，也禁绝了你们的慈悲之心。”
王母：“杨戬，我是为了你好。一旦进入婚姻，你将进入一个无法摆脱的苦海。在新婚短暂的欢愉过后，剩下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苦难。普通人只需要煎熬三五十年也就到头了，可是你，将在这油锅里，煎熬成千上万年，永无穷尽。”
王母：“杨戬，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一定要与敖寸心成亲吗？”
杨戬：“任何人也无法阻止我与西海三公主的婚事。”
王母：“哪怕要与整个天庭对抗？”
杨戬：“杨戬对抗天庭也不是第一次了。玉帝和王母大可再试试，看看杨戬，能够对抗得了如今的天庭。”
杨戬说罢，转身离开。
王母被杨戬的狂妄气笑了，可心中也清楚，如今的天庭并无可制衡杨戬之人。
虽然封神之战给天庭补充了许多神仙，可且不说那些神仙是身陨封神，元气大伤，到如今也未能全然恢复。便是恢复了，想要用他们来对付杨戬，如今的他们也未必会听从。
毕竟，刚从自由洒脱的一介修行者变成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天庭正神，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他们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的，尚且需要时间收服。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好声好气地劝说杨戬。
只是心中虽然生气，可等到敖寸心从旁边走出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恢复了威仪。
王母：“你都听到了。”
敖寸心：“听到了。”
王母：“本宫的那些话，对你来说，同样有效。你应该知道，执意嫁给杨戬会有什么后果。杨戬和你不同，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可你，你若与他成亲，会失去四海的拥簇、失去龙族公主的尊荣。天庭不会承认你们的婚姻，你会从受万人尊崇的龙公主变成所有神仙避讳杨夫人。你会失去爱你的父王母后，你翱翔长大的四海也不会再欢迎你的到来。就算这样，你还要嫁给杨戬吗？”
敖寸心的目光毫无波动：“是。”
王母：“哪怕短暂的欢愉过后是漫长而无休止的痛苦？”
敖寸心的目光恍惚了一瞬，眼前浮现的是杨府满屋的狼藉、枯萎的鲜花、杂乱的竹简和那个永远将背影留给她的人。
王母见敖寸心神色恍惚，眼中光芒一动，似窥到了某种间隙：“看来，你自己也很清楚，婚姻给人带来的痛苦。既然觉得痛苦，你又何必冒着得罪天庭的代价执意嫁给杨戬呢？若是你愿意放弃嫁给杨戬，本宫可以答应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甚至，本宫还可以封你为淮水水君，将淮水的庙宇赐还给你。到时候，你可受世人尊崇，受三界香火。又何必执迷一个杨戬！”
敖寸心回过神来，看着眼中满是诱惑的王母。
敖寸心：“可是娘娘，让人痛苦的不是婚姻，是情。”
敖寸心：“从我意识到自己重新喜欢上杨戬的时候，我就无时无刻不觉得痛苦。”
王母眯了眯眼：“所以，你想通过和杨戬成婚来缓解这种痛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让你陷入更大的痛苦？”
敖寸心：“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挣扎，不得超生。”
如果可以被拯救，她也想重新获得新生。
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那将她拉入深渊的人，就该和她一起堕入深渊。
煎熬成千上万年，永无休止。
**
敖寸心辞别王母之后，一出来，便见杨戬等在外面。
敖寸心愣了一下，想来也是，他可是杨戬，一个人几乎打穿了天庭。
又怎会察觉不到她的靠近。
杨戬：“无论王母说了什么，杨戬的决心不变。”
敖寸心偏了偏头，“你和王母说，你与我成亲，不是欲。那是因为什么？”
杨戬：“自然是因为爱。”
敖寸心：“可爱就是欲。”
杨戬：“爱不是欲。”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杨戬平复了下心情。
动情还是动欲，这件事关乎到他的母亲是对还是错，但凡说起，他总是能够轻易失控。
杨戬：“曾经杨戬也曾陷入王母的圈套，以为爱就是欲，以为自己的母亲是错的。可是后来有一个人点醒了杨戬。她让杨戬知道，爱是付出，欲是索取。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有一个人？
敖寸心：“是嫦娥吧。”
杨戬张了张嘴，沉下眸子，默认。
敖寸心想起当初杨戬失去信念、法力尽失，在嫦娥宫中修养了三日，等再出来，又恢复如常。想来，这番话，就是在那个时候说的吧。
敖寸心：“也难怪你会说，她是你心里的光明。”
毕竟，连爱是什么，都是在她的指引下明晰的。
嫦娥在他的心里，种下了爱的种子。
杨戬听到敖寸心这么说，想要说些什么，可敖寸心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可是杨戬，你们所定义的爱是你们这些清高不染尘埃的干净的人心里面的东西，你们可以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不诉诸言语，不打扰生活，不玷污圣洁。可我不是。”
敖寸心：“我爱一个人，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我要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向他索取同等的可以回报的爱意，我是哪怕互相折磨互相痛苦也绝不会放手让他自由希望他幸福的。”
敖寸心：“所以杨戬，我的爱，就是欲。”
而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连在爱的根底上都弄不清楚生出分歧的话，那这段姻缘的终点和结局都是可以想见的不可避免的悲剧。
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和现实，她早就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全都经历了一遍。
爱是付出？不，爱除了付出之外，还是索取，是占有，是摧毁。
爱是给予心上之人的铠甲，也是可以摧毁一切旁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