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原本以为拒绝了王母的提议,以玉帝刚愎自用的性格,会立刻派兵讨伐。

    可杨府严阵以待好几日,天庭却一点出兵的征兆都没有。

    直到杨府张灯结彩,将成婚的请柬发到了每个神仙手里,方才见哪吒偷偷跑来灌江口报信,说是天庭禁止所有神仙来参加杨戬的婚礼。

    杨戬娶亲可以,但天庭不承认这桩婚事。

    杨戬冷声:“杨戬的婚事,本也不需要天庭的认可。”

    敖寸心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杨戬。

    她早就知他是这个态度,他从来不在乎天庭的神仙如何看他,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的妻子。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她曾经心里也不舒服过,可成亲的喜悦掩盖了心里的那一丁点不悦。

    而如今,如今、、

    敖寸心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失落,平静,还是自我厌弃的嘲讽?

    哪吒:“对了,天庭的神仙不能参加婚礼,嫦娥仙子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们。”

    哪吒将盒子递过来,杨戬下意识地看向敖寸心。

    敖寸心:“我倒是不知道,你还给嫦娥发了请帖。”

    杨戬张嘴想要解释,杨婵担心杨戬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将场面闹僵:“嫦娥仙子之前到底帮了我们多次,如今二哥成婚,于情于理也该给她送份请柬。况且多一个人送上祝福,嫂子和二哥应该开心,不是吗?!”

    敖寸心:“可我与她不睦,你二哥早就知道。”

    敖寸心伸手掀开礼盒的盖子,杨戬下意识想要伸手阻拦。

    敖寸心看着他:“怎么,这贺礼,我动不得?”

    杨戬沉声:“当然可以。”

    敖寸心冷笑一声,打开礼盒,看着里面写着永结同心的月饼:“这月饼送过来,看着也不像是吃的,还能千年不腐。难道是想让我们把它供起来,一看到就能想起她,想起那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和铺面而来的光明?!”

    敖寸心:“你说,这番心意,也是不求回应,只说付出呢。”

    那这,是爱吗?!

    杨戬闻言看向敖寸心,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何必如此曲解?

    敖寸心迎着杨戬的目光,分毫不让,可我得让你认清楚啊,敖寸心的爱霸道占有,疑心锋锐,与欲念交杂,斑驳得很。而且这份斑驳的爱,不只自己看起来低劣不堪,也会将你们那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爱也拉下来,染上欲的本质。

    杨婵见状,连忙伸手接过月饼:“既是嫦娥仙子的心意,那我便替哥哥和嫂子收下了。”

    敖寸心看了一眼杨婵的动作,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一片心意,她可要好好收好。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还能用得上。

    **

    杨婵打发众人继续去筹备婚礼,自己捧着月饼找到独自坐在房中的杨戬。

    杨婵:“二哥,你和三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还没成亲,怎么就剑拔弩张的了?”

    杨戬叹了口气:“、、王母昨天来找过我们。寸心,或许是信了她的话。”

    杨婵:“王母娘娘说了什么?”

    杨戬张嘴想要将王母的话全都说出来,可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只是问杨婵:“三妹,你觉得,爱是欲吗?”

    杨婵想了想,摇了摇头:“爱不是欲。但爱会产生欲。就像当初弱水和三首蛟那样,她们一个代表极致的情,一个代表极致的欲。当她们相遇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于是,情开始掺杂着欲,变得自私,想要占有,妄图霸占和永远陪伴。可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爱的底色是温暖的善良的,而欲的本质是自私的痛苦的。但我们不能否认,生出了欲的爱就不是爱了。”

    杨婵:“二哥,我看得出来,三公主是爱你的。”

    杨婵:“就算有些偏激,也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

    杨婵:“所以,去哄哄她吧。女孩子,都是需要被哄的。更何况,她还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公主。”

    杨戬看向杨婵,对上她肯定的视线,只思考一瞬,便起身离开。

    留下杨婵看着放在案几上的月饼,无奈地笑着叹息。

    她这二哥,只怕还有得磨。

    **

    杨戬来找敖寸心的时候,敖寸心正在试婚服。

    这套婚服和她上辈子穿的一样。

    敖寸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恍惚得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身影。

    镜子里面的她在镜子前左转右转,欣赏着自己穿着婚服的模样,然后转身问站在她身后的人,“好看吗?”

    敖寸心恍惚了一下:“好看吗?”

    “好看。”

    同样的回答说出口时,敖寸心恍然回神,看着出现在房中的杨戬,刚才的那一句“好看”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敖寸心收敛心绪,转身走向床边:“怕是比不得嫦娥好看?”

    杨戬:“我说过,我和嫦娥仙子没什么的。”

    是,没什么。

    不过是代表着心里的光明,不过是能够与她灵魂共鸣,不过是愿意为她放弃多年的谋算反下天去竖旗为妖。如果这都算没什么,那她敖寸心又算什么呢!

    敖寸心:“杨戬,你说,如果嫦娥愿意嫁给你,你还会想娶我吗?”

    杨戬:“不会有这种如果,嫦娥仙子不会动情。我想要娶的妻子,也只有你敖寸心一人。”

    敖寸心轻笑一声,是吗?那在昆仑的太虚幻境中她看到的难道是假的?

    她可不曾忘记,当初在太虚幻境中时,那满堂宾客,遍及三界。人人都称她们是天生一对,珠联璧合。师父兄弟妹妹亲朋,各个都在为他开心。他自己,不也是梦寐以求、得偿所愿的欢喜吗?!

    敖寸心:“那么杨戬,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这辈子只有我敖寸心一个妻子。

    这样,哪怕你与嫦娥再是三界称颂,哪怕当真珠联璧合、哪怕终于守得云开、情深义重,也永远无法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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