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没事吧?”

    “死了么?”

    短头发的男孩绕着我团团转,我便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借力起身,脑袋里的声音吵的我头炸裂的痛,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乱,赶快平静下来,目光紧盯着远处那个倒下的身体。

    “喂——”

    他好吵啊,我只觉得心烦意乱,就向一旁推开他,快步往下走去。

    “你这过河拆桥的家伙”,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我,“找死的话,就滚下去吧”

    我不理他,勉强控制着发抖的腿,深深的吸了口气,脚掌在地上使力一抓,一跃而起,视线陡然拔高,越过楼梯,窜进层叠的人群。

    鞋子掉了不要紧,裙子破了也没关系,我连滚的带爬拨开打得难分难舍的人群,朝前奔跑。

    这一刻,连风都变得那样的冰冷、刺骨,直戳心口,密密麻麻的绝望笼罩在心底,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的恐惧前后左右的包裹着我,恶心的想吐,却没时间吐出来,只能不停的咽下铁锈味的异样,眼眶里有什么东西滑落,咸咸的,混合着急促的呼吸声啪嗒嗒的落在地上。

    场地圭介,场地圭介,他受伤的罪过,我要负全责。

    我为什么没告诉他这是个阴谋。

    我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做好。

    现在...我害死他了。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到底在期盼什么啊?

    像我这种卑劣又愚蠢的家伙,输光一切才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敢的啊。

    多么...自大狂妄。

    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咎由自取。

    我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在我面前,过往的一切也会烟消云散,心脏就猛地抽搐起来,再也忍不住咳出声,喉咙的震动带起肺部吐出暗红色的唾沫,胸口也剧烈的疼痛起来。

    跑着跑着,我只觉脚踝一扭,好像踩到了倒下的人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但我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继续向前。

    越来越近了,透过眼底昏暗的光线,隐约间,我好像看到场地圭介摇晃着身躯,挣扎着站起来了。

    没事...了么?

    “一虎...”

    他的的声音响起,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影影绰绰中,他整个人仿佛被不详的深红紧紧的箍住,一股强烈的电流迅速贯穿了我,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那感觉直击天灵盖,让我忍不住颤抖。

    我清晰的看见他掏出的□□,视线随刀上移,他双臂举的很高,刀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锋利的银白色光。

    我看到场地圭介的脸上充斥着决绝的坚毅,他放声大喊“我是,不会,被你杀死的”

    啊,原来是这么打算的。

    风停了。

    时间也凝滞了。

    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捏住,就连呼吸也消失了,眼前的每一帧都变成了黑白,失去了该有的颜色。

    不甘心啊——

    胸膛里的血液仿佛鸣叫中的沸水,恐惧与痛苦层层叠加,而这一次,心脏的跃动比任何情况下都要急迫,超越了身体的极限。

    绝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我踉跄着脚步,迎着那道银色的光,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那样温柔,那样好的人,怎么能有这么悲伤的结局,如果一定要死,那就一起带走我这个腐朽的灵魂。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的拥抱,却比任何一次都更紧密。

    我捕捉到细微的动静,是刀子擦过皮肤扎进骨肉里的声音,随着那刀刃撕开了身体的一条口子后,体里的秩序也跟着一起碎掉了,血液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我的身体。

    我感到冷,场地环在我后腰的手也很冷,只是那双手很快被鲜血吞没,渐渐暖起来。

    我觉得自己终于平静下来,耳边第一次没有了那些嘈杂凌乱的争吵,只剩下他胸腔里的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我抬眼望去,只看到他眼神中来不及收回的错愕。

    啊,他还活着。

    身体还是热的,真好。

    几息间,身体终于回过神来,开始有条不紊的下发命令,疼痛感也分涌而至各个角落,神经牵引着周围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最终我还是没扛住,将大半重量压在了重伤的场地身上,我断断续续的喘息,费力的蠕动着嘴唇,有好多话想说,但此时脑袋晕晕的,眼前也开始暗下来,场地的脸就越来越模糊了。

    说到底,这个奇奇怪怪,扭曲的世界如果没有场地圭介的话,我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如果场地一定要死的话,那我陪他一起就是了。

    下一秒,我的意识一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

    什么情况。

    没人看到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是怎么出现的,但那一刀下去,血就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让人措手不及,周围还没停手打的你死我活的人也震惊的停下争斗。

    场地圭介宛如被飓风袭过的大树,他身体抖个不停,但依旧顽强的立在原地,以此支撑着另一人的重量。

    松野千冬最先冲跑到还紧抱着的两人身边,“场地哥...”,他声音嘶哑,强忍着泪意。

    见是千冬,场地神情一松,把怀里的人交到了他手上后才靠着他缓缓滑落坐下。

    他实在是太狼狈了,脸上,手上,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都是血,他的脸色惨白,但理智还在,就示意千冬摁紧怀中人的伤口,不要让血在流了。

    千冬哆嗦着手,不敢触碰刀柄,怕刺的更深,就把外套什么的都脱下来,想要把人的伤口捆扎起来,但怀中人流血的速度就像源源不绝的小溪,很快把他的外套浸湿。

    “止不住啊...救护车怎么还没到”他绝望的看着周围的人,想要得到帮助,花垣武道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帮着千冬处理伤口,他思绪很乱,但在看到这张昏迷不醒的苍白脸庞东释怀,他忽然就记起了什么。

    他见过她,在芭流霸罗的游戏厅外,她说她是看守摩托车的。

    她否定了芭流霸罗的身份,她一定是场地君认识的人。

    只是现在想这些实在没用,花垣武道挥舞着手朝Mikey大喊,“绷带,绷带!”,他是他能记起的唯一一个身上缠绕着绷带的人。

    Mikey的手一停,羽宫一虎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场地看着单方便被暴虐击打的一虎,心里有些急,他勉强打起精神,就对着Mikey笑道“我啊,是不会被一虎杀死的,放心吧,会活下来的”

    Mikey就忍不住眼眶泛起泪花,然后一脚踢翻嘴里还不停嘟囔的一虎,几步走到场地的身边,把他扶起,胡乱的解开缠绕在小腹上的绷带,颤抖着想要绑在场地身上,但他的手太抖了,几次都失败了,那绷带就沾满了血,松松垮垮的耷拉在旁边。

    “稀咲是敌人...”场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只是说了一句就喘息起来,他看向花垣武道,隐约间好像看到了幻觉。

    这下大概是真的要完蛋了,他忍不住心里苦笑。

    然后他拉下花垣武道的头,小声说起悄悄话。

    “你有点像...真一郎”

    “听着,如果我不在了,Mikey,东万就托付给你了...”

    花垣武道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往下淌,混着鼻涕和血,样子难看极了。

    地圭介又想到另一个爱哭鬼,他勉强的朝着另一人看过去,“千冬...”

    咳咳咳——

    血液顺着他的喉咙溢出,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飘走了,但视线落在千冬怀里那个瘦小身躯的时候,他竟然又撑住了,场地抬起手,指了指千冬身上的女孩“那家伙...就拜托你了...”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一生中重要的场景在脑海中播放,和Mikey的相识,东万的创立,和一虎一起犯下的无可饶恕的罪,老妈的唠叨,以及...那家伙。

    原来一切都是有寻可迹的,是女孩子啊,怪不得...

    哈。

    怎么偏偏是现在才发现,真是蠢死了。

    那个爱哭的笨蛋,如果没有死在他手上,有千冬那样的好人陪着的话,应该也能活下去吧。

    如果死了的话,就到了地狱在向她赔罪吧。

    他吐出更多血,眼皮也越来越重,但一切的重担似乎也都消失了,于是露出了释怀的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战斗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芭流霸罗的总长早在之前就被Mikey一脚踢翻,跟着他的人也就呼啦啦的跑了一大半,剩下的大多数都被东万的成员们暴打,而唯一还能和Mikey一战的羽宫一虎,也被刚刚Mikey那脚踢的不省人事。

    Mikey觉得自己心里燃烧着一把火,无论多大的雨都不可能在熄灭,他目光阴沉的走向羽宫一虎,却被花垣武道拦住。

    花垣武道,谁啊?

    Mikey不在意的想着。

    如果一虎那家伙只会毁掉别人重视的东西,那就让他来毁掉他好了。

    Mikey一拳打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继续往前走,花垣武道努力的爬起来,固执的不肯离开,混合着眼泪和青肿的脸格外的认真,他奋力的喊着“场地君他还没有死啊!”

    Mikey才不理他,也不想管,就又把他打飞出去,然后就看到花垣武道又冲回了自己身边,他抬手把他挥到一旁,一枚小小的护符掉落在地上,Mikey愣了一下,捡起护符,看到了里面的照片,泪水也忍不住淌了下来。

    他跪在原地,意识回笼,冥冥中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弱小,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他重视的人,但只是这样,他都做不到。

    就在此时,乌拉乌拉的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响起,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不良们四散而逃。

    “散开,散开——”医护人员严肃的大喊。

    留在原地的人纷纷让路,让医护人员能够有序的抬着担架向前,他们走到中心区,先从千冬手里接过昏迷的女孩,才摸了摸另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孩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不管之后能不能救活,至少现在还有气。

    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就这么死掉了的话,家里人要多难过啊,护士一边想着,一边迅速的给二人注射肾上腺激素,然后补上吊瓶,招招手,几个护工就迅速的抬起伤者往车里回。

    “家属呢?”

    医生扫视四周,龙宫寺坚就拉着Mikey站了出来,“我们和你们一起去”

    医师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俩都是未成年后眉头紧皱,但也没说拒绝的话,只是抬手示意他们上车,随后救护车响起笛声,又呜呜啦啦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车子一走,松野千冬就再也忍不住泪水,跪在地上崩溃的号啕大哭。

    “场地哥...”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一遍遍的重复“会没事的吧...”,“一定会没事的吧”

    花垣武道同样看着满地的鲜血发怔,但他很快打起精神,拉着千冬就跑起来,“快,我们跟上那辆车”,他鼓舞道,“放心吧,场地君那么温柔的人,他一定不舍得把大家留下的”

    话音一落,别说是千冬,就连周围还在的东万的大家们精神也振作了起来。

    千冬擦干眼眶中的泪水,整个人都坚定起来。

    场地哥——一定会醒过来的,在那之前,他得替场地哥守护好东万才行。

    即使说出了鼓舞人心的话,花垣武道的内心依旧惴惴不安,满是对未来的担忧与惶恐。

    场地君,撑住啊,千万不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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