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度梁囚禁在一个小院子里的孟年慧开始努力修炼。
因为他明面上是个残疾，加之面目可憎，看守他的人并不重视，只是一日三餐监视他。
其余时间都是守着门外或者轮班闲聊。
阳雪不需要在宽阔的地方修炼，只需打坐便可。
也许是毁容后心态大起大落，孟年慧修炼起来便觉事半功倍，仿佛灵觉方面一下被打通。
有些理解小说里的顿悟是怎么回事了。
在心无杂念的修炼下，日子一天天流逝。
徐度梁没再来过，谢如玉的人也没找上来，自始至终也就孟年慧一人、一个小院，从清晨修炼到深夜。
月明星稀的晚上。
孟年慧坐在轮椅上，真气环绕体内，一圈又一圈。
想要修炼到五层，需随心而动，收放自如。
一股热流从心口蓬发，钻进身体各处，就像身处桑拿房，全身蒸腾起一股子全身热气，白雾缭绕。
白雾最中心的孟年慧已成了一个红人，字面意思上的面色赤红，全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不是红得发亮，血管清晰可见。
“收。”
他心里默念。
真气连带着血气翻涌，方才还如龙翔九天的真气变得老老实实，乖顺地朝着体内的内功路子运转。
赤红的脸色渐渐变得正常，最后双手一收，所有真气重回心口。
孟年慧勾起微笑，他知道，这阳雪第五层已然练成了。
第五层注重练体，能让他的腿经脉活络，气血通畅。
此后，他的腿可以慢慢恢复站立了。
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小院待了两个月余，也不知宫内的斗争发展到何样。
谢如玉有他的提醒，不知还会不会中计，而沈月蓉现在处境又如何。
现在已是十二月底，马上将是新的一年，算算原著剧情也该有大动作了。
打开面板，时不时无聊地刷新，小圆每天陪着他说说话还能聊以慰藉，古代不能出门的话，确实有些无聊。
正是兴奋之际，然而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困意，孟年慧慢慢合上了眼皮。
“……”
眼前一片白茫茫。
“自己这是在哪？”
孟年慧喃喃自语。
“孟年慧。”
冷不丁地，半空传来一道声音。
孟年慧吓了一跳。
这个世界头一次听见有人叫他真实名字。
“谁？”
孟年慧大惊，尝试在心里呼喊小圆。
得到回应后才安下心来。
一道身影显现出来，浑身散发着光芒，险些刺瞎他双眼。
只听那身影说道：“你不该这么做的。”
孟年慧下意识回道：“我不该怎么做？”
“你不该进入到他们之间的漩涡，造成主角心境的变化，参与剧情改变主线，你是已死之人，早该功成身退。”
孟年慧笑道：“功成身退，哪里功成？还是我落得乱葬岗的下场对你们来说是功成身退。”
白光身影摇了摇头：“打乱命数，必得反噬。”
孟年慧：“我若是不打乱，现在早便是个废人了。”
所有事都要从头论起。
他不被丢进乱葬岗，就不会没钱治腿。
他有钱治腿，就不会去挖宝。
他不去挖宝，就不会遇见谢如玉。
他不遇见谢如玉，世界意识就不会给他发任务。
不发任务，他就不会为了完成任务告诉谢如玉秘密。
他不告诉谢如玉，谢如玉就不会去报仇。
谢如玉没报仇，就不会与他成为好友。
没成为好友，他就不会多管闲事。
不多管闲事，就不会破坏剧情。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怪剧情，他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保护自己，这有错吗？
白光身影不赞同，道：“所有人都会回到自己的结局。”
这熟悉的话语。
孟年慧叫道：“好啊，在这装神弄鬼，还变个人形，我就知道是你，世界意识！”
表面上表现得丝毫不慌，同时一边疯狂呼喊小圆，随时准备紧急撤出。
白光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孟年慧：“？！”
眼前之人，和谢如玉一模一样，只除了眼中多出半分无悲无喜的神性，气质尤其冰冷。
“你是……世界意识。”
孟年慧没想到那个平日打不过小圆，还会插科打诨的世界意识具现化是这个样子。
还以为它跑去宫内盯着主角了，没想到贼心不死，还过来恶心他，给他托梦这一出都想到了。
“用你们的话说，我是化人的世界意识，目前的载体，是谢如玉。也只有他能短暂承载我的意识。”
“你想干什么？”孟年慧警惕道。
用谢如玉同张脸的世界意识讲起了一个故事：“你们人类有个词，叫庄周梦蝶，不知你听过吗？”
“我知道，那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孟年慧不理解道：“就像我现在在做梦一样？”
世界意识道：“不是这个意思。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周或者蝴蝶，做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那总不能我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情都是假的吧！”
世界意识给他解释道：“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的本源是一本书，书里的剧情注定了我将会沿着这条线发展下去。书里所有人物，包括一花一草，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
“而你，就如同庄周，或者那只蝴蝶，在你的梦里，可以挣脱世界线的束缚，庄周以为自己变成了蝴蝶，在世间傲游，可他傲游的这个世间，会随着他的梦变化而变化。”
孟年慧：“所以我能改变剧情。”
“不错，因为在你眼中，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你不会留在此处，正如你最终要离去一般。但，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蝴蝶做的一场梦呢？梦中你的一举一动，其实也是蝴蝶梦到的注定会发生的事。”
我当然不是蝴蝶。
孟年慧正想反驳，却一时停下，他说：“庄周梦蝶，意思是我会改变这些，但是我不确定我的改变在另一个维度看来是不是也是别人将我改变的。”
“世界线是一个玄之又玄的念，当你觉得注定时，其实不一定是注定；当你觉得可以改变时，又焉知不是注定的呢？”
“总之，”孟年慧不想和世界意识扯一大堆东西，因为他很可能被说服，“你到这里来的意思是什么，让我以后不要插手剧情了？”
世界意识化人后，比起之前那番模样更显神棍，还是那种逮着就说你印堂发黑、必有一劫的神棍。要不是顶着谢如玉那张脸，一出门就得被人套着麻袋打。
它现在倒不急不忙，“我也是最近观察世界线才明悟，大道至简，先前是落了下乘。”
孟年慧听着：“你之前还会说自己磕主角、看戏之类的词，怎么变成人后神神叨叨，满口之乎者也，这还不如不变。”
有一种恋爱脑变成修仙者的倒错感，跨度也太大了。
世界意识道：“我的意识不止局限于你之前认识那般，只是能量短缺，那般最是省心。”
哦，原来之前那个是节能版，对面这个是完整版。
就和小圆一样，看来大家都缺能量。
孟年慧道：“所以，我知道这本书的剧情，那我以后改变剧情你会怎么样？”
总不能世界意识真的是来和他讲大道理的。
世界意识道：“你可以改变，不过目前世界线并没有大的变动，正如螳臂挡车，个人是无法改变一个世界的发展的。”
孟年慧：“我也没想那么高远。”
他还是对世界意识留了一份警惕心，之前打折他腿的事还记着呢，总得报复回去。
“新的剧情要来了，你若想试便是。”
世界意识也不拦着他。
见此，孟年慧问出了他很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你现在附身谢如玉，那你知道谢如玉和书中的主角受一点也不像吗？他也不想成为主角受。”
孟年慧还想为谢如玉争取到一些东西。
“谢如玉说过，他不喜欢男子，你知道让一个直男进行断袖分桃的剧情有多痛苦吗？我说你换人都行，怎么尽干些被人口诛笔伐的事。”
世界意识提醒道：“我的本源是由书发展而来，但我现在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尽信书不如无书。”
“所以呢？你不是一直在纠正剧情吗？谢如玉这么大的错误，你不去修，他不喜欢男人也不想像剧情里那样，你换人吧！”
世界意识再度说道：“我的主角之所以是主角，是因为只能是他们，而不是别人。甚至，谢如玉是第一主角，没人比他更重要。”
“谢如玉不想当，你把他逼成什么样了。”
孟年慧还在反驳，他不信自己认识的谢如玉适合当这样的主角。
“不可，世事已定，各人无悔。”
世界意识说完身影渐渐淡去。
“你别想开溜啊，心虚了是不是。”孟年慧气呼呼地喊道。
临走前那一眼，世界意识意味深长道：“你又怎么断定这不是谢如玉自己选的路呢？”
什么意思？临走还想挑拨离间。
直到第二天醒来，孟年慧都在回忆那个意味良多的眼神。
因为他明面上是个残疾，加之面目可憎，看守他的人并不重视，只是一日三餐监视他。
其余时间都是守着门外或者轮班闲聊。
阳雪不需要在宽阔的地方修炼，只需打坐便可。
也许是毁容后心态大起大落，孟年慧修炼起来便觉事半功倍，仿佛灵觉方面一下被打通。
有些理解小说里的顿悟是怎么回事了。
在心无杂念的修炼下，日子一天天流逝。
徐度梁没再来过，谢如玉的人也没找上来，自始至终也就孟年慧一人、一个小院，从清晨修炼到深夜。
月明星稀的晚上。
孟年慧坐在轮椅上，真气环绕体内，一圈又一圈。
想要修炼到五层，需随心而动，收放自如。
一股热流从心口蓬发，钻进身体各处，就像身处桑拿房，全身蒸腾起一股子全身热气，白雾缭绕。
白雾最中心的孟年慧已成了一个红人，字面意思上的面色赤红，全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不是红得发亮，血管清晰可见。
“收。”
他心里默念。
真气连带着血气翻涌，方才还如龙翔九天的真气变得老老实实，乖顺地朝着体内的内功路子运转。
赤红的脸色渐渐变得正常，最后双手一收，所有真气重回心口。
孟年慧勾起微笑，他知道，这阳雪第五层已然练成了。
第五层注重练体，能让他的腿经脉活络，气血通畅。
此后，他的腿可以慢慢恢复站立了。
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小院待了两个月余，也不知宫内的斗争发展到何样。
谢如玉有他的提醒，不知还会不会中计，而沈月蓉现在处境又如何。
现在已是十二月底，马上将是新的一年，算算原著剧情也该有大动作了。
打开面板，时不时无聊地刷新，小圆每天陪着他说说话还能聊以慰藉，古代不能出门的话，确实有些无聊。
正是兴奋之际，然而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困意，孟年慧慢慢合上了眼皮。
“……”
眼前一片白茫茫。
“自己这是在哪？”
孟年慧喃喃自语。
“孟年慧。”
冷不丁地，半空传来一道声音。
孟年慧吓了一跳。
这个世界头一次听见有人叫他真实名字。
“谁？”
孟年慧大惊，尝试在心里呼喊小圆。
得到回应后才安下心来。
一道身影显现出来，浑身散发着光芒，险些刺瞎他双眼。
只听那身影说道：“你不该这么做的。”
孟年慧下意识回道：“我不该怎么做？”
“你不该进入到他们之间的漩涡，造成主角心境的变化，参与剧情改变主线，你是已死之人，早该功成身退。”
孟年慧笑道：“功成身退，哪里功成？还是我落得乱葬岗的下场对你们来说是功成身退。”
白光身影摇了摇头：“打乱命数，必得反噬。”
孟年慧：“我若是不打乱，现在早便是个废人了。”
所有事都要从头论起。
他不被丢进乱葬岗，就不会没钱治腿。
他有钱治腿，就不会去挖宝。
他不去挖宝，就不会遇见谢如玉。
他不遇见谢如玉，世界意识就不会给他发任务。
不发任务，他就不会为了完成任务告诉谢如玉秘密。
他不告诉谢如玉，谢如玉就不会去报仇。
谢如玉没报仇，就不会与他成为好友。
没成为好友，他就不会多管闲事。
不多管闲事，就不会破坏剧情。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怪剧情，他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保护自己，这有错吗？
白光身影不赞同，道：“所有人都会回到自己的结局。”
这熟悉的话语。
孟年慧叫道：“好啊，在这装神弄鬼，还变个人形，我就知道是你，世界意识！”
表面上表现得丝毫不慌，同时一边疯狂呼喊小圆，随时准备紧急撤出。
白光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孟年慧：“？！”
眼前之人，和谢如玉一模一样，只除了眼中多出半分无悲无喜的神性，气质尤其冰冷。
“你是……世界意识。”
孟年慧没想到那个平日打不过小圆，还会插科打诨的世界意识具现化是这个样子。
还以为它跑去宫内盯着主角了，没想到贼心不死，还过来恶心他，给他托梦这一出都想到了。
“用你们的话说，我是化人的世界意识，目前的载体，是谢如玉。也只有他能短暂承载我的意识。”
“你想干什么？”孟年慧警惕道。
用谢如玉同张脸的世界意识讲起了一个故事：“你们人类有个词，叫庄周梦蝶，不知你听过吗？”
“我知道，那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孟年慧不理解道：“就像我现在在做梦一样？”
世界意识道：“不是这个意思。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周或者蝴蝶，做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那总不能我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情都是假的吧！”
世界意识给他解释道：“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的本源是一本书，书里的剧情注定了我将会沿着这条线发展下去。书里所有人物，包括一花一草，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
“而你，就如同庄周，或者那只蝴蝶，在你的梦里，可以挣脱世界线的束缚，庄周以为自己变成了蝴蝶，在世间傲游，可他傲游的这个世间，会随着他的梦变化而变化。”
孟年慧：“所以我能改变剧情。”
“不错，因为在你眼中，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你不会留在此处，正如你最终要离去一般。但，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蝴蝶做的一场梦呢？梦中你的一举一动，其实也是蝴蝶梦到的注定会发生的事。”
我当然不是蝴蝶。
孟年慧正想反驳，却一时停下，他说：“庄周梦蝶，意思是我会改变这些，但是我不确定我的改变在另一个维度看来是不是也是别人将我改变的。”
“世界线是一个玄之又玄的念，当你觉得注定时，其实不一定是注定；当你觉得可以改变时，又焉知不是注定的呢？”
“总之，”孟年慧不想和世界意识扯一大堆东西，因为他很可能被说服，“你到这里来的意思是什么，让我以后不要插手剧情了？”
世界意识化人后，比起之前那番模样更显神棍，还是那种逮着就说你印堂发黑、必有一劫的神棍。要不是顶着谢如玉那张脸，一出门就得被人套着麻袋打。
它现在倒不急不忙，“我也是最近观察世界线才明悟，大道至简，先前是落了下乘。”
孟年慧听着：“你之前还会说自己磕主角、看戏之类的词，怎么变成人后神神叨叨，满口之乎者也，这还不如不变。”
有一种恋爱脑变成修仙者的倒错感，跨度也太大了。
世界意识道：“我的意识不止局限于你之前认识那般，只是能量短缺，那般最是省心。”
哦，原来之前那个是节能版，对面这个是完整版。
就和小圆一样，看来大家都缺能量。
孟年慧道：“所以，我知道这本书的剧情，那我以后改变剧情你会怎么样？”
总不能世界意识真的是来和他讲大道理的。
世界意识道：“你可以改变，不过目前世界线并没有大的变动，正如螳臂挡车，个人是无法改变一个世界的发展的。”
孟年慧：“我也没想那么高远。”
他还是对世界意识留了一份警惕心，之前打折他腿的事还记着呢，总得报复回去。
“新的剧情要来了，你若想试便是。”
世界意识也不拦着他。
见此，孟年慧问出了他很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你现在附身谢如玉，那你知道谢如玉和书中的主角受一点也不像吗？他也不想成为主角受。”
孟年慧还想为谢如玉争取到一些东西。
“谢如玉说过，他不喜欢男子，你知道让一个直男进行断袖分桃的剧情有多痛苦吗？我说你换人都行，怎么尽干些被人口诛笔伐的事。”
世界意识提醒道：“我的本源是由书发展而来，但我现在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尽信书不如无书。”
“所以呢？你不是一直在纠正剧情吗？谢如玉这么大的错误，你不去修，他不喜欢男人也不想像剧情里那样，你换人吧！”
世界意识再度说道：“我的主角之所以是主角，是因为只能是他们，而不是别人。甚至，谢如玉是第一主角，没人比他更重要。”
“谢如玉不想当，你把他逼成什么样了。”
孟年慧还在反驳，他不信自己认识的谢如玉适合当这样的主角。
“不可，世事已定，各人无悔。”
世界意识说完身影渐渐淡去。
“你别想开溜啊，心虚了是不是。”孟年慧气呼呼地喊道。
临走前那一眼，世界意识意味深长道：“你又怎么断定这不是谢如玉自己选的路呢？”
什么意思？临走还想挑拨离间。
直到第二天醒来，孟年慧都在回忆那个意味良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