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敞开心扉
夜色幽深。
直到外面雨滴溅到草丛上传来的窸窣声音愈来愈大，褚娇娇才反应过来自己刚醒时雨停了一会。
此时雨势渐大，她不由得放大了说话的声音。
“吃人？”
褚娇娇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青涩的小光头道士。
盲青此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紧牙关，身侧握紧的拳头有些颤抖。
“师父，他说的是真的。”
苍柳从山洞外进来，随手将身上沾上的雨水拂开，开口替盲青解释。
身后跟进来四个人。
嵇白和符启一左一右走在苍柳身旁，小望川抱着长镜紧紧跟着，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冷面的男道士。
小望川见她此时还瘫软在床上，不免有一些担心，但是碍于一旁的嵇白没什么动作，倒也只能一直盯着。
褚娇娇见他们进来倒也没什么反应，也不怎么好奇他们方才在外面谈论了些什么，又达成了怎样的共识才得此短暂的和平。
就是余光瞥到往角落里站的某人，她也还是忍不住面上有些不愉快。
如果不是这个人动不动发神经，踏马老娘怎么会一天晕这么多次？！
兴许是她的心情整个都摆在脸上，苍柳要说出口的话整个堵在嗓子眼，同另外三个茫然的光头面面相觑。
就连小望川都察觉出她望向嵇白的视线极其不友好。
偏就那人像是丝毫没发觉她的敌意，反而嘴角噙着笑，一脸无所谓的问向苍柳：“怎么个吃人法？”
听他这么问，苍柳才继续开口：“我们刚到枞阳城时，曾亲眼所见，城中人互食。”
——互食？
这下不仅是褚娇娇变了脸色，就是本就一副置身事外的嵇白此刻也不免皱紧了眉头。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褚娇娇虽还不能同几人建立信任，但此刻却是也顾不得其他，忙收回视线追问：“这城中人互食？”
“你同我们仔细说说。”
又怕耽误了时间，她从床上坐起身，让了位置给几人坐下。
苍柳不客气坐在她旁边：
“我们五人来是为了寻得化煞泉。”
褚娇娇微怔，她的话里分明有漏洞。
不等她细想，苍柳面上神情丝毫未变，继续道：“师父担心我们的安危，坚决要陪我们寻到化煞泉。”
褚娇娇想到方才这人下跪磕头一气呵成，却也知道她话中的师父却是另有其人。
苍柳说完半晌也没个下句，表情却难得有一丝裂缝。
她声音悲愤颤抖：
“他本不该死。”
山洞里一片寂静。
外面的雨似乎是为了哀悼，雨势竟然也渐渐变小了些。
褚娇娇心中有些急于知晓事情的经过，但是此时坐在身边的人难以克制的悲伤将她也一同笼罩。
她再不忍心催促一句。
盲青就坐在床榻旁的小凳子上，一声不吭。
便是方才张牙舞爪的符启此刻也是盘腿坐在地上，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寂静持续了许久。
直到从始至终都未曾开过口的冷面男道士站了出来，声音嘶哑难听，说话时仿若在用指甲挠住了心脏般难受，但话语中却有着难以言明的温柔：
“若非如此，我们也活不下来。”
他的声音无形中安慰着同伴。
“我们从小跟着师父，生活修炼都是靠着师父一步一步带着。”
“家里遭了难，师父带着我们另寻出路，路上磕磕绊绊难免容易受伤，路过枞阳城时，师父难免想要来求一求化煞泉的机缘，也就是这个想法——”
男道士的话戛然而止，半晌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个想法，送他去了黄泉路。”
“怪我。”
符启说话带着哭腔，他尽力克制着呼吸，但脸上连着脖颈的疤痕却依旧狰狞。
“我不想这道疤痕一直在我脸上，但是如今它会带着师父的死跟着我一辈子。”
男道士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片刻后又继续述说：
“符启是半路来的家里，师父最宠他。”
“师父同枞阳少掌门做了个买卖，他告诉我们化煞泉的位置，我们帮他在城中布下阵眼。”
说到这里，男道士顿了顿，同褚娇娇对上视线：“你们来了这里，那就说明你们也见识过那个阵法了。”
褚娇娇：“那个阵法是你们布置的？”
男道士摇头。
“我们只是帮他布下阵眼，阵法是他自己布的。他同我们说城中会极度危险，让我们布好阵眼便要第一时间撤出城外，但是我们还没找到化煞泉师父便遭了难。”
褚娇娇继续问：“那你们如今是也出不去了？”
男道士又摇头。
“阵法虽然不是我们布下的，但是却也不是出不去。”
符启突然开口，望着褚娇娇的眼睛亮亮的，格外坚定：“师父的尸身还在城中，我们还未曾寻到。”
褚娇娇犹豫半晌：“那你们方才说这城中百姓吃人……”
符启继续解释：“师父乃修道之人，肉身损坏不要紧，若我们寻到他的尸骨，便也落不到无归处的地步。”
苍柳此时也从悲伤情绪中缓了一些，说道：
“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让他的尸骨无处可归。”
嵇白开口追问：“那吃人是怎么一回事？”
符启声音变得有些阴沉：“因为枞阳派的阵法。”
嵇白皱眉否认他的说法：“枞阳派的阵法我们见识过，除了拦路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几人没开口，气氛沉重。
褚娇娇突然脑中浮现一个难以让人接受的想法：“不是阵法让他们吃人——”
“但却是因为枞阳派的阵法。”
小望川挠挠脑袋，一脸茫然：“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有些听糊涂了。”
褚娇娇瞥了一眼嵇白，正巧他也刚好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枞阳派的阵法将百姓困在城内，时日一多，便也没有了食物。”
“至少自从我们入城以来，这城中蔬菜瞧见过，但便是连街角的老鼠也寻不到。”
苍柳的话间接承认了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褚娇娇指出疑点：“他们为何要将城中百姓困于此？”
“前段日子，城主府出了一档案子。”
小望川缩了缩脚丫，忍不住失了声：“城主府？”
他们今日便是从那里过来的。
苍柳点头，继续说：“城主府上到城主城主夫人，下到后院拴着的狗，没有一条命活着离开城主府。”
“唯一从城主府出来的，是个死人。”
“死人？”
褚娇娇当下没做准备，此时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头皮发麻，也顾不得伦理纲常，将床榻下坐在长镜上的小望川捞了上来，一把揽到怀里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怀里的小望川突然脚底悬空，心下一惊，紧接着听着褚娇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望川你怕不怕？”
小望川整张脸窜的一下变红。
妖怪是不分性别的，尤其是像它这样的物妖，修为没个上千年是没有明显的性别体征。
只是从前在仙界它被养在天帝身边，没有哪个人敢这么亲近自己，褚娇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让它有些手足无措。
小望川悄悄看了眼角落里的嵇白仙君，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心安理得的一动不动。
它心想自己换成人类的年龄如今也不过两三岁，被褚大人抱一抱也没什么的。
于是它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怕。”
褚娇娇听闻抱得更紧：“我也怕。”
苍柳一行人倒是不害怕，但看着一大一小缩在床榻上的动作，不免放柔了些声线：“具体的我们无从得知，只是那日之后城主府有个传闻。”
“说是城主夫人是城主的第二任妻子，说那个城主府唯一的幸存者——那个死人，便是他第一任的妻子。因为怨恨自己被休弃，于是屠杀了城主府。”
褚娇娇插话问了一嘴：“第一任城主夫人是修道之人？”
苍柳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传闻却是都这么传的。”
褚娇娇继续追问：“但这和封城有什么关系？”
枞阳城作为同魔界交界处的唯一一座城池，枞阳派不可能因为莫须有的事情仓促封城。若此时但凡有魔族之人入城，城中百姓便是在劫难逃。
枞阳城守不住，后面便也受不住了。
“听闻，那第一任城主夫人修了魔道，整个枞阳城上空都笼罩了一层魔气，时间长了便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只有不断食人肉方才能活下来。”
说到这，苍柳面色有些苍白。
小望川颤抖发问：“这是真的吗？”
符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然不是。”
“我们就没吃，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盲青此时突然开口：“要我说，那第一任城主夫人就是骗了百姓，只是为了寻私仇。”
嵇白也突然发问：“就没有人质疑过吗？”
符启冷哼一声，说道：
“几位想必未曾被逼入绝境，人快死的时候求生是本能。”
山洞里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褚娇娇率先开口：“你们也因此从而躲进这里？”
符启点头：“是。”
“以你们的身手寻常人伤不了你们。”
嵇白再度开口。
褚娇娇也认同的点头，他们四人的身手不至于躲到深山。
“施主，”符启又扬起笑，语气森然，“人快死的时候求生是本能。”
“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是毫不知情的外来人，而城中——是啃了十几天树皮的人。”
符启眯了眯眼睛，思绪飘到那个最痛苦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你们见过饿着肚子的豺狼吗？”
也不等他们回答，符启又自顾自地说：“我见过。”
“但是远没有饿着肚子的人可怕。”
夜色幽深。
直到外面雨滴溅到草丛上传来的窸窣声音愈来愈大，褚娇娇才反应过来自己刚醒时雨停了一会。
此时雨势渐大，她不由得放大了说话的声音。
“吃人？”
褚娇娇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青涩的小光头道士。
盲青此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紧牙关，身侧握紧的拳头有些颤抖。
“师父，他说的是真的。”
苍柳从山洞外进来，随手将身上沾上的雨水拂开，开口替盲青解释。
身后跟进来四个人。
嵇白和符启一左一右走在苍柳身旁，小望川抱着长镜紧紧跟着，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冷面的男道士。
小望川见她此时还瘫软在床上，不免有一些担心，但是碍于一旁的嵇白没什么动作，倒也只能一直盯着。
褚娇娇见他们进来倒也没什么反应，也不怎么好奇他们方才在外面谈论了些什么，又达成了怎样的共识才得此短暂的和平。
就是余光瞥到往角落里站的某人，她也还是忍不住面上有些不愉快。
如果不是这个人动不动发神经，踏马老娘怎么会一天晕这么多次？！
兴许是她的心情整个都摆在脸上，苍柳要说出口的话整个堵在嗓子眼，同另外三个茫然的光头面面相觑。
就连小望川都察觉出她望向嵇白的视线极其不友好。
偏就那人像是丝毫没发觉她的敌意，反而嘴角噙着笑，一脸无所谓的问向苍柳：“怎么个吃人法？”
听他这么问，苍柳才继续开口：“我们刚到枞阳城时，曾亲眼所见，城中人互食。”
——互食？
这下不仅是褚娇娇变了脸色，就是本就一副置身事外的嵇白此刻也不免皱紧了眉头。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褚娇娇虽还不能同几人建立信任，但此刻却是也顾不得其他，忙收回视线追问：“这城中人互食？”
“你同我们仔细说说。”
又怕耽误了时间，她从床上坐起身，让了位置给几人坐下。
苍柳不客气坐在她旁边：
“我们五人来是为了寻得化煞泉。”
褚娇娇微怔，她的话里分明有漏洞。
不等她细想，苍柳面上神情丝毫未变，继续道：“师父担心我们的安危，坚决要陪我们寻到化煞泉。”
褚娇娇想到方才这人下跪磕头一气呵成，却也知道她话中的师父却是另有其人。
苍柳说完半晌也没个下句，表情却难得有一丝裂缝。
她声音悲愤颤抖：
“他本不该死。”
山洞里一片寂静。
外面的雨似乎是为了哀悼，雨势竟然也渐渐变小了些。
褚娇娇心中有些急于知晓事情的经过，但是此时坐在身边的人难以克制的悲伤将她也一同笼罩。
她再不忍心催促一句。
盲青就坐在床榻旁的小凳子上，一声不吭。
便是方才张牙舞爪的符启此刻也是盘腿坐在地上，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寂静持续了许久。
直到从始至终都未曾开过口的冷面男道士站了出来，声音嘶哑难听，说话时仿若在用指甲挠住了心脏般难受，但话语中却有着难以言明的温柔：
“若非如此，我们也活不下来。”
他的声音无形中安慰着同伴。
“我们从小跟着师父，生活修炼都是靠着师父一步一步带着。”
“家里遭了难，师父带着我们另寻出路，路上磕磕绊绊难免容易受伤，路过枞阳城时，师父难免想要来求一求化煞泉的机缘，也就是这个想法——”
男道士的话戛然而止，半晌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个想法，送他去了黄泉路。”
“怪我。”
符启说话带着哭腔，他尽力克制着呼吸，但脸上连着脖颈的疤痕却依旧狰狞。
“我不想这道疤痕一直在我脸上，但是如今它会带着师父的死跟着我一辈子。”
男道士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片刻后又继续述说：
“符启是半路来的家里，师父最宠他。”
“师父同枞阳少掌门做了个买卖，他告诉我们化煞泉的位置，我们帮他在城中布下阵眼。”
说到这里，男道士顿了顿，同褚娇娇对上视线：“你们来了这里，那就说明你们也见识过那个阵法了。”
褚娇娇：“那个阵法是你们布置的？”
男道士摇头。
“我们只是帮他布下阵眼，阵法是他自己布的。他同我们说城中会极度危险，让我们布好阵眼便要第一时间撤出城外，但是我们还没找到化煞泉师父便遭了难。”
褚娇娇继续问：“那你们如今是也出不去了？”
男道士又摇头。
“阵法虽然不是我们布下的，但是却也不是出不去。”
符启突然开口，望着褚娇娇的眼睛亮亮的，格外坚定：“师父的尸身还在城中，我们还未曾寻到。”
褚娇娇犹豫半晌：“那你们方才说这城中百姓吃人……”
符启继续解释：“师父乃修道之人，肉身损坏不要紧，若我们寻到他的尸骨，便也落不到无归处的地步。”
苍柳此时也从悲伤情绪中缓了一些，说道：
“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让他的尸骨无处可归。”
嵇白开口追问：“那吃人是怎么一回事？”
符启声音变得有些阴沉：“因为枞阳派的阵法。”
嵇白皱眉否认他的说法：“枞阳派的阵法我们见识过，除了拦路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几人没开口，气氛沉重。
褚娇娇突然脑中浮现一个难以让人接受的想法：“不是阵法让他们吃人——”
“但却是因为枞阳派的阵法。”
小望川挠挠脑袋，一脸茫然：“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有些听糊涂了。”
褚娇娇瞥了一眼嵇白，正巧他也刚好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枞阳派的阵法将百姓困在城内，时日一多，便也没有了食物。”
“至少自从我们入城以来，这城中蔬菜瞧见过，但便是连街角的老鼠也寻不到。”
苍柳的话间接承认了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褚娇娇指出疑点：“他们为何要将城中百姓困于此？”
“前段日子，城主府出了一档案子。”
小望川缩了缩脚丫，忍不住失了声：“城主府？”
他们今日便是从那里过来的。
苍柳点头，继续说：“城主府上到城主城主夫人，下到后院拴着的狗，没有一条命活着离开城主府。”
“唯一从城主府出来的，是个死人。”
“死人？”
褚娇娇当下没做准备，此时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头皮发麻，也顾不得伦理纲常，将床榻下坐在长镜上的小望川捞了上来，一把揽到怀里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怀里的小望川突然脚底悬空，心下一惊，紧接着听着褚娇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望川你怕不怕？”
小望川整张脸窜的一下变红。
妖怪是不分性别的，尤其是像它这样的物妖，修为没个上千年是没有明显的性别体征。
只是从前在仙界它被养在天帝身边，没有哪个人敢这么亲近自己，褚娇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让它有些手足无措。
小望川悄悄看了眼角落里的嵇白仙君，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心安理得的一动不动。
它心想自己换成人类的年龄如今也不过两三岁，被褚大人抱一抱也没什么的。
于是它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怕。”
褚娇娇听闻抱得更紧：“我也怕。”
苍柳一行人倒是不害怕，但看着一大一小缩在床榻上的动作，不免放柔了些声线：“具体的我们无从得知，只是那日之后城主府有个传闻。”
“说是城主夫人是城主的第二任妻子，说那个城主府唯一的幸存者——那个死人，便是他第一任的妻子。因为怨恨自己被休弃，于是屠杀了城主府。”
褚娇娇插话问了一嘴：“第一任城主夫人是修道之人？”
苍柳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传闻却是都这么传的。”
褚娇娇继续追问：“但这和封城有什么关系？”
枞阳城作为同魔界交界处的唯一一座城池，枞阳派不可能因为莫须有的事情仓促封城。若此时但凡有魔族之人入城，城中百姓便是在劫难逃。
枞阳城守不住，后面便也受不住了。
“听闻，那第一任城主夫人修了魔道，整个枞阳城上空都笼罩了一层魔气，时间长了便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只有不断食人肉方才能活下来。”
说到这，苍柳面色有些苍白。
小望川颤抖发问：“这是真的吗？”
符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然不是。”
“我们就没吃，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盲青此时突然开口：“要我说，那第一任城主夫人就是骗了百姓，只是为了寻私仇。”
嵇白也突然发问：“就没有人质疑过吗？”
符启冷哼一声，说道：
“几位想必未曾被逼入绝境，人快死的时候求生是本能。”
山洞里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褚娇娇率先开口：“你们也因此从而躲进这里？”
符启点头：“是。”
“以你们的身手寻常人伤不了你们。”
嵇白再度开口。
褚娇娇也认同的点头，他们四人的身手不至于躲到深山。
“施主，”符启又扬起笑，语气森然，“人快死的时候求生是本能。”
“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是毫不知情的外来人，而城中——是啃了十几天树皮的人。”
符启眯了眯眼睛，思绪飘到那个最痛苦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你们见过饿着肚子的豺狼吗？”
也不等他们回答，符启又自顾自地说：“我见过。”
“但是远没有饿着肚子的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