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腊月初六，晴空无云，宜嫁娶，宜祈福。
这天，是府上大喜之日。身为主人的夏如晴一早就拉着景少凌早早起身，在正厅堂等候。堂屋敞亮，脚下红地毯远远延伸至厅外门槛，四周挂着红色绸缎，窗牖的囍字窗花绮丽纷繁，屋檐上红灯笼迎风摇曳。
隔得远，夏如晴都能听到府外不断响彻的鞭炮声，敲锣打鼓，唢呐吹奏。她心中一片混乱，情绪来势汹涌，无法言语。喧闹越来越盛，人愈来愈多，忽闻得一声新郎来了，夏如晴恍惚抬眸。
好似是迎亲队伍到了门前，鼓乐喧天，笑语阵阵。
手掌已被一股温热包裹，夏如晴一愣，微微侧头，身旁的男人眼底笑意浓深。
“人是傻了么？一声不吭的。”景少凌玩笑般刮了下她的鼻梁，“小呆子。”
夏如晴垂着眼帘，额头蹭了蹭景少凌的下颌，“景少凌，我好难过。”
景少凌神色柔和，大致晓得她的心情。
“她们往后还会在你身边的。”景少凌轻揽着人往其后背拍了拍，温声抚慰。
“不一样的。”夏如晴摇头，顿了顿，“嫁了人，到底还是不同了。往后她们有难，我再也管不了。”
“你且宽心，我定会替她们做主。”景少凌沉稳道。
夏如晴仰头，唇边总算绽出笑容。
这时忠鲁小跑了过来，头上渗了汗珠，对着景少凌拱手道：“爷，夫人，方秋和扶风已顺利过了关，现在正去新娘子的闺房。”
夏如晴懵逼了，怎么这么快？她怒视景少凌一眼，大声诘责：“是不是你那些属下刻意放了水，出的题简单了是吧？”
“庄荥和王伯轩几个意思？我可是千叮万嘱过的，决不能便宜方秋和扶风！他们见新娘，必得过五关斩六将！”
“你们在搞什么啊？！”
见夏如晴发飙，冷了脸，景少凌抵拳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赶紧澄清，“夫人冤枉，为夫一无所知，估计，八成是方春那小子搞的鬼！”
“方春一向鬼精，若是为了方秋，他出馊主意，使了手段也难免。”
“噢！”夏如晴叉腰，生生忍下心中怒火，“行行行，这大好日子，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她抬手抚了抚下巴，“不过啊，过后嘛，呵呵呵……”倏尔露出一阵阴笑来。
景少凌：“……”
“还站着干吗，赶紧入座啊！”夏如晴没好气地道，白了景少凌一眼。
景少凌顿声，上前搀扶着夏如晴，两人往正堂主座上走去。
整个过程，没忠鲁什么事，他早早退到角落里，不闻不问当个透明人。
待两刻钟，走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正厅。期间夏如晴多次让忠鲁打探情况，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她连忙给景少凌使了眼色，二人赶快正襟危坐。
穿得讨喜的喜娘各自牵着新娘走了过来，瞬时后头涌现很多人，新娘后面跟着新郎，再后面的是送亲的人，即将随着新娘去男方家。夏如晴在人群中和丁夫人微微一笑，丁夫人身边的女童亦调皮对夏如晴眨了眨眼。
这丁夫人，便是三皇妃丁墨兰，女童即玲珑郡主夏明玥。近段时间丁墨兰给夏如晴去信，道她母女二人不久来投奔她。夏如晴二话不说应下了，派人接她们过来。
新娘金桔和新娘雪柳一齐跪在夏如晴面前，新郎也笔直跪着。夏如晴看着面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向她施礼，蓦地眼圈一红，喉头发涩。婢女端着喜盘走来，忠鲁把茶碗分别交于扶风和方秋手上。二人依次序礼仪分别朝景少凌和夏如晴敬茶。
夏如晴掀盖饮了一口，放下茶对着金桔和雪柳颤道：“金桔，雪柳，今日看你们出嫁，我很欣慰，也没什么好说的，想说的这么多天都说尽了，你们都懂的。”
说着她哽咽了一下，强撑着道：“我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若是伤心了，失望了，就来找我，咱们主仆一场，一声姐妹，从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我不会变的，永远不会变！”
景少凌眸光微动，视线深深攫住身侧的女人。
但听她继续对着新郎道：“我把她们交给你们了，好好待她们。我愿你们美满幸福！”
“谢夫人，属下会的。/夫人请放心。”两位新郎异口回应。
金桔、雪柳早已泪流满面，身子颤抖不已，由着身畔的夫君揽着站起来。
喜娘悄悄揩去眼角的泪意，她早就耳闻了，听说这个文颖公主对她的婢女极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一般。
正式拜别夏如晴和景少凌，金、雪二人便由安排好的人背着上花轿。
热闹消退，人声不再，夏如晴望着她们逐渐离去的背影，眼眶里的泪水终是溃堤而出。
“阳儿。”景少凌紧紧拥紧她。
“赶快去换了这身衣裳，别误了吉时，快去！”夏如晴挣扎脱身，推着景少凌走。
“我不要紧的，你快去啊！”夏如晴忍不住催促。
景少凌原地盯着她一会儿，见她不再流泪，总算出了声，“好。”
夏如晴目送景少凌离开，为了这一天她什么想到了，每个环节都不会少，力求完美圆满。男方那边没有长辈祝福，扶风和方秋又是孤儿，包括雪柳和金桔也是，她就让景少凌负责方秋那边；而扶风和金桔这对，则由夏裕夫妇来替代。
她尽心尽力，只求这辈子的金桔和雪柳不留遗憾。夏瑶在乎的人，她会替她好好护住她们；夏瑶想做的事，她会竭尽全力代她做好。
这一次她和夏瑶彻底区分开了。夏如晴明白自己欠着夏瑶，一辈子欠着的，无法偿还。
又过了一段日子，寒气肆虐，白雾蒙蒙，冬至悄然降临。
日暮时分，夏如晴在灶房忙了一阵子，梳着妇人头髻的雪柳在旁帮自家主子打下手。她眼瞅着锅里沸腾冒泡的红汤，特意凑近些嗅了嗅。
“好香啊。”雪柳闻着说。
“主子，对比那个白汤，还是觉得这个红汤香，但婢子老觉得会辣死了。”
毕竟主子往里面放了好多辣椒、花椒和大料，她看着都冒冷汗。
“你怕辣就不吃呗，白汤和菌汤够吃了。”夏如晴看也不看的说。
“可是主子，您不是说火锅要吃辣的才香吗？”雪柳犹犹豫豫的。
夏如晴刚切好羊肉片装进盘碟里，继而又去切鸡肉。
雪柳这个吃货正在和内心做斗争，无声挣扎之下，最后她决定了，今晚她要吃辣锅！
今日是公子的生辰，她要大吃特吃，放开吃！
不待夏如晴切完，银环和红叶二人蓦然出现，两人一脸凝重。
“怎么了？怎么你们脸色不太好？”夏如晴困惑，霎时放下手中的菜刀。
这天，是府上大喜之日。身为主人的夏如晴一早就拉着景少凌早早起身，在正厅堂等候。堂屋敞亮，脚下红地毯远远延伸至厅外门槛，四周挂着红色绸缎，窗牖的囍字窗花绮丽纷繁，屋檐上红灯笼迎风摇曳。
隔得远，夏如晴都能听到府外不断响彻的鞭炮声，敲锣打鼓，唢呐吹奏。她心中一片混乱，情绪来势汹涌，无法言语。喧闹越来越盛，人愈来愈多，忽闻得一声新郎来了，夏如晴恍惚抬眸。
好似是迎亲队伍到了门前，鼓乐喧天，笑语阵阵。
手掌已被一股温热包裹，夏如晴一愣，微微侧头，身旁的男人眼底笑意浓深。
“人是傻了么？一声不吭的。”景少凌玩笑般刮了下她的鼻梁，“小呆子。”
夏如晴垂着眼帘，额头蹭了蹭景少凌的下颌，“景少凌，我好难过。”
景少凌神色柔和，大致晓得她的心情。
“她们往后还会在你身边的。”景少凌轻揽着人往其后背拍了拍，温声抚慰。
“不一样的。”夏如晴摇头，顿了顿，“嫁了人，到底还是不同了。往后她们有难，我再也管不了。”
“你且宽心，我定会替她们做主。”景少凌沉稳道。
夏如晴仰头，唇边总算绽出笑容。
这时忠鲁小跑了过来，头上渗了汗珠，对着景少凌拱手道：“爷，夫人，方秋和扶风已顺利过了关，现在正去新娘子的闺房。”
夏如晴懵逼了，怎么这么快？她怒视景少凌一眼，大声诘责：“是不是你那些属下刻意放了水，出的题简单了是吧？”
“庄荥和王伯轩几个意思？我可是千叮万嘱过的，决不能便宜方秋和扶风！他们见新娘，必得过五关斩六将！”
“你们在搞什么啊？！”
见夏如晴发飙，冷了脸，景少凌抵拳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赶紧澄清，“夫人冤枉，为夫一无所知，估计，八成是方春那小子搞的鬼！”
“方春一向鬼精，若是为了方秋，他出馊主意，使了手段也难免。”
“噢！”夏如晴叉腰，生生忍下心中怒火，“行行行，这大好日子，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她抬手抚了抚下巴，“不过啊，过后嘛，呵呵呵……”倏尔露出一阵阴笑来。
景少凌：“……”
“还站着干吗，赶紧入座啊！”夏如晴没好气地道，白了景少凌一眼。
景少凌顿声，上前搀扶着夏如晴，两人往正堂主座上走去。
整个过程，没忠鲁什么事，他早早退到角落里，不闻不问当个透明人。
待两刻钟，走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正厅。期间夏如晴多次让忠鲁打探情况，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她连忙给景少凌使了眼色，二人赶快正襟危坐。
穿得讨喜的喜娘各自牵着新娘走了过来，瞬时后头涌现很多人，新娘后面跟着新郎，再后面的是送亲的人，即将随着新娘去男方家。夏如晴在人群中和丁夫人微微一笑，丁夫人身边的女童亦调皮对夏如晴眨了眨眼。
这丁夫人，便是三皇妃丁墨兰，女童即玲珑郡主夏明玥。近段时间丁墨兰给夏如晴去信，道她母女二人不久来投奔她。夏如晴二话不说应下了，派人接她们过来。
新娘金桔和新娘雪柳一齐跪在夏如晴面前，新郎也笔直跪着。夏如晴看着面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向她施礼，蓦地眼圈一红，喉头发涩。婢女端着喜盘走来，忠鲁把茶碗分别交于扶风和方秋手上。二人依次序礼仪分别朝景少凌和夏如晴敬茶。
夏如晴掀盖饮了一口，放下茶对着金桔和雪柳颤道：“金桔，雪柳，今日看你们出嫁，我很欣慰，也没什么好说的，想说的这么多天都说尽了，你们都懂的。”
说着她哽咽了一下，强撑着道：“我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若是伤心了，失望了，就来找我，咱们主仆一场，一声姐妹，从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我不会变的，永远不会变！”
景少凌眸光微动，视线深深攫住身侧的女人。
但听她继续对着新郎道：“我把她们交给你们了，好好待她们。我愿你们美满幸福！”
“谢夫人，属下会的。/夫人请放心。”两位新郎异口回应。
金桔、雪柳早已泪流满面，身子颤抖不已，由着身畔的夫君揽着站起来。
喜娘悄悄揩去眼角的泪意，她早就耳闻了，听说这个文颖公主对她的婢女极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一般。
正式拜别夏如晴和景少凌，金、雪二人便由安排好的人背着上花轿。
热闹消退，人声不再，夏如晴望着她们逐渐离去的背影，眼眶里的泪水终是溃堤而出。
“阳儿。”景少凌紧紧拥紧她。
“赶快去换了这身衣裳，别误了吉时，快去！”夏如晴挣扎脱身，推着景少凌走。
“我不要紧的，你快去啊！”夏如晴忍不住催促。
景少凌原地盯着她一会儿，见她不再流泪，总算出了声，“好。”
夏如晴目送景少凌离开，为了这一天她什么想到了，每个环节都不会少，力求完美圆满。男方那边没有长辈祝福，扶风和方秋又是孤儿，包括雪柳和金桔也是，她就让景少凌负责方秋那边；而扶风和金桔这对，则由夏裕夫妇来替代。
她尽心尽力，只求这辈子的金桔和雪柳不留遗憾。夏瑶在乎的人，她会替她好好护住她们；夏瑶想做的事，她会竭尽全力代她做好。
这一次她和夏瑶彻底区分开了。夏如晴明白自己欠着夏瑶，一辈子欠着的，无法偿还。
又过了一段日子，寒气肆虐，白雾蒙蒙，冬至悄然降临。
日暮时分，夏如晴在灶房忙了一阵子，梳着妇人头髻的雪柳在旁帮自家主子打下手。她眼瞅着锅里沸腾冒泡的红汤，特意凑近些嗅了嗅。
“好香啊。”雪柳闻着说。
“主子，对比那个白汤，还是觉得这个红汤香，但婢子老觉得会辣死了。”
毕竟主子往里面放了好多辣椒、花椒和大料，她看着都冒冷汗。
“你怕辣就不吃呗，白汤和菌汤够吃了。”夏如晴看也不看的说。
“可是主子，您不是说火锅要吃辣的才香吗？”雪柳犹犹豫豫的。
夏如晴刚切好羊肉片装进盘碟里，继而又去切鸡肉。
雪柳这个吃货正在和内心做斗争，无声挣扎之下，最后她决定了，今晚她要吃辣锅！
今日是公子的生辰，她要大吃特吃，放开吃！
不待夏如晴切完，银环和红叶二人蓦然出现，两人一脸凝重。
“怎么了？怎么你们脸色不太好？”夏如晴困惑，霎时放下手中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