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晴满腹狐疑来到赵军营帐。

    不过,她没有去景少凌的王帐,而是被带到不知名的深山老林处。他们说,景少凌人在一座山洞里头。

    天色已黑,山周遭的朔风侵来,透骨奇寒。夏如晴揉了揉冻僵了的脸,她眯着眼,抬手挡着脸迎风行走。

    景少凌这是出什么状况?明知今天要过生日,应当不会有其他事才对,除非……莫非造反过程遇到了极大阻力?夏如晴闲闲想着。

    山洞口围聚几人,都是熟面孔,夏如晴瞥见立在最前面的沈诗茵,后者却无视她的到来,转过身对着洞口。很好,沈小姐,她还不想搭理她呢,谢谢喽。

    “景少凌怎么了?”夏如晴直接问庄荥。

    庄荥看着夏如晴,欲言又止,时而摇头时而捏眉心,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到底怎么了呀?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情况。”夏如晴颦眉,眼底掠过不悦。

    “既然不知情,为何要来!”一道男声不合时宜响起。夏如晴不明,微微别过头。

    只见俞廷目光冷淡地盯着她。

    “俞廷,你在说什么?!”王伯轩蓦地喝道,眉头皱得死紧,“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俞廷还待说什么,却被身边的郭樘拉住,扯着他往后一退。

    夏如晴面色泛冷,心中冷笑,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俞廷对她的敌意。这煞笔俞廷可是暗中倾慕沈诗茵的,是沈大小姐的舔狗!

    “关你屁事!”于是乎,她直接怼道:“我夫君喊我来的,碍了你吗?”

    众人一滞,庄荥呆呆地望着面前发怒的夏如晴。

    夏如晴不想继续耗下去,索性只身一人进洞口找景少凌。她径直走了过去,见沈诗茵挡着路,毫不客气道:“沈小姐,你挡我路了,让一让。”

    沈诗茵面色带怒,“夏瑶,师兄早前的规矩,谁都不能进去找他,他自己会出来。”

    “让开,别烦我!”夏如晴很不耐烦,生气道:“我管他什么破规矩!放着好好的生日不过,我偏要看他搞什么鬼!”

    夏如晴一把推开沈诗茵肩头,后者没想到她会动手,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方秋,方春,给我好好守着,谁都不能进来!”洞口里立马传来夏如晴的命令。

    黑黢黢的洞里,夏如晴摸着黑走着。越往里越冰冷潮湿,前头一片阴森阒空,深不可测,她提心吊胆,不禁毛骨悚然。

    “景少凌——”她手拢起唇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她的余音在洞里回荡,片晌归于静寂。

    “你在哪儿啊?”夏如晴扶着腻滑的洞壁,轻轻喘着气。太冷了,她不由得打了冷颤。

    走了没一会,夏如晴停止脚步。她蹙起眉,细细地嗅了嗅。没错,她闻到了一些血腥味,很浓。

    “滴答滴答——”

    夏如晴凝神细听,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前面出现两个小洞口。她当机立断直接进了左洞口。

    不过数丈之远,夏如晴便看到了景少凌。洞里发出微弱的亮光,那是地上的夜明珠在发着光。而夜明珠的主人,景少凌一身狼狈坐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盯紧手里的信。

    可分明,他手还在淌着血,几乎血肉模糊。

    “景少凌……”

    夏如晴骇然一惊,她看到了地上多处血滩,血腥味甚重,十分呛鼻。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壁上砸出的血窟窿,接着视线移动,她见到很多参差不齐的刮痕,深浅不一,似剑似刀。

    “景少凌,你怎么了?”夏如晴快步来到他身前蹲下,望着面前人惨白苍凉的脸色,唇上血色近乎透明。虽然是瞅着手中的信,可景少凌双眸失神,瞳孔涣散。

    “景少凌——”她小心伸出手,抚上他的肩。她看到,景少凌唇畔的血迹早已干涸并成褐色。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成这副样子?

    夏如晴轻轻摇晃着他,希望他有所反应。半晌,景少凌转动眼珠,空泛的目光虚虚缓缓落在夏如晴身上。

    他忽然冲她笑了笑,笑意极浅。

    夏如晴见不得他这样子,心中难受,她柔柔再度道:“景少凌,你怎么了?”

    但景少凌唇边始终挂着虚无的弧度,不言不语。

    夏如晴静静陪着他,不嫌他手心的黏腻和鲜血,五指滑入他的手指,二人手指相扣。她垂着眸,没有窥探景少凌手中信的念头,他若不愿说,她不会相逼。

    良久。

    倏尔男人的炽热气息攀附她脖颈,亲亲吻吻,夏如晴蹙眉,声音喑哑,素手摸摸男人的脸颊,“景少凌,你没事吧?”

    “嘘,别出声。”她听到男人如是说。

    清脆的布帛撕裂声,肌肤触凉,夏如晴一阵颤栗哆嗦,手臂上的细毛都竖了起来。

    “阳儿,给我吧。”身上强悍的躯体重重压住她,冰火两重天,鲜血与疼痛急急围裹她,颊边的液体滚落在她的唇上,点点咸涩浸透心口,分不清是汗珠还是眼泪,夏如晴紧闭着眼,双腿高高而抬。幽暗的洞穴里,男人的哽噎难言,女人的温柔安抚。

    许是受不了冷,夏如晴微微睁开了眼。一眼便看到与她同寝的男人,此刻正阖着眼,呼吸平稳。凝望着他眉间深蹙的竖纹,夏如晴在想:是不是睡梦里他也是这么痛苦。

    她能感到昨夜他的痛楚和无助。

    正欲伸手抚平它还不待动作,景少凌遽然张开了眼。视线相撞,夏如晴冲他一笑。

    景少凌眸色漆黑,静静注视她。夏如晴感到腰间的手臂在揽紧,她顿了顿,“景少凌,你还好么?我们回去好不?”

    洞外东方既白,一夜过后,众人等得十分焦虑。沈诗茵冻得睫毛凝结成了霜,脸上十分苍白,嘴唇微微发紫。

    一旁的俞廷看不下去,抬步走了过来,脱下他的披风给她披了上去,“沈姑娘,你脸色不佳,还是回去歇息罢。”

    沈诗茵深深皱眉,立即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还给俞廷,“我不走,我要等师兄出来。”

    言毕,她抬了抬脚步,往前走了几步,隔开和俞廷之间的距离。

    庄荥没心情顾及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对着守在洞口的方氏兄弟道:“方秋,方春,你俩让开,我要进去找珝之。”

    “聋了你们,没听到爷的话吗?”庄荥吼道。

    方秋寸步不让,纵然他心中也担心自家主子,可还是咬牙坚持,“夫人的命令,属下不敢违背。”

    “疯了不成,还想不想你家爷出来了?!”庄荥脸色铁青,胸中怒火更甚。

    王伯轩眸色沉了沉,冷冷盯着方秋和方春,正欲出声劝说,却听到洞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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