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梅娅喊，“我想问您一些事情。”
科尔夫人抬起头，她皱眉看了梅娅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的学校放假了？”
“是的。”梅娅彬彬有礼地说，“夫人现在有空吗？”
“我以为你能看出来，里德尔小姐。”她不耐烦地反讽道，就在她的脚边，两个不到一岁的婴儿正在哇哇大哭。
梅娅依然微笑着，她拎着裙角，轻盈地走到科尔夫人身边，“我想问您，因为这场伤寒，有多少孩子死了？”
“两个。”科尔夫人随口说道，“都是你不熟的孩子，没有你的朋友死亡，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
“丹尼斯和艾米？”梅娅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科尔夫人挑了挑眉毛，“好吧，是的。他们死了，就在前不久。”
她脸上没有一点波澜，呈现出一种近似于绝望的麻木，绷得很紧的嘴角和眉毛彰显着她的不悦，但那两个孩子死去的事实本身已经不能让她再有波澜——见惯了死亡的人，总是这样。
梅娅娴熟地帮科尔夫人抱起了她脚边哭闹的一个婴儿，手法熟练地拍打着。她自己个子仍然幼小，怀里塞着一个更加瘦弱的孩童，显得十分滑稽。
科尔夫人见状，语气松动了少许：“你长大了，梅娅。”
“我觉得没有，我才十二岁。”梅娅轻松道，“这两个孩子怎么啦？”
“他们的父母都死了，被邻居送了过来，留下的纸条写明了他们的姓氏——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了，就连那个好心的邻居，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对父母究竟给他们起了什么名字。”
“父母都死了？怎么会这样？”
“哦，这是意外……”科尔夫人忽然讳莫如深了起来，她叹着气，嗓子眼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大火，火灾……人们生活中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意外，不是吗？”
梅娅不说话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忽然说：“这两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科尔夫人拍了一下额头，“我忙忘了，还没有检查过，不过，是男孩女孩都是一样地养就是了。”
她伸手接过梅娅怀里的孩子，掀开它身上凌乱缠着的布条看了一眼。
“女孩。”科尔夫人说道，又看了一眼另一个，“这个也是女孩。”
科尔夫人笑了起来，“原来是双胞胎女儿，都不到一岁，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的父母都死在火灾里了？”
“听说是这样，看来这对孩子出奇地幸运呢。”
梅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继续问道：“夫人，我有一个认识的先生，他想要收养一个孤儿院的孩子。”
科尔夫人惊讶地看向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优先收养你？”
梅娅一副遗憾的样子道：“他看起来不想要一个女孩。”
科尔夫人按着太阳穴，似乎在努力思考着：“那么，他想要多大的孩子呢？”
“和我差不多大的。”梅娅答道。
“和你差不多大的？”科尔夫人不敢置信道，她瞪起眼睛，“十一二岁的孩子，那已经养不熟了！谁家会想要这样的孩子？”
梅娅仍然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八月十五日，他会亲自来孤儿院和您说这个事情的，到时候，您和他去谈吧。”
科尔夫人仍然喃喃道：“十一二岁的男孩……现在院里差不多这个年龄的，似乎除了你哥哥，只有比利·斯塔布斯。”
梅娅但笑不语，她抚了抚旁边已经睡熟了的双胞胎女婴的额头，扯开话题道：“您刚刚提到，这两个孩子没有名字，只有姓氏？”
“是啊。”科尔夫人说，“她们姓贝里安。”
梅娅轻声说，“我可以来给她们取名字吗？”
科尔夫人大为惊讶，不过她很欢迎。梅娅撑着下巴想了一阵，终于露出笑颜，颇为快活地宣布她决定给这两个孩子分别取名伊莱卡和瑟琳诺。
科尔夫人认为这两个名字太过少见和奇怪了，但梅娅很喜欢。她拿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一下，科尔夫人居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最后，伊莱卡·贝里安和瑟琳诺·贝里安都安稳地在没有棉布的婴儿床上幸福地睡着了，她们的名字就这样被另一个孩子决定了，就像当年梅洛普在临死前敲定“汤姆”的姓名一样草率。
梅娅施施然走开了，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向汤姆里德尔的房间走去——她得让哥哥认为她还在生气。
*
第二天早上，梅娅醒得很早，她眨着眼睛，终于模模糊糊确定自己不是梦里产生了听力幻觉——窗外，有一只猫头鹰正锲而不舍地啄着玻璃。
“哥哥。”她转身去摇汤姆，“你看窗外。”
汤姆·里德尔在看到猫头鹰的那一刻立刻就清醒了，他腾地一下跳到了地上，急匆匆地打开了窗。猫头鹰轻盈地落入房间的课桌，颇为倨傲地昂着脑袋，像是在对他们两人的迟迎感到不满。
梅娅小声说：“对不起，可是我们喜欢睡懒觉。”
汤姆瞪了她一眼。
“对付这种畜生，你居然还道歉？”他不屑地说，粗暴地扯下了猫头鹰腿上的信件，然后故意扯着它的翅膀，狠狠地砸向了玻璃——猫头鹰发出一声惨叫，汤姆却笑了，终于姗姗来迟地打开玻璃，一把把这只可怜的鸟扔了出去。
“反正它没法告状。”汤姆不以为意地说。
梅娅移开视线，汤姆已经在查看信件了，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他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信拍到了梅娅面前。
梅娅挑了挑眉，抬头看向汤姆，眼神探究，意思大约是：居然愿意给我看？
汤姆看懂她的神情，不客气道：“信上有你的事情呢。”
梅娅打开被弄皱的羊皮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色的字迹，语气很亲昵，大概内容是在劝汤姆早点下定决心。她又从头看了一遍，根据上下文猜出来这个写信的人大概是斯拉格霍恩，只有他爱用这么黏黏腻腻的语气来吹捧别人。她往下翻了一页，果不其然看见斯拉格霍恩的署名。
至于这位魔药课教授在劝汤姆里德尔什么，大概也可以想见了。恐怕是魔药学学术峰会的事情。不过，她最知道汤姆的野心，他为什么会按捺性子，装出一副不想去的样子呢？
梅娅来不及多想，继续往下看，终于看见了汤姆口中和她有关的部分：三行细细长长弯弯绕绕的黑色字体，她一眼就认出这是邓布利多的字迹。
“按照我们的约定，八月十五号，我会来伍氏孤儿院见你。
请将我们之前的计划完善。
附：请告诉里德尔先生，如果他需要，我愿意为他的魔药学学术峰会提供一些便利——前提是这一次我的到来，不至于要再烧一次衣柜。”
梅娅读完抬起头，几乎毫不意外地迎接汤姆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你和他有什么约定？那个计划指的是什么？他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你和他说了什么？”他停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变得更加凶狠，“梅娅，你不会想知道骗我的下场的。”
梅娅慢吞吞地把信叠好，说道：“哥哥，我没有跟他说过任何和你有关的事情，他知道你的事情，大概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他说的。”
她应该是说到重点了，这显然是汤姆最关心的事情，闻言，他神色缓和许多，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有些太急迫，汤姆放缓了语气再次问道：“那么，邓布利多八月十五号过来，要带你做什么呢？”
“他答应带我去戈德里克山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对我的血统产生了好奇。”
梅娅认真地回答道，她的眼睛亮亮的，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哥哥，”她继续说，“难道你不好奇我们的血脉吗？如果邓布利多能有办法检测的话……我愿意跟他走一趟。”
汤姆里德尔僵住了。
梅娅嘴角有很浅的微笑。
——这是哥哥无法拒绝的理由，无法拒绝的诱惑。
她果然没有猜错。
科尔夫人抬起头，她皱眉看了梅娅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的学校放假了？”
“是的。”梅娅彬彬有礼地说，“夫人现在有空吗？”
“我以为你能看出来，里德尔小姐。”她不耐烦地反讽道，就在她的脚边，两个不到一岁的婴儿正在哇哇大哭。
梅娅依然微笑着，她拎着裙角，轻盈地走到科尔夫人身边，“我想问您，因为这场伤寒，有多少孩子死了？”
“两个。”科尔夫人随口说道，“都是你不熟的孩子，没有你的朋友死亡，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
“丹尼斯和艾米？”梅娅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科尔夫人挑了挑眉毛，“好吧，是的。他们死了，就在前不久。”
她脸上没有一点波澜，呈现出一种近似于绝望的麻木，绷得很紧的嘴角和眉毛彰显着她的不悦，但那两个孩子死去的事实本身已经不能让她再有波澜——见惯了死亡的人，总是这样。
梅娅娴熟地帮科尔夫人抱起了她脚边哭闹的一个婴儿，手法熟练地拍打着。她自己个子仍然幼小，怀里塞着一个更加瘦弱的孩童，显得十分滑稽。
科尔夫人见状，语气松动了少许：“你长大了，梅娅。”
“我觉得没有，我才十二岁。”梅娅轻松道，“这两个孩子怎么啦？”
“他们的父母都死了，被邻居送了过来，留下的纸条写明了他们的姓氏——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了，就连那个好心的邻居，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对父母究竟给他们起了什么名字。”
“父母都死了？怎么会这样？”
“哦，这是意外……”科尔夫人忽然讳莫如深了起来，她叹着气，嗓子眼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大火，火灾……人们生活中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意外，不是吗？”
梅娅不说话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忽然说：“这两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科尔夫人拍了一下额头，“我忙忘了，还没有检查过，不过，是男孩女孩都是一样地养就是了。”
她伸手接过梅娅怀里的孩子，掀开它身上凌乱缠着的布条看了一眼。
“女孩。”科尔夫人说道，又看了一眼另一个，“这个也是女孩。”
科尔夫人笑了起来，“原来是双胞胎女儿，都不到一岁，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的父母都死在火灾里了？”
“听说是这样，看来这对孩子出奇地幸运呢。”
梅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继续问道：“夫人，我有一个认识的先生，他想要收养一个孤儿院的孩子。”
科尔夫人惊讶地看向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优先收养你？”
梅娅一副遗憾的样子道：“他看起来不想要一个女孩。”
科尔夫人按着太阳穴，似乎在努力思考着：“那么，他想要多大的孩子呢？”
“和我差不多大的。”梅娅答道。
“和你差不多大的？”科尔夫人不敢置信道，她瞪起眼睛，“十一二岁的孩子，那已经养不熟了！谁家会想要这样的孩子？”
梅娅仍然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八月十五日，他会亲自来孤儿院和您说这个事情的，到时候，您和他去谈吧。”
科尔夫人仍然喃喃道：“十一二岁的男孩……现在院里差不多这个年龄的，似乎除了你哥哥，只有比利·斯塔布斯。”
梅娅但笑不语，她抚了抚旁边已经睡熟了的双胞胎女婴的额头，扯开话题道：“您刚刚提到，这两个孩子没有名字，只有姓氏？”
“是啊。”科尔夫人说，“她们姓贝里安。”
梅娅轻声说，“我可以来给她们取名字吗？”
科尔夫人大为惊讶，不过她很欢迎。梅娅撑着下巴想了一阵，终于露出笑颜，颇为快活地宣布她决定给这两个孩子分别取名伊莱卡和瑟琳诺。
科尔夫人认为这两个名字太过少见和奇怪了，但梅娅很喜欢。她拿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一下，科尔夫人居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最后，伊莱卡·贝里安和瑟琳诺·贝里安都安稳地在没有棉布的婴儿床上幸福地睡着了，她们的名字就这样被另一个孩子决定了，就像当年梅洛普在临死前敲定“汤姆”的姓名一样草率。
梅娅施施然走开了，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向汤姆里德尔的房间走去——她得让哥哥认为她还在生气。
*
第二天早上，梅娅醒得很早，她眨着眼睛，终于模模糊糊确定自己不是梦里产生了听力幻觉——窗外，有一只猫头鹰正锲而不舍地啄着玻璃。
“哥哥。”她转身去摇汤姆，“你看窗外。”
汤姆·里德尔在看到猫头鹰的那一刻立刻就清醒了，他腾地一下跳到了地上，急匆匆地打开了窗。猫头鹰轻盈地落入房间的课桌，颇为倨傲地昂着脑袋，像是在对他们两人的迟迎感到不满。
梅娅小声说：“对不起，可是我们喜欢睡懒觉。”
汤姆瞪了她一眼。
“对付这种畜生，你居然还道歉？”他不屑地说，粗暴地扯下了猫头鹰腿上的信件，然后故意扯着它的翅膀，狠狠地砸向了玻璃——猫头鹰发出一声惨叫，汤姆却笑了，终于姗姗来迟地打开玻璃，一把把这只可怜的鸟扔了出去。
“反正它没法告状。”汤姆不以为意地说。
梅娅移开视线，汤姆已经在查看信件了，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他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信拍到了梅娅面前。
梅娅挑了挑眉，抬头看向汤姆，眼神探究，意思大约是：居然愿意给我看？
汤姆看懂她的神情，不客气道：“信上有你的事情呢。”
梅娅打开被弄皱的羊皮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色的字迹，语气很亲昵，大概内容是在劝汤姆早点下定决心。她又从头看了一遍，根据上下文猜出来这个写信的人大概是斯拉格霍恩，只有他爱用这么黏黏腻腻的语气来吹捧别人。她往下翻了一页，果不其然看见斯拉格霍恩的署名。
至于这位魔药课教授在劝汤姆里德尔什么，大概也可以想见了。恐怕是魔药学学术峰会的事情。不过，她最知道汤姆的野心，他为什么会按捺性子，装出一副不想去的样子呢？
梅娅来不及多想，继续往下看，终于看见了汤姆口中和她有关的部分：三行细细长长弯弯绕绕的黑色字体，她一眼就认出这是邓布利多的字迹。
“按照我们的约定，八月十五号，我会来伍氏孤儿院见你。
请将我们之前的计划完善。
附：请告诉里德尔先生，如果他需要，我愿意为他的魔药学学术峰会提供一些便利——前提是这一次我的到来，不至于要再烧一次衣柜。”
梅娅读完抬起头，几乎毫不意外地迎接汤姆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你和他有什么约定？那个计划指的是什么？他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你和他说了什么？”他停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变得更加凶狠，“梅娅，你不会想知道骗我的下场的。”
梅娅慢吞吞地把信叠好，说道：“哥哥，我没有跟他说过任何和你有关的事情，他知道你的事情，大概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他说的。”
她应该是说到重点了，这显然是汤姆最关心的事情，闻言，他神色缓和许多，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有些太急迫，汤姆放缓了语气再次问道：“那么，邓布利多八月十五号过来，要带你做什么呢？”
“他答应带我去戈德里克山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对我的血统产生了好奇。”
梅娅认真地回答道，她的眼睛亮亮的，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哥哥，”她继续说，“难道你不好奇我们的血脉吗？如果邓布利多能有办法检测的话……我愿意跟他走一趟。”
汤姆里德尔僵住了。
梅娅嘴角有很浅的微笑。
——这是哥哥无法拒绝的理由，无法拒绝的诱惑。
她果然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