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清冷的银辉透进落地窗，轻微起伏的床上显现水流般的光泽。
黑夜里，一对泛红的湿漉漉的眸子显得格外亮。
程幼幼长舒口气，葱白十指紧攥被单，懊恼地将脸埋进被子里。
刚才在客厅，如果不是太紧张，其实她内心是愿意的。
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细节，红晕渐渐爬上双颊。
她是不是...太主动了。
是她提出去沙发上坐坐，也是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
这点小心思，恐怕靳寒一下便猜到了吧。
男女之事，程幼幼并非什么都不懂。
这几年，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身边的同学有不少处对象的，同宿舍的女生们也会聊些跟男友之间脸红心跳的私事。
她十分清楚，最后的最后会发生什么。
虽然害怕，羞涩，但只要是他，就像深渊里一抹微弱的星火，明知会坠入无尽深渊，她也甘愿献祭般奉上自己的一切，不管不顾的追寻它。
手机冷不丁响了下。
靳寒：「不准玩手机了，睡觉」
还真是什么都被他猜到了。
从她逃命似的奔回卧室，直到现在，已经装模作样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了。
程幼幼咬着下唇，指尖一下一下敲出三个字：「那你也是。」
靳寒：「？」
靳寒：「是谁身体一堆毛病，就是熬夜熬出来的」
下意识有了点不好的想法，果然，下一秒屏幕中出现一条新消息。
——「你再不睡我进来逮你了」
心跳蹭的加速，脑袋突然间无比清晰，程幼幼坐起来，望向房门。
程幼幼：「我锁门了的。」
靳寒：「我有钥匙」
她微垂杏眸，问：「...你逮我干嘛？」
靳寒秒回：「逮你陪我睡觉」
看见这几个字的瞬间，程幼幼猛地将手机翻转，扔到枕边。
过了会儿拿起来一看，她才知道了无耻，脸皮厚几个字怎么写。
靳寒：「我刚刚硬.了」
……
！！！
他怎么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说这种羞耻话！
没好意思回复，她放下手机，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清晨，起床气席卷，精神迷迷瞪瞪的。
摸着墙走进卧室自带洗手间，干净整洁的盥洗台上放着她的洗漱用品。
昨晚就用过了，全是新的，刚拆封好的。
也不知道靳寒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水流哗哗朝手心涌。
温热的触感让人觉得很舒服，她惬意地舒出口气，眼睛逐渐清澈起来。
挤出黄豆大小的牙膏，程幼幼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刷牙。
半晌，门外传来隐隐响动，她加快速度，穿戴好后循声来到厨房门口。
透明玻璃门内，靳寒一袭灰白拼接卫衣，袖口挽至胳膊肘，料理台上放着平板，正用平底锅煎什么东西。
程幼幼怔愣地看着，很少见他穿得这么休闲，也是重逢后第一回穿长袖。
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靳寒回头瞥她一眼，原本平静的神色一下变了，微怒道：“怎么穿个短袖出来？”
她抚了抚胳膊，是有些凉。
“我随便在衣柜里找的。”
“不是备了长袖？去换了出来。”他看向锅里，提醒道：“在下面那层格子里。”
随便选了一件简单款式的长袖穿上，不出所料也是新的，吊牌还没剪。
不认识的牌子，幼幼扫了眼价格，一件长袖顶她小半月工资了。
她垂了垂眸，默默把剪下来的吊牌放进包里。
回到客厅，靳寒磁沉的嗓音传来：
“我刚在手机上叫了牛奶，这会放门口了，去拿一下。”
“好。”
系好的塑料袋里一共两大瓶鲜奶，她将其中一瓶递给靳寒，“给。”
靳寒一愣，下意识把火调小了点，静静看着她。
“怎么了吗？”
“给我干嘛，是给你买的。”靳寒扯了扯唇，从消毒柜里拿出玻璃杯塞她手上：“你太瘦了，补点营养，摸起来硌人。”
“......”
餐桌前，程幼幼抿了口牛奶，看着香气扑鼻的鸡蛋饼，不知怎的有点儿害臊。
“那个，你几点起来的？”
“六点。”
“...”她眨了眨眼：“这么早啊。”
靳寒轻嗤：“你以为跟你一样呢？”
“哪有...我平时就算放假也起很早的，只是今天没什么事多睡了会。”她忍不住小声辩驳。
靳寒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放假起那么早干嘛？”
“要上班啊，从大一开始，我每个寒暑假都要做兼职，周末也有家教，已经习惯早起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需要定闹钟才起得来。
这几天过渡期，难得有时间能睡到自然醒。
或许是知道有他在，昨晚睡得格外安心。
程幼幼不知道，这番云淡风轻的话在靳寒听来变了调，下颚线绷紧，锋利如刃，就像有根细针一点点刺进心脏。
这几年，她到底怎么过来的，他不敢想。
但靳寒面上没表现出来，淡淡嗤道：“睡眠少了，怪不得瘦，大点的风都能把你吹跑。”
“......”
他从自己碗里夹了块没动的煎蛋给她。
“靳寒，我已经饱了。”程幼幼抿了抿唇，“真的吃不下了。”
“罚你多吃一点。”
她睁大眼睛，脑门上缓缓扣出一个问号：“我做错什么了要罚我？”
靳寒理所当然地勾了下唇，模样很坏：“怎么没做错？大清早穿个短袖就跑出来了。”
“...”
“还没问你。”幼幼埋头一点点啃煎蛋，嗓音闷闷的：“我睡的那个房间，那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掀起眼皮子，定定地睨了少女一会儿，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有特意准备什么。
幼幼沉吟片刻，解释道：“就是那些生活用品，还有一柜子衣服。”
她搜了下，那些洗护用品还有衣服都不便宜，买得这么齐全，肯定要提前一段时间才备得齐。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他，就连“等我发了工资就把钱还你”这种话都开不了口——这话听着太假了，以她目前的薪资水平，至少得省吃俭用大半年才还得起。
“哦。”靳寒仰头灌了口牛奶：“忘了，不是一直都在吗，放着也是浪费，辛苦你使用了。”
“............？”
*
吃完饭，靳寒接到一通电话，前段时间跟的案子有新线索了。
嫌疑人在L省暴露了行踪，让他跟另外两个同事今天出发去一趟L省，票已经订好了。
这案子虽发生在他们辖区，但牵涉面积广，涉及到多个省市，社会影响大，市局很重视，让他们最晚两周务必破案。
法定假期什么的就别想了，算了算，已经放了一天半的假了。
接到这个通知，靳寒丝毫不意外，像是已经习惯。
“我送你回学校吧。”
路上有些堵，靳寒隔一会儿便踩下刹车。
宽敞的车厢内，刹车片摩擦声和引擎声持续响起。
程幼幼坐得端正，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车尾。
从出门到现在，她感觉靳寒周围的气压有点低，一贯懒怠散漫的模样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肃。
“这个案子...很严重吗？”她侧过头，忍不住问道。
目光斜斜跌进她眸里，眉眼不由得柔和了些，靳寒说：“算是吧。”
“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没有犹豫，他答得笃定。
程幼幼嗯声，又点点头，像是自己给自己喂了颗定心丸。
“什么时候出发去L省？”
“送你回学校就去。”
程幼幼愣了下，很快，侧着半边身子朝向他。
“那不会影响到你工作吗，你随便在哪儿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学校，很方便的。”她蹙着眉尖，神情担忧：“别耽误正事了。”
靳寒脸色倏地微沉。
要怎么告诉她，在他心里，她真的很重要。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半路把你丢下？”靳寒胡乱揉了下她的脑袋：“订了下午三点的高铁票，时间还早，先送你回去也不迟。”
“哦。”程幼幼温吞地应，顿了顿，再次看向他流畅硬挺的侧脸：“...要不我送你吧。”
繁华的十字街口，红灯亮起，一大波行人匆匆。
大都是情侣和一家人出来玩的，欢声笑语隔着车窗闷闷传来。
靳寒单手捧住幼幼的脸，粗粝的指腹细细磨砂着少女白皙细腻的肌肤。
“送我去高铁站？”
她嗯声。
“下午没事？”
“没有。”
靳寒往后一躺，眉梢轻佻：“那走。”
*
靳寒把车开到市局停车场，再跟另外两个同事打车去高铁站。
正好碰上技侦的同事加完班开车回家，说顺道送他们去高铁站，大过节不好意思，靳寒婉拒了。
程幼幼拘谨地跟在靳寒身侧。
小手被大手紧紧裹着，干燥暖和的温度随着血液抵达全身。
同事显然对程幼幼有所耳闻，意味深长地拍了靳寒一下，又冲她露出一抹和气的笑容。
程幼幼礼貌地跟人家打招呼。
可能是对警察有滤镜，她觉得，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十分面善，相处起来欢洽敞亮，她便胆子也大了些。
“妹妹，你肯定有什么特异功能。”
“啊？”
同事嫌弃地指着靳寒，夸张笑道：“不然怎么受得了这座大冰山。”
程幼幼没忍住，弯着唇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靳寒难得没开腔，同事便站在车门旁边跟她聊了会儿天。
几分钟后，兜里来电铃声响起，同事掏出手机，指指屏幕：“我老婆催了，先就这样啊我走了。”
没过多久，一辆大众驶入。
车里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程幼幼认识。
车门嘭地关上，黄鹏步履生风，：“怎么出去办案还带家属啊？”
程幼幼忙道：“没有，我就是送他...送你们去高铁站。”
“得，咱俩算沾靳寒的光了。”黄鹏手肘捅了捅身后的人，揶揄道：“让人小姑娘送一趟。”
幼幼有些羞赧抿了抿唇。
靳寒没搭理黄鹏，叫了一声程幼幼不认识的那个男人，再跟她介绍：“这是我们支队前辈，张成虎。”
张成虎微笑颔首：“你好你好，叫我虎子哥就行。”
虎子哥肤色黝黑，身材精瘦高挺，看着确实比他们更老成。
从这儿到高铁站大概四五公里，节假日堵车，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被拉长到四十分钟。
到安检口，程幼幼便进不去了。
黄鹏跟虎子哥特上道地没等靳寒，率先过了安检。
俩人不约而同在离检票口四五米外的空地上停下。
靳寒紧紧拽着她的手，眸色如墨，喉结滑动了下。
被这么炙热的眼神盯着不自在，幼幼尴尬地别过视线，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要去多久？”
“不清楚，快的话，后天就回来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仰起小脸温温道：“那你回来以后还有三天假，我也还有一天。”
靳寒扯唇一笑：“想出去玩？”
幼幼嗯一声。
“好，到时候带你去个地方。”
眼睛弯成月牙状，幼幼点点头，用手推他：“你快进去吧，他们都走远了。”
靳寒看了下时间，离发车还有半小时，高铁站很大，走过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准备离开的前一刻，他忽地问她身上有没有钱用。
程幼幼愣了下，猛地被这样问，脑袋有些空白。
茫然无措外，心底瞬间涌出一股暖流，烘得全身暖洋洋的。
被记挂的感觉让她眉眼一酸。
临近毕业，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事务所工资还没下来，她已经捉襟见肘了。
“有钱的。”程幼幼认真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月中就发工资了。”
张了张嘴，犹豫后还是作罢。
靳寒垂首，鼻尖轻轻碰少女光洁的额头，“好吧，那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等我回来，嗯？”
她抬眼，凝视近在迟尺的脸，重复，“有什么事给你发消息？”
他愣了愣，随即勾唇笑，去贴她的嘴角。
“没事也给我发。”
黑夜里，一对泛红的湿漉漉的眸子显得格外亮。
程幼幼长舒口气，葱白十指紧攥被单，懊恼地将脸埋进被子里。
刚才在客厅，如果不是太紧张，其实她内心是愿意的。
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细节，红晕渐渐爬上双颊。
她是不是...太主动了。
是她提出去沙发上坐坐，也是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
这点小心思，恐怕靳寒一下便猜到了吧。
男女之事，程幼幼并非什么都不懂。
这几年，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身边的同学有不少处对象的，同宿舍的女生们也会聊些跟男友之间脸红心跳的私事。
她十分清楚，最后的最后会发生什么。
虽然害怕，羞涩，但只要是他，就像深渊里一抹微弱的星火，明知会坠入无尽深渊，她也甘愿献祭般奉上自己的一切，不管不顾的追寻它。
手机冷不丁响了下。
靳寒：「不准玩手机了，睡觉」
还真是什么都被他猜到了。
从她逃命似的奔回卧室，直到现在，已经装模作样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了。
程幼幼咬着下唇，指尖一下一下敲出三个字：「那你也是。」
靳寒：「？」
靳寒：「是谁身体一堆毛病，就是熬夜熬出来的」
下意识有了点不好的想法，果然，下一秒屏幕中出现一条新消息。
——「你再不睡我进来逮你了」
心跳蹭的加速，脑袋突然间无比清晰，程幼幼坐起来，望向房门。
程幼幼：「我锁门了的。」
靳寒：「我有钥匙」
她微垂杏眸，问：「...你逮我干嘛？」
靳寒秒回：「逮你陪我睡觉」
看见这几个字的瞬间，程幼幼猛地将手机翻转，扔到枕边。
过了会儿拿起来一看，她才知道了无耻，脸皮厚几个字怎么写。
靳寒：「我刚刚硬.了」
……
！！！
他怎么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说这种羞耻话！
没好意思回复，她放下手机，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清晨，起床气席卷，精神迷迷瞪瞪的。
摸着墙走进卧室自带洗手间，干净整洁的盥洗台上放着她的洗漱用品。
昨晚就用过了，全是新的，刚拆封好的。
也不知道靳寒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水流哗哗朝手心涌。
温热的触感让人觉得很舒服，她惬意地舒出口气，眼睛逐渐清澈起来。
挤出黄豆大小的牙膏，程幼幼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刷牙。
半晌，门外传来隐隐响动，她加快速度，穿戴好后循声来到厨房门口。
透明玻璃门内，靳寒一袭灰白拼接卫衣，袖口挽至胳膊肘，料理台上放着平板，正用平底锅煎什么东西。
程幼幼怔愣地看着，很少见他穿得这么休闲，也是重逢后第一回穿长袖。
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靳寒回头瞥她一眼，原本平静的神色一下变了，微怒道：“怎么穿个短袖出来？”
她抚了抚胳膊，是有些凉。
“我随便在衣柜里找的。”
“不是备了长袖？去换了出来。”他看向锅里，提醒道：“在下面那层格子里。”
随便选了一件简单款式的长袖穿上，不出所料也是新的，吊牌还没剪。
不认识的牌子，幼幼扫了眼价格，一件长袖顶她小半月工资了。
她垂了垂眸，默默把剪下来的吊牌放进包里。
回到客厅，靳寒磁沉的嗓音传来：
“我刚在手机上叫了牛奶，这会放门口了，去拿一下。”
“好。”
系好的塑料袋里一共两大瓶鲜奶，她将其中一瓶递给靳寒，“给。”
靳寒一愣，下意识把火调小了点，静静看着她。
“怎么了吗？”
“给我干嘛，是给你买的。”靳寒扯了扯唇，从消毒柜里拿出玻璃杯塞她手上：“你太瘦了，补点营养，摸起来硌人。”
“......”
餐桌前，程幼幼抿了口牛奶，看着香气扑鼻的鸡蛋饼，不知怎的有点儿害臊。
“那个，你几点起来的？”
“六点。”
“...”她眨了眨眼：“这么早啊。”
靳寒轻嗤：“你以为跟你一样呢？”
“哪有...我平时就算放假也起很早的，只是今天没什么事多睡了会。”她忍不住小声辩驳。
靳寒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放假起那么早干嘛？”
“要上班啊，从大一开始，我每个寒暑假都要做兼职，周末也有家教，已经习惯早起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需要定闹钟才起得来。
这几天过渡期，难得有时间能睡到自然醒。
或许是知道有他在，昨晚睡得格外安心。
程幼幼不知道，这番云淡风轻的话在靳寒听来变了调，下颚线绷紧，锋利如刃，就像有根细针一点点刺进心脏。
这几年，她到底怎么过来的，他不敢想。
但靳寒面上没表现出来，淡淡嗤道：“睡眠少了，怪不得瘦，大点的风都能把你吹跑。”
“......”
他从自己碗里夹了块没动的煎蛋给她。
“靳寒，我已经饱了。”程幼幼抿了抿唇，“真的吃不下了。”
“罚你多吃一点。”
她睁大眼睛，脑门上缓缓扣出一个问号：“我做错什么了要罚我？”
靳寒理所当然地勾了下唇，模样很坏：“怎么没做错？大清早穿个短袖就跑出来了。”
“...”
“还没问你。”幼幼埋头一点点啃煎蛋，嗓音闷闷的：“我睡的那个房间，那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掀起眼皮子，定定地睨了少女一会儿，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有特意准备什么。
幼幼沉吟片刻，解释道：“就是那些生活用品，还有一柜子衣服。”
她搜了下，那些洗护用品还有衣服都不便宜，买得这么齐全，肯定要提前一段时间才备得齐。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他，就连“等我发了工资就把钱还你”这种话都开不了口——这话听着太假了，以她目前的薪资水平，至少得省吃俭用大半年才还得起。
“哦。”靳寒仰头灌了口牛奶：“忘了，不是一直都在吗，放着也是浪费，辛苦你使用了。”
“............？”
*
吃完饭，靳寒接到一通电话，前段时间跟的案子有新线索了。
嫌疑人在L省暴露了行踪，让他跟另外两个同事今天出发去一趟L省，票已经订好了。
这案子虽发生在他们辖区，但牵涉面积广，涉及到多个省市，社会影响大，市局很重视，让他们最晚两周务必破案。
法定假期什么的就别想了，算了算，已经放了一天半的假了。
接到这个通知，靳寒丝毫不意外，像是已经习惯。
“我送你回学校吧。”
路上有些堵，靳寒隔一会儿便踩下刹车。
宽敞的车厢内，刹车片摩擦声和引擎声持续响起。
程幼幼坐得端正，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车尾。
从出门到现在，她感觉靳寒周围的气压有点低，一贯懒怠散漫的模样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肃。
“这个案子...很严重吗？”她侧过头，忍不住问道。
目光斜斜跌进她眸里，眉眼不由得柔和了些，靳寒说：“算是吧。”
“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没有犹豫，他答得笃定。
程幼幼嗯声，又点点头，像是自己给自己喂了颗定心丸。
“什么时候出发去L省？”
“送你回学校就去。”
程幼幼愣了下，很快，侧着半边身子朝向他。
“那不会影响到你工作吗，你随便在哪儿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学校，很方便的。”她蹙着眉尖，神情担忧：“别耽误正事了。”
靳寒脸色倏地微沉。
要怎么告诉她，在他心里，她真的很重要。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半路把你丢下？”靳寒胡乱揉了下她的脑袋：“订了下午三点的高铁票，时间还早，先送你回去也不迟。”
“哦。”程幼幼温吞地应，顿了顿，再次看向他流畅硬挺的侧脸：“...要不我送你吧。”
繁华的十字街口，红灯亮起，一大波行人匆匆。
大都是情侣和一家人出来玩的，欢声笑语隔着车窗闷闷传来。
靳寒单手捧住幼幼的脸，粗粝的指腹细细磨砂着少女白皙细腻的肌肤。
“送我去高铁站？”
她嗯声。
“下午没事？”
“没有。”
靳寒往后一躺，眉梢轻佻：“那走。”
*
靳寒把车开到市局停车场，再跟另外两个同事打车去高铁站。
正好碰上技侦的同事加完班开车回家，说顺道送他们去高铁站，大过节不好意思，靳寒婉拒了。
程幼幼拘谨地跟在靳寒身侧。
小手被大手紧紧裹着，干燥暖和的温度随着血液抵达全身。
同事显然对程幼幼有所耳闻，意味深长地拍了靳寒一下，又冲她露出一抹和气的笑容。
程幼幼礼貌地跟人家打招呼。
可能是对警察有滤镜，她觉得，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十分面善，相处起来欢洽敞亮，她便胆子也大了些。
“妹妹，你肯定有什么特异功能。”
“啊？”
同事嫌弃地指着靳寒，夸张笑道：“不然怎么受得了这座大冰山。”
程幼幼没忍住，弯着唇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靳寒难得没开腔，同事便站在车门旁边跟她聊了会儿天。
几分钟后，兜里来电铃声响起，同事掏出手机，指指屏幕：“我老婆催了，先就这样啊我走了。”
没过多久，一辆大众驶入。
车里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程幼幼认识。
车门嘭地关上，黄鹏步履生风，：“怎么出去办案还带家属啊？”
程幼幼忙道：“没有，我就是送他...送你们去高铁站。”
“得，咱俩算沾靳寒的光了。”黄鹏手肘捅了捅身后的人，揶揄道：“让人小姑娘送一趟。”
幼幼有些羞赧抿了抿唇。
靳寒没搭理黄鹏，叫了一声程幼幼不认识的那个男人，再跟她介绍：“这是我们支队前辈，张成虎。”
张成虎微笑颔首：“你好你好，叫我虎子哥就行。”
虎子哥肤色黝黑，身材精瘦高挺，看着确实比他们更老成。
从这儿到高铁站大概四五公里，节假日堵车，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被拉长到四十分钟。
到安检口，程幼幼便进不去了。
黄鹏跟虎子哥特上道地没等靳寒，率先过了安检。
俩人不约而同在离检票口四五米外的空地上停下。
靳寒紧紧拽着她的手，眸色如墨，喉结滑动了下。
被这么炙热的眼神盯着不自在，幼幼尴尬地别过视线，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要去多久？”
“不清楚，快的话，后天就回来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仰起小脸温温道：“那你回来以后还有三天假，我也还有一天。”
靳寒扯唇一笑：“想出去玩？”
幼幼嗯一声。
“好，到时候带你去个地方。”
眼睛弯成月牙状，幼幼点点头，用手推他：“你快进去吧，他们都走远了。”
靳寒看了下时间，离发车还有半小时，高铁站很大，走过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准备离开的前一刻，他忽地问她身上有没有钱用。
程幼幼愣了下，猛地被这样问，脑袋有些空白。
茫然无措外，心底瞬间涌出一股暖流，烘得全身暖洋洋的。
被记挂的感觉让她眉眼一酸。
临近毕业，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事务所工资还没下来，她已经捉襟见肘了。
“有钱的。”程幼幼认真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月中就发工资了。”
张了张嘴，犹豫后还是作罢。
靳寒垂首，鼻尖轻轻碰少女光洁的额头，“好吧，那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等我回来，嗯？”
她抬眼，凝视近在迟尺的脸，重复，“有什么事给你发消息？”
他愣了愣，随即勾唇笑，去贴她的嘴角。
“没事也给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