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靳寒，程幼幼顺着指路牌来到公交车站，准备坐车回学校。
公交站人很多，一上去就没空位了，地上放着不少包裹和行李箱。
她挤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抓紧栏杆，拿出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
昨晚给室友报了平安，半小时前，小雨又在宿舍群艾特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程幼幼：「在回来路上。」
那边很快回了个“嗯嗯”表情包：「我出来找我朋友玩了，估计晚上不回来」
程幼幼：「你们呢@洋葱炒蛋@小狗拯救世界」
洋葱炒蛋：「我们去邻市玩了，晚上应该也回不来了」
程幼幼：「你们都带钥匙了吗」
聊天框一下子接连跳出三条消息，都说带了，幼幼回了个好，放下手机。
载满乘客的公交车行驶显得有些吃力，道路两侧一派喜庆祥和，满大街的红色引入眼帘，景色一帧帧如慢动作般迤逦而过。
车上有部分人是趁假期来通市旅游的，旁边一对情侣看程幼幼没什么行李，以为她是本地人，便问她市区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虽然在这里读书，但她对通市不太熟，便推荐了几个耳熟能详的热门景点。
“我们也正说去那几个地方拍照打卡呢，谢谢你啊。”
“没事的。”
那对情侣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染力很强，程幼幼也不禁弯起唇。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午后橙黄的暖阳洒在侧脸，她的眉眼一半在阴影一半在光照下，黑睫轻颤了颤。
忽然想起，自己跟靳寒初次见面就是在仲秋。
如今也重逢在仲秋。
好像给从前略显遗憾的结局画上了一个逗号，又仿佛是新篇章的伊始。
他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不管怎样，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回到宿舍，程幼幼拿上笔记本和书去图书馆。
假期一过就得忙起来，找实习工作的同时还得复习准备十一月底的考试，她不敢懈怠。
图书馆这时候没什么人，一楼冷冷清清的。
程幼幼轻车熟路地朝自己最常坐的位置走去，打开电脑插上电源。
虽然已经给心仪律所投简历了，但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她还是决定多找几条退路。
花十几分钟简单修改了下简历，又投了几所律所，她便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期间靳寒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到站，正驱车前往当地派出所。
程幼幼：「那你晚上睡哪儿呢？」
靳寒：「附近旅馆将就一下」
程幼幼：「好，注意安全」想了想，补上一句：「好好吃饭」
靳寒：「嗯，在干嘛？」
程幼幼：「复习，下个月有考试」
大概等了一两分钟，没有回复，以为他在忙，幼幼便放下手机，专心看书上划重点部分。
隔了会儿，关静音的手机屏幕一亮：「我点了外卖，晚一点送到你宿舍，别学太晚。」
看到消息程幼幼愣了下，现在时间刚过六点半。
嘴角不自觉翘起来，捧起手机回复：「好」
认真学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图书馆关门的时间，节假日比平时关得早些。
夜色深厚，回宿舍的路上空无人影。
路灯下飞蛾扑棱着翅膀映出黑点闪闪，鞋底踩着枯叶发出簌簌声响。
提着外卖上楼，宿舍里空无一人，少了小雨的叽叽喳喳还怪不习惯的。
吃完饭，洗完澡，幼幼准备将今天穿的长袖和昨天的衣服洗干净。
衣服浸没到冷水的那瞬，她心一缩，赶紧捞起来，翻到内侧洗涤标签，看见“可水洗”三字后顿时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生怕洗坏弄脏了，等晾干后还是放回靳寒家里吧。
睡觉前，大伯打来电话，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找到了吗之类的，又让她注意保暖，别生病了，程幼幼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问到什么都应好，不想让大伯担心。
“幼幼啊，你以后就留在通市工作是吧？”
“嗯。”
几秒的沉默后，程业民说：“那地方租房可不便宜啊，你要是缺钱的话，尽管跟我说。”
幼幼心下一暖，不由道：“大伯，我跟同学合租，一个月也就几百。”
“合租？”程业民蹭的站起来，腿碰撞木凳发出声响：“安不安全，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都是熟悉的同学，不会有事的。”她环抱膝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而且实在不行，公司离学校近的话，宿舍还能住一段时间。”
程业民将信将疑地应了声好吧，听筒突然嘈杂起来，游戏音效和杂音噼里啪啦交织在一起。
“...喂？大伯？”
没有回应，又是一阵猛烈的杂音，模模糊糊夹杂着“过来跟你妹妹说两句”。
“......”幼幼试探地喊了声：“哥？”
适才他们讲电话的时候，程信朋就一直在打游戏，这会儿正好死了，接过电话：
“交男朋友没有？”他戏虐笑道：“过年带回来给你哥见见。”
“......”
他干嘛上来就问这个。
“...还、还没有。”
其实她跟靳寒的关系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了，但靳寒过去和现在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们之间又是一两句话说不清的，所以还没做好准备告诉家里人。
“还？”程信朋狐疑地眯起眼：“什么叫‘还’？你肯定谈恋爱了，老实交代。”
一旁的程业民也不禁好奇：“幼幼，是学校的同学吗？我跟你说，你要是真谈恋爱了，别的都不重要，对方一定要人品好。”
“我......”
“他没有欺负你吧？”
“没、没有...”幼幼脸一烫，意识到说错话，差点把舌头咬了：“不是！我没有谈恋爱。”
程信朋嗤之以鼻：“真的？”
“真的。”
“好吧，反正你要是交男朋友了就吱一声，让哥帮你掌掌眼，顺便教训一下那小子，谁让你是我妹呢？”
“......？”
程幼幼觉得，她哥这两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二十好几的人心智跟小学生似的。
“怎么？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吗，从小到大脸上就写着好欺负的样。”
程幼幼漫不经心的用指尖绕发尾，暗暗腹诽，从小到大欺负我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你吗。
“在这边没人欺负我。”
“行吧行吧，”他逐渐不耐烦，“反正只要不是那个靳寒就好，挂了，我游戏复活了。”
嘟嘟嘟——
听着忙音，幼幼怔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程信朋最后那句话说的什么。
差点忘了，高中时班里传过她跟靳寒的谣言，尽管并未持续很久。
没想到程信朋记到了现在。
*
两天后，宿舍其余三人陆陆续续拖着个小行李箱回来。
按照以往，大家出去旅游返校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但今天反常，三人草草收拾后便拽上正埋头苦学的程幼幼出去吃饭。
时间还早，小雨提议先在大学城夜市逛逛，晚一点再吃饭。
假期里白天还是有很多人，沿路小摊贩早早营业，看起来很热闹。
望向前方摩肩接踵的人群，程幼幼举高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靳寒。
「跟室友出来玩了」
盯着屏幕看了会儿，靳寒没回，倒是小雨阴悄悄凑了来：“哟，在跟谁报备呢？”
她面不改色扣上手机，‘报备’这词让人听着脸红心跳的：“没有。”
“是不是那个邱学长？”
程幼幼脸色僵了下，大脑几乎不经思考便反驳：“不是的，但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
小雨眨眨眼，不解道：“因为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所以呢，跟邱维东有什么关联。
幼幼敛了敛眸，似乎不愿在邱维东身上着墨过多，摇摇头，不经觉间流露出淡淡的憎恶。
室友的表情跟小雨如出一辙：“上次聚餐，那个邱学长不还追着你出去吗？我们都以为你们单独去约会了呢。”
当晚幼幼没回宿舍，只含糊报了个平安。
至此，三人纷纷觉得幼幼喜欢的人就是邱学长，只不过碍于羞涩，加上那一两个出言不友好的人才跑了的。
程幼幼再次摇头，嗓音淡却有力：“我不喜欢他。”
众人愣了愣，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原本不喜欢也没什么，但她的反应，就好像跟邱维东有什么仇似的。
没注意到众人的表情，幼幼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小雨最先反应过来，三两步追上去岔开话题：“不提他了，他也就那样吧，各方面都配不上我们幼幼，不过那天吃饭，桌上那女的真的讨厌，新闻学的，好像叫什么张清蔓，我跟你们说......”
一行人边走边聊，买杯奶茶等了二十来分钟，然后进了最常去的宠物店。
到这会儿，想起邱维东时胸口翻滚的恶心感才减淡了些。
宠物店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很多，门口放着招揽顾客的法宝——小兔子，不管怎么摸都没反应，很可爱，店里就是些猫猫狗狗。
正蹲下盯着一只缅因猫看，口袋里手机突然振了下。
靳寒：「刚在开车，现在还在外面逛吗？」
程幼幼发了个小女孩歪头笑的表情包：「嗯，你今晚回来吗？」
靳寒：「有点事，估计得晚一天。」
靳寒：「怎么，想我了？」
程幼幼脸微微发烫，没立刻回复，拿起手边的逗猫棒轻轻挥。
靳寒：「我尽量早点赶回来，等不及可以先去我家，钥匙门卫那儿有一把，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
这说的。
她有这么急不可耐吗。
幼幼起身，扭头瞥了眼正专注逗猫的室友，才点开屏幕回复。
程幼幼：「不去，我明后天有面试。」
靳寒：「？」
紧接着回：「好吧，几点的面试，我送你去。」
程幼幼：「上午十点，估计来不及啦，我可以自己去的。」
拍了张面前的猫猫发给他，「可爱吗？」
靳寒点开图片，是一只长毛缅因猫，三四个月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品相极好。
「想养吗？」
程幼幼思忖了下：「是有养猫的想法，但这种长毛猫很难打理，看看就好了。」
看到这则回复，靳寒眸色暗了暗，不知不觉指间蓄起一小节烟灰，又落在仪表盘上。
他知道不是这个原因，照片右下角标了价格，这只猫八千。
程幼幼：「先不说了，我室友在旁边呢。」
靳寒挑了挑眉，酸溜溜的：「很怕被别人看到在跟我聊天？」
“......”
忽地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幼幼赶紧辩解：「不是，就是怕她们会乱想。」
末了，补上一句：「而且她们也不认识你呀。」
靳寒迟迟不回复，像故意吊着她似的。
这时小雨在门口叫她过去，幼幼只好收起手机上前。
晚上回到宿舍，期间俩人一直没再聊，程幼幼怕他还在生气，试探地发了个表情包。
靳寒秒回：「小心点，别被室友发现了。」
“......”
阴阳怪气。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有这么小气。
幼幼咬了咬唇，心头却漾开一股暖意，嘴角不自觉翘起。
「别生气啦，」程幼幼哄他：「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靳寒很快回：「再说什么？」
她这时才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坑，不用想也能猜到屏幕那头的靳寒该是怎样一副坏笑讥讽的模样。
幼幼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攥着手机在阳台来回踱步。
突然，猝不及防的语音通话像道催命符，吓得她手一抖，连忙躲进厕所。
刚摁下接听键，男人噙笑懒怠的嗓音便传过来：“再说什么？”
狭小的厕所内，他的气息声被放大数倍，仿佛喷薄在耳廓，刺得又红又痒。
幼幼把音量调到最小。
她装傻：“什么说什么...”
靳寒懒得陪她迂回玩情趣：“就是你跟你室友说，我是你的什么。”
程幼幼瞬间捂住口鼻，只觉浑身血液往上涌，心跳越来越快。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男生说吗？
而且，他俩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表白确定关系之类的流程好不好！
靳寒吐出一口烟圈，嘴角上扬：“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靳寒轻笑：“亲都亲过了，这点事还这么害羞？”
程幼幼：“......”
“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又怎么了？”
说完，电话那头的他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应该是在抽烟，嗓音低沉喑哑，听得人心尖发痒。
“我还...还不知道怎么说。”
隔着两道门，室友的嬉闹声甚至都比她的说话声大。
“嗯。”靳寒不再为难她：“晚上吃的什么。”
“小火锅。”
“我记得你不怎么吃辣。”
“嗯，她们想吃，而且我正好不饿。”
靳寒蹲在路边，弹了弹烟灰，“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
才发现她一直用气音讲话。
幼幼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没有啊，我声音怎么了？”
处在厕所，回声有点大。
靳寒已经猜到几分，嗓音微沉：“你躲在厕所跟我打电话？”
“......”
这下可能再也哄不好了。
*
靳寒单独订了最早的票回来。
提嫌疑人回分局的手续虽然在加急办，可就算再快也得等到下午，回来都晚上了。
黄鹏理解地拍拍他肩膀：“去吧兄弟，剩下的也就是些走流程的事。”
一下高铁，靳寒从车库提了车直奔法大。
接到电话的时候，程幼幼正站在校门口公交站。
车门已经开了，许多学生陆续上车。
“啊，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幼幼望着公交，犹犹豫豫的：“公交已经到了，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待会儿结束我叫你。”
靳寒按了按喇叭，“我也已经到了。”
听筒里的喇叭声跟公交车后面那辆黑色奔驰的喇叭声重合在一起，程幼幼愣了片刻，看着那辆奔驰缓缓行驶到自己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那张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俊脸。
“上车。”
之前没见他开过这辆车，内饰不算很新，香氛倒是跟那辆越野是同一种味道。
看出她满脸疑惑，靳寒勾唇：“不是说了尽量早点赶回来。”
昨晚还赌气呢，结果一醒来就出现在眼前了，这速度乍一像闪电。
不过靳寒看起来，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程幼幼舔了舔干涩的唇，小心翼翼问：“你怎么回来的，开车？”
“没，早上五点的高铁票。”
靳寒目不斜视，伸手从后排提了盒早餐塞进幼幼手里。
这个包装盒不陌生了，有好几次他给她点的外卖都是这家，很好吃，应该也挺贵的。
“你还没吃吧？”她打开盖子，里面是晶莹剔透的虾饺和烧麦，还有两杯豆浆。
“我在宿舍吃了一点面包，不饿。”
靳寒扭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好，那你喝点热豆浆。”
边喝豆浆，程幼幼边翻开书包，再次检查自己新修改过的简历。
尽管很多人夸她的简历足够优秀，但是心里不免还是紧张的，毕竟是行业顶尖律所。
她深呼吸，脑海里一边边过自我介绍。
靳寒食指勾过她耳边鬓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保持平常心，相信自己可以。”
幼幼点点头。
她最大的毛病就是紧张和不自信，所以放平心态很重要。
一直到面试官叫自己名字，她都在心里默念放轻松。
面试结束，身心才是真的一下子轻松了。
靳寒的车停靠在路边，他支着手肘在抽烟，很是扎眼。
程幼幼小跑过去，拉开车门。
“顺利吗？”靳寒掸了掸烟灰，“看样子发挥不错。”
幼幼系好安全带：“挺顺利的，幸好我说话没有打结。”
靳寒轻嗤，捏了下她脸颊的软肉：“这都得夸夸你？”
幼幼弯着唇，没开腔。
“真棒，我的宝贝儿。”
猛地被他这样叫，幼幼微微睁大眼，一下子从脖子红到耳根。
靳寒挑眉：“夸得不对？”
“......”
“靳寒。”她别过视线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个...我们现在去哪儿？”
“看你。”
“去你家吧，中午我们做饭吃，我厨艺还不错，你还没尝过呢。”
像是有意捉弄她，靳寒讥讽一笑：“怎么不回学校？”
“嗯？”
男人拖长嗓音凉凉的，带着新鲜的醋意：“怕被你室友她们看见了是吧？”
公交站人很多，一上去就没空位了，地上放着不少包裹和行李箱。
她挤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抓紧栏杆，拿出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
昨晚给室友报了平安，半小时前，小雨又在宿舍群艾特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程幼幼：「在回来路上。」
那边很快回了个“嗯嗯”表情包：「我出来找我朋友玩了，估计晚上不回来」
程幼幼：「你们呢@洋葱炒蛋@小狗拯救世界」
洋葱炒蛋：「我们去邻市玩了，晚上应该也回不来了」
程幼幼：「你们都带钥匙了吗」
聊天框一下子接连跳出三条消息，都说带了，幼幼回了个好，放下手机。
载满乘客的公交车行驶显得有些吃力，道路两侧一派喜庆祥和，满大街的红色引入眼帘，景色一帧帧如慢动作般迤逦而过。
车上有部分人是趁假期来通市旅游的，旁边一对情侣看程幼幼没什么行李，以为她是本地人，便问她市区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虽然在这里读书，但她对通市不太熟，便推荐了几个耳熟能详的热门景点。
“我们也正说去那几个地方拍照打卡呢，谢谢你啊。”
“没事的。”
那对情侣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染力很强，程幼幼也不禁弯起唇。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午后橙黄的暖阳洒在侧脸，她的眉眼一半在阴影一半在光照下，黑睫轻颤了颤。
忽然想起，自己跟靳寒初次见面就是在仲秋。
如今也重逢在仲秋。
好像给从前略显遗憾的结局画上了一个逗号，又仿佛是新篇章的伊始。
他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不管怎样，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回到宿舍，程幼幼拿上笔记本和书去图书馆。
假期一过就得忙起来，找实习工作的同时还得复习准备十一月底的考试，她不敢懈怠。
图书馆这时候没什么人，一楼冷冷清清的。
程幼幼轻车熟路地朝自己最常坐的位置走去，打开电脑插上电源。
虽然已经给心仪律所投简历了，但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她还是决定多找几条退路。
花十几分钟简单修改了下简历，又投了几所律所，她便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期间靳寒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到站，正驱车前往当地派出所。
程幼幼：「那你晚上睡哪儿呢？」
靳寒：「附近旅馆将就一下」
程幼幼：「好，注意安全」想了想，补上一句：「好好吃饭」
靳寒：「嗯，在干嘛？」
程幼幼：「复习，下个月有考试」
大概等了一两分钟，没有回复，以为他在忙，幼幼便放下手机，专心看书上划重点部分。
隔了会儿，关静音的手机屏幕一亮：「我点了外卖，晚一点送到你宿舍，别学太晚。」
看到消息程幼幼愣了下，现在时间刚过六点半。
嘴角不自觉翘起来，捧起手机回复：「好」
认真学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图书馆关门的时间，节假日比平时关得早些。
夜色深厚，回宿舍的路上空无人影。
路灯下飞蛾扑棱着翅膀映出黑点闪闪，鞋底踩着枯叶发出簌簌声响。
提着外卖上楼，宿舍里空无一人，少了小雨的叽叽喳喳还怪不习惯的。
吃完饭，洗完澡，幼幼准备将今天穿的长袖和昨天的衣服洗干净。
衣服浸没到冷水的那瞬，她心一缩，赶紧捞起来，翻到内侧洗涤标签，看见“可水洗”三字后顿时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生怕洗坏弄脏了，等晾干后还是放回靳寒家里吧。
睡觉前，大伯打来电话，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找到了吗之类的，又让她注意保暖，别生病了，程幼幼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问到什么都应好，不想让大伯担心。
“幼幼啊，你以后就留在通市工作是吧？”
“嗯。”
几秒的沉默后，程业民说：“那地方租房可不便宜啊，你要是缺钱的话，尽管跟我说。”
幼幼心下一暖，不由道：“大伯，我跟同学合租，一个月也就几百。”
“合租？”程业民蹭的站起来，腿碰撞木凳发出声响：“安不安全，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都是熟悉的同学，不会有事的。”她环抱膝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而且实在不行，公司离学校近的话，宿舍还能住一段时间。”
程业民将信将疑地应了声好吧，听筒突然嘈杂起来，游戏音效和杂音噼里啪啦交织在一起。
“...喂？大伯？”
没有回应，又是一阵猛烈的杂音，模模糊糊夹杂着“过来跟你妹妹说两句”。
“......”幼幼试探地喊了声：“哥？”
适才他们讲电话的时候，程信朋就一直在打游戏，这会儿正好死了，接过电话：
“交男朋友没有？”他戏虐笑道：“过年带回来给你哥见见。”
“......”
他干嘛上来就问这个。
“...还、还没有。”
其实她跟靳寒的关系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了，但靳寒过去和现在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们之间又是一两句话说不清的，所以还没做好准备告诉家里人。
“还？”程信朋狐疑地眯起眼：“什么叫‘还’？你肯定谈恋爱了，老实交代。”
一旁的程业民也不禁好奇：“幼幼，是学校的同学吗？我跟你说，你要是真谈恋爱了，别的都不重要，对方一定要人品好。”
“我......”
“他没有欺负你吧？”
“没、没有...”幼幼脸一烫，意识到说错话，差点把舌头咬了：“不是！我没有谈恋爱。”
程信朋嗤之以鼻：“真的？”
“真的。”
“好吧，反正你要是交男朋友了就吱一声，让哥帮你掌掌眼，顺便教训一下那小子，谁让你是我妹呢？”
“......？”
程幼幼觉得，她哥这两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二十好几的人心智跟小学生似的。
“怎么？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吗，从小到大脸上就写着好欺负的样。”
程幼幼漫不经心的用指尖绕发尾，暗暗腹诽，从小到大欺负我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你吗。
“在这边没人欺负我。”
“行吧行吧，”他逐渐不耐烦，“反正只要不是那个靳寒就好，挂了，我游戏复活了。”
嘟嘟嘟——
听着忙音，幼幼怔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程信朋最后那句话说的什么。
差点忘了，高中时班里传过她跟靳寒的谣言，尽管并未持续很久。
没想到程信朋记到了现在。
*
两天后，宿舍其余三人陆陆续续拖着个小行李箱回来。
按照以往，大家出去旅游返校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但今天反常，三人草草收拾后便拽上正埋头苦学的程幼幼出去吃饭。
时间还早，小雨提议先在大学城夜市逛逛，晚一点再吃饭。
假期里白天还是有很多人，沿路小摊贩早早营业，看起来很热闹。
望向前方摩肩接踵的人群，程幼幼举高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靳寒。
「跟室友出来玩了」
盯着屏幕看了会儿，靳寒没回，倒是小雨阴悄悄凑了来：“哟，在跟谁报备呢？”
她面不改色扣上手机，‘报备’这词让人听着脸红心跳的：“没有。”
“是不是那个邱学长？”
程幼幼脸色僵了下，大脑几乎不经思考便反驳：“不是的，但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
小雨眨眨眼，不解道：“因为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所以呢，跟邱维东有什么关联。
幼幼敛了敛眸，似乎不愿在邱维东身上着墨过多，摇摇头，不经觉间流露出淡淡的憎恶。
室友的表情跟小雨如出一辙：“上次聚餐，那个邱学长不还追着你出去吗？我们都以为你们单独去约会了呢。”
当晚幼幼没回宿舍，只含糊报了个平安。
至此，三人纷纷觉得幼幼喜欢的人就是邱学长，只不过碍于羞涩，加上那一两个出言不友好的人才跑了的。
程幼幼再次摇头，嗓音淡却有力：“我不喜欢他。”
众人愣了愣，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原本不喜欢也没什么，但她的反应，就好像跟邱维东有什么仇似的。
没注意到众人的表情，幼幼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小雨最先反应过来，三两步追上去岔开话题：“不提他了，他也就那样吧，各方面都配不上我们幼幼，不过那天吃饭，桌上那女的真的讨厌，新闻学的，好像叫什么张清蔓，我跟你们说......”
一行人边走边聊，买杯奶茶等了二十来分钟，然后进了最常去的宠物店。
到这会儿，想起邱维东时胸口翻滚的恶心感才减淡了些。
宠物店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很多，门口放着招揽顾客的法宝——小兔子，不管怎么摸都没反应，很可爱，店里就是些猫猫狗狗。
正蹲下盯着一只缅因猫看，口袋里手机突然振了下。
靳寒：「刚在开车，现在还在外面逛吗？」
程幼幼发了个小女孩歪头笑的表情包：「嗯，你今晚回来吗？」
靳寒：「有点事，估计得晚一天。」
靳寒：「怎么，想我了？」
程幼幼脸微微发烫，没立刻回复，拿起手边的逗猫棒轻轻挥。
靳寒：「我尽量早点赶回来，等不及可以先去我家，钥匙门卫那儿有一把，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
这说的。
她有这么急不可耐吗。
幼幼起身，扭头瞥了眼正专注逗猫的室友，才点开屏幕回复。
程幼幼：「不去，我明后天有面试。」
靳寒：「？」
紧接着回：「好吧，几点的面试，我送你去。」
程幼幼：「上午十点，估计来不及啦，我可以自己去的。」
拍了张面前的猫猫发给他，「可爱吗？」
靳寒点开图片，是一只长毛缅因猫，三四个月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品相极好。
「想养吗？」
程幼幼思忖了下：「是有养猫的想法，但这种长毛猫很难打理，看看就好了。」
看到这则回复，靳寒眸色暗了暗，不知不觉指间蓄起一小节烟灰，又落在仪表盘上。
他知道不是这个原因，照片右下角标了价格，这只猫八千。
程幼幼：「先不说了，我室友在旁边呢。」
靳寒挑了挑眉，酸溜溜的：「很怕被别人看到在跟我聊天？」
“......”
忽地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幼幼赶紧辩解：「不是，就是怕她们会乱想。」
末了，补上一句：「而且她们也不认识你呀。」
靳寒迟迟不回复，像故意吊着她似的。
这时小雨在门口叫她过去，幼幼只好收起手机上前。
晚上回到宿舍，期间俩人一直没再聊，程幼幼怕他还在生气，试探地发了个表情包。
靳寒秒回：「小心点，别被室友发现了。」
“......”
阴阳怪气。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有这么小气。
幼幼咬了咬唇，心头却漾开一股暖意，嘴角不自觉翘起。
「别生气啦，」程幼幼哄他：「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靳寒很快回：「再说什么？」
她这时才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坑，不用想也能猜到屏幕那头的靳寒该是怎样一副坏笑讥讽的模样。
幼幼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攥着手机在阳台来回踱步。
突然，猝不及防的语音通话像道催命符，吓得她手一抖，连忙躲进厕所。
刚摁下接听键，男人噙笑懒怠的嗓音便传过来：“再说什么？”
狭小的厕所内，他的气息声被放大数倍，仿佛喷薄在耳廓，刺得又红又痒。
幼幼把音量调到最小。
她装傻：“什么说什么...”
靳寒懒得陪她迂回玩情趣：“就是你跟你室友说，我是你的什么。”
程幼幼瞬间捂住口鼻，只觉浑身血液往上涌，心跳越来越快。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男生说吗？
而且，他俩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表白确定关系之类的流程好不好！
靳寒吐出一口烟圈，嘴角上扬：“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靳寒轻笑：“亲都亲过了，这点事还这么害羞？”
程幼幼：“......”
“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又怎么了？”
说完，电话那头的他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应该是在抽烟，嗓音低沉喑哑，听得人心尖发痒。
“我还...还不知道怎么说。”
隔着两道门，室友的嬉闹声甚至都比她的说话声大。
“嗯。”靳寒不再为难她：“晚上吃的什么。”
“小火锅。”
“我记得你不怎么吃辣。”
“嗯，她们想吃，而且我正好不饿。”
靳寒蹲在路边，弹了弹烟灰，“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
才发现她一直用气音讲话。
幼幼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没有啊，我声音怎么了？”
处在厕所，回声有点大。
靳寒已经猜到几分，嗓音微沉：“你躲在厕所跟我打电话？”
“......”
这下可能再也哄不好了。
*
靳寒单独订了最早的票回来。
提嫌疑人回分局的手续虽然在加急办，可就算再快也得等到下午，回来都晚上了。
黄鹏理解地拍拍他肩膀：“去吧兄弟，剩下的也就是些走流程的事。”
一下高铁，靳寒从车库提了车直奔法大。
接到电话的时候，程幼幼正站在校门口公交站。
车门已经开了，许多学生陆续上车。
“啊，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幼幼望着公交，犹犹豫豫的：“公交已经到了，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待会儿结束我叫你。”
靳寒按了按喇叭，“我也已经到了。”
听筒里的喇叭声跟公交车后面那辆黑色奔驰的喇叭声重合在一起，程幼幼愣了片刻，看着那辆奔驰缓缓行驶到自己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那张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俊脸。
“上车。”
之前没见他开过这辆车，内饰不算很新，香氛倒是跟那辆越野是同一种味道。
看出她满脸疑惑，靳寒勾唇：“不是说了尽量早点赶回来。”
昨晚还赌气呢，结果一醒来就出现在眼前了，这速度乍一像闪电。
不过靳寒看起来，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程幼幼舔了舔干涩的唇，小心翼翼问：“你怎么回来的，开车？”
“没，早上五点的高铁票。”
靳寒目不斜视，伸手从后排提了盒早餐塞进幼幼手里。
这个包装盒不陌生了，有好几次他给她点的外卖都是这家，很好吃，应该也挺贵的。
“你还没吃吧？”她打开盖子，里面是晶莹剔透的虾饺和烧麦，还有两杯豆浆。
“我在宿舍吃了一点面包，不饿。”
靳寒扭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好，那你喝点热豆浆。”
边喝豆浆，程幼幼边翻开书包，再次检查自己新修改过的简历。
尽管很多人夸她的简历足够优秀，但是心里不免还是紧张的，毕竟是行业顶尖律所。
她深呼吸，脑海里一边边过自我介绍。
靳寒食指勾过她耳边鬓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保持平常心，相信自己可以。”
幼幼点点头。
她最大的毛病就是紧张和不自信，所以放平心态很重要。
一直到面试官叫自己名字，她都在心里默念放轻松。
面试结束，身心才是真的一下子轻松了。
靳寒的车停靠在路边，他支着手肘在抽烟，很是扎眼。
程幼幼小跑过去，拉开车门。
“顺利吗？”靳寒掸了掸烟灰，“看样子发挥不错。”
幼幼系好安全带：“挺顺利的，幸好我说话没有打结。”
靳寒轻嗤，捏了下她脸颊的软肉：“这都得夸夸你？”
幼幼弯着唇，没开腔。
“真棒，我的宝贝儿。”
猛地被他这样叫，幼幼微微睁大眼，一下子从脖子红到耳根。
靳寒挑眉：“夸得不对？”
“......”
“靳寒。”她别过视线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个...我们现在去哪儿？”
“看你。”
“去你家吧，中午我们做饭吃，我厨艺还不错，你还没尝过呢。”
像是有意捉弄她，靳寒讥讽一笑：“怎么不回学校？”
“嗯？”
男人拖长嗓音凉凉的，带着新鲜的醋意：“怕被你室友她们看见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