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日野映人洗碗,沈梦收拾着客厅时,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熟悉这个敲门的力道,立马去开门。

    只见姜堰提着甜品礼盒,刚一见门开了便要抱她,却被沈梦轻松避开。

    “你怎么这么晚还来我这边。”这个点他不应该洗漱好准备去睡了吗?姜堰很少熬夜,更别提大晚上约她出去玩或者见面了。

    “你向来晚睡,我倒是不担心会吃闭门羹。”姜堰换好鞋,将甜品交给她:“我怕的是再像之前一向疏忽有关你的事,我的某位青梅竹马又会生气。”

    “某位?”

    姜堰听出了她的不悦:“我唯一的青梅竹马—”

    他还没说完便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碗筷碰撞的声音,闻声望去,只见隔壁那家伙显然正洗好碗,双手湿湿,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默契地眼神相撞。

    “晚上好。”日野映人微愣,随即礼貌问好,要了纸巾擦拭湿漉漉的手掌。

    姜堰不自觉扬起眉头。这家伙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吗?而旁边的某位青梅笨蛋竟然心大到把不熟悉的男人放进自己家里,他是不是应该找到时间好好提醒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险性。

    “晚上好。”姜堰说着一手搂住了沈梦。后者没有料想到他会做出这种幼稚唐突的行为,猝不及防撞进了他怀里。对面还有人看着,她下意识就要挣脱,偏偏他力气大,反而搂得更紧了:“你是—梦梦的邻居是吧,幸会。”

    日野映人颔首,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们亲密接触的场景:“感谢你的招待,我先回去了。”

    他向沈梦微微道谢,走到桌边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你是笨蛋吗?作为女孩子竟然这么大胆子放除我以外的男人进屋,而且还是大晚上,你知道我会很担心你的。”姜堰宠溺地用下巴碰着她的脑袋,手掌轻轻敲了她的脑袋:“要不你还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说这段话时,他特地用的日语。

    沈梦明白了他孩子气的行为,颇为不满地用力推开他。

    只是无济于事。透过姜堰的肩膀,她隐隐看见日野映人深色背影僵硬落魄,握住门把的手兴许过分用力,骨节无比清晰,他似乎转过了脑袋,当沈梦意识到彼此即将撞上视线时,耳边传来很轻的关门声,他已经离开了。

    “你幼不幼稚。”沈梦真的生气了,凶巴巴地瞪着他:“所以刚才是把我当做你意气用事用来激怒他的借口吧。”

    姜堰松开手,心满意足地盯着炸毛的沈梦:“我只是在提醒你在异国他乡的安全性。你明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却还要放任那家伙进出你的私人空间,就这么相信他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吗?”

    “我只是认为他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沈梦自知理亏。

    “如果他对你心存歹念,对你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我不在你身边,怎么保护好你。”姜堰脸色沉了下来:“我看你还是从这里搬出去,租个离我近点的地方住吧。到时我也能更好的照顾你。”

    沈梦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

    姜堰原本只想态度严肃地说教她一番,好记住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至于那个家伙,在他和沈梦自出生就交缠在一起的生命里根本构不成威胁。只是她的拒绝却让姜堰顿感到一丝几不可察的危机感。

    “你现在是想要和我保持距离吗?”姜堰问她:“因为梦梦已经长大了,姜堰哥哥再出现在梦梦的身边只是个麻烦,是吧?”

    “才不是。”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想法,那个晚上你曾向我坦白心意,而现在又好像回到了从未互诉衷肠的时候:“我可以坦坦荡荡地告诉你—我和他只算是相处愉快的朋友而已。”

    “那你现在为什么生气。”姜堰反问她。如果说刚才只是些微的危机,现在他不得不正视沈梦不同往常的反应:“你们男女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也是合理的要求吧。”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相处而已,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沈梦懒得和他争辩,好心情被瞬间搅乱。她心情烦躁难平,收拾茶具时一点都不温柔,发出乒呤乓啷的动静。

    被抛在身后的姜堰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内心同样烦躁不安。他来回走动,揉了揉头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你这点臭脾气什么时候改改,每次一生气就不说话,凭什么只让我一个人难受。”

    放茶具的声音更响了,甚至像是要敲碎似的。

    沈梦默不作声,径直坐回沙发边冷着脸更换电视频道,装作没听见他在质问。

    “跟我说话。”姜堰一改平时温和好脾气的态度:“沈梦。”

    “所以你大晚上赶过来就是来和我吵架的吗?”她在闹脾气:“我的情绪就是被你弄得一团糟。”

    姜堰一时语塞,显然自己的深夜到访不是一时兴起。

    起因是社团训练结束后,正值壮年的青年们聚在体育馆内拉伸肌肉,提到了排球外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排球到参加春高,又从高中时期遇到的教练再到比赛前夕收到心仪女孩特地去寺庙求的御守。

    话题不断延伸,氛围愈发高涨。

    “我啊,高中的时候可是收到过女朋友亲手做的会带来好运的星星哦。一个一个亲手折好的星星,满满当当放进玻璃罐里,这种来自女朋友的爱意,我也是有收到过的。”一个少年将止汗巾粗鲁地套在湿漉漉的脑袋上用力擦拭着,一旦说起这种事,眼睛都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真是好怀念啊。”

    姜堰没有参与话题,自顾自做完拉伸运动,拿着矿泉水,坐在旁边安静喝着。耳边是他们兴致勃勃的青春话题,倒也有趣。

    “那你呢?”和姜堰玩得兴趣相投的少年站到他的旁边,笑嘻嘻地询问:“有没有女生给你送礼物啊,肯定有的吧,上次隔壁学部的女孩不是还有约你去看电影吗?”

    姜堰意味含糊地应了一句,对话题的参与度并不高。

    “那你和那个女孩什么情况?”随即,那个少年蹲下来,一脸精明地看着他。

    “什么女孩?”姜堰似乎猜到了他指的是谁。

    “骗人的吧,你居然不记得?就是那次来找你的很漂亮的女孩,和你都是中国人。”少年凑近,其他人的话题又回到了青春时期,他接下来的声音被盖住:“好像也不是我们学校的。现在发展怎么样啊!”

    “啊,她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妹妹。”姜堰吞下一口冰水,燥热却丝毫未减。

    他讨厌别人提起沈梦。每每提到她就会双眼放光,逐渐露出将她视作猎物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想占有沈梦,还是一种优先于性,爱再其后的占有。

    “青梅竹马?”少年闻言更加起劲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那你对这位妹妹什么想法呀,该不会—”说着他像是有了什么惊人发现,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一边还不断拍打姜堰的手臂:“就是那种漫画里经常出现的那种...”

    “当然不是。”姜堰下意识否定。

    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用赤|裸|裸的肉|体关系就能来定义的。

    从沈梦踏入青春期前,潜意识里的男女之别早就在姜堰的脑袋里扎根,只是—仅从书上学到的生理知识不过是几行文字,一两张图片,远不及亲身经历来得真实。

    当沈梦捂着腹部,面色憔悴,流着薄薄的汗,虚弱地趴在桌子上时,姜堰从深刻理解生理书上提及的知识。玻璃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教室里只剩下她,姜堰在她的座位前蹲下身,担忧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沈梦从胳膊里露出脑袋,眼睛湿漉漉的,轻轻地摇头:“我吃了止痛药,没事的。”她怕他担心,艰难地扯出笑来安慰他:“只是没注意日期,吃了冰的东西,下次注意就好。”

    姜堰如鲠在喉,愧疚瞬间如潮涌般将他从头浇到尾。

    他想起来昨天放学后,因为打球太热了,便在小卖部买了冰镇饮料,一瓶给了她。他早该注意的,她只是默默握着那瓶冷冰冰的饮料,直到送她到家,也不过是浅浅咽了几口。

    他还纳闷这是她平时喜欢的饮料,怎么就动了几口,原来迈入青春期不止他一人。在他尚味察觉时,他的青梅逐渐长大,那颗紧闭的花苞也有了即将绽放的势头。

    姜堰愧疚不安,伸手轻轻地落到她的腹部,温柔地抚摸着。他说对不起。”

    换来沈梦虚弱地摇头。

    从那以后,姜堰开始记她的生理期。养成了习惯,记住了每个月哪几天是她不方便的日子,不能碰冷的,也不能过于劳累。而她虽然绝口不提,却也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并将这些关心回报到了他过去的女朋友中。

    回报...原来他们之间是需要回报的关系吗?

    直到如今。

    有时候他也会思索青梅竹马所带来的意义。

    一同长大,共享漫长又隐秘的岁月,友达以上的情愫和想要继续这样下去的期望,这就是青梅竹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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