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地址发给我。」
电梯下行的时候，信息也编辑好，发了出去。
李决坐在车上，还没发动，面无波澜地等待回复。
不知为什么，时间好像都变漫长了，车还是昨天和今天去买菜的那一辆，超市都一样。
但有点空落落的。
无所谓，反正他也只是一时兴起。
他在心里为自己不合常理的行径找了一个又一个注解，却都好像说不太通。
有点烦。
杨奕然收到突然的消息提醒，看清后一乐，带着几分戏谑开始敲敲打打。
Yang：「改变主意了？不是说要回去做饭？」
李决还没来得及输入，小群里像炸开了锅，当然，主要是夏澎宁一个人炸开了。
夏：「我眼睛瞎了还是你手滑了？」
夏：「谁做？做给谁？」
夏：「不会是那天晚上的小姐姐吧。[捂嘴笑] [捂嘴笑]」
Yang：「……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发这个表情。」
Yang：「还有，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模仿我？」
夏：「[瞪眼吃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自恋到这种地步吧。」
夏：「你让我不发就不发？[捂嘴笑] [捂嘴笑]」
没加入他们的插科打诨，李决再次重申：「定的哪儿。」
「再不发来我就回家睡觉了。」
这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此时这位的心情不太妙。
杨奕然直接发了个定位。
夏：「怎么是这家啊？」
Yang：「？」
Yang：「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不是早就说过。」
夏：「我以为你开玩笑的。算了，反正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
小隔间内，三人面面相觑。
都各自回想起刚到门口时，头上门匾旁赫然印着的“江夜恋”三个大字。
确实“到了就知道了”。
——这是间情侣主题餐厅。
夏澎宁先打破这淡淡的尴尬感：“呃，所以我就问了嘛，没人搭理我。”
和他坐在同一排软座的杨奕然看着对面的冰块脸，讪笑：“哈，哈哈。是我忘记了，刚刚才想起这是江家，你们记得吧，那个搞餐饮的江天家的小儿子，在创业呢。前段时间他请我没事来捧捧场。”
江引提起的时候杨奕然没在意，就听到是他自己开的一家类似于私房菜的馆子。
平时都是一起泡着玩儿的，虽不是什么交心的朋友，但给个面子还是没问题。并且依稀记得他爸江天开的“江与宴”味道还行，聿城内也算是各个商场随处可见，所以杨奕然也就爽快地应下了。
江引当时还特别强调：“你去一次肯定会爱上。我地段选的是最好的，靠江，晚上那个大楼灯一开，照在河面上，我市的灯光工程一览无余！”
语调有些暧昧，还拱了拱他的肩，两个人都以为自不待言，碰了碰酒杯，爽快地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杨奕然现在懂了他语调暧昧是在暧昧些什么了。
难怪特意提醒他要带人一起去。
他兴致勃勃地叫着夏澎宁和李决一起来。
结果就是：刚一进门，人家登记的服务员看他们眼神都怪怪的。
这仨人夏澎宁一张没长大似的娃娃脸，穿着T恤牛仔裤就来了，玩儿高中生cosplay。李决呢，被他家那个不好惹的许特助派去加班，西服还没换，脸看起来格外冷，活像谁欠了他三百万。
杨奕然心念，唉，这群人就他自己最正常。
却没发觉他本人穿着个深蓝色的衬衫，休闲长裤，头发染成最流行的茶色——他自认为的，衣领解开得宽宽松松，进门后就攀着经理，一副娴熟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是怎么看怎么骚包。
风格迥异的三名同性被安排进专属情侣的小隔间。
不太宽敞，两排软座，中间就是饭桌。
没人想去触李决的霉头，留他一个人坐一排。
这才有了一开始三人相望无语的情景。
李决看着对面一个小一个骚的两张脸，觉得胸口有点闷。
推开身旁木质的窗门，想透透气，向外看去，没想到一个硕大的摩天轮矗立在眼前。
天色暗淡的现在，及时开了环绕摩天轮一周的灯圈。
挺好，还是粉色。
江家小儿子确实是懂怎么样营造氛围的，有天赋。
渐渐的上了菜，同时餐厅内的人流也随着时间靠往饭点而逐渐变多，外面持续响起问座的声音。
他们这里的气氛也回归轻松，恢复到平时的相处状态。
主要是闲聊些公司上的往来，李决上次给两家牵线，弄了个什么合作开发，杨奕然今天来说效果很好，后期的盈利更为可观。
谈及此就不可避免地酸几句夏澎宁。
杨奕然：“就只有阿决能理解我，像某些人，啧，不思进取，就无法懂我们平时有多累。”
“对吧，阿决。”
暗讽完还拉上李决。
夏澎宁啃着花椒鸭，“别阴阳怪气的，以为我听不出来？”
杨奕然笑道：“我可没阴着，说你不是很明显吗。”
反击完就撑着手欣赏身边这人被怼得气呼呼的模样。
夏澎宁：“……你累？从城南的酒吧累到城北的去了吧。”
“决哥提累我信，你说这话还是省省。前天还忙着喝酒，让我一个人送决哥回家呢。”
“呵，”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夏澎宁脸上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又强压下，对杨奕然故作高深，“不过，因祸得福。我顺便看见个特有意思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杨奕然看见那个啃得满嘴油的脸上还满是挑衅，倒也不生气，因为他也挺好奇的，刚刚夏澎宁发的“小姐姐”他可没忘记。
“哦？那愿闻其详。”
杨奕然捧哏。
“那一晚，说是夜黑风高，我扶着决哥叫了一代驾，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您可听好了。”
“一上车，本来醉着呢，突然就说不回那老宅，要去一地儿，乍一听无碍，细想来或许是那什么‘金屋’……诶，这时候跟您打一典故。”
“莫非是那‘金屋藏——’”
对面这两人就在当事人面前八卦，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兴趣，越说越来劲。
李决笑着打断，“喜欢讲相声？”
“喜欢讲就团建的时候亲自登台讲个够。”
杨奕然的“娇”字还没落下，听到李决居然插话，饶有兴致地转而直问：“真有这事儿啊？”
“听他瞎扯，误会。”
虽然说“误会”，但没否认有这样的一个人。
“不会今天就是为了她，才想把我们推了吧？”
杨奕然静了一会儿后，一语道破。
“那最后怎么又来了？”
夏澎宁及时添柴。
“肯定是人家把阿决鸽了呗，所以只能转而投向我们两个备胎了，唉，好可怜。”
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演上了。
推断得也大差不差。
不能说是被鸽了，李决想，应该是他自作多情，又莫名其妙。
幽深的瞳孔映出面前的茶杯，茶水面上风平浪静，他心里的动静，没人知道。
看到李决的神情，杨奕然似笑非笑，“阿决，喜欢就追啊，别一脸怨夫相。”
“……”不应该是喜欢，才见过几面，怎么就能说是喜欢。
但今天回到家的失落感是确凿的，不快是明确的。
做的决定也反复更改。
甚至杨奕然口中的“好可怜”，李决都先入为主地安在了自己身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俩。
“懂什么，”李决面上不显，“真是误会，夏澎宁嘴里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杨奕然跟着垂下眼眸，“那也是。”
见李决不愿多说，他没有再追问，喝了一口茶。
夏澎宁：？
什么意思？这两个人的磁场似乎是把他排除在外了。
他想再说些什么，李决已经站了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就掀开另一侧的帘子，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夏澎宁多想了还是怎样，背影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逃离感。
*
李决站在江边。
从洗手间出来后没忙着回去，而是转了个弯，来到这个观景台。
身后是餐厅的小隔间。
面前是栏杆，傍晚的江风有些咸湿，高楼大厦的灯光将他的脸映衬得五彩斑斓。
江引没说错。
这里是一个相当适合纵览城市夜景的好地方。
但他可能是有毛病。
竟然在这光怪陆离之间会想起昨晚，回味那一顿没什么特别的、普普通通的晚餐。
没有眼前多彩，明明只是那样单调的暖灯。
“不来了啊。”
这是他一个人的心事，只能自顾自地低语，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唐知年跟他说的话。
风突然变大，将李决额间的碎发吹开，露出凌厉的眉眼，在喻奚面前有事没事带着笑的眼睛现在看不出任何情绪，反而有些落寞。
“总还有机会的吧。”
双手撑着栏杆，从仰视变成俯身，黑色的皮鞋没有任何章法地踩着脚下的碎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碾蹭。
“唐棠……唐知年……”
风将岸边的杂草也吹乱。
李决跟着东倒西歪的草叶胡思乱想。
思忖着和喻奚再一次偶然相遇的可能。
喻奚这边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刚听完徐恪白的“指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有站起来直接离开。
没遮掩自己的反感，喻奚直白道：“我不会去的。”
“这件事情上，我没和你在商量。”
对面优雅地擦拭着手，尽管根本没有沾上脏东西。
喻奚：“你什么事情有和我在商量？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居然连她下学期的实习都要干预，平时的兼职上，她忍了，赚钱的方式有很多，总能找到让徐恪白挑不出错的。
“我有我自己的规划，导师也会有安排。不需要你插手。”
可是涉及到她专业的绝对不行。
“我已经和诚拓的肖主任打好招呼了，你到时候直接去。”
徐恪白还是冷静自持的模样，甚至给喻奚添了点水，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坠冰窟，“喻文清很有本事，你怎么不像他，老是看不清形势。”
“他在徐嬿华面前说津市是个好地方，发展潜力大，”说到这总算提了下唇角，徐恪白看着窗外，眼里一片迷蒙景象。
“徐嬿华当然听他的话，我被调走了，如他所愿。”
“那这么好的地方，我一个人呆怎么够。”
喻奚没有说话。
面前一桌精致的菜色，她却毫无胃口。
恍惚间，心绪飘到昨晚，喻文清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果然是这样。
相同的情节，她都腻了。
手指攥得很紧。
那道讽刺的嗓音还在继续：
“那我不得把他女儿也带上，这样一家人才都好。不是吗？”
“哗啦——”
什么东西摔碎了。
李决若有所感地回头，身后的小隔间有些距离，只隐隐开了一半窗。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地址发给我。」
电梯下行的时候，信息也编辑好，发了出去。
李决坐在车上，还没发动，面无波澜地等待回复。
不知为什么，时间好像都变漫长了，车还是昨天和今天去买菜的那一辆，超市都一样。
但有点空落落的。
无所谓，反正他也只是一时兴起。
他在心里为自己不合常理的行径找了一个又一个注解，却都好像说不太通。
有点烦。
杨奕然收到突然的消息提醒，看清后一乐，带着几分戏谑开始敲敲打打。
Yang：「改变主意了？不是说要回去做饭？」
李决还没来得及输入，小群里像炸开了锅，当然，主要是夏澎宁一个人炸开了。
夏：「我眼睛瞎了还是你手滑了？」
夏：「谁做？做给谁？」
夏：「不会是那天晚上的小姐姐吧。[捂嘴笑] [捂嘴笑]」
Yang：「……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发这个表情。」
Yang：「还有，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模仿我？」
夏：「[瞪眼吃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自恋到这种地步吧。」
夏：「你让我不发就不发？[捂嘴笑] [捂嘴笑]」
没加入他们的插科打诨，李决再次重申：「定的哪儿。」
「再不发来我就回家睡觉了。」
这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此时这位的心情不太妙。
杨奕然直接发了个定位。
夏：「怎么是这家啊？」
Yang：「？」
Yang：「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不是早就说过。」
夏：「我以为你开玩笑的。算了，反正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
小隔间内，三人面面相觑。
都各自回想起刚到门口时，头上门匾旁赫然印着的“江夜恋”三个大字。
确实“到了就知道了”。
——这是间情侣主题餐厅。
夏澎宁先打破这淡淡的尴尬感：“呃，所以我就问了嘛，没人搭理我。”
和他坐在同一排软座的杨奕然看着对面的冰块脸，讪笑：“哈，哈哈。是我忘记了，刚刚才想起这是江家，你们记得吧，那个搞餐饮的江天家的小儿子，在创业呢。前段时间他请我没事来捧捧场。”
江引提起的时候杨奕然没在意，就听到是他自己开的一家类似于私房菜的馆子。
平时都是一起泡着玩儿的，虽不是什么交心的朋友，但给个面子还是没问题。并且依稀记得他爸江天开的“江与宴”味道还行，聿城内也算是各个商场随处可见，所以杨奕然也就爽快地应下了。
江引当时还特别强调：“你去一次肯定会爱上。我地段选的是最好的，靠江，晚上那个大楼灯一开，照在河面上，我市的灯光工程一览无余！”
语调有些暧昧，还拱了拱他的肩，两个人都以为自不待言，碰了碰酒杯，爽快地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杨奕然现在懂了他语调暧昧是在暧昧些什么了。
难怪特意提醒他要带人一起去。
他兴致勃勃地叫着夏澎宁和李决一起来。
结果就是：刚一进门，人家登记的服务员看他们眼神都怪怪的。
这仨人夏澎宁一张没长大似的娃娃脸，穿着T恤牛仔裤就来了，玩儿高中生cosplay。李决呢，被他家那个不好惹的许特助派去加班，西服还没换，脸看起来格外冷，活像谁欠了他三百万。
杨奕然心念，唉，这群人就他自己最正常。
却没发觉他本人穿着个深蓝色的衬衫，休闲长裤，头发染成最流行的茶色——他自认为的，衣领解开得宽宽松松，进门后就攀着经理，一副娴熟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是怎么看怎么骚包。
风格迥异的三名同性被安排进专属情侣的小隔间。
不太宽敞，两排软座，中间就是饭桌。
没人想去触李决的霉头，留他一个人坐一排。
这才有了一开始三人相望无语的情景。
李决看着对面一个小一个骚的两张脸，觉得胸口有点闷。
推开身旁木质的窗门，想透透气，向外看去，没想到一个硕大的摩天轮矗立在眼前。
天色暗淡的现在，及时开了环绕摩天轮一周的灯圈。
挺好，还是粉色。
江家小儿子确实是懂怎么样营造氛围的，有天赋。
渐渐的上了菜，同时餐厅内的人流也随着时间靠往饭点而逐渐变多，外面持续响起问座的声音。
他们这里的气氛也回归轻松，恢复到平时的相处状态。
主要是闲聊些公司上的往来，李决上次给两家牵线，弄了个什么合作开发，杨奕然今天来说效果很好，后期的盈利更为可观。
谈及此就不可避免地酸几句夏澎宁。
杨奕然：“就只有阿决能理解我，像某些人，啧，不思进取，就无法懂我们平时有多累。”
“对吧，阿决。”
暗讽完还拉上李决。
夏澎宁啃着花椒鸭，“别阴阳怪气的，以为我听不出来？”
杨奕然笑道：“我可没阴着，说你不是很明显吗。”
反击完就撑着手欣赏身边这人被怼得气呼呼的模样。
夏澎宁：“……你累？从城南的酒吧累到城北的去了吧。”
“决哥提累我信，你说这话还是省省。前天还忙着喝酒，让我一个人送决哥回家呢。”
“呵，”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夏澎宁脸上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又强压下，对杨奕然故作高深，“不过，因祸得福。我顺便看见个特有意思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杨奕然看见那个啃得满嘴油的脸上还满是挑衅，倒也不生气，因为他也挺好奇的，刚刚夏澎宁发的“小姐姐”他可没忘记。
“哦？那愿闻其详。”
杨奕然捧哏。
“那一晚，说是夜黑风高，我扶着决哥叫了一代驾，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您可听好了。”
“一上车，本来醉着呢，突然就说不回那老宅，要去一地儿，乍一听无碍，细想来或许是那什么‘金屋’……诶，这时候跟您打一典故。”
“莫非是那‘金屋藏——’”
对面这两人就在当事人面前八卦，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兴趣，越说越来劲。
李决笑着打断，“喜欢讲相声？”
“喜欢讲就团建的时候亲自登台讲个够。”
杨奕然的“娇”字还没落下，听到李决居然插话，饶有兴致地转而直问：“真有这事儿啊？”
“听他瞎扯，误会。”
虽然说“误会”，但没否认有这样的一个人。
“不会今天就是为了她，才想把我们推了吧？”
杨奕然静了一会儿后，一语道破。
“那最后怎么又来了？”
夏澎宁及时添柴。
“肯定是人家把阿决鸽了呗，所以只能转而投向我们两个备胎了，唉，好可怜。”
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演上了。
推断得也大差不差。
不能说是被鸽了，李决想，应该是他自作多情，又莫名其妙。
幽深的瞳孔映出面前的茶杯，茶水面上风平浪静，他心里的动静，没人知道。
看到李决的神情，杨奕然似笑非笑，“阿决，喜欢就追啊，别一脸怨夫相。”
“……”不应该是喜欢，才见过几面，怎么就能说是喜欢。
但今天回到家的失落感是确凿的，不快是明确的。
做的决定也反复更改。
甚至杨奕然口中的“好可怜”，李决都先入为主地安在了自己身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俩。
“懂什么，”李决面上不显，“真是误会，夏澎宁嘴里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杨奕然跟着垂下眼眸，“那也是。”
见李决不愿多说，他没有再追问，喝了一口茶。
夏澎宁：？
什么意思？这两个人的磁场似乎是把他排除在外了。
他想再说些什么，李决已经站了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就掀开另一侧的帘子，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夏澎宁多想了还是怎样，背影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逃离感。
*
李决站在江边。
从洗手间出来后没忙着回去，而是转了个弯，来到这个观景台。
身后是餐厅的小隔间。
面前是栏杆，傍晚的江风有些咸湿，高楼大厦的灯光将他的脸映衬得五彩斑斓。
江引没说错。
这里是一个相当适合纵览城市夜景的好地方。
但他可能是有毛病。
竟然在这光怪陆离之间会想起昨晚，回味那一顿没什么特别的、普普通通的晚餐。
没有眼前多彩，明明只是那样单调的暖灯。
“不来了啊。”
这是他一个人的心事，只能自顾自地低语，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唐知年跟他说的话。
风突然变大，将李决额间的碎发吹开，露出凌厉的眉眼，在喻奚面前有事没事带着笑的眼睛现在看不出任何情绪，反而有些落寞。
“总还有机会的吧。”
双手撑着栏杆，从仰视变成俯身，黑色的皮鞋没有任何章法地踩着脚下的碎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碾蹭。
“唐棠……唐知年……”
风将岸边的杂草也吹乱。
李决跟着东倒西歪的草叶胡思乱想。
思忖着和喻奚再一次偶然相遇的可能。
喻奚这边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刚听完徐恪白的“指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有站起来直接离开。
没遮掩自己的反感，喻奚直白道：“我不会去的。”
“这件事情上，我没和你在商量。”
对面优雅地擦拭着手，尽管根本没有沾上脏东西。
喻奚：“你什么事情有和我在商量？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居然连她下学期的实习都要干预，平时的兼职上，她忍了，赚钱的方式有很多，总能找到让徐恪白挑不出错的。
“我有我自己的规划，导师也会有安排。不需要你插手。”
可是涉及到她专业的绝对不行。
“我已经和诚拓的肖主任打好招呼了，你到时候直接去。”
徐恪白还是冷静自持的模样，甚至给喻奚添了点水，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坠冰窟，“喻文清很有本事，你怎么不像他，老是看不清形势。”
“他在徐嬿华面前说津市是个好地方，发展潜力大，”说到这总算提了下唇角，徐恪白看着窗外，眼里一片迷蒙景象。
“徐嬿华当然听他的话，我被调走了，如他所愿。”
“那这么好的地方，我一个人呆怎么够。”
喻奚没有说话。
面前一桌精致的菜色，她却毫无胃口。
恍惚间，心绪飘到昨晚，喻文清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果然是这样。
相同的情节，她都腻了。
手指攥得很紧。
那道讽刺的嗓音还在继续：
“那我不得把他女儿也带上，这样一家人才都好。不是吗？”
“哗啦——”
什么东西摔碎了。
李决若有所感地回头，身后的小隔间有些距离，只隐隐开了一半窗。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