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所以后来我就回来了嘛，”陈萍萍在林念的盘问下事无巨细地汇报着，“但是你们昨晚忘记关灯了是不是？我一开门居然亮着，还以为你们等着‘审判’我呢……”
“昨天我吃了药，什么时候睡的都记不清了。你呢？”
林念转头，发现身旁人神游天外的表情，拍了拍喻奚的肩膀，“喻奚？”
“啊，什么？”
喻奚反应过来，但脑海里还是刚刚陈萍萍痛批她的新crush——
“和你们说，他完全就是渣男啊，之前真没看出来。”
“还是特别高级那种，之前聚餐的时候很照顾我来着……但是单独相处就露馅了，我都不想说，反正三句不离那些事。”
“？陈萍萍你别吓我。”
听到吐槽到这儿，林念变了神情，喻奚也微微皱眉，看着陈萍萍，不是有什么贞洁观念，但要讲个你情我愿。她们担心陈萍萍受到伤害。
好在陈萍萍自己也明白，连忙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大约在他第五次提出留下来过夜的时候我就走了。”
“喏，你们看，都拉黑了。”
说完陈萍萍还把手机界面打开，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以证清白。
殊不知应当好好坦白的另有其人。
喻奚本来是想老实交代的，没想到的是昨晚居然真的没人发现，这令她准备好的说辞又梗在喉咙里，更何况原本就理不直气不壮。
该“审问”的哪里是陈萍萍……
喻奚回过神来，点点头，“嗯，昨天有点累，忘记关了。”
林念问：“哦，那你今天起来得挺……”
话还没说完，陈萍萍像想起了什么大事，激动道：“对了对了！奚奚昨天不是去面试了吗，怎么样？”
喻奚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又重重落下，摸摸鼻尖，试图掩饰刚才的心虚，笑着说：“实习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太好了！我和念念也是……”陈萍萍挽着喻奚的手，走着走着快跳起来，迫不及待道：“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林念跟在两人的身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在陈萍萍眼里，赶忙招呼她“快跟上”，林念应了一声，提了提单肩包，快步跟上。
可能是多想了吧。
陈萍萍还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拉着林念，话题在“吃什么”和“去哪里吃”之间跳转，林念偶尔会逗逗她，偶尔又赔罪。
她们脚下似乎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一会儿是上坡，一会儿是下坡，但总归是平坦，这就是校园。
柔软的阳光从林窗洒进眼睑时，喻奚会在这个刹那觉得，时间就此停摆也很不错。
不再往前走，也不会倒流。
但下一秒，她的好心情在看见手机来电时宣告中止。
*
另一边。
闹铃响起，深灰色的被子里伸出一只光洁修长的手臂，摸索了几下，终于准确落在了手机上。
李决撩开刘海，看了眼屏幕，十点半。
昨天睡得太晚，确切说是一整晚都没睡着，早上来得又早。
李决揉揉眼睛，回忆起几个小时前，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问能不能现在送她回去。
喻奚一定不知道那时候她有多像一只傲娇的猫。
真是快疯了。
李决想压一压唇角，没办法，只能扯起被子猛地将头脸盖住。
动静不小。
“哟，少爷醒了。”
这欠嗖嗖的调子。
难得他心情特别好，李决清了清嗓子，陪演道：“来为少爷更衣吧。”
“去你的！”
程一衡笑骂一声，凑进床铺问：“你昨晚偷鸡去了？”
“嗯。没偷到。”
李决翻了个身，淡淡道。
“你别敷衍我！不对劲啊李决，不是我说，你可从来没有一声不吭的在外面留宿过。”
程一衡眼疾手快把床上的人又翻过来。
“凭借我作为男人的直觉，你有事瞒着我，快说清楚！我为你的人身安全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还有，你六七点跑回来直奔床上，我还以为地震了，你要怎么对我流失的宝贵的睡眠时间负责任？”
“啧。”
一只手枕在脑后，看着程一衡上蹿下跳的样子，李决挑眉，这可不是平时的程一衡。
有问题。
“有话直说，什么事？”
果不其然。
程一衡“嘿嘿”一笑，接着迅速道：“我说了你先别生气。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的篮球比赛吧，咋们班和外院的，这周末决赛。肖凌云——我们体委！偏偏这个时候脚崴了……”
“说重点。”李决打断道。
“重点来了，班长来问有没有人能顶上，你知道我们班男的那副德行，会摸球的都上了，哪儿还有人……问到我们这儿的时候，我就把你加进去了……”
？
“你怎么回事？”李决感到眉心一阵急跳，但火气还没上来就听见程一衡下沉的语调。
“李决，你又不是不知道。”
“肖凌云那群人的嘴脸，话也说得难听。”
像程一衡这样八面玲珑，凡事总是笑嘻嘻，让人望不穿的个性，在校园里很难看见他这样明显地表现出对某个人、某件事，这样的厌弃。
甚至称得上憎恶。
李决沉默了几秒，翻身下床。
“北操吗？”
看着那道高挑的背影走向阳台，程一衡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什么？”
“问你决赛地点，北操场吗？我会去的，但是跟你说——”
李决回头，话还没说完，肩膀一沉，连带着脖子也被程一衡勾住，只见身侧这人笑开了花，连声道：“对对对，我就知道你不忍心陷我于不义的，我们阿决就是嘴硬心软。”
像是觉得这副样子有够夸张的，李决推开那毛茸茸的脑袋，重申：“下回别替我做决定了。”
“明白明白！”
程一衡应声，转而又不解道：“你说你，这么好一人，学姐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真是没想通，追李决的人也能从教室一路排到食堂了，而李决本人，要长相有长相，人品更不用说，性格虽然冷了一点，有点儿距离感，但是这不更能带给人安全感吗？
居然会有女生不吃这套。
程一衡心里困惑，嘴里也不知不觉说了出来，意识到以后顿时责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找补道：“诶，我没有说喻学姐坏话的意思哈，就是单纯觉得……”挺神奇。
没想到李决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确实不在意。
程一衡口中的，女生们对他的喜欢，是出于什么呢，李决时常在想。
他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如果有，那实在是太不了解他了。当然，并非所有的喜欢和爱意都要基于理解的基础之上，可李决想要的爱需要。
另外，难道喻奚真的不吃他这套吗？
黑色的眉毛，末梢还有未尽的水汽，下面是狭长的——被喻奚曾经暗自定义为渣男才会拥有的桃花眼，映射于挂在墙面的镜子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餍足的笑意。
处于话题中心的喻奚现在却脸色苍白。
握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
“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对面没有立马回应，像是吊人胃口，又像是在施加惩罚。
喻奚此刻无心去猜，去揣摩对方的意思，她只能提高音量，但毫无气势地说：“在哪个医院？还在聿城……吗？”
“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在忙什么？”
“……对不起，昨天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喻奚，你是刻意忽视我的未接来电吧，装作看不见。你是只对我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徐恪白的语气不算重，却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着急了，我真好奇，你现在脸上是什么……”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接你的电话，我错了。”
表情。
“让我来医院吧，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我想当面听。”
电话那头，喻奚的声音又急又慌，强忍的哭腔或许是由于过于惊惧，而在他面前没有丝毫掩饰。
所以他不能想象，为什么喻奚会这样，为什么被他欺负了好几年，都还能那样倔强不服输的喻奚，现在却如同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给他一种，仿佛一碰就碎的错觉。
徐恪白一袭黑色风衣，很长，但他的身材却能撑起来，站在医院的走廊，发丝有些凌乱，不凡的气质让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打量。
但他的眼神只落在身旁窄窄的窗檐，好似看了，又好似眼里没装下任何。
“……所以后来我就回来了嘛，”陈萍萍在林念的盘问下事无巨细地汇报着，“但是你们昨晚忘记关灯了是不是？我一开门居然亮着，还以为你们等着‘审判’我呢……”
“昨天我吃了药，什么时候睡的都记不清了。你呢？”
林念转头，发现身旁人神游天外的表情，拍了拍喻奚的肩膀，“喻奚？”
“啊，什么？”
喻奚反应过来，但脑海里还是刚刚陈萍萍痛批她的新crush——
“和你们说，他完全就是渣男啊，之前真没看出来。”
“还是特别高级那种，之前聚餐的时候很照顾我来着……但是单独相处就露馅了，我都不想说，反正三句不离那些事。”
“？陈萍萍你别吓我。”
听到吐槽到这儿，林念变了神情，喻奚也微微皱眉，看着陈萍萍，不是有什么贞洁观念，但要讲个你情我愿。她们担心陈萍萍受到伤害。
好在陈萍萍自己也明白，连忙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大约在他第五次提出留下来过夜的时候我就走了。”
“喏，你们看，都拉黑了。”
说完陈萍萍还把手机界面打开，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以证清白。
殊不知应当好好坦白的另有其人。
喻奚本来是想老实交代的，没想到的是昨晚居然真的没人发现，这令她准备好的说辞又梗在喉咙里，更何况原本就理不直气不壮。
该“审问”的哪里是陈萍萍……
喻奚回过神来，点点头，“嗯，昨天有点累，忘记关了。”
林念问：“哦，那你今天起来得挺……”
话还没说完，陈萍萍像想起了什么大事，激动道：“对了对了！奚奚昨天不是去面试了吗，怎么样？”
喻奚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又重重落下，摸摸鼻尖，试图掩饰刚才的心虚，笑着说：“实习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太好了！我和念念也是……”陈萍萍挽着喻奚的手，走着走着快跳起来，迫不及待道：“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林念跟在两人的身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在陈萍萍眼里，赶忙招呼她“快跟上”，林念应了一声，提了提单肩包，快步跟上。
可能是多想了吧。
陈萍萍还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拉着林念，话题在“吃什么”和“去哪里吃”之间跳转，林念偶尔会逗逗她，偶尔又赔罪。
她们脚下似乎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一会儿是上坡，一会儿是下坡，但总归是平坦，这就是校园。
柔软的阳光从林窗洒进眼睑时，喻奚会在这个刹那觉得，时间就此停摆也很不错。
不再往前走，也不会倒流。
但下一秒，她的好心情在看见手机来电时宣告中止。
*
另一边。
闹铃响起，深灰色的被子里伸出一只光洁修长的手臂，摸索了几下，终于准确落在了手机上。
李决撩开刘海，看了眼屏幕，十点半。
昨天睡得太晚，确切说是一整晚都没睡着，早上来得又早。
李决揉揉眼睛，回忆起几个小时前，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问能不能现在送她回去。
喻奚一定不知道那时候她有多像一只傲娇的猫。
真是快疯了。
李决想压一压唇角，没办法，只能扯起被子猛地将头脸盖住。
动静不小。
“哟，少爷醒了。”
这欠嗖嗖的调子。
难得他心情特别好，李决清了清嗓子，陪演道：“来为少爷更衣吧。”
“去你的！”
程一衡笑骂一声，凑进床铺问：“你昨晚偷鸡去了？”
“嗯。没偷到。”
李决翻了个身，淡淡道。
“你别敷衍我！不对劲啊李决，不是我说，你可从来没有一声不吭的在外面留宿过。”
程一衡眼疾手快把床上的人又翻过来。
“凭借我作为男人的直觉，你有事瞒着我，快说清楚！我为你的人身安全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还有，你六七点跑回来直奔床上，我还以为地震了，你要怎么对我流失的宝贵的睡眠时间负责任？”
“啧。”
一只手枕在脑后，看着程一衡上蹿下跳的样子，李决挑眉，这可不是平时的程一衡。
有问题。
“有话直说，什么事？”
果不其然。
程一衡“嘿嘿”一笑，接着迅速道：“我说了你先别生气。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的篮球比赛吧，咋们班和外院的，这周末决赛。肖凌云——我们体委！偏偏这个时候脚崴了……”
“说重点。”李决打断道。
“重点来了，班长来问有没有人能顶上，你知道我们班男的那副德行，会摸球的都上了，哪儿还有人……问到我们这儿的时候，我就把你加进去了……”
？
“你怎么回事？”李决感到眉心一阵急跳，但火气还没上来就听见程一衡下沉的语调。
“李决，你又不是不知道。”
“肖凌云那群人的嘴脸，话也说得难听。”
像程一衡这样八面玲珑，凡事总是笑嘻嘻，让人望不穿的个性，在校园里很难看见他这样明显地表现出对某个人、某件事，这样的厌弃。
甚至称得上憎恶。
李决沉默了几秒，翻身下床。
“北操吗？”
看着那道高挑的背影走向阳台，程一衡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什么？”
“问你决赛地点，北操场吗？我会去的，但是跟你说——”
李决回头，话还没说完，肩膀一沉，连带着脖子也被程一衡勾住，只见身侧这人笑开了花，连声道：“对对对，我就知道你不忍心陷我于不义的，我们阿决就是嘴硬心软。”
像是觉得这副样子有够夸张的，李决推开那毛茸茸的脑袋，重申：“下回别替我做决定了。”
“明白明白！”
程一衡应声，转而又不解道：“你说你，这么好一人，学姐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真是没想通，追李决的人也能从教室一路排到食堂了，而李决本人，要长相有长相，人品更不用说，性格虽然冷了一点，有点儿距离感，但是这不更能带给人安全感吗？
居然会有女生不吃这套。
程一衡心里困惑，嘴里也不知不觉说了出来，意识到以后顿时责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找补道：“诶，我没有说喻学姐坏话的意思哈，就是单纯觉得……”挺神奇。
没想到李决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确实不在意。
程一衡口中的，女生们对他的喜欢，是出于什么呢，李决时常在想。
他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如果有，那实在是太不了解他了。当然，并非所有的喜欢和爱意都要基于理解的基础之上，可李决想要的爱需要。
另外，难道喻奚真的不吃他这套吗？
黑色的眉毛，末梢还有未尽的水汽，下面是狭长的——被喻奚曾经暗自定义为渣男才会拥有的桃花眼，映射于挂在墙面的镜子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餍足的笑意。
处于话题中心的喻奚现在却脸色苍白。
握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
“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对面没有立马回应，像是吊人胃口，又像是在施加惩罚。
喻奚此刻无心去猜，去揣摩对方的意思，她只能提高音量，但毫无气势地说：“在哪个医院？还在聿城……吗？”
“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在忙什么？”
“……对不起，昨天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喻奚，你是刻意忽视我的未接来电吧，装作看不见。你是只对我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徐恪白的语气不算重，却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着急了，我真好奇，你现在脸上是什么……”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接你的电话，我错了。”
表情。
“让我来医院吧，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我想当面听。”
电话那头，喻奚的声音又急又慌，强忍的哭腔或许是由于过于惊惧，而在他面前没有丝毫掩饰。
所以他不能想象，为什么喻奚会这样，为什么被他欺负了好几年，都还能那样倔强不服输的喻奚，现在却如同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给他一种，仿佛一碰就碎的错觉。
徐恪白一袭黑色风衣，很长，但他的身材却能撑起来，站在医院的走廊，发丝有些凌乱，不凡的气质让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打量。
但他的眼神只落在身旁窄窄的窗檐，好似看了，又好似眼里没装下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