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
细微的咯吱声从布料紧紧摩擦中传出。
扑通扑通。
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几乎占据了江以荺的整个耳膜，她想要拼命挣扎，可四肢竟都被死死钳住，连丝毫响动都发不出。
她的喉咙一定是断了，江以荺迷糊中心想，大约从此以后，声音都要坏了吧，也不知还能不能治的好。
剧痛绵绵不绝，她又猛然清醒，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只怕几息之后，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声音坏不坏一说么。
勒住喉咙的布条存在感越来越强，这是前段时间阿姐……不对，是太子妃赏了江府的那匹云凌锦，当时，前来传话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得指着这大红锦缎。
“这可是江南织造府特供的云凌锦！独独供给太子宫中的，水浸不湿，火侵不燃，坚韧的很。太子妃特留了一匹给家中幼妹，命咱家送过来，江大人，可得千万收好了！”
当时她是怎么想来着，同父母一样，无尽欢喜，以为是长姐割舍不下血肉亲情，如今发达了，便不计前嫌想要拉扯娘家一番。
甚至用了这云凌锦裁制嫁衣。
是了，哪怕她的亲事，也是沾了长姐的光，从无人问津到门庭踏破，母亲选了整整一月，才定下了长亭侯的庶子。
当时母亲满面红光，握着她的手笑到:“虽说是庶子，可也实在是咱们家高攀了，这长亭侯的庶子可是太子眼前的大红人，我的儿，只怕你这一嫁过去，真是要飞上枝头做那人上人了！”
江以荺听得满脸羞红，她不懂什么做人上人，只知道从前最为难的婚事终于定下，父亲母亲皆可安心了。
可现在，什么都快没了，阿姐赏下来的云凌锦正死死勒在她喉间，无比坚韧的布料成了最趁手的凶器。
阿爹阿娘……强烈的窒息感让江以荺的脑袋成了一锅浆糊，她的余光朝门的方向望去，明天阿爹阿娘一定要伤心了。
咚。
了无生气的手指垂落地面，钳制住她四肢的手松了松，轻轻悬在少女的鼻尖，片刻后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人。
几人离开之际不只是谁叹了口气，只因心中想到明日，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了。
*
天青色茶盏里飘着几根翠绿色的浮瑶仙芝，江以筠定定地看了几眼。
好像是宁亲王府给的聘礼里头的——原本那礼书送进了她院子，江以筠愣是捧着那大红洒金册子哭了好几晚，对上头的东西再熟悉不过。
那茶盏大约也是，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罄——只这个还没试过。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柴瓷，父亲不过是六品小官，每日上朝连皇上的龙颜都瞧不清楚，更别提是皇家御用的柴瓷了。
初见那聘礼册子时，江以筠也心动过，且不说数量之多，就说这里头十之八九，都是她一辈子也不能够见得着的稀罕东西。
可京城里传言……宁亲王的前三任王妃都是被生生折磨死的，死相极其惨烈。
正是因为这个秘辛，京中但凡是家境还说的上的适龄女郎，都早早定了亲，就怕一不小心进了宁亲王府，一身红衣抬进去，一袭白绫裹出来。
就像这浮瑶仙芝，半刻前还是碧青色，现在已然泛白了。
“妹妹……”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尾音拖得极长。
江以筠没有抬头，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将那柴瓷放在了桌边。
她勉强扯起嘴角：“阿……阿姐，你继续绣嫁衣吧，我，我就不打扰了。”
“好啊，妹妹慢走。”女声懒懒的，像院子里那只打着哈欠的大白猫。
江绮寒笑眯眯地看着江以筠走出院门，立刻沉下脸，将手里的绣棚狠狠甩在脚下，起身走进内室。
一旁侍女见了，忙捡起来拍了拍，小声嘟囔：“主子，我知道您不耐烦，可也不能对嫁衣撒气啊，大婚那日，您可是得穿一天的！”
几息后，珍贵无比的柴瓷碎成了地砖上的点缀，一道极好听的男声传出：“……滚！”
江以筠扯着手中的帕子，走得头重脚轻，江夫人爱花，园子里搜罗了好些奇花珍草，五月春暖，早已开的花团锦簇，可江以筠却无心赏景。
昨晚上……
她摸了摸脖颈，那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只怕不是梦，也太过真实了，竟是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那么短暂的一生。
她死在了自己出嫁的那晚。
前院宾客满座，新房里热闹非凡，对付她这么个弱女子，居然也来了足足五个人，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
盖头在慌乱之间被扯下，江以筠看的清楚，有一人，她曾在阿姐身边见过多次。
显而易见，阿姐一定是恨自己的，阿姐不想嫁宁亲王，可父亲母亲，还有她，把阿姐从乡下接回来，威逼利诱，几乎是胁迫着让她嫁了进去。
江以筠不敢想象，阿姐嫁进去都受了什么对待。
既然如此，阿姐心里有恨是正常的。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她……不能再让阿姐嫁进宁亲王府了！
“小竹，娘亲呢？”江以筠暗自下了决心，深吸了口气，转头问向旁边的侍女。
“夫人和薛夫人去千佛寺礼佛了，只怕今日不一定回的来呢。”
千佛寺……
江以荺想起梦中的场景，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先回去吧。”
不急于一时。
虽然这次赐婚匆忙，时间也定的紧，就在半月后的吉日，但还有时间，江以荺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爹爹娘亲那边，要想说服他们，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桌前的菱花铜镜印出一张蹙着眉的美人面，江以荺瞟了一眼。
自己这副皮囊大约就是罪魁祸首吧，当日圣前，圣上正为宁亲王的婚事发愁，不知是谁出声。
“翰林院修撰江文琮的女儿有花容月貌之姿，近日在京中流传盛广，虽然家世差了些，可容貌之盛，倒也可与宁亲王爷相配了。”
偏偏宁亲王此前曾说过不在意王妃家世，这圣上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大手一挥，真就定下了这门亲事，日落之时，圣旨就送进了江家大门。
回想这些天的鸡飞狗跳，江以荺的眉心就舒展不开。
爹爹娘亲平时甚少同她说些朝堂之事，以至于今日想找法子都无从下手。
江以荺叹了口气，今儿一天算是操了两辈子都不曾操的心了。
*
“小姐，五更天了，快些起吧。”
小竹照例在更梆敲过五下之后来到她家小姐床前，卷起纱帐，将香炉内燃尽的香料换新。
下面便有小丫头提着食盒，递上来一碗玫瑰汁子熬煮的清粥。
只是……小竹看了眼小姐，脸色很有些暗，眼眶都黑了，虽然尽力睁着双眼，可显见的一晚未睡好。
小竹有些担心，让人拧了个热帕子，给江以荺敷敷眼睛，一边说：“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昨晚魇着了以后就怪怪的，您这一晚上未睡，让夫人看了定要心疼得紧。”
江以筠乖乖的任小竹摆弄，娘亲回来后，若是看见自己这黑眼眶，定是会唠叨好一阵子。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想了一晚上，觉得得跟阿姐搞好关系。
梦里江绮寒替嫁后不久京城里就涌现了许多传言，一时间，江家的名声被众人踩进了泥里，忘恩负义、逼庶女替嫁、心思狠毒……简直成了过街老鼠。
接着……
先是那些手帕交都疏远了她，整整一个月江以筠都没再接到任何拜贴邀请，阿娘的铺子也开始有各种麻烦，阿爹每天在下朝后都变得唉声叹气。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等过了风声自然就好了。
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呢。
虽然不知道阿姐是如何在宁亲王府混的如鱼得水，甚至和离后成了太子妃的，但江以荺肯定，阿姐定是有大本事的人。
现在同她亲近些，甚至……她可以提前撮合阿姐和太子！
说不定日后就能得多些照拂！
不……不用多照拂，只要别像梦里一样就好了。
江以筠喝下勺子里最后一口玫瑰粥，接过小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忽然想起了什么。
“阿姐那边厨房做的什么份例？”
“这……”小竹眨了眨眼，“小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总归有的吃的嘛。”
“胡说。”江以筠忍不住斥责。
她就知道，府里这群人惯是会踩低捧高，见阿姐不过是从乡下来的不受重视的庶女，吃食穿戴上便不用心。
这样肯定不行。
“小竹，去大厨房传个话，就说是我的吩咐，让厨房做些咸味儿的点心和肉粥送来。”
毓秀斋和江以筠的邀月阁在江府的一东一西，走过去要穿过园子和水榭。
此时天还未完全亮，小竹拎着食盒小心跟在江以筠身后，江以荺自己则提着一盏灯。
正值父亲上朝的时间，沿路上看见不少侍女脚步匆匆，见着江以荺了，又忙停下来见礼。
熹微晨光中，江以荺看着不远处毓秀斋的门匾，垂了垂头。
自从做了那个梦，她一见到长姐就发憷，仿佛被人勒住脖子，话都难说。
也不知现在阿姐起了没。
“小竹，去扣门。”
细微的咯吱声从布料紧紧摩擦中传出。
扑通扑通。
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几乎占据了江以荺的整个耳膜，她想要拼命挣扎，可四肢竟都被死死钳住，连丝毫响动都发不出。
她的喉咙一定是断了，江以荺迷糊中心想，大约从此以后，声音都要坏了吧，也不知还能不能治的好。
剧痛绵绵不绝，她又猛然清醒，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只怕几息之后，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声音坏不坏一说么。
勒住喉咙的布条存在感越来越强，这是前段时间阿姐……不对，是太子妃赏了江府的那匹云凌锦，当时，前来传话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得指着这大红锦缎。
“这可是江南织造府特供的云凌锦！独独供给太子宫中的，水浸不湿，火侵不燃，坚韧的很。太子妃特留了一匹给家中幼妹，命咱家送过来，江大人，可得千万收好了！”
当时她是怎么想来着，同父母一样，无尽欢喜，以为是长姐割舍不下血肉亲情，如今发达了，便不计前嫌想要拉扯娘家一番。
甚至用了这云凌锦裁制嫁衣。
是了，哪怕她的亲事，也是沾了长姐的光，从无人问津到门庭踏破，母亲选了整整一月，才定下了长亭侯的庶子。
当时母亲满面红光，握着她的手笑到:“虽说是庶子，可也实在是咱们家高攀了，这长亭侯的庶子可是太子眼前的大红人，我的儿，只怕你这一嫁过去，真是要飞上枝头做那人上人了！”
江以荺听得满脸羞红，她不懂什么做人上人，只知道从前最为难的婚事终于定下，父亲母亲皆可安心了。
可现在，什么都快没了，阿姐赏下来的云凌锦正死死勒在她喉间，无比坚韧的布料成了最趁手的凶器。
阿爹阿娘……强烈的窒息感让江以荺的脑袋成了一锅浆糊，她的余光朝门的方向望去，明天阿爹阿娘一定要伤心了。
咚。
了无生气的手指垂落地面，钳制住她四肢的手松了松，轻轻悬在少女的鼻尖，片刻后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人。
几人离开之际不只是谁叹了口气，只因心中想到明日，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了。
*
天青色茶盏里飘着几根翠绿色的浮瑶仙芝，江以筠定定地看了几眼。
好像是宁亲王府给的聘礼里头的——原本那礼书送进了她院子，江以筠愣是捧着那大红洒金册子哭了好几晚，对上头的东西再熟悉不过。
那茶盏大约也是，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罄——只这个还没试过。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柴瓷，父亲不过是六品小官，每日上朝连皇上的龙颜都瞧不清楚，更别提是皇家御用的柴瓷了。
初见那聘礼册子时，江以筠也心动过，且不说数量之多，就说这里头十之八九，都是她一辈子也不能够见得着的稀罕东西。
可京城里传言……宁亲王的前三任王妃都是被生生折磨死的，死相极其惨烈。
正是因为这个秘辛，京中但凡是家境还说的上的适龄女郎，都早早定了亲，就怕一不小心进了宁亲王府，一身红衣抬进去，一袭白绫裹出来。
就像这浮瑶仙芝，半刻前还是碧青色，现在已然泛白了。
“妹妹……”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尾音拖得极长。
江以筠没有抬头，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将那柴瓷放在了桌边。
她勉强扯起嘴角：“阿……阿姐，你继续绣嫁衣吧，我，我就不打扰了。”
“好啊，妹妹慢走。”女声懒懒的，像院子里那只打着哈欠的大白猫。
江绮寒笑眯眯地看着江以筠走出院门，立刻沉下脸，将手里的绣棚狠狠甩在脚下，起身走进内室。
一旁侍女见了，忙捡起来拍了拍，小声嘟囔：“主子，我知道您不耐烦，可也不能对嫁衣撒气啊，大婚那日，您可是得穿一天的！”
几息后，珍贵无比的柴瓷碎成了地砖上的点缀，一道极好听的男声传出：“……滚！”
江以筠扯着手中的帕子，走得头重脚轻，江夫人爱花，园子里搜罗了好些奇花珍草，五月春暖，早已开的花团锦簇，可江以筠却无心赏景。
昨晚上……
她摸了摸脖颈，那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只怕不是梦，也太过真实了，竟是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那么短暂的一生。
她死在了自己出嫁的那晚。
前院宾客满座，新房里热闹非凡，对付她这么个弱女子，居然也来了足足五个人，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
盖头在慌乱之间被扯下，江以筠看的清楚，有一人，她曾在阿姐身边见过多次。
显而易见，阿姐一定是恨自己的，阿姐不想嫁宁亲王，可父亲母亲，还有她，把阿姐从乡下接回来，威逼利诱，几乎是胁迫着让她嫁了进去。
江以筠不敢想象，阿姐嫁进去都受了什么对待。
既然如此，阿姐心里有恨是正常的。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她……不能再让阿姐嫁进宁亲王府了！
“小竹，娘亲呢？”江以筠暗自下了决心，深吸了口气，转头问向旁边的侍女。
“夫人和薛夫人去千佛寺礼佛了，只怕今日不一定回的来呢。”
千佛寺……
江以荺想起梦中的场景，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先回去吧。”
不急于一时。
虽然这次赐婚匆忙，时间也定的紧，就在半月后的吉日，但还有时间，江以荺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爹爹娘亲那边，要想说服他们，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桌前的菱花铜镜印出一张蹙着眉的美人面，江以荺瞟了一眼。
自己这副皮囊大约就是罪魁祸首吧，当日圣前，圣上正为宁亲王的婚事发愁，不知是谁出声。
“翰林院修撰江文琮的女儿有花容月貌之姿，近日在京中流传盛广，虽然家世差了些，可容貌之盛，倒也可与宁亲王爷相配了。”
偏偏宁亲王此前曾说过不在意王妃家世，这圣上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大手一挥，真就定下了这门亲事，日落之时，圣旨就送进了江家大门。
回想这些天的鸡飞狗跳，江以荺的眉心就舒展不开。
爹爹娘亲平时甚少同她说些朝堂之事，以至于今日想找法子都无从下手。
江以荺叹了口气，今儿一天算是操了两辈子都不曾操的心了。
*
“小姐，五更天了，快些起吧。”
小竹照例在更梆敲过五下之后来到她家小姐床前，卷起纱帐，将香炉内燃尽的香料换新。
下面便有小丫头提着食盒，递上来一碗玫瑰汁子熬煮的清粥。
只是……小竹看了眼小姐，脸色很有些暗，眼眶都黑了，虽然尽力睁着双眼，可显见的一晚未睡好。
小竹有些担心，让人拧了个热帕子，给江以荺敷敷眼睛，一边说：“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昨晚魇着了以后就怪怪的，您这一晚上未睡，让夫人看了定要心疼得紧。”
江以筠乖乖的任小竹摆弄，娘亲回来后，若是看见自己这黑眼眶，定是会唠叨好一阵子。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想了一晚上，觉得得跟阿姐搞好关系。
梦里江绮寒替嫁后不久京城里就涌现了许多传言，一时间，江家的名声被众人踩进了泥里，忘恩负义、逼庶女替嫁、心思狠毒……简直成了过街老鼠。
接着……
先是那些手帕交都疏远了她，整整一个月江以筠都没再接到任何拜贴邀请，阿娘的铺子也开始有各种麻烦，阿爹每天在下朝后都变得唉声叹气。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等过了风声自然就好了。
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呢。
虽然不知道阿姐是如何在宁亲王府混的如鱼得水，甚至和离后成了太子妃的，但江以荺肯定，阿姐定是有大本事的人。
现在同她亲近些，甚至……她可以提前撮合阿姐和太子！
说不定日后就能得多些照拂！
不……不用多照拂，只要别像梦里一样就好了。
江以筠喝下勺子里最后一口玫瑰粥，接过小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忽然想起了什么。
“阿姐那边厨房做的什么份例？”
“这……”小竹眨了眨眼，“小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总归有的吃的嘛。”
“胡说。”江以筠忍不住斥责。
她就知道，府里这群人惯是会踩低捧高，见阿姐不过是从乡下来的不受重视的庶女，吃食穿戴上便不用心。
这样肯定不行。
“小竹，去大厨房传个话，就说是我的吩咐，让厨房做些咸味儿的点心和肉粥送来。”
毓秀斋和江以筠的邀月阁在江府的一东一西，走过去要穿过园子和水榭。
此时天还未完全亮，小竹拎着食盒小心跟在江以筠身后，江以荺自己则提着一盏灯。
正值父亲上朝的时间，沿路上看见不少侍女脚步匆匆，见着江以荺了，又忙停下来见礼。
熹微晨光中，江以荺看着不远处毓秀斋的门匾，垂了垂头。
自从做了那个梦，她一见到长姐就发憷，仿佛被人勒住脖子，话都难说。
也不知现在阿姐起了没。
“小竹，去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