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我正躺在孟凡怀里,手搭在他的腹肌上。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健身效果不错,中间那道沟壑清晰可见,我手指悄悄动了两下,摸到了他下腹处的绒毛。

    现在这个时代,什么都是假的,体脂率正常的男生在健身舱里躺上两个小时,腹肌就会出现,孟凡这人恰好相反,他很多东西都是假的,只有腹肌是真的,是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苦练得到的。

    想此腹肌的难得,我手指调皮地站了起来,在他的腹肌上画圈。

    “唔,别闹了。”

    当他哼哼着说痒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假装我还没睡醒的样子。

    孟凡拿起光脑,我偷偷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三十四。

    要不是特维总统纪念日,学校不会放这种长假,我也很久没有起这么晚了。

    “你今天怎么安排的?”孟凡问。

    他根本不是想问我都安排了什么,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垃圾站的人事信息。

    呵,男人。

    真是虚伪。

    于是我回答道,“今天晚上我会回家吃饭。”

    或许是听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孟凡勾唇,侧过身手指捏了捏我的脸。

    “上午领你去买衣服?”

    “不用了,上午要打工。”

    “那我直接帮你买回来,东西放我家可以吗?”

    我点点头,把脖子以下都埋进被子里,床褥柔软而温暖,比母亲的怀抱更要令人舒适。

    和边缘区的家不同,这里永远没有数不清的潮虫和蟑螂,也不用担心会暴露隐私。孟凡在沪太洞的房子是去年购置的,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中产阶级。

    这几年孟凡卖保健品给老年人,别说还真赚不少,像是沪太洞裕林苑这样的房子,他在洪林洞和道明洞还有好几处。

    孟凡起身离开床榻,点开光脑回复消息,他浅笑着,心情不错。

    我猜那边是个女人。

    趁他洗漱的时候,我又眯了一会儿,不曾想做了个梦,梦里还是老样子,巍峨屹立的石柱直插云霄,怪石如同小山般,突兀地侵入视野,迷蒙的雾里仿佛有数不清的阴影,它们纷飞着,像是一个整体,又像是数不清的碎片拼合在一处,影影绰绰,乱人心绪,那到底是什么?

    我赤着脚向前走,走过荒凉,催草不生的乱石丛,尖锐的石子几乎要把我的脚磨得鲜血淋漓。

    突然,危机感席卷而来,我像是被什么庞大而无法道明的东西注视着,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想跪下,却又不甘,下一刻,我被孟凡叫醒了。

    “我先出门了,你一会儿点个饭吃。”

    我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上水面,却并不感激这个救我的人。

    “我往你卡里转了三千,那边的事儿别忘了。”

    他穿得人模狗样,三十六装大学生还挺有那味儿,一身低调而不失张扬的休闲装,冷不丁一瞧还真像天上的人。

    孟凡脸蛋保养得不错,很容易使人心生亲近,骗清纯大学生一骗一个准。

    我冷眼瞧着,那张脸越来越近。

    然后在我的颊侧贴了一下,“我走了,你乖乖的。”

    他摸了摸我的脸蛋,呼出的空气有薄荷味儿,“不跟我说再见吗,下次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恨不得他早点走,于是把头闷在被子里,闷声说了一句再见。

    不要小瞧我这个动作,在孟凡的角度,他可能以为我在吃他的醋呢,我甚至听见他轻笑一声。

    就是那种鼻孔里短促地嗤的声音,仿佛被我逗笑了,又好像包含着无数的轻蔑。

    要说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认为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是恨不得没关系,一语中的的话,是不正当关系。

    被子外面安静下来,我掀开一条小缝,听见防盗门电子锁咔嚓的声音,他出门了。

    我在床上打了个滚,甚至还想蹦两下,洗漱后我把整个房子搅乱,东西到处丢,然后翻出他的衣柜,把衣服都扔到地上。

    有时候我假装发脾气,孟凡竟然还很开心,不得不说这人就是贱。

    出门前,我在客厅门洞上发现一个文件,是实验室那边总结的月度报告,我打开看了一眼,他们的研制进度加快了。

    孟凡一定很开心,他那停摆了三十几年的亲兄弟终于能立起来了。

    两百多万的钱,没白花。

    出了门不到十分钟,我便直达磁悬空轨列车站,事实上,孟凡那栋楼最顶层就有两个高空停车场,公共交通十分方便,但我习惯了省吃俭用,还是决定使用更加实惠的交通工具。

    我骗了孟凡,今天上午和下午根本就没有兼职,我只是不想和他在一起,更不想和他出门逛街,而他显然也是随口一提。

    转眼,129 洲际空轨列车进站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愁容满面,不乏颦眉或唉声叹气,或许是因为贷款利率又调高了。

    几乎没有人交流,无形的沉默能把人闷死。

    我找了个无人角落坐下,小电视里正放着新闻,我打眼一瞅。

    “…以边缘区为中心的失常死亡情形正在扩散,目前已经涉及到道明洞,死者杨千叶在睡梦中陷入疯狂,咬伤了伴侣的脸…”

    好家伙,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能看出半张脸都鲜血淋漓,那人被咬下来一块肉。

    我看了看上面的小字,水印上写着虎鲸日报。

    胆可真够肥的,海斯特联邦调查局遮遮掩掩了好几年的机密,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捅出来了。

    简直有点可笑,显得 FBI 特别没用,像吃白饭的废物。

    叮,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我勾唇看——来自 HN5 月薪三千五小高。

    内容直奔主题,只有短短几个字:是不是你在搞鬼?

    不难想象这家伙在光脑那边急得直跳脚,现在 FBI 可真是出息了,出了事第一个怀疑对象竟然是无辜的高年级学生。

    手指慢腾腾地打出几个字,我忍不住咧嘴笑了。

    【如果你想破案,做梦可能会快一点】

    然后点击发送。

    保险起见多点了几下,设置把他的消息全部屏蔽。

    小高肯定气死了,想象他气急败坏的表情,我的心情出奇地通畅。

    信息框里还有一条已读消息,来自 A 安保全大成 19411117969。

    【阿熙,爸爸发工资了,买几个菜咱们爷俩晚上一起吃顿好的,你早点回家啊。】

    看着这条消息,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如果不是孟凡执意要那份人事档案,我根本不会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去。

    片刻后,即便再不情愿,我还是回复了两个字。

    129 号线的最后一站,是南谭州最出名的地方之一,嵩明高等教育中学。他们奉行的 4??7 教育方案在海斯特上层阶级中吃香,即 4 年基础性知识+7年专业性过渡。

    几乎每个天上人都会“下凡”,到地面上的嵩明接受11 年的高等教育,学校会巧妙地把专业性知识融合进学业过渡阶段,以便这些上层学生在竞争高等学府时有更加出色的表现。

    而我,是这个学校的特招生,如今正处于高年级业 5 的阶段,再有两年的时间,我就能毕业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就可以签一份星际交换生协议,跑到绘架星系南的伊美利亚共和国,或者左丘星系的古老帝国进行深造,彻底远离南谭这个鬼地方。

    在学校下车后,我从空轨列车站下楼,乘坐云梯到达中层的交换路口,嵩明 30 层以上的教学楼有 12 座,每隔五层会出现链接楼与楼之间的通道,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但实际上在教学 AI 的帮助下,总是能找到距离最近,耗时最短的那条路。

    “你到学校了?”

    凭空出现的声音问。

    我没有惊慌失措,因为那就是从我耳骨里出现的。

    “嗯。”

    “能不能去 A7 帮我拿个东西,我给你休息室的权限。”

    “不能。”

    任谁也不会对未经允许在自己身上放置嵌入式通讯芯片的人有好感,虽然他说没有定位功能,但我仍有存疑。

    “阿熙,帮帮我嘛,等下我的私人休息室给你用,今天中午给你点伊美利亚小羊排吃,唔,再弄点有机米怎么样,热腾腾的米饭…”

    他可怜兮兮地撒娇,求人的时候软话说的不留余力。

    我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有种被最冷血的生物吸溜舔了一口的感觉。

    谁知道你送的食物有没有毒?

    我虽然暗自吐槽,但还是可耻的心动了,南谭畜牧业都烂的要死,几乎所有肉源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染或变异。

    水稻那种东西根本种不出来,至少 70 年前,老太婆年轻的时候,南谭农业便一塌糊涂。

    上次吃伊美利亚星兽肉还是上一次,大概半年前。

    我想起那入口即化的鲜嫩口感,可耻的咽了下口水。

    该死,他拿捏了我的软肋。

    “那好吧,”

    我的嘴不受控制的说,“帮你送什么?”

    “一个盒子,就放在我的休息室,我帮你开通了权限,你刷卡进去就行了。”

    “好吧。”

    我抬腿往私人休息区走,家庭条件特别好的学生都有私人休息室,这个特别好指的不是特别有钱,而是权力和地位上的。

    “话说,你今晚真的要回家吗?”

    我有些愠怒,“你偷听我和孟凡说话?”

    “抱歉,我早上想问你能不能来学校,不小心听到的。”

    他说着抱歉,口吻显得很紧张似的,可我就是知道这个人没有丝毫歉意。

    怒火几乎要冲破我的喉咙,我遏制自己不要发飙,当他一年前趁体检时命令医护迷晕我更换耳软骨,而我事后却并没有报警的时候,不平等条约便生效了。

    我需要他,他能给我带来许多想象不到的上层资源,尽管在地位上我处于劣势。

    用手机刷过A7层的门禁,大门随之敞开,感应灯由近到远渐亮。

    光洁的地砖上铅尘不染,像镜子似的,我的鞋子踏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脏污的脚印,如同侵入纯净世界的域外来客。

    “倒数第三间,上面写了名字。”

    我看了一眼后面的摄像头,猜测他正在盯着我。

    “如果别人查了监控,发现我进来了该怎么办?”

    “不用你操心,我会把图像替换掉。”

    缓慢的脚步声响起,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踩进未知而陌生的领域,空气中弥漫着花果的天然香气,这些都是金钱的味道。

    我莫名有一些心悸,觉得应该慢一点、再慢一点。

    片刻后,我握住了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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