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咱就是说，有钱人的品味就是不一样。
进了门，入目即见的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娇艳欲滴的品种花铺满视野，天花板是半透明的奶白色，光慵懒地照下来，整个房间如同空中花园。
我猜天花板上的阳光是伪造的，因为这不是最顶层，尽管看上去真的很逼真，可它确实是假的。
最深处，几扇洁白的的落地窗外，甚至还有一个阳台，上面也堆满了植物。
这怎么可能？
南潭室外高空的各项条件根本不能够让植物存活。
我皱眉问了出来，“外面是假花吗？”
“当然不是，”耳朵里的声音打了个哈欠，他好像在敲代码，“我们家怎么可能用假花。”
“那为什么——”
“嗤，”那家伙的键盘停顿了一下，他轻笑，“秘诀在于勤换花。”
我如同饿虎般贪婪地蚕食着温室里的新鲜氧气，这辈子第一次体验这种天然氧吧，不曾想是在烂人的休息室里。
怪不得南潭州地面绿化面积不足百分之14都没人在意，好家伙原来他们都种在天上了。
关上门后，我走过门廊，往休息室深处去，偶尔会在灌木上看见精巧的木雕和铜质铃铛，直到我发现一个被金色的细绳包裹着的石头。
看上去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就当我要拿起来看的时候。
“别碰那个。”
他加大音量，声音有些着急，“她会发现。”
我的手放下去，兴致丢了一大半，“你在休息室还装监控器吗？”
耳边人安静下来，没有讲话。
大概又走了十几步，室内豁然开朗，右侧的待客厅不大，多功能茶几旁只有一个 GT 公司最新型号的按摩椅，以及一把舒适美观的摇椅，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藕荷色小毯子搭在椅背上，竟然透露出几分温馨来。
及膝的小机器人灵活地划过来，我没发现任何型号标识，可能是为特殊人士定制的那种。
它说道：“请随我来，小姐。”
我们路过健身区和全息游戏厅，小机器人帮我打开了最左侧的那扇门，我这时才知道那两个人原来共用休息室，只不过分开午睡罢了。
不过，这么大的休息室就是睡二十七八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就像是那种打地铺甚至还能再多塞下十几个……
等等，我忘了上层人总不能和边缘区的臭虫相提并论。
我有点惭愧，是我思想狭隘了，他们分明是一家人，当然要共用一个休息室，可能天上人均占地两千平只存在于传说，就算是烂人也有杜绝空间浪费的觉悟。
与外面相比，烂人的房间简约许多，没有想象中的奢侈品遍地，不过是一张双人床，一把看起来异常舒适的人体工学椅，左侧边是嵌入式衣柜，与门齐平的墙上有很多白格子，我猜测那是隐藏式的置物架。
最令我心动的是右侧的学习舱，共用的学习舱逼仄得像是坐牢，他这个竟然有普通学生的四倍大，而且旁边就是独立卫生间，洗漱也很方便。
“东西就在格子里，按照213敲三列四排，格子就会打开了。”
我听从指示，根据 213 的点数敲，果然格子门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看见它的那瞬，我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掌扼住了咽喉，身体被未知的绳圈禁锢住，动弹不得，即便发出一丝声音也很难。
这是怎么回事？
匣子里的东西让我感觉恐惧，几秒后，我肉眼可见地它晃动了一下，那一刻仿佛有血盆大口扑面而来，将我拆骨入骨。
一阵阴风穿过我的身体，等我回过神来，手脚已有了知觉，脊背大汗淋漓，衣衫尽被汗浸湿。
“这是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音调仍在打颤。
“你真想知道？”
他反问。
犹豫了片刻，我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耳边人轻笑，用一种听起来异常恶毒的轻佻口吻，“这是杨千叶的小手指，我让他们放在这里的。”
烂人！败类！其心可诛！
我恨得牙痒痒，说了不想知道，偏偏该闭嘴的时候又不闭嘴。
所以，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我不明白，明明挣扎着远离这些事儿的漩涡，为什么总是被牵扯住。
有些人有入局的资格，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足够强大，而弱者一旦被波及，就会被侩子手搅地骨头都不剩。
他明目张胆地拿走杨千叶的小手指，FBI知道吗？还是说…他们本身就是一伙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个男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能感应到。”
他陈述道，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比匣子给我的感觉更加可憎。
“你应该知道FBI 的异案科接手了这个案子，十年前，边缘区流浪汉偷吃了一碗化工合成面条，第三口下肚的时候，他已经失去理智，见人就咬，短短三个月内，这类时间发生了数十件……于是 FBI高层对外封锁消息后，召开紧急会议，成立了异常案件调查科。”
“离奇的是，就在他们成立异案科后，失常人士减少了，或者说，不见了，直到半个月前，杨千叶咬人事件，FBI 重新召集了异案科成员…”
我浑身发凉，他说得这些我早就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似乎非要把我牵扯进去，流浪汉咬人的时候，我就在他偷吃的那家餐厅刷盘子，那时候老太婆还活着，她胡言乱语道晚上会给我带天上的点心吃……
流浪汉发疯咬伤人后躺在地上抽搐，不到片刻，尸体就化成了一滩血水，这件事过后，老太婆失踪了，直到，三个月后 FBI 找到了她的尸体。
不过，我知道她没死，她的一部分就在左丘星系的某个地方，孤零零地，在等着我去找她。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明明跟我没有关系。”
我声音嘶哑，喉咙底沉甸甸的。
他没有回答，“如今的异案科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科技配备，还是人员——”
“如果你是那类人，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能力。”
“我不是，”我干巴巴地说，“我没有觉醒任何能力，如果我真的变强了，就不会苦哈哈地生活在边缘区，我一定会想办法搬出来住。”
他沉默了，我猜他一定想不到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废物，说不定这人对我的能力还抱很大希望。
“你也认识我很长时间了，”
我怔了怔，回忆着和他认识以来发生过的事儿，慢吞吞道，“如果我有异常早就被你发现了，不是吗？”
“你逃不掉的，”他难得地吐露了点我不知道的情报，“你看见匣子的时候反应那么强烈，就算没有能力，迟早也会被他们最新研制的检测仪发现。”
“为了避免十年前的大规模案件发生，他们可能会进行排查，611 法案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边缘区的大多数可疑人士聚集起来。”
“匣子还用帮你送吗？”我问。
“当然，这是 FBI 异案科给她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必须趁她没注意的时候放回去。”
呵，为了考验我，您真是用心良苦，我心底冷笑一声。
“我饿了，我的伊美利亚小羊排在哪？”
“安排好了，待会送餐机器人会敲门。”
趁午餐还没到，我在休息室里逛了一会儿，匣子里的东西就像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巨石，再次闻到新鲜的氧气仿佛吞沙般难受，我按了一下落地窗边上的银色按钮，阳台门敞开。
我走过去，层层叠叠的植物将我包围，我拨开它们来到栅栏旁，望向 36 层外。
像是这样的阳台，嵩明竟然还有不少，我认出对面那栋楼的上半层是员工宿舍，下半层可能是学生的，每个人的房间就像一个个格子，我突然意识到，从他们的角度看，我也是站在格子里。
无论这间屋子多么特殊，对于大千世界来说，它也不过是渺小的一部分罢了，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跳下去，不仅死不了，还会成为全校人的笑柄，我们的事儿也会败露。”
他说，“那时候你只好以死谢罪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烂人，真让人扫兴，我翻了个白眼。
谁会不知道下面有防坠楼飞行器啊？我有傻到跳下去的觉悟吗？
“她进异案科了吗？”我问。
“没有，父母不会让的，我们以后要接手的东西有很多，唯独不包括地面上的麻烦。”
他愣了一下，“虽然她本人挺感兴趣的，也会偷偷联系那边。”
“她的…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
谁知道你知不知道，嘴里没个真话，我暗自吐槽。
“我真不知道，”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有点无奈，“异案组的档案是几重加密的，如果能被我这种小人物破解，联邦距离成为基尼的殖民地也不远了。”
“就连亲属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我父亲应该是知道的。”
联邦安全信息部部长应该会有这个权限，我心下肯定了这个说法，不过仍对他的未知存疑。
那块石头，为什么我碰了会被她知道？我猜测和她的能力有关。
“很难相信竟然有你这样的人，既没有异变，又能保持清醒，你还记得第一次异常是什么时候吗？”
我回想片刻，说道，“我记不清了，大概很久以前。”
“她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就在十几天前，杨千叶事件发生前不久，她沉睡了 76 个小时，醒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记得，那几天她的确请了假，再次来到学校后整个人更加恶劣了。
唯独不变的是狂妄本性，以及对底层人的蔑视，让这种人掌握力量真的好吗？
“他们找到异变的原因了吗？”
“越老，也就是研究组的领头人猜测，可能跟梦境有关，他们手里有大量异能者，全部被注入了芯片加以研究，她也不例外。”
我有些许震惊，连高层也必须乖乖配合，想必联邦对异变事件相当重视。
“而梦境产生的原因，至今还没有人发现，据她所说，不过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可梦的内容，苏醒后就丢了大半，剩下的记忆非常模糊，不过是黑白交织着的片段。”
“其他异能者也会做梦吗，梦的频率如何？”
我尽量压抑着心里的狂涛巨浪，她说不记得梦里的情形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那是研究组的机密。”
“其他异能者的能力呢，或许你知道一两个？”
“我的确知道，”他笑了笑，“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你根本就不坦诚，也不信任我。”
看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我当然不信任他，尽管在火锅店那件事之后，我们就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可我只不过是他体外的假肢，替他处理不方便做的脏事，是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虚假的代言人。
我只有小心翼翼地捂住自己的底牌，才能在他背叛的时候有生存的希望。
“十几天前，我也做过梦，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梦。”我说。
“我能感觉到，祂很生气，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因为求不得，所以异常愤怒。”
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我听到耳边的声音有些颤抖，“在杨千叶事件前，还是发生之后？”
我想了想，回答道，“事件前。”
“他是谁，你竟然能感应到？”
竟然能，我琢磨着这三个字的含义，莫非异能者中有一个地位较高的人，或者说暂时还不存在这样的人，可以直接察觉梦里祂的情绪。
“说不清，那是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是人类无法触及的领域，梦里的我是一种死物，唯有如此才能不被祂的怒火波及。”
他沉思片刻，也不知道从我这段话提取了多少信息量。
“以后如果做这样的梦，必须告诉我。”
“那——”
“他们其中一个异能者，拥有的是变幻的能力，他变幻了 32 种形态，抢劫了 6 家银行，这件事惊动了西祉银行的管理层，如果不是异案科出手，劫匪至今还逍遥法外呢。”
“联邦怎么压下来的呢？”
“或许是用了脑机消除记忆，也可能是……找到了消除记忆之类的异能者吧。”
我意识到，这些异能者是麻烦，但也可以是刺向敌人的利刃，如果未来海斯特成立异能军队，对抗虫族的局势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想被发现，”
我望着可以触及得到的白雾，或者说雾霾，喃喃道，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唯一的梦想就是出去见见世面，看一看特维星系外的样子。”
“这可不好说，如果运气足够好，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铛铛铛，门被叩了三下。
我的午饭来了。
进了门，入目即见的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娇艳欲滴的品种花铺满视野，天花板是半透明的奶白色，光慵懒地照下来，整个房间如同空中花园。
我猜天花板上的阳光是伪造的，因为这不是最顶层，尽管看上去真的很逼真，可它确实是假的。
最深处，几扇洁白的的落地窗外，甚至还有一个阳台，上面也堆满了植物。
这怎么可能？
南潭室外高空的各项条件根本不能够让植物存活。
我皱眉问了出来，“外面是假花吗？”
“当然不是，”耳朵里的声音打了个哈欠，他好像在敲代码，“我们家怎么可能用假花。”
“那为什么——”
“嗤，”那家伙的键盘停顿了一下，他轻笑，“秘诀在于勤换花。”
我如同饿虎般贪婪地蚕食着温室里的新鲜氧气，这辈子第一次体验这种天然氧吧，不曾想是在烂人的休息室里。
怪不得南潭州地面绿化面积不足百分之14都没人在意，好家伙原来他们都种在天上了。
关上门后，我走过门廊，往休息室深处去，偶尔会在灌木上看见精巧的木雕和铜质铃铛，直到我发现一个被金色的细绳包裹着的石头。
看上去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就当我要拿起来看的时候。
“别碰那个。”
他加大音量，声音有些着急，“她会发现。”
我的手放下去，兴致丢了一大半，“你在休息室还装监控器吗？”
耳边人安静下来，没有讲话。
大概又走了十几步，室内豁然开朗，右侧的待客厅不大，多功能茶几旁只有一个 GT 公司最新型号的按摩椅，以及一把舒适美观的摇椅，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藕荷色小毯子搭在椅背上，竟然透露出几分温馨来。
及膝的小机器人灵活地划过来，我没发现任何型号标识，可能是为特殊人士定制的那种。
它说道：“请随我来，小姐。”
我们路过健身区和全息游戏厅，小机器人帮我打开了最左侧的那扇门，我这时才知道那两个人原来共用休息室，只不过分开午睡罢了。
不过，这么大的休息室就是睡二十七八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就像是那种打地铺甚至还能再多塞下十几个……
等等，我忘了上层人总不能和边缘区的臭虫相提并论。
我有点惭愧，是我思想狭隘了，他们分明是一家人，当然要共用一个休息室，可能天上人均占地两千平只存在于传说，就算是烂人也有杜绝空间浪费的觉悟。
与外面相比，烂人的房间简约许多，没有想象中的奢侈品遍地，不过是一张双人床，一把看起来异常舒适的人体工学椅，左侧边是嵌入式衣柜，与门齐平的墙上有很多白格子，我猜测那是隐藏式的置物架。
最令我心动的是右侧的学习舱，共用的学习舱逼仄得像是坐牢，他这个竟然有普通学生的四倍大，而且旁边就是独立卫生间，洗漱也很方便。
“东西就在格子里，按照213敲三列四排，格子就会打开了。”
我听从指示，根据 213 的点数敲，果然格子门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看见它的那瞬，我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掌扼住了咽喉，身体被未知的绳圈禁锢住，动弹不得，即便发出一丝声音也很难。
这是怎么回事？
匣子里的东西让我感觉恐惧，几秒后，我肉眼可见地它晃动了一下，那一刻仿佛有血盆大口扑面而来，将我拆骨入骨。
一阵阴风穿过我的身体，等我回过神来，手脚已有了知觉，脊背大汗淋漓，衣衫尽被汗浸湿。
“这是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音调仍在打颤。
“你真想知道？”
他反问。
犹豫了片刻，我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耳边人轻笑，用一种听起来异常恶毒的轻佻口吻，“这是杨千叶的小手指，我让他们放在这里的。”
烂人！败类！其心可诛！
我恨得牙痒痒，说了不想知道，偏偏该闭嘴的时候又不闭嘴。
所以，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我不明白，明明挣扎着远离这些事儿的漩涡，为什么总是被牵扯住。
有些人有入局的资格，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足够强大，而弱者一旦被波及，就会被侩子手搅地骨头都不剩。
他明目张胆地拿走杨千叶的小手指，FBI知道吗？还是说…他们本身就是一伙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个男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能感应到。”
他陈述道，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比匣子给我的感觉更加可憎。
“你应该知道FBI 的异案科接手了这个案子，十年前，边缘区流浪汉偷吃了一碗化工合成面条，第三口下肚的时候，他已经失去理智，见人就咬，短短三个月内，这类时间发生了数十件……于是 FBI高层对外封锁消息后，召开紧急会议，成立了异常案件调查科。”
“离奇的是，就在他们成立异案科后，失常人士减少了，或者说，不见了，直到半个月前，杨千叶咬人事件，FBI 重新召集了异案科成员…”
我浑身发凉，他说得这些我早就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似乎非要把我牵扯进去，流浪汉咬人的时候，我就在他偷吃的那家餐厅刷盘子，那时候老太婆还活着，她胡言乱语道晚上会给我带天上的点心吃……
流浪汉发疯咬伤人后躺在地上抽搐，不到片刻，尸体就化成了一滩血水，这件事过后，老太婆失踪了，直到，三个月后 FBI 找到了她的尸体。
不过，我知道她没死，她的一部分就在左丘星系的某个地方，孤零零地，在等着我去找她。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明明跟我没有关系。”
我声音嘶哑，喉咙底沉甸甸的。
他没有回答，“如今的异案科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科技配备，还是人员——”
“如果你是那类人，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能力。”
“我不是，”我干巴巴地说，“我没有觉醒任何能力，如果我真的变强了，就不会苦哈哈地生活在边缘区，我一定会想办法搬出来住。”
他沉默了，我猜他一定想不到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废物，说不定这人对我的能力还抱很大希望。
“你也认识我很长时间了，”
我怔了怔，回忆着和他认识以来发生过的事儿，慢吞吞道，“如果我有异常早就被你发现了，不是吗？”
“你逃不掉的，”他难得地吐露了点我不知道的情报，“你看见匣子的时候反应那么强烈，就算没有能力，迟早也会被他们最新研制的检测仪发现。”
“为了避免十年前的大规模案件发生，他们可能会进行排查，611 法案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边缘区的大多数可疑人士聚集起来。”
“匣子还用帮你送吗？”我问。
“当然，这是 FBI 异案科给她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必须趁她没注意的时候放回去。”
呵，为了考验我，您真是用心良苦，我心底冷笑一声。
“我饿了，我的伊美利亚小羊排在哪？”
“安排好了，待会送餐机器人会敲门。”
趁午餐还没到，我在休息室里逛了一会儿，匣子里的东西就像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巨石，再次闻到新鲜的氧气仿佛吞沙般难受，我按了一下落地窗边上的银色按钮，阳台门敞开。
我走过去，层层叠叠的植物将我包围，我拨开它们来到栅栏旁，望向 36 层外。
像是这样的阳台，嵩明竟然还有不少，我认出对面那栋楼的上半层是员工宿舍，下半层可能是学生的，每个人的房间就像一个个格子，我突然意识到，从他们的角度看，我也是站在格子里。
无论这间屋子多么特殊，对于大千世界来说，它也不过是渺小的一部分罢了，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跳下去，不仅死不了，还会成为全校人的笑柄，我们的事儿也会败露。”
他说，“那时候你只好以死谢罪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烂人，真让人扫兴，我翻了个白眼。
谁会不知道下面有防坠楼飞行器啊？我有傻到跳下去的觉悟吗？
“她进异案科了吗？”我问。
“没有，父母不会让的，我们以后要接手的东西有很多，唯独不包括地面上的麻烦。”
他愣了一下，“虽然她本人挺感兴趣的，也会偷偷联系那边。”
“她的…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
谁知道你知不知道，嘴里没个真话，我暗自吐槽。
“我真不知道，”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有点无奈，“异案组的档案是几重加密的，如果能被我这种小人物破解，联邦距离成为基尼的殖民地也不远了。”
“就连亲属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我父亲应该是知道的。”
联邦安全信息部部长应该会有这个权限，我心下肯定了这个说法，不过仍对他的未知存疑。
那块石头，为什么我碰了会被她知道？我猜测和她的能力有关。
“很难相信竟然有你这样的人，既没有异变，又能保持清醒，你还记得第一次异常是什么时候吗？”
我回想片刻，说道，“我记不清了，大概很久以前。”
“她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就在十几天前，杨千叶事件发生前不久，她沉睡了 76 个小时，醒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记得，那几天她的确请了假，再次来到学校后整个人更加恶劣了。
唯独不变的是狂妄本性，以及对底层人的蔑视，让这种人掌握力量真的好吗？
“他们找到异变的原因了吗？”
“越老，也就是研究组的领头人猜测，可能跟梦境有关，他们手里有大量异能者，全部被注入了芯片加以研究，她也不例外。”
我有些许震惊，连高层也必须乖乖配合，想必联邦对异变事件相当重视。
“而梦境产生的原因，至今还没有人发现，据她所说，不过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可梦的内容，苏醒后就丢了大半，剩下的记忆非常模糊，不过是黑白交织着的片段。”
“其他异能者也会做梦吗，梦的频率如何？”
我尽量压抑着心里的狂涛巨浪，她说不记得梦里的情形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那是研究组的机密。”
“其他异能者的能力呢，或许你知道一两个？”
“我的确知道，”他笑了笑，“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你根本就不坦诚，也不信任我。”
看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我当然不信任他，尽管在火锅店那件事之后，我们就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可我只不过是他体外的假肢，替他处理不方便做的脏事，是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虚假的代言人。
我只有小心翼翼地捂住自己的底牌，才能在他背叛的时候有生存的希望。
“十几天前，我也做过梦，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梦。”我说。
“我能感觉到，祂很生气，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因为求不得，所以异常愤怒。”
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我听到耳边的声音有些颤抖，“在杨千叶事件前，还是发生之后？”
我想了想，回答道，“事件前。”
“他是谁，你竟然能感应到？”
竟然能，我琢磨着这三个字的含义，莫非异能者中有一个地位较高的人，或者说暂时还不存在这样的人，可以直接察觉梦里祂的情绪。
“说不清，那是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是人类无法触及的领域，梦里的我是一种死物，唯有如此才能不被祂的怒火波及。”
他沉思片刻，也不知道从我这段话提取了多少信息量。
“以后如果做这样的梦，必须告诉我。”
“那——”
“他们其中一个异能者，拥有的是变幻的能力，他变幻了 32 种形态，抢劫了 6 家银行，这件事惊动了西祉银行的管理层，如果不是异案科出手，劫匪至今还逍遥法外呢。”
“联邦怎么压下来的呢？”
“或许是用了脑机消除记忆，也可能是……找到了消除记忆之类的异能者吧。”
我意识到，这些异能者是麻烦，但也可以是刺向敌人的利刃，如果未来海斯特成立异能军队，对抗虫族的局势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想被发现，”
我望着可以触及得到的白雾，或者说雾霾，喃喃道，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唯一的梦想就是出去见见世面，看一看特维星系外的样子。”
“这可不好说，如果运气足够好，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铛铛铛，门被叩了三下。
我的午饭来了。